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會在意害怕二皇子說的話呢。
那些話都聽了那麼多遍、那麼多年了,早就已經免疫了。
他害怕的另有其事。
[還是說你還在擔心道諄大師的事情?]祁遙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迴來。
祁昭眼神飄忽不定,努力想著怎麼迴複祁遙。
祁遙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極為心虛的情緒。
祁遙挑眉:[所以你做了什麼?總不能是派人刺殺道諄大師?]
祁昭瞳孔有一瞬間放大,沒敢吱聲。
[所以你真派人刺殺道諄大師了?]
[皇兄你別生氣,我……我真的好害怕他看出來說些什麼,所以才……]祁昭忙認錯。
[他若是能看出來,那他肯定能知道你要派人刺殺他,你是怎麼想的,為何不與我商量?]
[皇兄,對不起……我當時隻想著殺了一切會影響到我們的人,我被殺意蒙蔽了眼睛……對不起皇兄。]
祁遙沉默了一瞬:[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派出去的刺客全都完好無損迴來了,他們近不了道諄大師的身。]
祁昭聲音又低了幾分,[道諄大師知道是我派去的,讓人帶話說他不計較,事情就當沒發生。]
[道諄大師這麼大度?]
[嗯……所以我更害怕了,他那麼厲害,若是想搞鬼,我們好像完全沒辦法……]祁昭聲音幾乎要低到穀底。
[不用怕,至少他現在看起來沒有惡意,待會我再會會他,別擔心。]祁遙安慰。
祁昭還是魂不守舍,顯然沒有被安慰到,祁遙隻好換了一種轉移祁昭注意力的方式。
[你是不是瞞了我很多東西?]祁遙隨口一問。
祁昭睫毛顫了顫:[皇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祁遙沒想到祁昭還有東西瞞著他,[所以你不打算告訴我一下嗎?]
祁昭嘴唇蠕動,小心翼翼問:[我不告訴皇兄,皇兄會生氣嗎?]
[分情況,如果是不想說的事情不說便不說,但如果是涉及到自身安危的事情,你自己一個人扛下來我會生氣的。]
祁昭沉默了好一會:[皇兄對不起……]
寂靜了許久。
祁遙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下文,祁昭說了個對不起就閉麥了,劇情發展不對吧?
祁昭寧願自己生氣也要把事情一個人扛下來?到底瞞了他多少事情。
祁遙等了又等,實在忍不住問:[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說嗎?]
祁昭沉默,好半晌才發出點聲音:[嗯……]
祁遙突然就不想講話了。
他不明白祁昭為什麼對他這麼藏著掖著,明明他們都共處一具身體裏了。
兄弟倆誰都沒有再開口。
祁昭察覺到祁遙生氣了,心亂如麻,但因為他還能感受到祁遙的存在,才沒有特別恐慌。
他不是有意瞞著皇兄去做一些事,隻是他實在……難以啟齒。
等到了護國寺,護國寺方丈住持全都出來迎接,眾人被分配到了各自休息的地方。
祁昭翻來覆去睡不著,幾次張口想喊祁遙,最後又都咽了迴去。
平日裏他都是和皇兄一起聊天,聊著聊著慢慢睡著的,現在沒有皇兄一起說話,他真的好不習慣。
以前好不容易才習慣一個人,現在又要如此了嗎?他不想這樣。
皇兄現在一定很生氣吧,是不是都不想和自己說話了,畢竟自己那麼不真誠……皇兄確實全身心信任自己,自己還老是背著皇兄睡著偷偷出去幹一些事。
他真的太壞了。
好煩好煩好煩,想和皇兄說話,想和皇兄說話!
祁昭真的感覺自己要瘋掉了。
可他又不敢起來出去發泄一下,誰知道皇兄會不會陪著他一起呢,要是一起豈不是又影響到了皇兄休息?
他瞞著皇兄太多太多了,有太多東西他都不想讓皇兄知道。
至少現在不能……他不想撕開那層麵紗,後果可能比現在還嚴重。
天蒙蒙亮,護國寺的鍾聲就響了起來。
眾人起了床去禮拜。
一夜沒睡好的祁昭頂著眼下烏青去了大殿,跟在皇帝左側拜了又拜。
流程走完後,眾人才去用早膳,祁昭剛吃完,就有一小和尚來請:“道諄大師想邀太子殿下一敘。”
祁昭手心捏緊,淡淡地點了點頭,便跟著小和尚去了。
道諄大師長相很普通,方臉濃眉,身上的氣質十分平淡,丟在人群中都發現不了有任何特別之處的那種。
“貧僧拜見太子殿下。”道諄大師雙手合十,微笑著朝祁昭行了一禮。
祁昭雙目一凝:“你想做什麼?”
“太子殿下何必如此警惕貧僧,貧僧不會對你做什麼。”道諄大師笑了笑,“就算貧僧想對你做什麼,您身體裏的先太子也不會放過貧僧。”
“你果然能察覺到我皇兄的存在。”祁昭眼底寒芒四起,指間捏緊了袖中的東西。
[阿昭。]祁遙出聲叫住了蠢蠢欲動的祁昭。
祁昭聽到祁遙的聲音,難過惶恐了一晚上的情緒猛地決堤了,鼻頭一酸眼淚嘩啦嘩啦的掉了下來。
皇兄明明生氣卻還是主動叫他了,怕他做出什麼不可挽迴的事情傷害自己。
而且皇兄叫的不是全名,而是叫他阿昭!這說明了什麼!
本就是他做錯了事情,現在他怎麼好意思再瞞下去!他怎麼能再瞞下去!
[皇兄,我不該瞞著你的,你終於願意跟我說話了,以後皇兄生氣怎麼罵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皇兄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祁昭一股腦地把昨晚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祁遙看了眼淡笑喝茶的道諄大師,輕咳了兩聲:[別哭了,還有外人在呢,你的事迴去再說。]
祁昭高興得暈頭轉向,皇兄又哄他了,皇兄讓他別哭!
皇兄說有外人在場,那內人是誰?是他!他和皇兄才是自己人。
[嗯嗯!我不哭了!]
祁昭破涕為笑,吸著鼻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絲毫也不覺得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