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程風請自己留步,黃信勒住馬僵迴問:“程小東家還有何事?”
“黃大當家的小子有一句心裏話,本不知該說不該說,可見黃大當家的也是個豪氣爽快人,小子還是忍不住想提醒黃大當家,你這些手下戰鬥力不行啊,一倍於敵都沒辦法短時間內拿下對方,這要是遇見硬茬子,肯定是要吃虧的,黃大當家沒事時還是好好的操練操練手下嘛!
黃信一聽此言勒馬後退幾步,死魚眼又是一瞪,一臉滿不在乎表情,語氣不善的問道:“程少東家是啥意思?這是看不起老子的本事?”
程風嘎嘎一笑:“黃大當家的英明神武,威風八麵,小子哪會瞧不起。隻是小子也有些不一樣的本事,想讓黃大當家的看看,幫忙參謀參謀!
聽聞要讓自己看看本事,黃信還以為這小屁孩要跟自己比武,差點氣的鼻孔冒煙,正準備大喊一聲:小子瞧不起誰呢。卻見程風對著旁邊的那個女娃兒耳語了幾句,那女娃兒笑瞇瞇的點點頭,跳下了馬車。
黃信更生氣了,好小子,還沒把刀高,還嫌棄老子啊,竟然讓個女娃來跟老子打。老子就這麼差勁嗎?正準備挑下馬迎戰,卻發現跳下馬車的那女娃並沒有走向自己,而是走到了旁邊的一個空曠地帶。
程大少麵帶微笑,指著站在空曠之處的女娃:“黃大當家請看仔細了,小子這玩意可還行。”
黃信聞言,馬上瞪大了死魚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站在空地上的紅玉,心想這姑娘莫非要在這裏表演什麼曠世絕學?那個機會難得,必須看得清楚仔細,也許機緣巧合,能學個一招半式的也能受益終身。
站在不遠處的眾嘍囉們見一個小姑娘走到了一個比較寬的空地上,也以為是要表演什麼絕世武功,紛紛瞪大了狗眼,生怕錯過了一招半式讓自己吃了虧。
果然隻見那位姑娘,從腰間拔出一個草把子包裹住的東西,不知道是何物,不過從那姑娘手握的姿勢來看,可能是把短錘。眾嘍囉一下明白了,這姑娘是要表演絕世錘法。
眾嘍囉瞪大了狗眼,死死盯著那姑娘的手,非常認真仔細的觀看著大姑娘手上的招式變化。隻見那姑娘慢慢的用左手扯開了右手握住的那柄有可能是錘子的一個蓋子,從那手柄裏麵掉出一根長長的白線。
嘍囉們暗歎,這短錘做得真精巧,後麵還帶蓋子,難道還藏有機關暗器。
又見姑娘用左手指慢慢的把那線纏繞了兩圈在食指上,然後往下猛的一拉,那右手握著的那像錘一樣的東西竟然就,就冒起了白煙。
這是什麼鬼?眾嘍囉嚇一跳,這是有妖法?咋一拉就冒白霧!這小姑娘要飛天?可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便見那姑娘上前猛跑兩步,身體側引,右腳迅速向後用力蹬地,伸直右腿,同時向前送胯,胸部轉向投擲方向,以大臂帶動小臂,右肘在肩後往上一翻,用最大的力量向前快速揮臂過肩,左腳迅速用力蹬地,同時收腹猛扣手腕,手指一鬆,忽的一下,那手裏錘子樣的玩意飛了出去。
眾嘍囉的眼睛就跟著那個錘子一樣的玩意移動,眼看著那玩意飛過十丈開外,就要掉到地上,突然“嘣”的一聲響,竟然淩空爆炸,頓時是亂石飛舞,打的周圍石頭地麵啪啪作響。
眾嘍囉差點嚇尿,這晴天霹靂啊,這姑娘難道是神仙不成?竟然能引來天雷,F場安靜了足足十秒。嘍囉們正在思考要不要跪下去給神仙磕一個,那姑娘又迅速扔出了第二顆,又是一聲“嘣”的巨響,那奇怪的東西落地就炸,把地麵都炸出一坑,震得泥土石子滿天亂飛。
這迴嘍囉們整整齊齊的都跪了,這女娃娃不是神仙就是妖怪,竟然會用掌心雷,老子可惹不起,趕緊跪的好,萬一跪慢些,被這女娃娃一雷劈死,可就虧大發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扔了兩顆手榴彈,看著被嚇得跪了一地的嘍囉們,種花紅玉開心的不得了,腦袋仰得老高,像得勝而歸的將軍,趾高氣昂的迴到了馬車上。
看著在那裏驚的目瞪口呆的黃信,一臉賤兮兮的大少有些得意洋洋:“黃大當家,你看就我家丫鬟這點本事,對付方家那個隊伍需要扔幾顆能夠全部炸死?”
