不過這一路有西門二小姐的隨行，倒也真起著保護(hù)作用。再說這寧虹伶牙俐齒的，與西門二小姐在言語上到也相佐，二人談得也是極為親熱。


    此時(shí)這山區(qū)已經(jīng)走完，並在不知不覺之中，業(yè)已過了地界。西門二小姐勒馬停蹄，向?qū)幒琪鋈徽f道：“假公子姐姐，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此地已過地界，再無伏樁，恕我不遠(yuǎn)送了！”


    寧虹嗬嗬笑道：“多謝西門二小姐相送，沒想到我和西門二小姐真有點(diǎn)情投意合的緣分。隻可惜時(shí)間倉促，否則我真想與你結(jié)拜為姐妹呢！”


    西門二小姐也嘿嘿笑道：“我和假公子姐姐有同感，以後有緣我們定要結(jié)拜才能了確心願(yuàn)。”說完轉(zhuǎn)身而去。


    見這兩位紅粉知己，果均純潔可愛，片刻歡談，並有如此情感。賀聰不知怎的，也覺得黯然神傷，麵帶淒惶之色，無可奈何也隻能在心內(nèi)茫然。雖在二人身旁不能說話，但在心裏卻不停地言語。


    此時(shí)見西門二小姐離去後，賀聰便讓馬兒放足奔去。自已則雙腿似擂鼓般捷迅，身形如帶出一條飄帶蜿蜒，不瞬間就跟上弛騁而去的馬匹。雖然跑得是汗流浹背，卻精神抖擻神氣非凡。與寧虹跨騎的馬奔行馳騁在道上，速度極快，雙耳生風(fēng)，仿佛與馬匹踢踏聲同步。


    才行之少許，身後突然又響鑾鈴。迴頭望處，一片白影重又如飛卷到，原來是西門二小姐又返迴追了過來。


    隻見西門二小姐則嗬嗬笑道：“未想到這老丈真是身輕如燕，跑得舒暢快活，能夠直追上馬兒。想必練至極臻化境，是捷若奔雷禦風(fēng)而行，簡直就是半個(gè)神仙。”


    說著然後驅(qū)馬上前道：“假公子！我尚有一事忘懷，想請老丈亮亮他背上的刀，讓我見識(shí)、見識(shí)！”話完收韁稍緩馬蹄。西門二小姐探手腰間，撤下一柄寬如柳葉，長約四尺，而又柔若靈蛇的奇形長劍。


    賀聰雖然久闖江湖，還真不知她手中那柄又仄又長又軟的奇形寶劍來曆，更猜不出對(duì)方要自己亮刀之意，一下倒自怔住。


    寧虹也被西門二小姐的舉動(dòng)給怔住，但她迅速麵露笑顏道；“二小姐是不是想試試我家老丈的內(nèi)家功力？”說著拔出自已的劍遞給賀聰。


    西門二小姐本想通過老丈背後的刀來驗(yàn)證此人是不是賀聰，可未曾想又被寧虹給攪黃。但心中有氣便玉手一抬，奇形軟劍立即堅(jiān)挺，斜指空中。


    賀聰知她此舉必有心意，何況自己雖已看出她出手不凡，也真想試試她既能叱吒群雄，到底有多大能耐？遂自接過寧虹長劍，照樣斜舉胸前。兩劍相交，各自將本身真力，運(yùn)往劍身之上。


    兩劍雖是相交，但二人卻並沒有其他動(dòng)作。半晌過後，西門二小姐臉紅收劍，然後說道：“這位老丈不是凡人，今日已知，憑老丈目前功力，小女子再下幾年苦功，頂多勉強(qiáng)能敵個(gè)三、五招，決鬥不過十招。這位老丈到真有俠士風(fēng)範(fàn)，小女子服了。”


