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早上,程風帶著劉大貴,曹金虎,趕著五十輛馬車,拉著滿滿的貨物離開榆林,準備通過長城鎮(zhèn)北臺關隘進入河套。
從榆林出長城,鎮(zhèn)北臺是必經(jīng)之地。
鎮(zhèn)北臺,位於榆林城北八裏之紅山頂上,建於萬曆三十五年,是長城防禦體係的重要組成部分。
它處於長城沿線的咽喉要地,戰(zhàn)略位置極其重要。
這裏是蒙漢互市、交流往來以及軍事防禦對峙的關鍵地點,其建築規(guī)模宏大,臺呈方形,共有四層,高度達三十餘米。
第一層周圍有磚石砌成的圍牆,內有券洞可通上下;二、三層的四麵各有一個券洞,二層的券洞還連接著一條通道,可以直達頂層。
頂層的臺坪上建有了望哨棚,從這裏可以居高臨下,清晰地觀察到長城外的動靜。
這裏是長城中最為宏大、氣勢最為磅礴的建築物之一,素有“萬裏長城第一臺”之稱。
遠遠看著這座氣勢磅礴的建築,大少感慨萬千:“真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
大少沒出過關,原以為私自出關會有很多的麻煩。
沒想到,到達鎮(zhèn)北臺一看,好家夥,關隘口大小十餘支商隊,少的三四十號人,多的一二百號人,都在那裏排隊交錢,等著出關。
已經(jīng)交了錢的商隊,便有邊軍上去,裝模作樣的在那些裝有貨物的馬車上隨便翻翻,看著順眼的東西拿上一兩樣就放行了。
等了好久,總算是等到了自己的商隊,劉大貴上前去,滿臉都帶著虛偽的笑,鞠躬行禮:“幾位軍爺辛苦。”
那守門的老軍頭抬頭,豹眼一翻:“看著麵生,以前沒來過?”
劉大貴哈著腰:“才到榆林來做買賣沒幾年,以前沒想過到關外去做買賣,今日裏陝西大旱,城裏買賣實在不好做,便想著到關外去碰碰運氣。”
老軍頭不屑的哼了一聲:“哼,每個人都以為關外的錢好賺,都想往關外跑。
你們可知道那大漠裏的馬匪多如牛毛,想出關去做買賣,風險可大的很。
被那些馬匪劫了財貨的比比皆是,運氣不好的,一個不小心,命都得扔外麵。”
“那是,那是,謝謝官爺提醒,我們也是第一次出去,但是會小心謹慎的。”
“一共多少貨啊?運的都是什麼?”
“小本買賣,總共就五十大車,貨物也就是些粗布,雜糧,生鐵鍋之類。”
老軍頭抬眼看了看:“你這五十車貨不多,護衛(wèi)倒是挺多的,快有五百人了吧?你這些護衛(wèi)也挺奇怪的,全是毛頭小子,看上去也沒有哪個是武藝高強的。
乖乖,一個能擋勢的都沒有,竟然還帶著一幫子奶娃娃,你們這是去做買賣的?還是去找死的?”
劉大貴拉過程風笑道:“軍爺說的是,這位是我家少東家,他想到外麵去看看,老爺主母也同意了,草民就一個小管事……”
老軍頭搖搖頭:“難怪你這隊伍這麼奇怪,你這管事可當?shù)牟蝗菀住3鰝關還能帶著這麼一個小祖宗。
好啦,五十大車,一車二十兩銀子,交錢吧。”老軍頭揮揮手:“你們幾個,過去看一看有沒有違禁品。”
“是,關長。”
程風一聽,笑問:“軍爺,你是這裏的關長?”
“是啊,咋啦?”
“沒什麼,這位軍爺,咱們能到你屋裏去談談嗎?”
“你和我談談?你個小屁孩有啥談的?”
程風笑笑:“有啥好談的,軍爺,到你屋裏去,咱們談談不就知道了。
劉掌櫃,抓緊時間把手續(xù)辦好,你們先出關。”
“是,少爺。”
這老軍頭看看就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身上的穿著也不同於常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貴公子。
一個小孩而已,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幺蛾子,便叫來一個守衛(wèi)代替自己的位置,領著程風上了三層。
“說說吧,你想談什麼?”