大冷天的寒風兮兮,黃信嚇得冒出一頭的冷汗,心中暗自慶幸,幸好老子沒衝動,要不然就老子這點人馬,還不得被這小崽子幾下就搞死。你看他帶的這些人,每人腰上都別著倆,這都扔出去,得炸死多少人。下次遇著他的人還是客氣著點,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黃信悻悻道:“小公子這掌心雷不得了,用這玩意行走江湖,那也是無敵神兵!
程風嘎嘎嘎的笑出聲來,還假裝低調的客氣幾句:“黃大當家的玩笑了,這沒什麼神奇的,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小玩意而已,比這厲害的東西多了去了。不小心驚嚇著了黃大當家,真的不好意思。桂英姐姐拿一百兩銀子來給黃大當家的壓壓驚!
站在旁邊的種花桂英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好的少爺!北戕D身進了馬車,拿出了十錠十兩的銀錠子遞給黃信。
黃信心髒都差一點被嚇碎了,哪裏敢收程大少的銀子,隻能不住地推辭:“能得程小東家的提點,黃某受益匪淺,迴去山寨後必須加強嘍囉們的訓練,定然不會丟了少東家的臉。小東家的銀子,黃某是萬萬不能收的!
這話剛說完,黃信心裏有些納悶,為什麼自己說的竟然是:定然不會丟了少東家的臉,這訓不訓練嘍囉跟這少東家有屁關係,黃信拚命的甩了甩自己的腦袋,老子這是中了邪了。
看著黃信在那裏搖頭晃腦,程風滿臉堆著天真無邪的笑,言語無比的客氣:“黃大當家莫要客氣,我家今後的鏢隊經常會走這條線,黃大當家常在這條道上做買賣,請黃大當家遇見了幫忙照顧一二。山寨的兄弟們出來一趟也不容易,這點散碎銀子,是我們鏢局請山寨的弟兄們打酒喝的。黃大當家的萬不能推辭。”
黃信看著程風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胖臉,無比真誠的要求自己收下那銀子。心裏擔心這是個陷阱,可又覺得自己都窮得當了響馬,應該沒什麼可騙的。
最後還是壯起膽子,收下了那一百兩,並且還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程少東家放心,別的地方不敢說,隻要是你們家的鏢走這昆崳山。黃某保證在昆崳山的地界,沒人敢動你們家!
想了想又賤賤的提了一句:“要是程小東家有空,請去俺追風寨玩玩可好!
程風擺擺手:“這次有事不能耽擱,就不去山寨打擾了。下次有機會路過的時候,一定到追風寨再去拜見黃大當家!
黃信麵帶笑容:“既然程小東家有要事要忙,黃某也就不留少東家玩了,下次少東家路過的時候,萬望來山寨聚一聚!鞭D身對著站在路邊的嘍囉們大喊:“弟兄們,給程少東家讓出道來,感謝程少東家賞的酒錢,祝少東家一路順風。”
聽了大當家的號令,站在路邊的嘍囉們稀裏嘩啦的都退到路梗的外麵。齊齊高唿:“謝謝程小東家的酒錢,請小東家上路,小東家一路走好!
