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一邊罵,一邊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像是要把滿腔的怨憤都通過這動作發泄出去。
“還有紫薇,你個白眼狼,我們夏家對你恩重如山,你就這樣看著外人欺負我們?你良心被狗吃了!”
話語間,唾沫星子橫飛,她漲紅了臉,脖子上青筋暴起,顯然已經氣得失去了理智。
夏啟文站在一旁,臉色鐵青,嘴唇緊抿,雙手握拳又鬆開,鬆開又握拳。
他心中雖也是怒火中燒,卻又礙於顏麵,不好像蘇瑤這般撒潑。
他時不時抬頭望向夏府內,眼中滿是不甘與屈辱,似乎在期盼著有人能出來給自己一個說法。
夏靈萱則低垂著頭。
她精心挑選的粉色羅裙此刻也沾上了灰塵,裙擺處還有被扯破的痕跡。
她的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原本想要在爾康麵前展現的溫婉優雅,此刻已蕩然無存,隻剩下滿心的窘迫。
蘇瑤就這樣罵了許久,聲音從起初的高亢尖銳逐漸變得沙啞粗糲。
蘇瑤直至最後聲嘶力竭,嗓子眼裏像是被火灼燒一般疼痛,再也發不出聲來。
才恨恨地一跺腳,在夜色的掩護下蹣跚離去。
夏啟文和夏靈萱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覺得這般撒潑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夏啟文微微搖頭,麵露鄙夷之色,輕輕拉了拉蘇瑤的衣袖,低聲道:“走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夏府門前,蘇瑤仿若被仇恨與不甘附了體,整個人癲狂地立在那裏,任誰勸說都無濟於事,死活不肯挪動半步。
她的雙眼布滿血絲,像是兩團燃燒的火焰,死死地盯著夏府那緊閉的大門,嘴裏源源不斷地吐出惡毒的咒罵。
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她滿心的怨懟,在寂靜的夜空下傳得老遠,驚得周圍的貓狗都嗚咽著逃竄。
她的妝容早已花得不成樣子,發絲淩亂地披散在肩頭,珠翠滾落一地,衣裳也被扯得皺巴巴的,狼狽不堪。
可她全然不顧,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揮舞著,仿佛這樣便能將心中的怒火發泄幹淨。
一旁的蘇啟文滿臉無奈與窘迫,幾次伸手想要拉住蘇瑤,都被她惡狠狠地甩開。
他的嘴唇緊抿,眉頭緊鎖,心中既對蘇瑤的潑辣感到頭疼,又對眼下的處境感到屈辱。
直到蘇瑤罵得嗓音沙啞,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精疲力盡再也罵不出聲來。
蘇啟文才趕忙上前,一把扶住她,半拖半拽地將她帶離了,這個讓他們顏麵盡失的地方。
而此時的夏府內,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華燈高照,燭火搖曳,歡聲笑語不絕於耳,仿佛剛才那場激烈的衝突從未發生過一般。
眾人圍坐在擺滿珍饈美饌的桌旁,推杯換盞,興致頗高。
酒足飯飽,眾人準備散去之際,蕭雲輕盈地站起身來。
她身姿挺拔,目光堅定地看向紫薇,“紫薇,他們雖然是你的舅公舅婆,但你也不能過於善良。
就衝他們當年去京城做偽證,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說到此處,她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慍怒,顯然對當年之事仍耿耿於懷。
紫薇輕輕點頭,柔順的發絲隨之晃動,輕聲應道:“好,雲雲,我知道了。”
蕭雲轉而望向爾康,神色關切又帶著幾分囑托:“你看著她點,別叫她一時心軟,又吃了虧上了當。”
爾康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他深知紫薇的性子,那心軟得就像一汪清泉,哪怕是麵對傷害過自己的人,也能輕易地原諒。
當年皇後追殺他們,迴到皇宮以後。
紫薇還會替皇後求情,何況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舅公舅婆。
爾康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人傷害紫薇的。”
這時,一直安靜坐在乾隆腿上的永琰,眨了眨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插話道:“額娘放心,我會保護姐姐和姐夫的。”
小家夥一臉認真,粉嫩的小臉蛋上寫滿了堅定,眾人聽聞,都隻當是童言童語,相視一笑,並未太過在意。
然而,誰也未曾料到,在不久的將來,永琰真的會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爾康一命。
京城
深沉的夜幕仿若一塊密不透風的巨大黑色綢緞,沉甸甸地從蒼穹之上直壓向大地,將世間萬物統統籠罩其中。
唯有天邊那彎如鉤的冷月,吝嗇地灑下幾縷慘白的光。
艱難地勾勒出官道上一支正在疾馳的隊伍輪廓,好似一幅被水墨暈染過的朦朧行軍圖。
阿桂身著一襲玄黑色的精鐵鎧甲,甲片在冷月微光下閃爍著冷峻的金屬光澤。
他穩穩地端坐在那匹高大矯健的戰馬上。
在他身後,兩千名精兵組成的隊伍宛如一條黑色的鋼鐵洪流,隊列嚴整,井然有序。
馬蹄聲急促而有力,“噠噠噠”,每一下都重重地踏在地麵上,揚起漫天的煙塵,好似一條奔騰咆哮的巨龍在夜色中唿嘯而過。
士兵們個個身姿矯健,他們身著統一的黑色軍裝,背負著鋒利的兵器。
盡管麵色疲憊,卻依然身姿筆挺,目光堅定地跟隨著前方的阿桂。
“籲——”隊伍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勒馬輕喝。
一位副將騎著一匹棗紅色的戰馬,迅速驅馬靠近阿桂。
隻見這副將滿臉倦容,雙眼布滿血絲,臉頰上還沾染著趕路時揚起的塵土,顯得有些狼狽。
他抱拳行禮,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與深深的疑惑,開口說道:“將軍,咱們為何這般著急趕路啊?
兄弟們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您瞧,這一路狂奔下來,好些戰馬都口吐白沫,體力嚴重透支。
兄弟們的雙腿也被馬鞍磨得鮮血淋漓,再這麼折騰下去,怕是要折損不少弟兄啊!”
副將的聲音裏既有焦急,又飽含著對麾下士兵的心疼,目光掃向身後長長的隊伍,眼中滿是不忍。
阿桂微微側頭,目光冷峻地瞥了副將一眼,並沒有立刻,迴答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