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房的人也在不遠處看著,停靠在街邊的黑色轎車內,法租界總督看了眼身邊坐著的山雄循:
“山雄先生,這次的事情結束,上一迴的事情,是不是一筆勾銷了。”
皮爾說的上一次的事,自然是華懋飯店的時候,巡捕房的人一去不返。
“皮爾先生,感謝你的幫助,這次搗毀了魔都站,上迴的事情自然一筆勾銷。”
言罷,山雄循便下了車,走到了率領憲兵前來的佐藤賀身邊:
“佐藤君,情況如何?”
佐藤賀麵色陰沉的搖搖頭:
“山雄君,情況有點不對,從搜查的結果來看,這裏確實是軍統魔都站,可魔都站的幾號重要人物卻不在此。”
山雄循聞言,麵色也是一沉:
“什麼意思?”
佐藤賀搖了搖頭:
“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魔都站的重要人物,應該是提前收到了消息轉移了。”
山雄循冷哼一聲,頗為遺憾的說道:
“陳處因這個老家夥確實狡猾,還想著這次能抓住他,沒想到啊.算了,搗毀了站點,陳處因現在也是喪家之犬了,這裏的事情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先迴去了。”
與此同時,吳淞路特高課,已經集結好人手的藍澤惠子剛剛看到76號的人趕來,情報科科長岸本治便匆匆來到藍澤惠子身邊低聲說道:
“課長,情況不對,憲兵司令部那邊得到了一條秘密情報,有人給他們透露了魔都站的位置,外務省的山雄循去了法租界找總督談判,很快,憲兵司令部的佐藤賀便帶人進入法租界,現在已經搗毀了魔都站。”
藍澤惠子聽完都驚呆了。
有人給憲兵司令部透露了魔都站的位置,這怎麼聽都感覺岸本治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藍澤惠子還想利用今晚的行動,咬住軍統的人,讓他們帶著去魔都站呢。
現在他們都還沒行動,魔都站就被搗毀了?
“岸本君,消息準確嗎?”
“課長,我已經反複確認過,而且也調查到,那個泄露魔都站位置的人,很可能也是軍統的人。”
“不過從法租界那邊得到的消息,憲兵司令部的人隻是搗毀了站點,卻沒有抓到魔都站的站長,也沒有抓到陳處因的得力下屬。”
“八嘎!憲兵司令部這群人是蠢貨嗎?”
藍澤惠子氣急的罵了一句,現在已經打草驚蛇,那他們今晚的行動還有什麼意義?
正當藍澤惠子憤怒於憲兵司令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時候,技術科科長村上悠亞跑出辦公樓,來到了藍澤惠子身邊。
“課長,有人電話過來,告訴我們,軍統的運輸渠道提前開啟,五點十分在徐家匯十三鋪進行交接。”
藍澤惠子聞言都被逗樂了:
“噗!”
“有意思,軍統這是在做什麼?狗咬狗?”
幾乎在村上悠亞話音落下的瞬間,藍澤惠子就敢肯定,魔都站的位置是軍統的人故意泄露的,交接渠道的時間地點也是軍統的人放出來的。
很快,刀顏和苗雪也帶著76號的人抵達了特高課大院門口。
見刀顏和苗雪到來,藍澤惠子眼睛微微瞇起:
“立刻行動,不管是不是軍統的人要借助我們的手鏟除異己,咱們都要把交接的人抓住,送上門的功勞沒理由不要,而且還能賺一筆外快,何樂不為?”
剛剛到達的苗雪和刀顏,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聽到藍澤惠子下令行動。
可現在時間還早啊!
有些懵圈的刀顏和苗雪,也顧不得詢問了,跟上特高課的人便朝著徐家匯十三鋪開車奔去。
四點四十分左右,特高課和76號的人便趕到了徐家匯十三鋪附近。
確認了這裏就是她和朱質麗的秘密渠道後,刀顏是真想直接迴山城,用槍頂著毛術的腦袋問問,為什麼要用她們的渠道來做這種腐蝕黨國根基的事情?
“藍澤課長,要在四周布控嗎?”
