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席卷整個中極界的鬼影開始撤退。
百嘯穀的天空,一半的天空,晴朗無雲。百嘯穀內,妖獸逃竄,大地幹裂。
得到消息的三宮使者同時變了臉色,伏天宮的金梁帶著屬下就走了。
喬昌不明所以,追過去的肖陽宮和千橈宮兩位使者卻沒有解釋。
三宮使者跑去百嘯穀了,其他人也隻能追著過去。
萬一三位使者在中極界出了什麼事,他們可承擔不起後果。
當眾人趕到百嘯穀時,整個百嘯穀上空早已不見一絲的烏雲。就是焦陽鎮此刻都是晴空萬裏,氣溫高升。
金梁的麵色極其難看,吳策雙眉緊擰,月冷秋是凝重。
轟轟轟,悶雷聲炸得人心慌。
月冷秋低頭,幹裂的土地正在向她的腳下蔓延。
所有人隨之低頭,眼裏是駭然。
祖孟突然大聲質問:“公羊煜!你可見過!”
臉色慘白的公羊煜嘴唇發幹地說:“喬蓋在鬼域,曾見過。
當時全滄城也是先有鬼影,不見一絲光亮……
數天後,鬼影消散,全滄城、鬼域和無盡山氣溫高升……
喬蓋曾在鬼域見到過大地幹裂,林木自燃,來不及逃走的妖獸被烤成幹屍……”
金梁卻是全身發抖:“旱魃入世……如旱魃入世……”
眾人仔細一想,可不就如旱魃入世麼!
可隨後,金梁毫不留情地給了公羊煜一掌。公羊煜被他打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口吐金血。
金梁:“真是好大的狗膽!區區一個全滄城,竟膽敢覬覦上宮功法!”
全滄古院的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想到什麼,祖孟立刻說:“使者!此事我古院定會給上宮一個交代!”
金梁怒不可遏:“此人所修分明是我上宮內門正宗‘伏天宮法’!
古院竟意圖殺人奪寶,此事吾會如實稟報掌門!”
祖孟:“使者,全滄城位於下界。他二人又隻字未提過上宮之事,實在未能想到那二人會來自上宮內門。”
一人插嘴:“金梁,你‘伏天宮’的內門功法再厲害,也召不出鬼影吧。
那二人可是始終在一起的,你先別忙著套近乎。
若人真是出自你‘伏天宮’,為何他二人入中極界至今,都未有聯係過你‘伏天宮’使者?
指不定人家跟你們‘伏天宮’有仇呢。
要我看,或許你‘伏天宮’那位聖尊的功法,是從何處偷來的,人家才是正宗的。”
“辱我上宮聖尊!你找死!”
金梁怒了,一掌就打了過去。
吳策拔劍,兩人頃刻間就打在了一起。
就聽“碰”的一聲微響,一股墨綠色的煙在兩人周圍冒起。
早就遠遠避開的其他人更是瞬間退到更遠處,並拿出解毒丹就往嘴裏塞。
吳策和金梁也不打了,取出解毒丹急忙塞了兩顆到嘴裏。
冷秋月:“‘伏天宮’和‘肖陽宮’要打生打死隨便你們,但別在這裏!
不管對方是何身份,問過便知!各自上稟,掌門自會定奪!”
吳策和金梁也不打了。
他們雖是使者,在中極界作威作福。可在上界宗門,卻不過是外門弟子罷了。
也正因為他們是外門弟子,才會被派到中極界為宗門收集所需資源,供內門弟子修習。
不管對方是不是“伏天宮”的內門弟子,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身份和能力可以處理的範圍。
他們要盡快稟報掌門,由掌門定奪。
大地還在向外龜裂,眾人往遠處退,卻是沒有人離開。
沒有了刺耳的鬼嘯和令人心悸的鬼影,隻是灼熱,他們擋得住。
就在溫度越來越高,連大莊城都酷熱難當時,熟悉的龍吟傳來。
匆匆離開的敖屈付帶著三條仆龍迴來了。不過他的龍吟隻是普通的龍吟,沒有加入威壓。
敖屈付一落地,大統領喬昌就問:“敖長老何以又迴來了?”
