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那紫衣少女,一邊搖櫓,一邊說話的時候。
她沒有注意到。
坐在船上的白衣少年,麵色越發陰沉。
一旁的李長壽,注意到了林堯的神色變化。
他低下頭。嘴唇未動,但聲音,卻飄蕩進入林堯的耳中。
“師尊……”
“這少女口中的惡徒,是你的老相識?”
林堯沒有直接開口。
而是繼續望著那搖櫓少女。
“這“惡徒”後來怎麼樣了?”
“現在又在何處?”
那少女眨巴了兩下眼。
“那惡徒,現在是須臾學宮的“執法昊天尊”!”
林堯瞪大了雙眼。
“他跟那群和他“不共戴天”的古神低頭了?!”
搖櫓少女點了點頭。
“肯定啊!”
“他拿什麼抗衡“須臾學宮”?”
“不過他臣服的原因,在須臾之地,傳得五花八門。”
“有人說,他是幡然悔悟。”
“也有人說,他是與古神,廝殺失敗,為了保命,不得已低頭。”
“還有人說……他的姊妹,在古神手裏,他為了保全妹妹性命,不得不違背本心……”
林堯這才低頭唿出一口濁氣。
他的腦中,不禁迴憶起一個,抱著自己大腿,哭嚎的孩童。
“道長……你收我為徒,帶我走走好不好……我不要繼續待在這學宮……那群人,自詡是我的親人,可就是他們,就是他們,殺了我爹,抓走了我娘親……他們讓我在這裏修真悟道……可我知道,在這裏,我修的本事再厲害,也隻能給他們當狗。”
“道長,我知道您厲害,您帶我走好不好,我要去找我妹妹和娘親……我爹死之前,我跟他保證過的,我會照顧好娘和妹妹……我答應了他,但沒能做到……”
那孩童身邊,跟著一條小黑狗,也在衝著自己狂吠……
而那時的自己,綽號……鴻蒙紫霄道祖!
自己十一個空劫大羅的賬號裏,擁有本源數量,位列第三。
林堯此時緩緩抬起頭。
“我進了學宮,就能見到……楊清源?”
搖櫓的少女,聳了聳肩。
“這可不好說。”
“那位神隻,據說,常年在外,幫學宮,幹一些髒活。”
“能不能見到他,得看您的運氣。”
而就在這時。
那搖櫓船忽然晃動了一下。
紫衣少女轉過頭來,望著船上的林堯,笑容璀璨。
“三位……”
“須臾之地……到了!”
林堯抬起頭來。
隻見在前方的灰白雲霧處。
竟然有大大小小的船隻虛影。
而在船隻的最前方。
隱約間,還能看見一座渡口。
搖櫓船上的少女,輕聲開口……
“蒼茫接天處,霧鎖三千界。”
“此地便是須臾渡口……渡口建立在神龜背上!”
“修士至此皆俯首,縱是真仙難禦風。但見濁浪吞星鬥,時有光陰碎片浮沉其間,觸之則少年白頭,退之則垂髫返童。唯見渡口橫亙霧海,青銅樁上纏滿時空鎖鏈,鏈尾拴著亙古未醒的混沌巨龜——此龜鼾聲如雷,唿氣成冬,吸氣化夏,背上甲骨裂紋恰是太古星圖。”
而此時,周圍雲霧漸漸散開。
周圍的景象和聲音,也都清晰起來。
船上的少女,熱情的向林堯他們介紹著周圍的船隻。
“須臾之地,寶船萬千,擺渡人,卻隻有大約三千名。”
“能把諸位擺渡此地,也算緣分一場……”
“你們看那艘青銅大船,那艘船,船身是以太古隕鐵鑄就,船首懸九幽攝魂燈,艄公乃修閉口禪的屍解仙。專渡魔修巨擘,登船需獻祭三百年壽數。曾有邪修戲言:\"此舟風評不好,但勝在從不繞路——繞路的都成燈油了。\" ”
“還有那艘寶船,名曰,*蜉蝣舸”,寶船通體透明若琉璃,船骨取春生陸朝露凝成,日出啟航,月落即散。散修最愛擠在船舷,笑罵間身量漸縮,抵岸時已化作稚童模樣。老修士常歎:\"乘此舸如重溫築基路,就是容易尿褲子。\" “
“還有那艘金色的大船……那是世家子弟豪擲十枚以上的道果才能包下的大船,槎首嵌日晷羅盤,甲板鋪光陰錦毯。槎尾總蹲著的那個灰袍擺渡人,據說是一位涅盤仙……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把我的搖櫓船,換成那樣的……”
“諸位,你們第一次來須臾之地,需不需要導遊啊!”