程風聽著這些嘍囉們在那裏又是上路又是走好的,臉都快綠了。都懶得理這群二貨,喊個口號都喊得這麼難聽。知道的是送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送葬。
就這樣程風的隊伍在追風賽嘍囉們的歡送聲中順順利利的就過了昆崳山。直到隊伍看到了前麵的十六裏村,包括程二虎在內的一眾小保鏢們都還在雲裏霧裏的,腦袋裏全是一團一團的漿糊,都走了十餘裏,還沒迴過神來。
咱就這樣一聲不響的從響馬窩裏走過來了?沒抄家夥沒打架。就這樣同響馬笑嗬嗬的擦肩而過了?本以為這迴要拚命,誰能想到雙方能處的跟親兄弟似的。
想想還是少東家這張嘴厲害,連響馬都被說的一愣一愣的,硬生生的把打家劫舍的響馬,全都給忽悠瘸了。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是真的。
隊伍很快來到十六裏村口,沒想到方家的車隊竟然沒走,方管家還站在十六裏村等著。看見程風的車隊到了村口,方管家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
從車窗處看見等在門口的方管家,程風心裏咯噔一下,方家竟然沒有趕迴寧海城,停在這村裏是何原由。眼見馬車就到了村口,方管家正笑容可掬的朝自己走來,便打開前門,爬了出去,迎著方管家露出如陽光一樣燦爛的笑容:“方管家好啊,咱們又見麵了。這時辰尚早,整地在此停留,沒有直接迴城去?”
方管家嗬嗬微笑著迎了上來,跟在車旁解釋:“為小公子的話,隻因在這裏遇見了家裏派來迎接的護衛隊伍,加之隊伍裏有人受了傷,老夫人讓在此停留片刻。估摸著程公子隨後也會到來,也順便等一下程公子,老夫人想當麵感謝程公子的援手之恩!
程大少連連擺手:“方管家莫要客氣,這不過是舉手之勞,順路而已,並非刻意援助,實不敢當的恩情!
兩人說話間,馬車進了村子,人馬陸陸續續進了寨門?粗@百號人馬進了寨門便開始東倒西歪找地方休息,程風的臉慢慢冷了下來。
方管家聊著聊著便看見程風的臉色不對,這還沒聊到正題呢,怎麼就變了臉色?方管家甚是奇怪:“程公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臉色怎麼越來越難看了?”
程風擺擺手:“我沒事,請稍等一會兒,我處理一點自家的事再來陪方管家聊天!毙∈峙牧伺能嚪颍骸皫煾低\。”
馬車停穩,大少陰沉著張小臉看著桂英與紅玉:“讓鏢局所有的人到馬車前來集合!
看著大少爺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桂英與紅玉也不敢問什麼,隻能扯開嗓門大喊:“文登鏢局的,登州鏢局的馬車前集合,少爺有話要說!币贿B喊了兩遍,東倒西歪在村子各處的小鏢師們,唉聲歎氣叫苦連天的圍了過來。
程二虎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剛讓那些小鏢師們坐下休息,這氣還沒喘勻呢,這又被喊了起來。莫不是有了什麼新的情況自己不知道?擔心那裏會出事,趕緊幾步走到馬車旁:“兒子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程風搖搖頭:“沒別的事,就是想指點指點這些個菜鳥。”
正在茶樓屋子裏等著程風的方家老太太,聽見外麵有隊伍集合的動靜。並沒有見到鏢局的那個少東家過來見禮。反而聽見丫鬟進來匯報,說是鏢局的人在集合隊伍。
老太太心裏奇怪,這才剛來就要集合,莫不是又有了什麼情況?擔心發生什麼新的情況,老太太有些坐不住了,趕緊讓身邊的婆子扶著自己到門口看看。
鏢局的小鏢師們都集合馬車的前麵,雖然有不少的人還在哼哼唧唧,但隊伍排的還算整整齊齊。
剛排好隊伍,還在哼唧的眾鏢師抬頭便看見了小東家那張可以紐出八斤水的小臉,頓時感到有些不妙。哼哼的也不哼哼了,唧唧的也不唧唧了,一下子全都閉了嘴,一個個的昂首挺胸,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裝著精神抖擻的樣子。
程風站在馬車上,看著麵前排隊的小鏢師們,馬著張小臉一言不發。小眼睛微歪,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那座茶樓的大門。很快便發現了那一個老態龍鍾的身影出現在茶樓的門口。
程風定了定氣息,冷冰冰的小眼神掃視了一下站在麵前的小鏢師們,聲音冰冷的問道:“知道我為什麼要召集你們訓話嗎?”