敖屈付臉色難看地問:“這是怎麼迴事?有‘伏天宮’武者在此進階?”
喬昌立刻迴道:“非也。那二人,一人功法陰寒無比;一人功法,如旱魃入世。
上宮使者說,乃上宮內門‘伏天功法’。”
金梁立刻過來,行禮後道:“敖長老,晚輩可肯定,此乃我上宮內門正宗‘伏天宮法’進階之異象!”
敖屈付卻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更加的難看。
他騰空上天,化龍飛入百嘯穀。過了許久,他才迴來。
一迴來的他,落地後就說出一句令全場眾人神色大變的話:“這不是‘伏天功法’。”
金梁:“怎麼可能!晚輩曾見過內門弟子進階,就是如此!”
敖屈付冷哼:“老夫活了六千年了,難道還不如你懂得多?”
冷秋月:“敖長老,您知道此人所修的是何功法嗎?”
敖屈付卻道:“老夫還不想死。”
既然鄭清陽從未說出過實情,他又何需多嘴。
這是何意?
敖屈付卻沒有再看冷秋月,而是對喬昌說:
“龍王和妖皇已在趕來的路上,魔王恐怕也在路上了。
你人族!永遠都是如此貪婪無知!3800年前的教訓還不夠?”
喬昌被說的麵上無光,隻能說:“此事界主全然不知。”
祖孟:“此事為我古院長老惹下的禍患,我古院一力承擔。”
敖屈付卻懶得搭理祖孟,再次騰空化為龍形,停駐不動了。
祖孟在心裏歎息,這次的禍,闖大了。
他迴頭看了眼低著頭,從頭到尾大氣不敢出的雲極一眼,跟著騰空。
在場可以騰空的都騰空了,以敖屈付為首。
敖屈付就一直在天上看著、等著。
在他抵達的第三天,五界的界主依次來到了百嘯穀。
第六天,龍王和妖皇抵達。
第七天,魔王抵達。
即便是三宮的使者,這種時候也完全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兒。
對中極界的人族武者來說,從來都隻是傳說中存在的【龍王】敖無剎、【妖皇】青丘、【魔王】蚩睺齊齊露麵。
這三者都是中極界實力最頂級的存在,即便是五界界主都無法望其項背。
這三者中,最年輕的敖無剎都活了兩萬多年了!
這三位抵達百嘯穀,對五界界主也隻是一個淡淡的頷首,算是給了麵子。
之後,這三位便淩空,注視著百嘯穀的方向。
五界界主站在一起,氣勢卻還不如這三位中的某一位表現出的氣勢強。
妖皇、魔王和龍王都化為了人形。
妖皇(男)妖豔美麗。
魔王挺拔冷峻。
龍王俊美無雙。
卻無人敢盯著他們的臉看。
誰敢不長眼,會立刻被他們的氣勢刺瞎雙目。
妖皇、魔王和龍王,按照人族的說法,都是山巔境中期的實力。
中極界的妖皇、魔王隻有一個;上界的妖皇和魔王卻有數個。
中極界的妖皇和魔王如果要去上界,要麼就自己尋一塊地盤稱王;
要麼就是打敗其他的妖皇、魔王,奪取別人的地盤。
而中極界的龍王,是上界龍王選定的繼承人。
上界的龍王成為龍神或者死亡時,會召喚中極界的龍王,賜予他龍王的傳承。
下界沒有龍,下界的妖族隻有兩個城,由城主統治;下界的魔族由12位統領統治。
可以說,中極界的妖族和魔族是最統一的,秩序也最強的。
第八天,隨著數道極強的悶雷聲過後,溫度驟然迴落,淅瀝瀝的雨水降下,幹裂的大地迅速得到了滋養。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抬頭,雨水中,蘊含著某種靈力!
百嘯穀,“龍吟”聲起,小黑再次出現,席卷他最需要的靈力雨水。他的下方,二火在跳躍。
在場的龍族臉黑了。
這是龍?!這分明是條蛟!
敖屈付出離憤怒:“人族真是越來越無知了!是龍是蛟都分不清!”