藍澤惠子遠遠的看了眼十三鋪的位置,眉頭微微蹙起,直接抬手示意行動科二隊的人摸過去看看。
苗雪瓊鼻微微一嗅,瞳孔猛地一縮後伸手拉了拉刀顏的衣角。
刀顏偏頭看去,苗雪衝著她搖搖頭。
隨著一陣風刮來,刀顏神情也是一震。
很快,特高課行動科的人迴來了,領頭的隊長站在藍澤惠子身前:
“課長,十三鋪裏麵的人都死了,沒有搜到有價值的東西,在十三鋪側門,我們發現了車轍印,東西應該是被人提前拿走了。”
“走,去看看。”
藍澤惠子麵色冷清的帶著眾人來到了十三鋪。
從敞開的大門放眼看去,裏麵橫七豎八倒的屍體觸目驚心。
刀顏隻是在門口看了眼那些屍體的槍傷,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苗雪走上前,圍著屍體繞了一圈後迴來:
“藍澤課長,刀科長,從最裏麵那幾個中槍的人來看,他們是被熟悉的人幹掉的。”
“在那人幹掉了背對著他的人後,那人當機立斷,直接甩出兩枚手雷,打了剩下的那些人一個措手不及,隨後又一一補槍,這行事風格,軍統無疑。”
“而且從死者手中配置的裝備來看,這群人成分很複雜,但可以確定,有軍統的人。”
藍澤惠子聽完這話後,都被逗樂了:
“軍統這是在玩什麼?自己人黑吃黑?”
白跑了一趟,藍澤惠子的心情不佳,搖搖頭後冷笑道:
“把屍體弄迴去,查明他們的身份,我現在很好奇,軍統到底在搞什麼鬼?”
與此同時,舟山公園附近,山雄一夫和趙軒坐在車裏,兩人吞雲吐霧的等待著時機。
現在趙軒已經可以肯定,魯進這家夥,確實是故意暴露的,至於有沒有接頭人,趙軒現在也說不好了。
“山雄君,已經差不多到接頭時間了,咱們的人撤出了一裏,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現任何接頭的跡象,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山雄一夫笑著點點頭:
“應該是發現了,可他依舊沒有任何動作,我也有點搞不清楚,他究竟想幹什麼?”
“若是沒有接頭人,恐怕這家夥就是在等我們了。”
趙軒讚同的應了一聲。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納米飛蟲看到的畫麵中,一名地下黨的人出現在了趙軒腦海中。
真有接頭人!
“目標出現!”
山雄一夫順著趙軒的視線連忙看去,果然發現了一名穿著灰色長衫,戴著黑帽子的男人,朝著魯進走了過去。
“哈,行動,我現在對這個地下黨越來越好奇了,總覺得他是故意引來接頭人讓我們一起抓一樣。”
趙軒笑了笑,心中有著同樣的疑惑。
這個魯進究竟在搞什麼,難不成真的叛變了?
這個距離,透析模式也覆蓋不過去。
不過隨著山雄一夫下令,四麵八方的特高課特務在接到通知後,慢慢的朝著魯進和那名來接頭的地下黨包圍過來。
趙軒和山雄一夫也下車朝著那邊走去。
五十米,透析模式終於覆蓋了過去,此時魯進和那名接頭人背對背坐在公園長凳上,有納米飛蟲在,趙軒能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可來接頭的人坐下後卻一句話沒說,反而是取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透析模式已經覆蓋過去,兩人的心理活動也被趙軒探知清楚。
(魯進:怎麼迴事,這些人不是原機關的?)
趙軒心裏苦笑不已,魯進這家夥,真是打算讓原機關的人抓了他。
至於另一個接頭人,檔案也已經在趙軒腦海中出現。
(孫應,男,33歲,龍國人,紅黨地下黨成員,代號“哨夫”.)
(孫應:這些是原機關的人?不對,山雄一夫,是特高課的人!情報有誤,該死!)
都是日本人,魯進和孫應一時間還真沒區分出來到底是原機關的特務還是特高課的特務。
直到看見了慢慢靠近這邊的山雄一夫,孫應才確認了包圍這裏的是特高課的人。
趙軒嘴角微微一扯,好了,現在可以確定,這兩人應該是有秘密任務,需要被原機關的人抓走。
可魯進跑來魔都,跟孫應在此接頭,卻要被原機關的特務抓去,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
隨著周圍的特務慢慢靠近,魯進和孫應同一時間站了起來,已經握住了手槍的他們立刻朝著包圍而來的特務開槍。
山雄一夫和趙軒立刻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麵,其他特務也紛紛尋找掩體。
這次的命令是抓活的,所以這群特務也不敢衝著兩人開槍。
不一會,孫應和魯進殺了幾名運氣不好的特務後,槍裏也沒子彈了。
特高課特務一擁而上,很輕鬆地就將兩人按在了地上。
這麼簡單的抓捕,趙軒和山雄一夫走上前後麵麵相覷,都覺得不可思議。
被扭著手臂拎起來的兩人,瞪圓了眼睛怒視著趙軒和山雄一夫。
趙軒眉頭微蹙,不解的看著兩人問道:
“你們這也太明顯了,若是要投誠,你們卻又開槍殺了我們的人,可要說你們是秘密接頭,這接頭方式也太兒戲了。”
“這位從南京來的,你應該已經發現被包圍了吧,可你為什麼不早點反抗,以此來提醒你的接頭人你暴露了,反而陪著我們演戲,等著你的接頭人過來?”