    話完自襟上摘下一方玉佩，擲向賀聰，眼圈微紅。但剎那間便恢複了滿麵英風(fēng)，一聲‘前途珍重！’複馬迴頭，疾馳而去。


    賀聰也為這西門二小姐的驚人功力所懾，感人情意所醉。癡癡地直望到天盡頭處，白影消失，才低頭審視玉佩。


    那方玉佩，是一塊長方形漢白玉，純白無瑕。當(dāng)中精工雕刻的是隻彩鳳，玲瓏剔透，栩栩欲活。


    賀聰驀然心驚，人家情意拳拳，伴送這遠(yuǎn)，並還贈(zèng)佩留念。自己換容改麵，難道西門二小姐已猜出自已不成？她與自已比試武功，到讓自已無意間流露出身份，這是所料不及的。她相贈(zèng)這塊玉佩，其目的和心意自然不言而語。想到此時(shí)，鼻觀之中，頓生幻覺，好像西門二小姐身上的那種淡淡幽香，又在薰人欲醉。但掌中玉佩，雖然猶有餘溫，伊人芳蹤卻已早杳。


    賀聰從迷惘之中，漸漸返迴現(xiàn)實(shí)，於是把玉佩戴在頸上。當(dāng)迴望寧虹一眼時(shí)，卻見寧虹那似水柔情雙眼正看著自已。這反而到讓賀聰無言以對(duì)，於是隻得牽馬快步前行。


    賀聰、寧虹二人順著路向東而去，一直行至?xí)r方入夜。見眼前是一道長嶺，清泉石怪，景色清華，尤其在嶺的半腰處，有一大片高達(dá)七八丈的翠竹。好風(fēng)搖葉，夏玉徒爭，老遠(yuǎn)看去，令人滌塵蕩俗。


    寧虹最愛梅竹，看見這麼美的一片竹林，方向又正是路經(jīng)之處，遂想就在竹林處遊蕩一下。但在離那竹林約有幾十丈遠(yuǎn)時(shí)，就聽得有人在林內(nèi)作歌，唱的是：“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


    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


    長歌吟鬆風(fēng)，曲盡河星稀。


    我醉君複樂，陶然共忘機(jī)。


    寧虹滿腹詩書，一聽便知詩詞是唐人李白所作。於是在馬上不由地說道：“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聰兒弟弟！你看這時(shí)千疊雲(yún)橫，一規(guī)月漾。疏疏列宿，耿耿銀河，配上這些宛如煙鬟霞佩，玉笱瑤簪的遠(yuǎn)近峰巒，這樣的夜色果真清絕了。沒想到這裏山巒會(huì)有這麼一處洞天福地。這樣的佳境所在，想必內(nèi)中必有不俗之士。我們略能與他們相見，定會(huì)收益非淺。”


    賀聰聞言不禁歎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到也說明處事對(duì)人，都不似昔時(shí)狂放，才是最佳的做人之道！”


    寧虹則嗬嗬笑道：“沒想到聰兒弟弟也能悟出這其中的道理，實(shí)在是難能可貴。”


    “我可是一個(gè)粗人，怎能和姐姐相比？”賀聰?shù)绞钦\肯地說道。


    寧虹下馬，把僵繩整好加以拴緊，二人緩步從容走人竹林。因深山幽徑，不怕驚擾俗人，於是施展輕功，飛縱前進(jìn)。這時(shí)，隨著風(fēng)聲，隱隱約約聽到一陣簫聲傳來。那蕭聲悠揚(yáng)已極，鳳聲簫聲和諧如一，抑揚(yáng)頓挫，聲聲入耳。在這世外桃源之中，美妙的樂曲使人如癡如醉，神魂顛倒。


    賀聰雖然也曾學(xué)過一點(diǎn)樂韻，對(duì)音樂也略有所知。雖說不精，但也覺得那簫聲悠揚(yáng)宛轉(zhuǎn)，極為好聽。


    但寧虹卻是此道中能手，此時(shí)到耳便自聽出簫聲悅耳動(dòng)聽，響徹天尋。是啊，在這‘月到中秋分外明’的贍魄流輝以下，恍如一麵淨(jìng)拭明鏡，水映月色，月銜水光。極目望去，一片澄澈，不知這置身之處究是人間名湖，抑或天上宮闕？加上這美妙的曲調(diào)仿佛能使百鳥和鳴，鳳凰聲舞。寧虹不覺地說道：“何曲竟有如此美妙！猶如天籟之音。”