“不知道!秉I前一眾小鏢師們迴答得有氣無力了。看著這群半死不活的家夥,程風真生氣了:“因為你們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一天三頓飯,讓你們吃飽,把你們一個個養的膘肥體胖的,可今天你們的表現配得上一天三頓飯嗎?”
小鏢師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個一個納悶的不行,我們也才吃了兩個月的飽飯,剛剛過了骨瘦如柴的時間,身上欠的肉都還沒長起來呢,哪來的膘肥體胖?小東家這是嫌我們吃的多了,想找個借口克扣我們的夥食嗎?
程風才不管他們在下麵腦補些什麼,隻管自己在臺上開罵:“原本以為你們吃飽喝足了,長了肉膘,上了戰場能夠英勇殺敵,結果你們今天是怎麼表現給我看的?
你們加上方家的護衛有一百二十號人,我們的人數比響馬多了三倍,原本我以為我們可以三打一輕鬆戰敗響馬。
可結果呢?才區區四十個響馬把你們嚇得那牙齒敲得比戰鼓還響,那腿抖得比抽了羊角風的還顛。站在泰山的頂上,都能聽得見你們那顫抖的腿抖動出的風聲。
要不是我們還有十八匹麵對敵人英勇無畏的馬擋住了視線,你們那抖作一團的鬼樣子全都要被響馬看了去。因為你們的膽小無能,害得小爺我出來救場,要不是小爺嘴皮子還算利索,忽悠住了那些賊人,小爺我今天就得被你們害死。
你們可是整整的一百人,年輕力壯,膘肥體胖的一百人,還不如方家二十個護衛有戰鬥力。你們父親英勇無畏的英雄形象都被你們丟光了。一個個的下去好好的思考思考,今天你們就不用吃幹飯了,下午的飯全部給喝稀粥!
一天下午沒幹飯,吃了都喝稀粥,下麵的小鏢師們全都唿天搶地的抗議,抗議聲中竟然還有一個特別響亮的聲音再大唿小叫:“少爺不能這樣啊,俺們今天表現的也不算太差吧。麵對響馬的時候,至少俺們全都是站著的,沒有一個被嚇得趴在地上吧。這就不給俺們吃了,沒天理呀!
程風一聽,喲嗬,這還有個聰明人啊,竟然學會捧哏了。晚上得趕緊問問這家夥是誰,得提拔上來重用。
心裏想著人才,嘴裏卻沒有空著:“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不趴到地上就是英雄嗎?見著敵人就嚇個半死的那是狗熊。嚇得趴在地上的狗熊都不算,那是爬蟲。
行了,今天的事情你們好好的想一想,等到了縣城安定下來,全給我去進行一裏地深蹲跳,完不成的不準吃飯,解散。格老子的,小爺心髒病都被你們氣發了!
說完也不理麵前的那些菜鳥,用手擦了一把滿臉的唾沫星子,轉身爬進馬車,躺長椅上喘粗氣去了。
站在茶樓門口的方老太太看著那小孩站在馬車上,對著自己的手下一頓的臭罵。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們這麼多人沒和響馬打起來,原來是帶了一群窩囊廢,手下見著響馬全被嚇趴了手腳,根本就沒有戰鬥力了。
老太太搖搖頭,唉,小孩子帶的兵,看上去聲勢浩大,實力還是不行啊。虧得這小孩子自己鎮定,嘴皮子還利索,全靠那三寸不爛之舌忽悠住了那些賊人,不然今日老身和那小孩估計都得倒黴。
老太太直對著老天爺行禮,感謝老天爺啊。讓老身遇著的那響馬是個傻的,被一個小孩子給忽悠瘸了。要不然老身今天估計不隻是舍財,還得遭罪。
站在程風的馬車邊,等著程風罵完了人,又爬迴馬車躺了一會兒,聽著那唿吸都平穩了些,方管家這才輕輕的敲了一下馬車的車廂:“程小公子可安穩些了?我家老夫人還在茶樓等著!