“你這樣的行為,讓我很難相信你是地下黨的人。”
魯進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孫應則是裝的驚訝憤怒的偏頭看向魯進。
山雄一夫此時也對這兩人在搞什麼鬼十分有興趣,也打算先讓趙軒問個明白。
見魯進不搭理,趙軒又看向孫應:
“還有你,舟山公園附近到處都是我們的人,就算偽裝的再好,你一路過來也不可能一點察覺不到吧?看你依舊選擇來接頭,你這樣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想跟他一樣,等著被我們抓。”
“那我就好奇了,你們為什麼要主動被我們抓住?嗯?”
孫應沒有搭理趙軒,而是義憤填膺的怒視著魯進:
“你這個叛徒,你故意引我過來的?!”
趙軒好笑的搖了搖頭:
“好了,別演了,就你這樣的演技實在是讓人沒眼看。”
言罷,趙軒看向身邊的山雄一夫:
“山雄君,這兩個人明顯有問題,不過我更傾向於,他們是想被原機關的人抓住,你覺得呢?”
聽到這話,魯進和孫應瞳孔微微一縮,心中驚駭的低下頭。
山雄一夫摩挲著下巴微微頷首:
“趙桑,你說的很有道理,隻是我依舊想不通他們這種找死行為,你說,我們不管別的,直接把這兩人斃了如何?”
趙軒聳了聳肩,取出一根香煙點上後笑道:
“我這邊沒有意見,那就直接斃了吧!”
說完,趙軒和山雄一夫似笑非笑的觀察起了孫應和魯進。
果然,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兩人的微表情和情緒明顯不對了。
“好,拉過去斃了!”
孫應和魯進都懵逼了,他們可是地下黨的人啊,有重要價值啊,就這麼斃了,這特麼,特高課這群人怎麼不安常理出牌?
被拖出去了幾步後,魯進和孫應才冷汗直流的反應過來。
若是死了,那他們的任務怎麼辦?
可現在兩人也清楚,若是開口,無論說什麼,都必然暴露他們此次的接頭存在問題,甚至告訴這群夠特務,他們就是故意被抓的。
兩人心中焦急,可卻沒有任何辦法。
直到特高課的特務抬起槍準備執行,兩人認命的閉上眼睛的那一秒,山雄一夫哈哈笑了起來:
“好了,住手!帶迴去,收隊!”
魯進和孫應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現在倆人也明白了,山雄一夫和趙軒這兩個狗東西,是在耍他們玩呢。
坐上轎車,正在開車的山雄一夫不解的看了眼趙軒問道:
“趙桑,這兩個人明顯是有問題啊,你剛剛說他們其實是打算被原機關抓住,現在被我們拿了,你覺得他們的目的會是什麼?”
見趙軒搖頭,山雄一夫笑了起來:
“算了,不管什麼原因,帶迴去審問一下,總能知道的。”
“地下黨的人都嘴硬的很,想問出點什麼,恐怕幾率不大。”
山雄一夫咧嘴笑道:
“這不是有趙桑嘛,你的審訊技巧我可是早有耳聞,這兩個人交給你,我想問出點什麼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趙軒心中滿是疑惑,但還是笑著應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迴特高課的路上,趙軒沉默了下來。
(伊迪斯,把徐家匯十三鋪的畫麵調出來。)
早在看到筆記的時候,趙軒就讓伊迪斯派出了納米飛蟲前往徐家匯十三鋪。
在這邊執行任務的時候,伊迪斯就提醒趙軒,徐家匯十三鋪那邊有情況。
不過當時趙軒都在思考魯進的事情,沒心情去看。
再者,徐家匯十三鋪這個點,趙軒是想打掉的,也就任藍澤惠子他們去處理了。
隨著畫麵播放,十三鋪裏麵的人趙軒看了一遍。
有國黨軍方的人,有中統的人,也有軍統的人!