程風笑笑,從懷裏摸出一塊金牌遞給老軍頭:“你看看這塊腰牌。”
老軍頭接過那塊金燦燦的腰牌,入手沉甸甸的,肯定是純金,看上麵的花紋,非常的精致漂亮。
雖然不知道那金牌上寫的是什麼,但在這裏守關卡多年,也算見多識廣。
那些達官顯貴的商隊要出關時,也會遞腰牌顯示身份,什麼玉的,銀的,銅的,鐵的,木的,這類似的腰牌也是見過一些的。
隻是沒見過有這麼大塊金作的腰牌,一看這塊金腰牌的個頭,就知道來曆不凡,老軍頭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起來。
“公子爺你是?”
“腰牌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嗎?”
老軍頭一臉的苦笑:“公子爺,小的不認識字。”
“不認識字啊,那簡單,我念給你聽。牌子的正麵這八個大字寫著:禦賜大明遊玩使,程。
左邊寫著,禦賜,見君不跪,右邊寫著:禦賜,見官不跪。”
程風把腰牌翻了個麵,指著背麵:“金牌背麵寫著:奉旨遊玩,凡大明屬地,皆可通達,地方上下不可阻攔,欽此。
老將軍,現(xiàn)在可知道我是誰了。”
“知道,知道,小老爺你是京城來的大官。”
老軍頭被嚇著兩腿酸軟,渾身發(fā)抖,他不知道這個大明遊玩使是多大的官,他也沒聽說過這個官名。
但既然是皇帝禦賜的,那肯定就是皇帝身邊的人,看這小孩白胖白胖,唇紅齒白的,說不定是個小太監(jiān)。
老軍頭心裏輕輕給自己一小巴掌,反正不管是什麼吧,能見到所有的官都不用下跪的,這小孩的官肯定大的不得了。
至於這塊牌子會不會是有人假冒的,老頭從來沒想過,這年頭沒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假冒皇帝的名譽招搖撞騙,這被抓住了,可是要滅九族的。
見老軍頭被嚇住了,程風壓低聲音:“小爺我這次是替上麵辦事,有特殊任務要秘密出關,這事隻有你一人知道。
以後這支商隊會經(jīng)常從這關隘進出,隻不過進出的時候帶的不一定是貨物,可能是人馬,也有可能是百姓。
關長你要暗中照顧一二,少不了你的好處,你年紀也大了,在這裏好好的幹,再幹個兩三年,幫你換個好地方享福去。
對了,忘了問你名字,你貴姓?”
“小人姓王,王老三。”老軍頭是嚇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迴答。
“好,王老三,記住你的名字了,好的幹,虧不了你。”
從挎包裏拿出五十兩放王老三手裏:“你們守關隘很是辛苦,這五十兩請守關的士兵們吃點好的。”
“謝小老爺賞。”王老三小心翼翼的接過銀子,心裏有些悻喜,守著這重要的關口,五十兩對他來說真不是什麼大錢,隻是這銀子是上麵賞賜的,那感覺不一樣罷了。
走下隘口,守關隘的士兵就看見自己的老大,對那個小孩是恭恭敬敬,一臉諂媚。
王老三一步一隨行,直到把程風送出關隘,還目送走遠。
過了鎮(zhèn)北臺,目光所及之處,依然如同陝北一樣,到處都是縱橫的溝溝壑壑,道路難行,一天也走不了五十裏。
隊伍走了一天半,距離鎮(zhèn)北臺差不多有七十裏,總算是走出了陝北黃土高原的地形,前麵變成了低山的丘陵地形,地勢平坦多了。