五界界主各個黑麵,他們自然也聽出那聲音似乎和龍吟有區別。
但若是他們來聽,也分辨不出龍吟和蛟吟。
蛟和龍又不是大白菜,隨處可見。
敖屈付雖然如是說,龍王卻沒有去抓那條蛟的意思。
頭頂的雨水已經消失,極遠處,一條黑蛟在盡情地吞噬雨水。
龍王化身一條金龍,發出龍王的威懾,極遠處的黑蛟肉眼可見地倉皇落了下去。
小黑嚇得屁滾尿流。
祁玉璽抓住他變小的身體,丟向天空:“他不敢過來。”
被主人“無情”地丟迴空中的小黑含淚變大身體,渾身發抖地抓緊時間吸收雨水中的靈力。
相比之下二火就很淡定了。
反正有危險他往主人丹田一躲就行了。不像小黑,無法躲進主人的身體裏。
龍王不動,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會動。
百嘯穀內的雨水漸漸停了,天空徹底放晴,幹裂的大地上,蔥鬱的小草生長。
龍王向百嘯穀走去,一步踏出,人就在遠處了。妖皇、魔王與他一樣,姿態隨意,可速度卻是不慢。
大部隊跟上,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來曆。
他們何德何能竟然引來了龍王、妖皇和魔王這三大中極界的隱世王者!
抵達百嘯穀入口,龍王卻停了下來。
吸收完雨中靈力的小黑落在兩位主人的身邊。
祁玉璽帶著淩靖軒跳上小黑的背部,淩靖軒手一卷,把段雄、丫鳳、乾錢和勾不休卷上來。
小黑不敢叫了,他騰空飛起,朝著百嘯穀外,朝著龍王的王者威勢所在的方向飛去。
距離龍王越近,小黑越抖。這是種族威壓,他根本無法抗拒。
祁玉璽收了小黑,他和淩靖軒淩空,卷著段雄四人朝龍王諸人飛去。
出了百嘯穀,祁玉璽和淩靖軒落地。別說小黑,就是段雄四人都腿軟腳軟。
龍王、魔王和妖皇根本就沒有收斂他們的氣勢!
把段雄四人留在原地,祁玉璽扯下手腕上嚇得軟成一灘泥的小黑丟給段雄。
伏陰劍出,祁玉璽二話不說就朝著龍王、魔王和妖皇攻去,淩靖軒見狀緊隨。
大日金烏掌最後一式——
金烏滅天,出!
淩靖軒的背後,陡然出現一個灼熱、刺目的巨大光掌,並伴隨著金烏展翅的虛影。
金梁、吳策和冷秋月目露驚恐,金梁甚至無法控製自己的雙腿,噗通半跪了下來。
鬼嘯起,鬼影出。
祁玉璽和淩靖軒背靠背,手中的伏陰劍嗡鳴。
龍王、妖皇和魔王三方夾擊,被圍困在中間的祁玉璽和淩靖軒見招拆招,防守反擊。
所有人轟然退開,吳策退開前抓起了無法動彈的金梁。
古院的一些人震驚,金身境後期?!
這兩人離開全滄城的時候才剛剛進階金身境吧!
他們進階太快了,太可怕了!
陳王九厭惡地瞪了眼雲極。
這樣的人,雲極都敢動殺人奪寶的心思,他絕對不能再留在古院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龍王、妖皇和魔王出手是為了抓淩靖軒和祁玉璽時,龍王、妖皇和魔王卻突然同時收勢、退開。
鬼嘯停、鬼影消,祁玉璽也停手了。祁玉璽收手,淩靖軒自然也收了手。
龍王、妖皇和魔王依舊是三個方向,站定不動。
祁玉璽抬手,取下了臉上的靈力麵具。遠處的人群中有低低的抽氣聲。
所有第一次見到祁玉璽真容的,沒有不驚呆的。
對方的容顏有著妖皇的魅,有著魔王的冷,有著龍王的俊,令人晃神。
淩靖軒也取下了靈力麵具。
草九川怔怔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腦中不受控地浮現出他曾與對方的談笑風生。
一切,都恍如隔世,再也迴不去了……
龍王、妖皇和魔王的眼瞳閃爍。
龍王的視線從祁玉璽那張熟悉的臉上轉到了淩靖軒的臉上,然後又移迴祁玉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