好一個大雜燴!
畫麵很快切到了一名身材嬌小,留著短發的女人開車到來。
確認是朱質麗後,趙軒心裏還有些驚訝。
畢竟朱質麗出現在這裏,也就說明這個點的渠道,確實是鳳尾蘭和龍舌蘭掌握的情報送取渠道。
不過這樣的渠道,一般都是不用的,隻有無法通過電報發送的情報說明情況以及無法用電臺發送情報的時候,才會選擇使用這些隱秘渠道。
隨著朱質麗到來,十三鋪內部的人接到命令,交接需要提前進行。
可沒想到,朱質麗卻在大家都開始忙碌起來的時候,突然開槍甩出手雷,滅掉了十三鋪裏麵的人。
之後,朱質麗將此處的東西運走了。
透析模式無法在這種情況下使用,但聽到他們的對話,趙軒還是弄清楚了朱質麗拉走的東西是什麼。
首先是十萬美金的現金,其次就是二十箱貨物,這些貨物是什麼,趙軒也不得而知,但朱質麗既然運走了,那價值肯定不會低。
而這些東西,在十三鋪這些人口中,就是魔都的土特產。
隨著朱質麗開車離開,畫麵一轉就到了藍澤惠子帶人趕到的時候。
趙軒沒有再看下去。
從朱質麗的行為,趙軒有點不好判斷。
朱質麗是毛術的人,那麼做這筆生意的,至少被推出來的那個人就是毛術。
這些東西運迴山城,毛術肯定是要分出去的,而朱質麗卻把這些東西弄走了。
這種情況,到底是毛術想黑吃黑,還是朱質麗幹脆就把東西搶了。
但在趙軒看來,朱質麗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極司菲爾路76號。
今天的行動算是失敗了,刀顏和苗雪便沒有跟藍澤惠子迴特高課,而是返迴了76號。
隻不過,刀顏來了一趟後就直接離開了,苗雪在情報科科長辦公室內,站在窗口思考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軍統那邊肯定是出問題了,而剛剛袁方跟自己匯報的情況,原機關那邊似乎也出了問題。
之前原機關散在舟山公園的特務,莫名其妙就被調了迴去。
苗雪揉著手腕,目光深邃的透過窗戶望著前方。
“舟山公園,地下黨接頭,這件事我為什麼沒聽說?”
苗雪迴過神後,目光落在了院子裏,正好就看到醫務室門口滿臉憂慮站在那,讓兩名特務幫忙修自行車鏈條的楊華美。
苗雪心中一動,離開辦公室後來到了醫務室這邊。
“楊醫生,自行車壞了?”
那兩名特務聽到聲音,連忙立正站好朝著苗雪問好。
苗雪擺了擺手,讓他倆滾蛋後,楊華美麵色有些焦急的點點頭。
“看來楊醫生著急迴家,正好我也下班了,走吧,我送你一程,自行車留在這,我安排人給你修好,明天早上,你自己坐電車過來,行嗎?”
楊華美連忙點頭:
“真是太謝謝苗科長了。”
坐上苗雪的車後,副駕位的楊華美才說道:
“立冬,組織上讓我告訴你,前兩天,從南京那邊轉來了一批犯人,這批人裏麵,有一位是敵後根據地的同誌,他手中有敵後根據地的建立、發展等各方麵的經驗匯報書。”
“現在,組織上要求我們,無論如何要弄清楚這份匯報書被藏在哪裏了。”
“南京那邊的同誌已經來了魔都,我們也派人配合他行動了,可是,現在出了大問題。”
苗雪立刻抓住了關鍵:
“從南京轉來的?”
見楊華美點頭,苗雪柳眉微微一蹙,麵色清冷的說道:
“從南京轉來的人卻沒有被帶到我們76號的牢房裏,那就隻可能是被送去了原機關的牢房。”
現在,南京那邊的情報勢力跟魔都這邊特高課、憲兵司令部的關係可是鬧的相當僵。
從那邊轉移過來的犯人,不可能被送去提籃橋監獄,那就隻能是被關押在了原機關的牢房中。
可原機關的牢房在哪裏,別說苗雪了,連趙軒都不知道。
“是啊,我們也是確定,那批被送過來的人是到了原機關的牢房中。”
苗雪聽完感覺有些無語:
“所以,你們就想出了,派出誘餌被原機關抓了,然後確定原機關牢房所在的位置?”
