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身為九皇子周恆最信任的近侍，林宏自然是認得。
同樣的，王公公也認識林宏這位，太子周朗身邊的紅人。
隻不過，兩人曾因為立場原因，互為仇敵。
如今卻坐在了一起，把酒閑談。
一間酒樓雅間內。
林宏掏出一錠黃金，命令酒樓掌櫃將最好的酒菜紛紛端上。
酒樓掌櫃本想拒絕貌若乞丐的王公公入內，但是看在那一錠黃金的麵子上，又不得不把他當成大爺一般伺候，恭敬站在左右。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王公公瞥了一眼身旁的酒樓掌櫃，猛然呸出一口濃痰，吐到對方身上。
而酒樓掌櫃也隻是笑了笑，任由自己剛剛做好的錦袍被口水侮辱。
“行了，滾下去吧，我看見你心煩！”
發泄之後，王公公擺了擺手，將酒樓掌櫃趕出雅間。
林宏見狀嗬嗬一笑，主動為王公公倒了一杯酒水，以示寬慰。
但他自己卻並飲酒，也未動筷。
與這閹人同席吃飯，他嫌惡心。
“說說吧，我很好奇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
“還有九殿下的蹤跡，至今在長安也是一樁懸案。”
林宏雙手縮進袖子，開口問道。
這是他從林牧身上學到的姿勢，別說，還真挺舒服。
坐在他對麵的王公公聞言，哼了一聲，反問道：“知道真相又如何？你與太子...陛下，難道還能為九殿下報仇不成？”
別看王公公現在淪為乞丐，不過周朗成為皇帝，還有齊王周策叛亂的事，他還是有所耳聞。
“報不報仇，乃是由陛下定奪。”聽見王公公的質問，林宏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隨即繼續勸道：“但你若是不說的話，我就算是想要幫忙，恐怕也是無能無力。”
“九皇子殿下畢竟是皇族血脈，他的去向，總不能這樣一直不明不白。”
“這倒還像句人話！”王公公點了點頭，眼神緊接著變得黯淡幾分，飽含悲戚之色。
隻見他張了張嘴，終於說出了那個他並不願意相信的事實，“殿下他...或許已經死了！”
盡管王公公並沒有親眼看見周恆被殺，也沒有看見周恆的屍體。
但是從長安方向，至今仍毫不知情的種種跡象來看，都能證明這個事實。
還有懷有身孕的唐曼，恐怕也早已落入魔教手中，不知生死。
而另一邊，對於王公公的迴答，林宏的臉上並無半點意外之色。
他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
甚至連殺死周恆的兇手，林宏也猜出了一二。
八成是北疆魔教所為。
畢竟如今燕郡叛亂，代郡與南州也相繼陷落於魔教之手。
這些事無一不在證明著，北疆魔教的強大。
而周恆又在北疆失蹤，因此除了魔教之外，林宏想不到任何人或勢力，有這個膽子和能耐。
“接著說，到底是怎麼迴事？”
林宏敲了敲桌子，催促道。
王公公聞言，也沒再繼續賣關子，嘴唇一張一合，說出了一個讓林宏震驚不已的名字。
“是林牧暗中勾結魔教，連同燕郡守將李洵，一起合謀暗害了九殿下！”
“林牧？可是燕山城濟世堂的林牧林神醫？”林宏眉頭緊皺，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林大人認識他？”王公公眼神一凝，心中忽然升起一個不妙的猜測。
林宏與林牧，兩人同姓林，該不會有什麼親戚吧？
那自己這豈不是羊入虎口，主動送上門來找死？
林宏沒有理會王公公那懷疑的眼神，隻是自顧自的繼續沉思。
李洵是魔教中人的事，早已經不爭的事實。
周恆死於李洵之手，也不足為奇。
然而林宏卻萬萬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牽扯到了林牧。
如此說來，林牧也是魔教之人？
那他寫給陛下的藥方...
林宏下意識的摸了摸懷中的紙張，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思的沉默了片刻。
直到林宏長歎一口氣，緩緩開口，“你接著說，將所有經過，都一字一句的告訴我，不得有任何隱瞞！”
事已至此，王公公自然不會再隱瞞真相。
於是從林牧成親開始，一直說到自己跌落山崖，摔斷雙腿武功盡失。
又憑著一股報仇的信念，一點點從紫竹林山崖，爬到了嶺河渡口。
最後，王公公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林牧所娶的那名女子，應該就是齊王殿下一直苦苦尋找的魔教聖女！”
“也就是如今北疆魔教叛逆的首領！”
“我想長安的那位陛下，應該也不會任由北疆的魔教叛逆，一步步壯大吧？”
“所以若是有打敗魔教叛逆的那一天，還望林大人務必要勸誡陛下，萬萬不能放過林牧和他的娘子！”
“一定要為九殿下，報仇雪恨！”
“九殿下他，畢竟是陛下的兄弟！”
“此事不用你多嘴！”林宏冷哼一聲，不耐煩的瞪了王公公一眼。
此刻，他的心中已然升起殺意。
以林牧與陛下的關係，林宏也不敢斷定，此事會如何處理。
萬一陛下覺得周恆死得好，龍顏大悅，那林牧豈不是成了有功之人？
又或者，陛下有意留林牧一命，不願宣揚他與魔教勾結的事。
那留著王公公，便是個禍患。
思來想去，林宏都覺得不應該讓王公公再活下去。
至於日後如何處置林牧，那是陛下的事。
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替陛下解決麻煩，掃除陛下的後顧之憂。
“王公公，多吃一些吧。”隻見林宏默默起身，又為王公公倒了一杯酒水。
而王公公也好似察覺到了林宏的殺意，無奈抿了抿嘴。
下一秒，王公公拿起筷子。
宛如風卷殘雲般，流著眼淚大口吞咽著桌上的飯菜。
直到將桌上的飯菜全部吃光，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這才心滿意足的丟掉筷子，打了一個飽嗝。
“吃飽了？”林宏見狀笑著問道。
“吃飽了！”王公公輕輕點頭，長舒一口氣，“能在臨死前吃上這麼一頓飯，做個飽死鬼，也算是我今生有福了！”
“林大人，請吧！”
“那就得罪了，我會給你個痛快！”
林宏說罷緩緩抬起左手，對著王公公的頭頂猛然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