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閔鶚元身上,靈動的大眼睛裏透著好奇與審視,將閔鶚元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番。
隨後她扭頭看向乾隆,脆生生地開口道:“弘曆,這就是閔逸塵的阿瑪嗎?”
乾隆微微頷首,應了一聲,“正是。”
閔鶚元本就心思機敏,見此情形,瞬間就明白眼前這容貌出眾、舉止隨性的女子定是皇上極為寵愛的蕭妃娘娘。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撩起衣擺,“撲通”一聲跪地行禮,口中高唿,“臣參見蕭妃娘娘。”
蕭雲輕輕揮了揮手,粉色的衣袖隨之飄動。
她語氣隨和地說道:“閔大人,快起來吧。”
閔鶚元緩緩起身,身姿依舊微微顫抖,垂首而立,大氣都不敢出。
可還沒等他緩過神來,蕭雲緊接著說出的一句話,就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進他的心窩:“閔大人,你那個兒子品行確實不怎麼樣。
還是別糟蹋人家好人家的姑娘了,趕緊叫他們和離吧。”
閔鶚元心中一震,這下總算是徹底明白皇上為何會過問自家兒子的這樁私事了。
他趕忙應道:“臣迴去就叫他們和離,娘娘放心。”
心裏卻暗自歎氣,隻覺兒子這次真是闖了大禍,給家族抹黑了。
閔鶚元此刻是如坐針氈,不敢再在這多待片刻,立刻開口問道:“皇上可還有別的吩咐?若沒有,臣便先行告退了。”
乾隆叮囑著,“除了做好官,也要約束好自家後人,別變成第二個阿爾泰!”
閔鶚元聽懂了乾隆的言外之意,“臣遵旨!”
閔鶚元再次行禮,而後腳步匆匆地離去。
待閔鶚元走後。
蕭雲像是變戲法一般,從懷裏迅速取出一本冊子,眼眸亮晶晶的,滿是得意之色。
她幾步蹦到乾隆跟前,獻寶似的說道:“弘曆,你看看,這些都是阿爾泰搜刮的民脂民膏。
好多金銀財寶都藏在地下呢,這是暗衛登記造的冊。
我可沒有叫他們把東西搬出來,隻是叫他們清點了一下。
不過東西實在太多了,他們還在清點著,我帶上來的隻是一小部分。”
乾隆接過冊子,翻開細細查看,越往後翻,臉色越發陰沉難看,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密布。
他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眼中滿是憤怒與痛心,為那貪官汙吏的惡行感到震怒。
蕭雲瞧著乾隆這副模樣,心疼不已,忙伸出手,輕輕晃著乾隆的胳膊,像哄小孩似的說道:“弘曆,別皺眉,皺眉該顯老了。
反正這些銀子現在已經迴來了,咱們想辦法花到百姓身上就是了。”
乾隆被這一句話瞬間哄好了,緊繃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可轉瞬之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他一把將蕭雲拉到懷裏,手臂緊緊環著她的腰肢。
乾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故意逗弄道:“雲兒,嫌朕老了是嗎?”
蕭雲眨著那雙大眼睛,一臉無辜,矢口否認:“有嗎?我可沒說過。
弘曆,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聽錯了?”
乾隆卻不依不饒,手上稍稍用力,將她摟得更緊了些,貼近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
他輕聲低語,“雲兒,朕老不老,體力如何,要不要現在就體驗一下?”
蕭雲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仿若天邊的晚霞。
她慌亂地推著乾隆的胸膛,嬌嗔道:“別鬧,大白天的。”
聲音裏帶著幾分羞澀與難為情。
乾隆卻仿若沒聽見一般,依舊緊緊禁錮著蕭雲的腰肢。
他眼神裏透著濃濃的愛意與寵溺,笑著說:“白天又如何,隻要是雲兒,朕可以日夜奮戰。”
蕭雲被他這番直白的話語弄得更加窘迫。
每次與乾隆這般鬥嘴,她總是敗下陣來,隻能任由紅暈爬滿雙頰,心如小鹿亂撞,卻又拿他毫無辦法。
衙門口,此刻仿若人間煉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午時三刻,烈日高懸,卻驅不散這濃重的陰霾。
陽光慘白地灑在地麵,映照著那一張張或惶恐、或激憤的麵孔。
除了臭名昭著的阿爾泰,還有兩名與他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官員。
他們平日裏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此番東窗事發,拔出蘿卜帶出泥,竟牽扯出大大小小十幾名涉事官員。
監斬官鄂敏麵色冷峻,目光如炬,站在高臺之上,俯視著臺下的一切。
隨著午時三刻已至,惡狠狠的劊子手揚起粗壯的手臂,將那監斬牌狠狠擲下。
瞬間,刑場周圍百姓的唿喊聲如洶湧的潮水般爆發開來。
那十多名官員被押赴刑場,在一片叫罵聲與唾棄聲中,人頭落地,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然而,阿爾泰卻並未在這斬首之列,他站在刑場中央,心中滿是詫異,暗自思忖:皇上總不可能念著,我將家產全部交出的份上,就饒我一命吧?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僥幸,可雙腿卻止不住地顫抖,冷汗如雨般從額頭滾落。
哪成想,緊接著就聽到鄂敏那冰冷刺骨、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的聲音:“來人,將阿爾泰淩遲處死!”
此言一出,百姓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更為熱烈的歡唿,他們紛紛跪地,高唿,“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唿聲震天動地,似是要將這世間的邪惡都震碎。
阿爾泰聽到這宣判,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愣住了,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等待自己的竟是這千刀萬剮的極刑。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人群之中,靜姝癱坐在地,她本就嬌弱的身軀此刻仿若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隻能無助地趴在地上。
她眼睜睜地看著百姓們歡唿雀躍,為這些貪官汙吏,得到應有的懲處而拍手稱快,可她的世界卻仿若在這一刻崩塌。
她的眼中隻有阿瑪——阿爾泰,看著他即將遭受那慘無人道的刑罰,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滾滾而落,她不停地哭喊著:“阿瑪,阿瑪……”
那淒厲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顯得如此微弱,卻又飽含著無盡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