楊華美苦笑著點點頭:
“確實如此,為了完成這個計劃,我們還采用了南京那邊來的同誌提出的方案。”
“可現在問題”
不等楊華美說完,苗雪麵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現在的問題是,那兩名被派出充當誘餌的同誌,被特高課的人抓了?”
“沒錯,原機關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明明他們都已經行動了,可莫名其妙就終止了行動。”
苗雪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所以,要是計劃順利,在確定了原機關的牢房後,你們是打算強攻,把人救出來?”
楊華美搖了搖頭: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組織上知讓我告訴你這件事,然後想看看,你這邊有沒有辦法找出原機關牢房的位置?”
“至於被特高課抓走的那兩名同誌,組織上會想辦法營救的。”
苗雪麵色陰沉的冷哼一聲:
“製定行動計劃的時候不告訴我,現在出問題了才找我。”
楊華美尷尬的看著苗雪,看著苗雪那陰沉的臉色,楊華美也非常無奈。
緩緩抬起手,楊華美輕輕抓著苗雪的胳膊推了推:
“立冬~雪妹~苗苗~”
“好了別推,開車呢!這件事我想辦法,另外,那兩名同誌的情況我也會想辦法告訴你,總之,我盡力。”
“謝謝苗苗!”
到了漢口路後,苗雪直接停車:
“下車!”
楊華美一驚,詫異的看著苗雪,苗雪則是冷著臉說道:
“我答應了,你不是要去找孫書記匯報嗎,怎麼,不在這裏下車你還想迂迴一下?”
這一下楊華美更尷尬了,本以為苗雪不知道聯絡站在哪裏,沒想到人家居然清楚。
“苗苗,組織上有規定,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知道了,真磨人,快走,看見你就煩!”
等楊華美走後,苗雪直接開車離開了漢口路。
藏身在一處巷道中的楊華美,看到苗雪就這麼離開後,心中才長舒了口氣。
光華書局後房密室中。
楊華美過來後就將情況匯報給了孫建中。
“難為立冬了,我們那麼多人都沒有找到原機關的牢房,現在靠立冬去找,唉”
楊華美也有些意見的看著孫建中:
“孫叔,為什麼不能告訴立冬咱們的聯絡站在這裏,難道你現在還不相信立冬同誌?”
孫建中搖了搖頭:
“不是不相信,這是組織上的規定,你是她的上線,你知道這裏就行了。”
楊華美咬了咬紅唇,憂心的說道:
“可是,萬一有一天我”
“呸呸呸,烏鴉嘴,飄雪,你可別亂說話啊!”
楊華美點點頭,不過還是說道:
“孫叔,其實立冬已經知道我們的聯絡站在漢口路這邊了,可具體在哪裏,估計她還沒弄清楚。”
孫建中點了點頭:
“立冬同誌十分聰慧,跟你們接觸了那麼久,她要是查不到漢口路就奇怪了。”
楊華美笑了起來,也覺得應該這樣,可一想到那個奇葩的任務失敗了,楊華美臉上的笑容頃刻消散。
“孫叔,那個以身入局的任務是哪個鬼才想出來的?你是不知道,我告訴立冬的時候,立冬那無語和譏諷的樣子。”
孫建中嘴角一抽,這件事,還真不是他這條線上弄出來的。
雖然孫建中是魔都地下黨的負責人,可魔都地下黨這邊不單有他這條線。
這麼說吧,孫建中這條線是主力的話,另一條線就是備用的,平時都是保持在靜默狀態。
隻是最近,峽公下令讓孫建中這條線靜默後,備用的那一條線才活躍起來。
那一條線的負責人代號叫管家,手下核心的同誌有樵夫、哨夫、漁女和船夫。
南京那邊接到緊急任務,就是營救那名被影佐抓捕的同誌,同時從他手中拿到匯報書。
南京那邊的同誌一直追到了魔都,這才聯係上了管家那條線,然後執行了這個誘餌計劃。
現在好了,誘餌計劃弄巧成拙,直接搭進去了兩名同誌。
孫建中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哭笑不得,在家裏不知道臭罵了士衣農多少遍。
這個士衣農,正是另一條線上的負責人,代號管家!