從被青草覆蓋的地形地貌可以看得出來,這一片曾經(jīng)是農耕地,雖然荒廢了很多年,但那農耕文明的痕跡還是看得出來的。
出關已經(jīng)兩天,沒有見到牧民,也沒有遇到馬匪。在自己前麵出關的那些商隊,似乎對這些道路駕輕就熟,走得很快,頭一天天黑前就已經(jīng)看不到了人影。
眼看著天色漸晚,隊伍也不想再往前走了,就找了一塊小土丘,四圍還算平坦的地方,用五十輛馬車把小土丘圍了一個圈。
馬車和馬車之間用四道細繩連接,細繩上掛上小鈴鐺。所有的人就在圈裏的山丘安營紮寨,準備過夜。
照例安排人員輪值守夜,每二十人一組,每半個時辰一班。一夜過去,倒也平安無事。
次日早晨,隊伍隻往前行走了不到十裏,前麵的偵察兵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在前麵遠處的山丘上好像出現(xiàn)了一支馬隊,因為距離較遠,那些身影與山丘融為一體,顯現(xiàn)的並不明顯。
要不是有金屬照射太陽,折射出耀眼的光,偵查人員都不一定看得出來。
偵察兵停下馬來,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支馬隊,偵察兵心中一緊,勒馬迴頭就往迴奔。
“報告,前麵發(fā)現(xiàn)異常,有馬隊向我們靠近,人數(shù)不少於一千,手裏有武器,估計是馬匪。”
“距離多遠?”
“大約五裏。”
劉大貴緊張的看著曹金虎:“金虎兄弟!”
曹金虎沒迴話,隻是低頭喊了聲:“少爺!”
隻有五裏路程,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構築防禦工事已經(jīng)來不及。
大少看看四周,地形不是很好,周邊都是小土丘,基本無險地可守。再耽擱下去,時間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程風一咬牙,指著前麵山路兩邊的兩處小土丘,高度也就二三十米的樣子。
“快點,大貴哥把馬車隊趕到那兩個小土丘下麵,圍成圈把這路口堵了。
單兵火箭炮使用最好的五十人留下來和我一起堵住路口。
石達開你帶五十人占據(jù)左邊那個小土丘。
吳鍾,你帶五十人占據(jù)右麵那個小土丘,中軍衛(wèi)隊沒有衝鋒,你們就不許衝鋒。
曹金虎,呂俊豪你倆帶著那三百人藏在土丘後麵,等我們炮擊過後,如果敵人潰散,你們就衝出追殺。
如果敵人沒有潰散,繼續(xù)前衝攻擊,你們兩人就各帶一百五十騎從左右兩邊迂迴抄。
這次就是機會,你要看準時機,抓住機會包抄過去,用放風箏的戰(zhàn)術,圍著馬匪的外圍遠程打擊,記住,不要和他們短兵相接,要邊跑邊打。
哥哥們,這是咱們進入草原的第一次戰(zhàn)鬥,咱們今後能不能在草原上立足,就得看今天這一仗。
對方最多不過也就一千多人,我們四百多人有九百多支手槍,咱們每個人不用換彈都有十二發(fā)子彈。
就算六發(fā)子彈隻殺一個人,咱們每個人也隻需要殺兩個人,也就把他們殺光了。
今天這仗,咱們在草原上的首秀也是咱們的立威之戰(zhàn)。
打的好了,咱們威震草原,從此無人敢惹。打的不好,咱們隻能灰溜溜的迴家去,以後再也別來草原玩了。
哥哥們,咱們有沒有打垮他們的信心?”