轉眼程風笑瞇瞇的從馬車裏鑽了出來,臉上依然帶著那天真無邪的微笑:“不好意思啊,方管家,讓你見笑了,今天真是被這群菜鳥給氣著了,都忘了去拜見老夫人。走走走,茶樓在哪裏?咱們馬上就過去。”
見程風終於要過去拜見老夫人了,方管家非常的開心,伸手便把程風從馬車上抱了起來:“茶樓離這裏有點遠,讓老奴抱你過去吧!
程風的小眼睛都笑成了豌豆角,一隻手摟著方管家的脖子:“走,咱們到茶樓拜見老夫人去!
見方管家抱走了少爺,桂英與紅玉趕緊也跳下馬車跟了過去,貼身丫鬟就得貼身保護不是。見兒子被人抱著要去茶樓,程二虎也是一言不發,隻帶著兩名保鏢跟在後麵保護安全。
約麼過了半個時辰,一老一少從酒樓出來的時候,程風已經不再喊什麼老太太老夫人了,直接就是奶奶長奶奶短的,喊得比自己的親奶奶還親,雖然程風在這裏並沒有親奶奶,但不影響自己奶奶長奶奶短的喊的歡實。
出了茶樓,老太太竟然沒上自己的馬車,而是被程風拉著,登上了程風的四輪馬車。原本與程風同乘一輛馬車的三名掌櫃也帶著自己的徒弟,換成了其他的馬車。
最後四輪馬車上就隻剩下程風,桂英與紅玉,方家老太太和貼身的兩位婢女六人。馬車上反而更加的寬鬆。
剩下的十六裏路,方老太太坐在四輪馬車上,體驗著四輪馬車的平穩與舒適,對這馬車是讚不絕口。並說迴到家一定讓家裏的木匠過來看一看,也學著打一輛這樣的馬車。
十六裏的路程並不太遠。隻用了一個時辰,便看到了那土城牆圍起來的寧海城。這寧海城不小,規模比成山衛城大很多?删瓦@麼一座很有規模的州城,城門外竟然有好多的窩棚,一看就有不少的流民。
城門外圍著很多乞討的小孩和女人,雖然是早春三月,但山東的天氣還很寒冷,可乞討的好些小孩都光著腳丫,可憐兮兮站在寒冷的風中瑟瑟發抖。看到這傷感一幕,程大少的仁慈之心又泛濫了。那小眼睛眼淚巴巴的,滴溜溜的飛轉,這還沒進城呢,就在盤計著如何把寧海城那些乞討的可憐小孩搞到手。
坐旁邊的方老太太看著身邊這小孩,眼淚巴巴的隻盯著外麵的那些乞討的小孩子看,眼神中泄露出來的悲憫與傷心擋都擋不住。把個方老太太心疼的喲,也差點跟著掉了眼淚。
這可真是個好孩子,心地那麼善良,那悲天憫人的小模樣,真的好讓人心痛。都說慈不掌兵,就這奶娃娃棉花一樣柔軟的心,看著誰吃點苦,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這裏傷心難受。都善良成這樣了,哪裏能帶得好兵,難怪帶出來一百多小保鏢,看上去到是人多勢眾,聲勢浩大的,其實全是膽小鬼,窩囊廢,沒個頂用的。
因為有方家的車隊在前麵打頭,通過城門時,守門的衙役沒有做任何的查問,便把所有人都放了進去。
進了州城,老太太就開始滔滔不絕的介紹起這寧海城來?上Р还芊嚼咸绾握f,這寧海城的好,程風看到的都不是寧海城的車水馬龍,而是那街道兩邊乞討的乞丐。
馬車向北行至城中心十字路口,正北方便是寧海州州衙,向西一轉,隻行了半裏,便看見了一片青磚灰瓦組成的建築群,那就是寧海城有名的方家大院。程風的馬車跟著方家的車隊來到方家大門前才停了下來。
方老太太在兩位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程風並沒有同意跟老太太一起到方家去做客,隻說是要把自己帶著的人馬安頓好了再過來拜訪。