“他們的經驗還是太少了,這也沒辦法。”
聽到這話,楊華美嗤笑一聲:
“經驗太少?我看是太想當然了,隻要有點腦子的人能想出這種計劃來?”
“他們有沒有想過,就算誘餌計劃成功了,找出了原機關的牢房,他們又要怎麼去救人?”
孫建中歎了口氣,反正士衣農是跟他說,後續計劃十分完美的。
誰知道,後續計劃都沒用上就出師未捷了。
“好了,現在不是責怪誰的時候,隻能看看立冬那邊有沒有辦法了。”
法租界,霞飛路朱氏成衣店密室中。
刀顏麵色嚴肅的看著包紮好手臂傷口的朱質麗:
“徐家匯十三鋪的人,是你殺的?我看了一遍,死的人不僅有軍統,還有中統和軍方的人。”
“你現在還要跟我說,你完全不知道那條渠道的事情嗎?”
朱質麗眼圈有些微紅的看著刀顏:
“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我聯係魔都站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的!刀,你不信我?”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朱質麗低下頭,攥緊了拳頭,也不管傷口的血又溢紅了繃帶,更不顧傷口的疼痛。
看到這一幕,刀顏也很心疼,但依舊沉著臉問道:
“魔都站的誰給你下達的命令?在魔都,我記得隻有我能給你下達命令,質麗,我們合作這麼長時間了.”
刀顏話沒說完,朱質麗便麵色猙獰的瞪圓看著刀顏:
“對啊,我們合作這麼久了,為什麼你不信我?”
“好,我告訴你,給我下達命令的是魔都站的駱充,代號山炮,他是毛秘書的人,他知道我們的上級暗號,他說出了暗號,難道,你要我抗命嗎?”
刀顏歎了口氣,頗感失望的看著朱質麗問道:
“好,那你弄走的那些東西呢?你別告訴我,駱充給你下達的命令,是讓你把那批東西搶走?”
“憑什麼?刀,你告訴我憑什麼?我們在魔都如履薄冰,山城那邊的人卻大發戰爭財,走私的走私,販毒的販毒,一邊讓我們賣命,一邊用情報,用各種荼毒老百姓的方式獲利。”
“憑什麼他們就能每天大魚大肉,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撈錢,而我們就要每天在刀尖上舔血?刀,你告訴我憑什麼?”
刀顏徹底愣住了,她沒想到朱質麗真的做出了這種事,而且,她居然不知道,朱質麗是在什麼時候萌生了這種危險的想法?
之前,朱質麗不還一直在勸說自己,可為什麼她卻走上了這條路?
刀顏痛心的看著朱質麗:
“龍舌蘭!你知不知道,你走上了一條絕路,軍統的家法,你不清楚嗎?”
“夠了!別叫我龍舌蘭,是他毛術先背叛了我們,是他,不管我們的死活,用我們倆的隱秘渠道去做那蠅營狗茍的勾當!”
朱質麗的麵容已經變得十分扭曲,猙獰的樣子讓刀顏又心疼又憤怒。
“刀,毛術在用我倆的隱秘渠道走私運輸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安危?”
說完這句話,朱質麗才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後,朱質麗繼續說道:
“刀刀,你放心,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幹的,山炮已經被牛師傅解決了,我弄來的這筆錢,足夠我們倆勝利後衣食無憂,甚至會比大部分人都過的好。”
刀顏搖了搖頭,大失所望的看著朱質麗:
“質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過詭異了。”
“本來今天我們要在七點半左右才會行動的,可卻有人透露了消息,說是軍統的人要提前啟用渠道,五點十分。”
朱質麗麵色瞬間變得蒼白下來。
“你現在應該明白了,駱充在接到你的電話時,若不是身邊有別的人,就是已經被監控了。”
“除了我老師,你覺得誰還會管黨國這種可恥可悲的勾當?你搶了東西,你覺得我老師會想不到是你?”
刀顏笑容有些悲涼的看著朱質麗:
“現在我才想明白,老師到了魔都後,為什麼一直都沒有製定過重要行動,幾次魔都站生死存亡,在我看來,老師不應該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可偏偏,從老師接手魔都站後,連續發生了魔都站被敵人鎖定的事情。”
“老師這是在鏟除軍統的蛀蟲祿蠹。”
說到這,刀顏湊上前,抓住了朱質麗的手,滿眼希冀的說道:
“質麗,就算你不相信山城那邊的人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老師嗎?”