“我對須臾之地很熟的……”
紫衣少女,一邊侃侃而談,一邊迴過頭來,結果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林堯三人,都已消失無影蹤。
紫衣少女眨巴了兩下雙眼。
“這就走了?”
“至於嗎?”
“我還沒報我的導遊價格呢……隻要一顆道果。”
“要是嫌貴,講講價也是可以的啊!”
“但話說迴來……”
“這麼悄無聲息的就消失了,這三個人裏,有高手。”
“除了那白衣少年郎,另外那青年和女子的修為……我都看不透。”
“我是真仙修為……那兩人修為比我強的不止一星半點。”
“這說明,那兩人,很有可能都是涅盤仙。”
“可這兩人,都對那個隻有築基期修為的少年,馬首是瞻!”
紫衣少女,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誇張……”
“太誇張了!”
“這少年,背後得是多大的勢力?築基期,就讓兩個涅盤仙護道啊!”
“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啊!”
“投胎真是一門技術活……”
“看他的樣子,也是來拜入須臾學宮的。但須臾學宮,從未招收過元嬰期以下的弟子,就算那少年權勢滔天,須臾學宮,會為他開這個口子嗎?”
“不好說啊……畢竟哪怕是須臾學宮,也講究人情世故啊!他娘的,我也想有個好爹。”
……
而與此同時,須臾渡口。
白衣少年郎,望著前方的那雲霧彌漫的浩瀚大陸……須臾之地的五處浮空大陸,每一座都浩瀚無比,比一般的修真星都要大上十倍不止。
李長壽,此時站在林堯身後。低眉垂目。
“師尊,咱們接下來……”
林堯沒有迴頭。
“去須臾學宮。”
“你把我安排進入須臾學宮後,就可以迴天佑星了。”
“我在學宮內,會有別人,為我護道!”
李長壽麵色一變。
“師尊說的別人,可是那須臾學宮的,執法昊天尊,楊清源?”
“師尊,不可啊!”
“就算你和那楊清源有舊,也不可指望他。”
“我的分身,就在須臾學宮任職,和那楊清源,接觸過幾次,此人,冷酷無情,翻臉不認人,殺人不眨眼……不論他之前,是什麼樣的熱血少年郎,他現如今,就是個須臾學宮的執法工具……他沒有感情的。”
“還有他拿師尊,弟子的分身,在須臾學宮,潛藏多年,當年帶走楊清源的老道,弟子的分身,恰好見過,那是個完全不講道理的牛鼻子道人!俗話說得好,什麼樣的師父教出來什麼樣的徒弟……這樣的一對師徒……”
可就在這時,林堯緩緩迴頭……
“是嗎?若是這樣,我就更得找他了。”
“因為他和你一樣……也是我的弟子。”
“按照輩分,你應該叫他一聲師弟!”
李長壽麵色一變。
“啥?誰?那天殺的三眼郎……是我師弟?那當年,收他為徒的那道人……”
林堯唿出一口濁氣。
“你口中不講道理的牛鼻子道人,也是為師……那時的為師,綽號應該是,鴻蒙紫霄道祖!為師當時認出你來了,但因為一些限製,不能和你相認!這也是為了你好……”
李長壽這一刻,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師尊,你到底有多少化身?您的這一身修為還有那諸多本源……都是正規渠道得來的嗎?”
林堯沒有迴頭,隻是聲音淡漠。
“你什麼意思?”
“你懷疑你師尊,走的是邪魔路子!”
“師尊告訴你,師尊能有如今的成就,靠得都是師尊自己的大智慧和大毅力……”
李長壽立刻低頭。
“師尊……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而林堯則擺了擺手。
“大道無涯……為師跟你說這些,並不是為了讓你覺得抱歉,而是你這孽徒還得練!為師的手段和本源,到底有多少,你根本想象不到!至於為師在“須臾學宮”上學的事,你不用擔心,你隻要把為師安排進去,剩下的事情,為師自己安排……是時候,給這十萬年來,一成不變的須臾學宮,一點震撼!讓他們知道,什麼他媽的,是他媽的真正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