“有,不過區(qū)區(qū)一千來人而已,咱們定能殺了他們片甲不留。”
“好,哥哥們有信心就好,大家開始準備,護衛(wèi)隊必勝。”
“必勝,必勝,必勝。”
末了,還沒忘記提醒一下李定國他們三個小孩:“你們三個跟著我,不要亂跑,不要亂叫,月兒,木蘭盯著他們三個。”
“是,院長。”三人倒是答應的斬釘截鐵。
命令下達,所有人開始忙碌起來,左右兩邊小山丘迅速的被占領,也沒有時間去挖什麼工事,隻在小土丘的反坡向爬好,也算是半個掩體了。
馬車剛到土丘下為把圈為好,程風帶著手下五十多號人守在馬車中間。
護衛(wèi)們迅速的把裝在馬車上的五十支火箭筒取出,裝好火箭彈,把其他火箭彈的引信頭也裝好,準備二次裝填。
隨後又把所有的手榴彈後蓋全部擰開,做好投擲的準備。
當然,這投擲手榴彈的事情,跟大少他們幾個小孩沒關係,他們力氣太小也甩不出去。
這些準備工作隻是剛剛做好,馬匪就已經(jīng)距離自己不到二裏地的地方停了下來,似乎是在整頓隊伍。
程風他們沒有估計錯,這確實是一支馬匪隊伍,總人數(shù)三千人左右,是漠南這一片有名的匪幫。
程風他們遇見的,就是這支馬匪中的一股,一千人不到,領頭的是一個叫馬保山的悍匪。
這家夥是迴民,他的手下成分很是複雜,有迴民,有漢民,有蒙古人也有西域人。他們長期盤踞在這一片區(qū),打劫那些沒有後臺的商隊。
他們昨日得到一個相熟的大家族的商隊提供的消息,這裏來了一支生麵孔的商隊,人數(shù)四五百人左右,全是些十七八歲的小子,還帶著四個八九歲的小毛孩子。
這支商隊的護衛(wèi)隻攜帶有腰刀,沒有弓箭火銃之類的武器,帶有五十車貨物,是隻不錯的肥羊。
還有那幾個小孩中的一個,估計是大戶人家的小少爺,如果能夠綁了票,還能再大敲一筆竹杠。
有這麼好的一隻肥羊,馬保山怎能不心動,隻是昨天得到消息的時候太晚,天色已暗,月底夜晚沒有一絲月光,伸手不見五指。
馬保山不敢夜間行動,這才壓著性子等到了天亮,才組織好人馬向著鎮(zhèn)北臺方向一路狂奔。
才往前跑了不到二十裏,就得到前麵探子的消息,發(fā)現(xiàn)了那支商隊。
馬保山雖是悍匪,但做事也不是那種莽撞的人,他得到了商隊的消息後,便停下馬來,登上山丘查看地形。
程風的商隊隻請了兩名向導,也不可能讓向導去做偵察兵在前麵探路。偵察隊因為道路不熟,也是走的小心翼翼,不敢離隊伍太遠,才沒有在遠距離發(fā)現(xiàn)敵人。
要不是馬寶山帶著隊伍登高查看地形,那順著山峰成排的馬隊與天空形成犬牙交錯狀,這不一樣的背景才引起了偵查隊的注意,程風的商隊有可能會和這幫馬匪直接貼臉。
馬保山在距離商隊兩裏地的地方停了下來,邊整頓隊伍,邊拿出一支單筒望遠鏡,查看前麵商隊的情況。
兩裏地外的商隊,正在兩土丘處停住,那馬車隊好像已經(jīng)圍成圈,看來是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
可惜他們這個圈圍的不嚴實,在正麵竟然還留有兩條狹窄的通道。
馬保山暗自嘲笑一幫沒經(jīng)驗的家夥,圍防禦牆竟然還會留通道,是怕我們找不到衝進去的路嗎?
馬保山不在乎自己的行蹤被人發(fā)現(xiàn),商隊在遇到馬匪時,會把馬車圍成一個圈作為保護牆。
這也是普通商隊常用的防禦手段,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的,反正圍不圍都是被搶的命。
九百多人的馬匪隊伍很快匯聚,小頭目問:“當頭,要不要組隊衝鋒過去?”
馬保山斜眼看了一下那個小頭目:“不過就是一群乳臭未幹的小崽子,還需要組隊?大家亮出武器來,慢慢圍上去就能把他們嚇得哭爹叫娘。”
程風站在一輛馬車上,舉著望遠鏡看著前方的馬匪,想著他們整頓好隊伍就會衝鋒過來。
沒想到這幫家夥竟然如遊庭信步一般,打著馬兒碎步小跑,嘴裏不停的嗷嗷怪叫著,高舉著雪亮的馬刀,在頭頂上耍出一圈圈的銀光。
眼看著距離自己已經(jīng)隻有七八百米,還沒有加速衝鋒的跡象,大少心裏了然,這是看不起我們啊?