“現在還有機會,質麗,你跟我去找老師,跟他坦白,老師絕對會原諒你,不會將這件事上報的。”
“質麗,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走到勝利的那天嗎?你不能丟下我!”
朱質麗精神頹靡,眼神空洞的看著刀顏,良久後,朱質麗才哭了起來。
刀顏鬆了口氣,哭出來就好。
隨著刀顏將朱質麗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心安撫,朱質麗哭的越發撕心裂肺。
魔都,吳淞路特高課。
趙軒迴來後,藍澤惠子也將徐家匯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
現在藍澤惠子已經肯定,這次軍統內部出現了狗咬狗的問題,甚至還有黑吃黑的現象。
聽完藍澤惠子的話,山雄一夫都感覺可笑。
“好了,軍統的事情咱們先不說了,還以為是一個大功勞,沒想到是他們內部出現了問題,找我們借刀殺人,卻被人捷足先登,可笑可笑。”
“對了,阿軒,山雄君,你們抓迴了兩名地下黨的人,按理來說,這兩人要移交到憲兵司令部的,可井田司令剛剛打電話說,這份功勞就給我們了,他們那邊搗毀了軍統魔都站,再要我們的功勞就過分了。”
趙軒和山雄一夫笑了笑,這個井田浩二哪是不想要這份功勞了,分明就是打電話來顯擺呢。
雖然搗毀了魔都站,可魔都站的重要成員一個都沒抓住,隻是清理了小魚小蝦,甚至最大可能還是人家魔都站主動暴露讓憲兵司令部去清理的。
結果井田浩二還在那沾沾自喜。
不過這件事,無論是藍澤惠子、山雄一夫還是趙軒都想錯了。
魔都站不是陳處因等人暴露的,而是山城那邊的人送給憲兵司令部的情報。
為了牽製住陳處因,為了贓款走私,山城那邊的人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
至於陳處因,隻是將計就計,利用這次機會,徹底肅清了魔都站內部的蛀蟲。
“既然人家家大業大,不要這份功勞了,阿軒,山雄君,我們就去會會這兩個自投羅網的地下黨吧。”
“我現在是真的好奇,他們這樣的做的意義和目的是什麼?”
別說藍澤惠子好奇了,趙軒和山雄一夫也挺好奇的。
特別是趙軒,無語中又覺得頭疼,好奇中又感覺荒謬。
特高課一號審訊室。
隨著趙軒三人到來,正在審問魯進的日本人連忙停手,朝著藍澤惠子鞠躬。
“一邊去吧。”
“嗨!”
兩名負責審問用刑的日本人乖乖站到了一邊,藍澤惠子落座後,趙軒和山雄一夫在她身邊一左一右坐下。
“阿軒,審問這一塊你是專業的,交給你。”
“也行。”
趙軒沒有猶豫,答應下來後雙手環胸的坐在藍澤惠子身邊,似笑非笑的看著被束縛在刑訊椅上的魯進。
“問你名字代號你肯定不會說,那我們就簡單一點,你來魔都執行什麼任務?”
傷痕累累的魯進譏笑一聲,戲謔的看著趙軒三人不言不語。
“好吧,不迴答也行,那你是主動暴露讓我們抓捕的?”
藍澤惠子和山雄一夫安靜的看著,也不知道趙軒這般詢問能問出什麼來,他倆都覺得,趙軒這麼幹巴巴的問,對方是一個字不會說的。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一個喜歡兵行險著的人,我們抓捕你的時候大概觀察了一下,我發現你確實是故意暴露的,可卻不是給我們抓的,要是我沒猜錯,你是想讓原機關的人把你抓走吧?”
見魯進不為所動,甚至情緒都沒有任何波動,山雄一夫和藍澤惠子對視一眼,隨後齊刷刷的看向趙軒。
正要問話的藍澤惠子被趙軒一個眼神打斷。
再次看向魯進後,趙軒微笑著說道:
“看來是被我說對了,你經曆過特殊訓練,可以一直維持情緒穩定,可有些時候,這樣並不是一件好事。”
“有意的去維續情緒,和真正的意誌堅強是完全不同的。”
反正透析模式下,趙軒已經弄清楚了魯進確實是想被原機關的人抓住。
那麼說出來的理由,趙軒瞎編就行了,反正沒有伊迪斯,藍澤惠子和山雄一夫也學不會趙軒這套胡編亂造,更不可能弄清楚,趙軒這麼幹巴巴的問幾句為什麼就能得出結論?
“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