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人便來到了坤寧宮的主殿。
容嬤嬤在前頭領(lǐng)路,微微側(cè)身,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側(cè)福晉請吧,皇後娘娘在裏麵等你。”
媚兒站在殿門口,深吸一口氣,像是要給自己壯膽。
她抬步緩緩?fù)鞯疃ィ斐鍪郑p輕推開那扇厚重的宮門。
果不其然,看見皇後正端坐在大殿之上,手中拿著一本佛經(jīng),似在誦讀。
媚兒不敢怠慢,立刻上前行禮,屈膝跪地,聲音清脆,“兒媳給皇額娘請安。”
皇後抬眸,臉上瞬間換上一副祥和的笑容。
仿若剛剛那森冷謀劃的不是她一般,輕聲說道:“免禮,本宮也是有些無聊,才選你過來聊聊天。”
媚兒緩緩起身,欠了欠身,應(yīng)道,“兒媳的榮幸。”
皇後拉著媚兒的手,讓她坐在身旁,開始問了些許家常。
從永和宮的花草養(yǎng)護(hù),問到媚兒平日裏的喜好,都是些瑣碎小事。
媚兒一一作答,心裏卻始終緊繃著一根弦,知道這看似尋常的閑聊背後,必然隱藏著什麼。
果不其然,聊了一會兒後,皇後話鋒一轉(zhuǎn),插入了正題,目光直直地盯著媚兒的肚子,問道:“你嫁給永琪也有一段時間了,肚子可有動靜?”
提起這個,媚兒也是一臉詫異,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輕聲說道:“還沒有。”
媚兒聽到皇後的詢問,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
她心裏清楚,自從被皇上親自賜給五阿哥以後,五阿哥對她幾乎是寵愛有加。
可這許久過去了,她的腹中卻依舊毫無動靜,這讓她怎能不心生疑惑與焦急。
皇後將媚兒的表情盡收眼底,眼底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仿若烏雲(yún)悄然遮蔽了暖陽。
不過,眨眼間,她臉上又重新堆滿了溫和的笑容,輕聲細(xì)語地說著安慰的話,“莫要著急,這子嗣一事,講究個緣分,急是急不來的。”
可那隱藏在眼底深處的算計,卻如同一顆深埋在黑暗泥土中的種子,吸飽了陰謀的養(yǎng)分,即將破土而出,以迅猛之勢摧毀眼前的一切。
“本宮這裏倒是有一些助子的秘藥,不知道你是否需要。”
皇後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拋出這句話,目光卻緊緊鎖住媚兒的雙眼,試圖從她的反應(yīng)中捕捉到每一絲情緒。
媚兒壓根兒就沒往壞處想,隻當(dāng)是皇後心疼晚輩,真心想要幫她。
她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紅,傻傻地開口應(yīng)道:“兒媳多謝皇額娘。”
那語氣裏滿是感激與期待,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皇後神色淡然,微微轉(zhuǎn)頭,朝著容嬤嬤使了個眼色,輕聲吩咐:“容嬤嬤,去把那助子的秘藥拿來。”
容嬤嬤應(yīng)了一聲,領(lǐng)命而去。
不多時,她匆匆返迴,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精致的瓷瓶,那瓷瓶周身繪著祥瑞的圖案,在光線下閃爍著神秘的光澤。
媚兒趕忙起身,雙手接過瓷瓶,心中滿是好奇,仰頭問道:“皇額娘,這是怎麼服用的?”
皇後伸出手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瓶身,微笑著說:“上麵記載著用量和方法,你迴去盡可試一試。”
媚兒微微俯身,再次向皇後道謝,“多謝皇額娘。”
語氣比之前更加恭敬虔誠。
皇後似乎極為滿意她的態(tài)度,又變得十分大方,輕輕拍了拍手,示意宮人們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賞賜抬了上來。
一時間,綾羅綢緞堆積如山,金銀首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皇後笑著說:“這些都是給你的,你且收著,好生調(diào)養(yǎng)身體。”
媚兒本就是內(nèi)務(wù)府出身,平日裏見到的不過是些粗布麻衣、銅鐵器具,哪見過如此奢華的賞賜。
她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張,滿臉都是震驚與喜悅。
她接連向皇後道謝,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
隨後,她歡歡喜喜地從坤寧宮中走了出去,腳步輕快得如同一隻剛出籠的小鳥。
殊不知,一場滅頂之災(zāi)正悄然向她逼近。
延禧宮內(nèi),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下,光影斑駁陸離,仿若為這方宮闈添上了神秘的麵紗。
令妃端坐於正殿之中,身著一襲繡工精巧的宮裝,身姿婀娜,麵容沉靜。
她正仔細(xì)翻閱著內(nèi)務(wù)府呈上來的賬本,纖細(xì)的手指輕輕翻過一頁,朱唇微抿,似在思索著什麼。
這些日子,皇後暗中下令刺殺乾隆一事,如同陰霾籠罩在後宮上空。
令妃敏銳察覺,一場血雨腥風(fēng)即將掀起,是以她時刻警醒,對坤寧宮的一舉一動頗為關(guān)注。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殿內(nèi)的靜謐,臘梅腳步匆匆走了進(jìn)來。
她身形矯健,腳步輕盈卻難掩慌張,幾步便跨到令妃跟前,俯身貼近令妃耳畔,低語了幾句。
令妃手中賬本微微一顫,黛眉輕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是說,她一大早將永琪的側(cè)福晉宣進(jìn)了坤寧宮,還密談了許久?”
臘梅連連點(diǎn)頭,神色凝重,“派去監(jiān)視的人是這麼說的,而且……好像皇後娘娘還賞了她許多東西。”
令妃沉默了片刻,手指下意識地在賬本邊緣輕輕敲擊,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仿若在權(quán)衡利弊。
片刻後,她朱唇輕勾,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看來,她是準(zhǔn)備對永琪出手了。”
那笑容裏,有洞悉一切的精明,亦有坐山觀虎鬥的從容。
臘梅心領(lǐng)神會,卻仍出聲問道:“娘娘,那咱們該怎麼辦?”
令妃輕咳了幾聲,抬手輕撫胸口,似是被這宮中詭譎的氣息嗆到。
緩了緩,她才輕聲說道:“咱們坐山觀虎鬥,今日之事,就當(dāng)什麼都不知道。”
話語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臘梅心中清楚,自家主子這是想坐收漁翁之利了。
若皇後娘娘此番出手,真能將最具競爭力的五阿哥除掉。
那於十五阿哥而言,無疑是在通往皇位之路上掃除了一大障礙,少了強(qiáng)勁對手,十五阿哥繼承大統(tǒng)的可能性便大增。
更何況,是皇後娘娘親自謀劃動手,禍水東引,與他們延禧宮毫無幹係。
自家主子果然心思聰慧,步步為營,深諳後宮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