“火箭手分成三排,火箭彈三段射。四百米距離發(fā)射準備。”
“敵軍距離七百米。”
“敵軍距離六百米。”
“敵軍距離五百米,一排發(fā)射準備。”
馬寶山帶著他的馬匪們在距離車隊一裏地開始加快速度,這樣的距離衝鋒最節(jié)省馬力。
“敵軍距離四百米,一排發(fā)射。”
正在小步慢跑的馬匹,接到主人命令,開始加速奔跑。
可才跑了一百來米,速度還沒有完全提起來,卻看見對方的防禦圈裏,突然飛出了十幾個帶著亮光的東西,拖著那耀眼的一抹光,朝著隊伍方向撲麵而來。
這是要搞什麼鬼?馬保山輕勒馬韁,抬頭往前方的光亮處看去。
卻見半空十幾個黑點瞬間放大,一頭紮進人堆。
這一瞬間,炸雷般的聲音在馬群中響起,爆炸周圍倒下人群一片。
那戰(zhàn)馬雖說久經(jīng)沙場,可也隻是聽慣了喊殺聲和金屬碰撞聲,哪裏聽過炸雷般的聲音,在耳邊爆響,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馬保山的馬也被驚得站起,差點把馬保三摔落馬下。
這種場麵他從來沒經(jīng)曆過,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在這一驚訝一遲鈍之間,第二輪爆炸又來了,又是數(shù)十人倒地。
受到驚嚇的戰(zhàn)馬已經(jīng)不受人控製,開始四處亂竄,不少人被驚慌的戰(zhàn)馬扔下馬背,踐踏至死。
不受控製的戰(zhàn)馬驚慌失措的四處狂奔,把整個衝鋒隊伍衝得七零八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衝鋒隊伍頓時混亂一片。馬被炸驚了,人也被炸懵了。
可爆炸聲依然是一波接著一波,驚慌失措的騎兵一片一片的倒下。
火箭彈連續(xù)轟了三輪,一百五十發(fā)炮彈,把整個馬匪隊伍炸得七零八落,損失了一小半。
被炸懵了的馬匪開始四處逃竄,即便如此,依然有些幸運兒,糊裏糊塗的也衝到了兩百米不到,才迴過神來,勒轉馬頭便要逃跑。
“兄弟們,馬匪已經(jīng)亂了陣腳,咱們衝,殺光他們。”眼看著馬匪隊伍已亂,開始四散逃逸,曹金虎一聲令下,帶著騎兵衝了出去。
曹金虎一動,呂俊豪也帶著騎兵衝了出去,兩支隊伍左右散開,開始包抄射擊。
戰(zhàn)場上頓時響起了爆豆般劈劈啪啪的槍聲。
眼看見馬匪潰不成軍開始逃竄,曹金虎呂俊豪都帶隊衝殺出去,程風對著兩邊山頭大喊:“吳鍾,石達開,帶隊衝出去。”
可惜劈裏啪啦的槍聲遮蓋了他的喊聲,兩人在山頭上根本就聽不見,正在山頭上看著衝過去的隊伍幹著急呢。
這兩年來,大少的海戰(zhàn)打了不少,戰(zhàn)鬥經(jīng)驗也比較豐富。可真正意義上的陸戰(zhàn),一次也沒有打過,更別說這種對付騎兵的戰(zhàn)鬥,更是一點經(jīng)驗也沒有。
有生以來第一次打這種真正的陸戰(zhàn),連最基本的指揮指令都沒有製定好,結果戰(zhàn)事一起,明顯漏洞百出,就連指揮都不靈光了。
要不是仗著自己的武器比別人高出好幾代,敵人的戰(zhàn)馬又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爆炸聲,被那突如其來的驚天響動驚得四處亂竄,都不知道這仗會打的什麼鬼樣子。
程風一看喊不應,撒腿就往馬群地方跑,還朝劉大貴大喊一聲:“大貴哥哥守住陣地,同學們上馬,跟隨我衝殺過去。”
劉大貴大急:“月兒,木蘭抓住少爺,其他人上馬追殺出去。”
“少爺,你不能去。”大少才跑了幾步,就被月兒,木蘭幾人抓住。
