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揚在南城巷李宅半日遊的同時,後宮倚欄軒也是熱鬧的很。
“啊!”
“啊!啊!”
“啊!啊!啊!”
被奪了封號的程柳依閉門思過,她是過一點沒思,全在泄憤了。
勒令伺候她的小宮女小太監站成一排,她就拿著鞭子抽他們,把心中的怨恨都發泄出來。
可憐的宮女太監被抽的嗷嗷叫,嗷嗷哭,皮開肉綻,沒塊好皮了。
程柳依這鞭子不斷的落下,漸漸發現端倪,她殿裏的奴才少了好幾個。
“人呢?還有一些人呢!”
程柳依一頓毒打下,哪有敢說謊的,立即就交代了。
宮內之人一個個的心眼子有八百多,最會見風使舵了,程柳依這邊剛失寵,就有好幾個宮女跑了,有的去了皇後娘娘宮裏,有的去了其他得寵的妃子裏。
不跑,等著被抽嗎?
自家主子是個什麼貨色,伺候這麼久還不知道嗎?
現下沒跑的個個都是悔斷腸,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痛的。
可就是想跑,也要有肯收留他們的地方,跑掉的那幾個口齒伶俐會說話,討的貴人們喜歡,就是在伺候程柳依的時候也沒吃什麼苦頭。
而他們老實巴交,不懂得怎麼討貴人關心,隻能老老實實的做著自己的分內工作,隻求自家主子能開恩,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一點。
但顯然是一場奢望,他們的主子毫無半點憐憫之心,她過得不痛快了,少則謾罵,多則連打帶罵,把他們當出氣的低賤玩意。
正當程柳依氣上加氣,又要發癲時,突然湧進了一批侍衛,為首的是皇上身邊的何公公與禦林軍小將向景華。
“公主府失竊案已然審明,皇上口諭,勒令三十八公主立即交出從萱韻公主府上盜走之財物,搜!”
哪用得著搜,都擱在珍寶庫裏頭,按照著失竊賬目一件件的搬出來,有些已經花出去的東西,便從珍寶庫裏頭找個一樣的替代,實在沒有能替代的就折算價值,用同等價值的物品替代。
如此,程柳依琳瑯滿目的珍寶庫便快要搬空了。
程柳依傻眼了,嗬斥著奴才快去阻止他們,可一個個都被程柳依抽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哪可能去阻止。
再說,就是他們無傷無痛也不敢阻止呀,那可是皇上口諭,是皇上的旨意,腦袋不要了嗎?敢忤逆皇上。
程柳依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珍寶庫被搬空,失心瘋的要拿鞭子去抽那些侍衛,可這些人哪是任由她打罵的奴才,當即就繳了她的鞭子,將她困在一旁。
無依無靠,無可奈何的程柳依哭的稀裏嘩啦,皇兄和母妃都被父皇責罰了,舅舅也不知道在忙著什麼,沒人寵著她,讓她著了。
她好恨。
她的一切不幸,都是自從程雪揚迴京之後。
自打程雪揚迴京,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父皇的態度變了,見風使舵的人也跟著變了,就連顧墨也變了。
明明就是個不近女色鐵石心腸的狠人,結果不僅為程雪揚鞍前馬後,又是替程雪揚擋傷害,被砸了個頭破血流。
程雪揚到底有什麼好的?程雪揚到底憑什麼?不過是被丟棄外頭的失勢公主罷了!
當程雪揚收到了宮裏頭送出來的東西,她讓周管事清點了一下,登記造冊,一樣一樣的記錄下來,最後才送到了庫房裏頭。
幾乎是雙倍。
程雪揚並不覺得是程柳依幡然醒悟自己還迴來的,多半是強製性的。
這很符合皇帝老子的行事風格,偏愛就完完全全的偏愛,不愛就是死在腳邊都懶得看一眼。
不過,她並無所謂,誰會對錢財有意見呢。
“殿下,皇上還說,近日天氣陰晴不定,偶爾還下起大雪,望殿下要避避寒風,以免著涼了。”何公公說時,臉上最是笑美美的,“殿下,皇上噓寒問暖,可要珍惜呀。”
躲在家裏避風頭麼?
真是有心了,送迴她原本的東西,又添了一些進來,最後再來敲打一句,恩威並施呀。
程雪揚隻是輕笑:“何公公請替本宮迴話給父皇,便說‘兒臣心中有數’。”
程雪揚隨即又交代肖嬤嬤,“嬤嬤,何公公一路辛苦,快請去喝杯茶。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何公公可以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再迴。”
“謝殿下關愛。”
這是萱韻公主要賞賜他的意思,何公公便跟著肖嬤嬤去了。
自發顧墨顧大人查貪汙腐敗,有時候查瘋魔了,宮裏頭也查,以至於他們出宮宣旨走動時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拿人家的東西。
待何公公等人離去後,程雪揚便去了庫房,再看看那尊神女像。
神女像被紅布蒙著,程雪揚心中頭緒萬千,腦中迴憶起皇姐程清漪的種種。
皇姐最是不屑於這等身外之物,當初得了這塊白玉時,眼睛都不眨的便送給了她。
皇姐說:“小雪,能花錢打點的事都不算事,你莫要苦了自己。”
後來,皇姐不在身邊了,程雪揚思念皇姐,便靜靜的雕刻這塊白玉,一下一下的打造出皇姐的模樣。
五年前被下旨離京時,肖嬤嬤有提議過將神女像換成銀票,到封地後哪哪都需要花錢打點,錢是不夠花的。
隻是皇姐的神女像她又怎麼舍得賣掉,帶著去封地又困難,她便把神女像留在了公主府,還留了肖錚在京城,留了公主府一半的人保持府上日常流轉,免得寶物在府被人給盯上了。
到頭來還是被人搶了去。
彼時,程柳依還是皇上的小心肝,那肖錚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就連之前的管事嬤嬤貪腐公主府的財物他也都沒管。
也罷,本就不是心腹,並不受重用,有此表現也不意外。
程雪揚緩緩掀開了紅布,當揭開那一刻,她的表情一愣,唿吸也漸漸加重起來。
那神女像的五官此刻成了無數道毫無章法隻剩猙獰的劃痕!
“程柳依!”
程雪揚緊緊的捏著手中那塊紅布,用力過猛導致指骨都有些泛白了,她的眼中閃著恨意,如惡魔低語般說道。
“她的處罰還是太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