    她無法抗拒那蕭聲的吸引之力、不自覺的緩步向前走去。遂向賀聰說道：“這簫聲頗為高雅，決非俗士所奏。你我步行前往一探，看看是那路高人。”


    賀聰無異言，便隨寧虹遂施展輕功，撲往簫聲所發(fā)之處。二人一連轉(zhuǎn)過兩處山環(huán)，發(fā)現(xiàn)一片小樹林，簫聲就似在那林處發(fā)出。


    二人穿林而入，此時(shí)簫聲已換宮商，由先前的纏綿婉轉(zhuǎn)，轉(zhuǎn)變成雄壯豪放，並有一個(gè)男子嘹亮的口音，和著簫聲唱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fā)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fēng)。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歌到尾聲，賀聰與寧虹已悄悄掩至林邊，隻見林邊是在半崖之間，那山壁間幾條不成瀑布的細(xì)泉，宛如鳴琴拖練，順崖下流，幾竽翠竹，戛玉錚錚。


    二人近前但見一個(gè)絳衣女子，倚竹背林而立，手中執(zhí)著一根玉簫，正在吹奏。而她身畔不遠(yuǎn)，站著一個(gè)身著長衫的年青男子。那年青男子引吭高歌那首詞曲。神態(tài)超凡脫俗，氣度瀟灑文雅。


    眼前一男一女，雖然隻是後影，麵貌看不真切。但仍可見出，男子的意態(tài)清雅，女的曼妙如仙。那女子雖是薄紗蒙麵，但當(dāng)空的素月流光，仍可看清她臉部柔美的輪廓，羅儒裹身，依舊能看到她玲斑的嬌軀。加上身畔的蒼鬆怪石，翠竹流泉，就彷佛是圖畫中人一般。


    歌聲一了，絳衣女子口釋玉簫，剛喚了一聲“康公子！”，那康公子業(yè)已哈哈笑道：“今夜月色甚佳，你何不把那‘梅花曲’再練上一遍，以娛前來林中的佳客。”


    賀聰和寧虹二人都是一驚，以自己這等功力，在林內(nèi)悄悄潛聽。康公子還在引吭高歌之中，竟仍能知覺，確實(shí)可佩。人家已在暗示，再不出去，豈不貽笑大方？寧虹遂一拉賀聰緩步從容，走出林外。


    寧虹忙上前抱拳施禮笑道：“公子與這位小姐仙音清韻，令人心醉，請恕我二人在林中竊聽之罪！”


    那公子拱手還禮，哈哈笑道：“明月清風(fēng)，人所共適。這山林又非那家私人所有，尊駕竊聽二字，用得太謙。”


    寧虹連忙上前施禮，並嗬嗬笑道：“我與老家人月夜遊山，能見到如此高雅清韻，也是一段佳遇。不知能否叩問公子高姓大名？”


    那公子哈哈一笑迴答道：“在下姓康、名義。”並迴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寧虹見他舉止不凡，一言一行，皆有脫俗之人的氣質(zhì)和風(fēng)範(fàn)，心中先有三分歡喜。於是迴道：“在下不才，姓賈名似男。”


    這賀聰聽那公子相問，也沒來由地迴道：“小老兒賀……”話未說完卻被寧虹接口道：“這是我家老管家賀仁賈！”


    聽寧虹這麼一說，賀聰不再言語。那康公子聽寧虹說賀聰是老管家，於是哈哈一笑，也並未再言。


    說話之間，賀聰略加打量，隻見這公子樣貌甚是陰柔俊美。一身華麗長衫，發(fā)束金冠，金冠上襄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光亮瀲灩間，襯著他膚白如雪。如不是有著喉結(jié)，隻道他是一名絕色女子。