那五十名護衛(wèi)得令,放下火箭筒,翻身上馬,從通道處魚貫而出,殺向馬匪。
大少去不了,急得直跳腳,衝著護衛(wèi)們喊:“你們注意安全,不要落單,不要追得太遠,最多十裏地趕緊迴來。”
為什麼追擊最遠是十裏,大少似乎把什麼東西忘記了,一時想不起來這個規(guī)定的出處。
護衛(wèi)們也不知道聽沒聽見他的叮囑,五十人瞬間就飛奔而去,圈子裏就隻剩下大少和幾個女護衛(wèi),還有商行的劉大貴和五十名車夫。
占領兩邊土丘的吳鍾,石達開脖子都伸長了,心裏急得跟貓抓似的,總算看到中間的護衛(wèi)隊開始衝鋒。
兩人大喜,揮手高喊一聲:“兄弟們,衝下去!”雙腿一夾馬腹,戰(zhàn)馬嘶鳴一聲,衝下土丘。
大小站在馬車後麵,舉著望遠鏡查看戰(zhàn)場情況,耳邊的槍響越來越遠。站在這馬車圈裏,什麼也看不見了。
“在這裏太矮,什麼都看不見,咱們到土丘上去看看。”
隻要不是去衝鋒,劉大貴還是不會反對少爺?shù)模才跑嚪蚴睾民R車,幾人上馬跑上土丘。
追殺馬匪的衛(wèi)隊,正追趕中四散而逃的馬匪漸行漸遠。前方的草原上,躺著一地的人和馬。
站土丘上還能聽到受傷的馬匪那痛苦的哀嚎,更遠些的地方,還有更多的馬匹失去了主人,正散落四周,茫然不知所措。
大少舉著個望遠鏡,把這個山丘前後左右五裏地360度無死角的都掃視了一遍,確定馬匪都在往外逃散,沒有衝著自己這個方向過來的,那膽子又大了起來。
“姐姐們怕不怕殺人?不怕咱們就過去,給那些沒死的人補上一槍,能幫他們解脫痛苦,還能給咱們自己練練膽?”
可惜,他的說辭無人搭理,劉大貴反而向他靠近了一步,伸手拉住了他的韁繩。
“少爺,咱們就在這裏觀看就行了,那補槍的事,等護衛(wèi)隊迴來再說。”
月兒也說:“少爺,指揮官就應該在指揮官的位置上,而不是像士兵那樣的去衝鋒,這可是你教我們的。”
好吧,自己說的話自己就要遵守,大少無言以對。
槍聲越來越遠,隱隱約約都快要聽不清楚,大少又擔心起來,擔心護衛(wèi)們追得興奮了,忘記了自己說的十裏極限,又擔心有護衛(wèi)戰(zhàn)死,自己會難過。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那草原上痛苦哀嚎的聲音越來越小,遠處,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有護衛(wèi)迴歸。
大少開始緊張起來:“他們怎麼還沒有迴來?會不會是迷路了?不行,我的給他們指個方向,讓他們知道咱們在哪裏。”
說著便掏出手槍,朝天放了一槍。“啪”的一聲脆響,槍聲響徹雲(yún)霄。
木蘭提醒:“少爺,咱們帶了信號彈的。”
“咱們有信號彈?對哦,咱們是帶有信號彈,真是的,把這個東西都忘了,去拿幾支來,咱們放信號彈。”
一名女護衛(wèi)打馬跑下土丘,去拿信號彈。大少那裏嘀咕:“姐姐們,我感覺咱們打陸戰(zhàn)不行,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
剛才我是想讓吳鍾,石達開他們先衝鋒的,可是我喊了一嗓子,他們沒反應,我竟然忘了有信號彈這個東西。”
劉大貴見自家少爺那一臉懊悔的樣子,月兒,木蘭又不說話,忙安慰:“誰也不是天生就會打仗的,咱們以前也沒打過陸戰(zhàn),有些手忙腳亂是也是正常的。
這次不就已經(jīng)有一次經(jīng)驗了嗎?下次再遇到肯定比這次打的好。”
“我知道是這個理,可這次我表現(xiàn)的太差了,這仗真心沒打好,我現(xiàn)在心裏怎麼也不踏實,這都快兩個小時了,哥哥們怎麼一個都還不迴來?”