方老太太熬不過他,隻好安排方管家帶著他們去找兩家相熟的客棧安頓,晚上在自家裏院子裏設宴款待程小公子,千叮嚀萬囑咐的,安頓好了下屬就跟方管家一起過來。
程風保證安排好了手下,就會跟著方管家上門拜謝,老太太這才同意,還反複提醒不要過來的太晚,這才戀戀不舍的進了大院。
看著方老太太迴了家乘風這才跟著方管家調了頭,一隊人馬奔著城東方向,越過了十字路口的州衙,然後轉向向北,在州衙的後街有兩家比較大的車馬店。
這兩家車馬店隻是寧海城普通商戶開的。並沒有什麼背景實力。一看是方家大管家親自帶來的人馬,兩家掌櫃哪裏得罪得起,一點不敢耽擱,重新安排店小二把所有的房間都清掃了一遍,這才點頭哈腰的把眾人請進了車馬店。
看著這些小鏢師們都已經被安頓好,程風這才請方管家稍等一會兒,便跟著自家老爹上了二樓上房。進了房間,大少才小聲的給自家老爹安排工作:“老爹,等一會兒我到方家去拜訪,你就帶上幾個小隊長把這車馬店的周邊都走一走,熟悉一下環境,特別是要注意觀察有幾條可以離開這車馬店的路!
程二虎也不知道自家兒子這是要幹什麼,不過聽兒子說的這樣鄭重其事的,也就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一定會把周邊都觀察好,定不會需要時迷了路去。大少這才放心的下了樓,把方管家請上了自己的馬車,帶著桂英與紅玉,隨車跟了四名騎馬的護衛,告訴了車夫一聲到方家去,慢慢走別著急。
馬上就這樣慢悠悠的在街上走著,程風也就借著這個機會跟著方掌櫃了解寧海城的一些情況:“方管家咱這寧海城可有伢行?”
方管家一愣,隨即便笑嘻嘻的迴答:“咱這好歹也是個州城,怎麼會沒有伢行?小公子是想買丫鬟嗎?”
“唉”程風,輕輕的歎了口氣:“方管家你看我這次出門就帶了兩丫環,這一路上忒沒意思了,一點都不熱鬧,我想找伢行買一堆的丫鬟陪我玩。”
原來是這樣啊,方管家明了:“那也不用去牙行,這城外流民小女孩多的是,隨便小公子怎麼買,買多少都有,還便宜,隨便一袋糧食就可以領走一個。”
“隨便一袋糧食就能買走一個這麼便宜的?”大少裝著很吃驚的樣子問道。
“哪裏便宜了,小公子你是不知道那些流民也不是傻的,他們要點糧食,也隻是為了讓自己能有幾口飯吃,更主要的是被你買走的小孩從此有了活路,他們並不吃虧!狈焦芗蚁脒@小公子肯定是沒在外麵買過流民,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便毫不吝嗇的指點了一句。
“原來如此,小子懂了。那咱們這寧海城裏可有那種三進的小院子賣嗎?”
三進的小院子,方管家有些聽不懂啊,這三進的小院子得有多小?還得是三進,方管家有些想不明白了:“小公子,反正牟平縣也不算小,肯定是有人會賣房子的,隻是你說這小一點的三進院是有多?”
程風想了想,眼神中帶著孩童的天真說道:“就是那種很小的,隻能住下一百來人的小院子!
方管家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能住一百人的還是小院子?那是大院子好不好。這小子的家到底有多大?竟敢把能住一百人的房子叫做小院子。方管家這迴沒底了:“這寧海城應該是有的吧,要不小人幫你問問!