    再看那側(cè)身的絳衣女子，年齡與寧虹彷佛。一張清水臉龐，未施脂粉，眉比遠(yuǎn)山。目含秋水，瓊瑤玉鼻，小巧朱唇，清麗可人。本以為是那西門喜兒，可凝神一看卻又不是，此女特具一種嬌憨之氣，摻雜在眉目英風(fēng)之間，令人一見即生愛憐。


    此時(shí)，那女子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到讓賀聰大吃一驚。他隻覺這女子在柔美中，隱含著一種媚蕩之氣。於是不由心神一震的退後兩步，愕然呆立。原來此女子竟然是那西門大小姐西門燕兒。


    那西門燕兒轉(zhuǎn)身看向?qū)幒纾嘁娭虏挥傻匾焕恪Ｒ浑p妙目直盯在寧虹的臉上，目中瞬間充滿了驚奇之色。忙道：“你……怎麼會(huì)是賈公子！”


    寧虹也是一驚，見眼前女子柳眉杏眼，粉麵桃腮，櫻唇一點(diǎn)血紅發(fā)亮，一頭青絲光可鑒人。梳著一個(gè)風(fēng)巢髻，風(fēng)情楚楚，是個(gè)十足的美人。也訥訥說道：“原來是西門大小姐啊！在下一時(shí)好奇，打擾姑娘清興，實(shí)在冒昧之至。在下這就告退！”說完竟嗬嗬一笑！


    西門燕兒盯看寧虹一眼，然後又看向賀聰。她上下打量賀聰後逐婉爾地格格一笑道：“你好奇什麼呀！可是覺得我吹奏的蕭聲不好？不然，那我就再吹一曲輕鬆愉快的給你聽好啦！”


    寧虹搖手說道：“多謝大小姐的盛情！我們不便打擾，還是告辭為好！”


    西門燕兒‘噗嗤’一笑說道：“你怕什麼呀，賈姑娘、假公子，又不一定今夜非要趕迴去。再說，你兩人在一起廝守。卻也有‘家花哪有野花香’的動(dòng)人辭句，何不乘此機(jī)會(huì)盤桓？也好去掉好奇！”


    寧虹怕她再說出不雅話語，不禁立起戒心地冷哼一聲，反擊地說道：“恕在下打擾西門大小姐和康公子二人在這裏的廝守，在下這就告辭，也免得平添好奇！”


    西門大小姐突地發(fā)出一陣格格蕩笑，說道：“告辭？我本意要吹簫給你聽，你要告辭這是否不妥？如賈公子定要去，那本小姐也不便相留。但我要吹給這位老家人聽，請老家人定要留下。”


    寧虹聽她此言一楞，馬上道：“西門大小姐要以吹簫留客，我豈能不識(shí)抬舉？更不能敬酒不吃吃罰酒。再說大小姐如此美妙的簫聲，要是不聽豈不讓人後悔！”


    這時(shí)，那康公子見西門大小姐與這相貌俊雅的公子相識(shí)，到也十分地高興。笑道：“賈公子既然來此也是朋緣，再說我與大小姐二人來此即日即歸。趁此機(jī)緣，何不由大小姐再為賈公子吹上一曲。以示情投意合，美滿無比之意。”


    寧虹遂點(diǎn)頭道：“康公子高義幹雲(yún)，願(yuàn)讓大小姐再吹上一曲，那是再好不過。那就有勞大小姐了！”


    那西門大小姐也不推讓取出玉簫，其簫玉色晶潤，赤光照耀，炫人眼目。她隨即即興吹奏了一曲‘四合如意’，簫聲優(yōu)雅，讓人仿佛有於月圓之上，人圓之下的感覺。


    那賀聰雖不懂韻律，卻也聽的入神，並不由地連聲道好。寧虹可是聽的如癡如醉，待西門大小姐吹完後，忍不住與她攀談交流起來。二人這時(shí)倒像高山遇知音，流水才傾情的感覺，無拘無束地說起樂律也是津津樂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