戰(zhàn)場不是兒戲,打仗就會死人,可自己的心腸就是硬不起來,他不願意護衛(wèi)隊的哥哥們會有人出事,哪怕一個人他都會很難過。
大少爺知道這自己的這一個弱點很不好,雖然折騰了好好幾年了,可好像自己的心腸一點變硬的跡象都沒有。
看見有人受苦受難,還是容易傷心,容易流淚。大少知道自己這個樣子一點都不男人,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淚。
上一世如此,就被人看作是軟弱無能的表現(xiàn),這一世又是如此,一點也沒改變。
大少正在這裏傷春悲秋,譴責自己的軟弱無能,沒有長一副鐵石心腸出來,就聽見有人喊:“快看,好像有人迴來了。
幾人同時舉起望遠鏡,朝著那護衛(wèi)手指的方向看去,還真有一小隊人馬,拖著幾十匹馬向這邊奔來。
好吧,信號彈用不上了。
“那邊,也有人迴來了。”
舉望遠鏡往手指的方向查看,又看見有兩隊人馬朝著自己的方向趕過來,好像也帶著不少的戰(zhàn)馬。
迴來的人咋這麼少,大少又開始擔憂起來,不行,還是得發(fā)個信號,讓那些還沒有迴來的人看到方向。
“發(fā)個綠色信號彈吧,給護衛(wèi)們指指路。”
好吧,看少爺一臉擔憂的樣子,月兒隻好讓護衛(wèi)發(fā)射了一枚綠色信號彈。
其實這信號蛋吧,就是一枚做的大一些,有小酒杯粗細,一尺來長。
材料結實一些,有三條平衡桿的帶響衝天炮,能夠發(fā)射到四五百米高空爆炸,產生一個綠色或紅色的光球。
如果距離不是特別的遠,十裏地內是能看得見的,這也是大少為何一直告誡,追敵不要超過十裏的原因之一。
最先迴來的是吳鍾和石達開,兩人的馬術不行,路上沒追上幾個馬匪,但凡被他們看見的,基本都是在地上哼哼的,他倆也隻能補個槍。
沒有追得太遠,也就五六裏的樣子,發(fā)現(xiàn)到處是無主的戰(zhàn)馬,就是找不到了馬匪的蹤跡。
雖說兩個人追的方向不同,但想法出奇的一致,兩人都尋思,找不到馬匪,那就把這些無主的戰(zhàn)馬收攏,那也是不小的功勞。
兩隊人這樣散開,四處收攏戰(zhàn)馬,遇著受傷沒死的馬匪上去補上一槍了事。
可能這些馬匪也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商隊不是軍隊,投降也沒用,居然沒有一個馬匪哭著喊著要投降。
兩隊人馬,把周邊找了一圈,一共帶迴來兩百多匹馬。
把戰(zhàn)馬交給車夫照顧,兩人跑到程風麵前,看著主戰(zhàn)場上四處遊蕩的馬匹,石達開問:“風哥兒,前麵這些受傷的馬匪怎麼辦?”
程風看了他一眼:“怎麼辦?莫非你還要把他們救活了養(yǎng)起來。”
“哥兒的意思是?”