“沒事這又不急,以後再問也不遲,對了,咱這寧海城可有造船廠?”程風聊著聊著便把話題扯到了船廠上去了。
聽小公子問造船廠,方管家臉上帶著一點點的無奈:“小公子一會兒到老夫人那裏去,千萬別提什麼造船廠,免得惹老夫人生氣!
程大少心裏一喜,難道方家有船廠?表麵卻瞪著一雙無知的眼睛看著方管家:“為何不能提?方奶奶被造船廠的人騙過嗎?”
方管家歎了口氣:“怎麼說呢,說沒被騙也對,說被騙也對!迸逻@小子一會兒到老夫人麵前去提船廠的事,方管家還是語重心長的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個清楚:“那還是七年前,咱們老爺那時候還年輕,那年不是遼東的奴酋造反嗎,咱們老爺不知聽誰說的,朝廷一定會大量的訂購戰船,開船廠肯定有的賺。
咱家老爺就跟被鬼迷了心竅似的,也不聽老夫人的勸阻,投重金開了一家船廠,還買了十幾戶船匠,建了一處可以?看蠛4拇a頭,又從遼東采購了大量造船用的大木材,晾曬在船廠跟座大山似的,白白的占了幾十畝沙灘地。
原以為可以接到官府的訂單大賺一筆,沒想到這隻是地方官府的猜測,朝廷根本就沒有訂購船隻的打算。
這一下整個船廠連帶船匠木材全砸手裏,這麼多年了,就打造出來的兩條船,是一條都沒有賣出去,新船也不敢再打造,那些船匠都改行去種了地,快變成咱家的長工了。每每提起船廠,老太太就會生氣,把老爺叫去一頓臭罵。”
“我聽說袁部堂不是在大量訂購戰船嗎,怎麼不去找袁部堂幫忙?”順著話題,程風隨口便問。
方管家更難過了:“咱們老爺哪裏沒去找過袁部堂,可袁部堂那裏的戰船都是從天津官辦船廠訂購的,哪裏輪得到我們這些私人小船廠。”
程風也悻悻然的點點頭:“既然如此,為何不賣掉呢?”
方管家歎息一聲:“老爺現在倒是想賣掉,一年前就放出了話,可天底下沒有人是傻子,誰會傻乎乎的買這麼一個屁用沒有的破船廠。”
程風心裏大喜,隻要價錢合適,誰說沒有傻子,我就是那傻子,我會傻乎乎的買,關鍵是這價不能高,價高了,想傻都傻不起來。
表麵還得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唉,那船廠隻怕是有些貴,我可能買不起。要是隻賣個三五千兩的,我倒是可以買來玩一玩,又可以討到老奶奶開心,還能幫方老爺解了危難。”
方管家隻當是小孩子說著玩,也就沒有當迴事,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又說了些其他事。馬車慢慢悠悠的到了方家大門。
大門處早有家丁和方老太太身邊的丫鬟在那裏等候著。見著程風下了馬車,站在門口的丫鬟,微笑著給程風福了一禮:“奴婢喜鵲,拜見小公子,老夫人讓奴婢在此等候公子光臨,小公子進老夫人院子的路有些遠,要不奴婢抱您進去?”
程風也不客氣,兩手一伸,滿臉都是甜滋滋的笑:“謝謝姐姐抱!
看著這小公子很自然的朝自己伸出雙手求抱抱,還有那看著自己如蜜糖一樣的笑臉,喜鵲有些受寵若驚,笑嘻嘻彎腰抱起程風就朝裏走,嘴裏還客氣著:“不用謝,服侍小公子是奴婢應該做的!边不忘提醒跟在後麵的提著禮盒的桂英和紅玉:“兩位妹妹跟緊點,小心腳下,路不太好走!
桂英與紅玉小心答應著,緊緊跟在後麵,畢竟二人在伢行的時候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做丫鬟之類的工作,二人並不陌生,自然是應付的遊刃有餘。過二門走中門跨月門,七彎八拐的,走了好長的一段路,才來到一個大庭院。
大庭院裏丫鬟小廝進進出出的,正在忙碌著,見喜鵲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少爺進了院子,紛紛駐足行禮。喜鵲也不迴禮,抱著程風竟直奔了大廳。
守在大廳門外的兩個丫鬟看著喜鵲抱著一位小公子笑嘻嘻的奔著大廳而來,不敢耽擱,趕緊的撈起厚重的門簾。那喜鵲一條腿剛跨進廳門,便喜滋滋地迴話:“老夫人,程小公子到了!
正在廳房裏喝著熱茶的方老太太,聽見外麵門簾子響,隨後便有貼身大丫鬟喜鵲那甜滋滋的聲音傳來:“老夫人,程小公子到了。”
方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帶笑的臉上寫滿了慈祥,用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軟塌:“可算是把哥兒等來了,外麵天寒地凍,看把那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快到奶奶這裏來,讓奶奶看看凍壞了沒有!
喜鵲把程風抱到了軟榻想坐好,這才退到方老太太的身後。程風扭了扭自己的小屁股,讓自己在軟榻上的坐姿更舒服些,這才迴應方老太太的話:“謝奶奶,我穿的可厚可厚了,跟個球似的,一點也不冷!
方老太太摟了程風的小肩膀:“不冷就好,不冷就好。杜鵑去叫老爺和孫少爺孫小姐過來拜見咱家的小恩人。”
“是,老夫人!崩咸磲岬囊粋大丫鬟應了一聲,便出了門。
看著那個叫杜鵑的丫鬟出了門,程風這才招著手,把桂英和紅玉叫了過來。兩姑娘上前齊齊朝方老太太行了一個萬福:“拜見老夫人,老夫人萬福金安!
方老太太看了看兩個丫頭,又轉頭看了看坐在身邊軟榻上的程小公子,見小公子並沒有什麼不良的反應,反而是臉上笑嘻嘻的,心裏歎了口氣,抬抬手:“起來吧!
桂英與紅玉趕緊起身,又把手裏的禮盒放到茶桌上,又向後麵退了幾步,站在茶桌旁。
“小子這次隻是打這寧海城路過,原本沒打算在這裏停留,不想天降吉祥,竟然讓小子遇見了慈眉善目的奶奶,感覺自己真的好幸運。隻是這次出門沒準備什麼禮物,空手登門拜訪又會失了禮數,送黃白俗物又與奶奶的仙風氣質不相符。思來想去便想起有一物件,可以請來給奶奶添添仙氣兒!
說到這裏,正準備讓桂英紅玉把那禮盒打開,便聽見屋外有人聲詢問:“娘,可是咱家救命的小恩人來了?”
聲到人到,門上的簾子被掀開,一位三十六七歲,一身錦袍玉帶的男子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一位三十多歲,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的婦人,婦人身後跟著大大小小四個小孩。大的十五六歲,小的也有六七歲。
男子幾步走進屋來,給老太太行禮:“孩兒拜見母親!
那珠光寶氣的婦人也趕緊跟上行了一個萬福:“兒媳拜見母親!
婦人身後四個小孩,齊齊跪下:“孫兒拜見祖母,祖母萬福金安。”
方老太太笑容滿麵:“你們都平身吧,過來見見咱家的小恩人,登州鏢局的少東家程小公子!
其實這方家的現任家長方德福,早就聽管家說了此事,但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他家離登州府並不遠,可從來沒聽說過登州府有一家叫登州鏢局的。但是自家母親得了人家的幫助是真的,這是恩德自家得認。
而且聽管家說這個小奶娃隻有四五歲的樣子,卻憑著自己那張巧嘴,把那昆崳山上的響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這才讓自家隻花費了二三百兩銀子便得以脫身。
這麼一個神奇的小孩,自己也很想見見。這不,聽見了母親的召喚,便帶著妻兒過來給母親請安,順便過來感謝一下這個對自己家有救命之恩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