“什麼意思?我沒什麼意思,你們師兄弟姐妹一起去,讓姐姐們也去練練膽,把前麵戰(zhàn)場上那些沒受傷的馬匹收迴來。
順帶幫幫那些哀嚎的人解決一下痛苦,這荒山野嶺的,躺在地上哀嚎也不是辦法。去帶上那些馬把式,讓他們幫你們搜身,得到的財物他們留一半。”
“好嘞,姐妹們走吧,咱們去打掃戰(zhàn)場。”
“等一下。”幾人笑嗬嗬的就要走,大少忙叫住幾人:“打掃戰(zhàn)場要注意安全,小心有人裝死傷人,看見馬匪,不管死的活的,先別忙靠近,頭上先補一槍再說。”
“好的知道了,我們會小心的。”幾人答應一聲,帶著隊伍下了土丘,去叫車把式們。
眾車把式們聽說要讓自己去打掃戰(zhàn)場,除了馬匹,收到的財物可以分一半,全都抄起到腰刀歡唿著跑向主戰(zhàn)場。
還不等他們幾個把戰(zhàn)場打掃幹淨,曹金虎,呂俊豪等人也迴來了,三百多人,就帶迴來了一百多匹馬。
看見程風站在土丘上,曹呂二人打馬跑上土丘,剛到大少麵前,呂俊豪就開始發(fā)牢騷:“少爺,真的奇了怪了,我們一路上殺了那麼多的馬匪,留下了不少沒受傷的馬。
可迴來的時候,那些馬匹居然都找不到,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程風指指土丘下麵:“不全在那裏嗎?吳鍾,石達開他們幫你們收了,兩百多匹。”
曹金虎笑道:“我就說嘛,這主戰(zhàn)場上總共就沒幾匹馬,怎麼搜羅到現(xiàn)在還沒搜完,原來他們跑外麵找馬去了。”
“可不是嘛,剛迴來,戰(zhàn)果怎麼樣?”
“他們跑的太快太散,我們又不敢太分散,有好多人沒有追上,估計跑掉三四百人吧,不知道這裏死了多少人,我們去數(shù)一數(shù)。”
打掃戰(zhàn)場就花了一個上午,那些車把式不是一般的厲害,竟然把那些馬匪身上的衣物都扒了個幹幹淨淨。
也不管那些衣物上血脂麻擦的,全都給抱馬背上駝了迴來。
搞得那幾個跟著去打扛戰(zhàn)場的女護衛(wèi)早早的就紅著臉跑迴來了。
車把式們都認為那些衣物也是財富,是一件沒留,吳鍾,石達開隻能搖頭。
這些車把式還把已經(jīng)死掉的馬匹全都扒了皮,馬鞍也帶走,還把那馬腿上最好的肉割了下來用鹽一抹,車隊一下子就多了六十多塊馬腿肉。
清點了一下收獲,炸死馬匹三十一匹,炸傷馬匹六十多匹,不算受傷的馬匹,就繳獲戰(zhàn)馬三百八十二匹。
還收獲彎刀,砍刀等各種武器四百餘件,白銀一千多兩,銅錢一大堆。還有棉布,皮毛等各種破破爛爛的衣物也一大堆。
大少看了直搖頭,每個車把式分了十兩銀子,剩下的銅錢也讓他們自己分了。
剩下那些衣物讓他們自己選,把最好的選走,剩下的等到了有牧民的地方,送給那些牧民。
大少讓車把式們想辦法,在每輛馬車上多增加兩匹馬,這一下子,原本隻是一匹馬的馬車,變成三匹馬。
把那些受傷不嚴重,還可以走路的馬匹,簡單的包紮了傷口,拴在馬車後麵慢慢走,那些傷口還是有希望治愈的。
收拾停當,大少小手一揮,繼續(xù)前進,至於那些躺得滿地都是的屍體,大少表示不用管,等他們離開,自然有各種動物來幫忙清理。
在距離很遠的一個山坳,一行馬匪一百多人,全部在那個隱秘處看著遠處揚長而去的商隊恨得牙癢癢。
命大的馬保山竟然沒被炸死,他的戰(zhàn)馬比較好,跑得也快,竟然沒人追上,得以逃出生天。
看著遠去的商隊,馬保山發(fā)誓:“老子馬保山今日對萬能的真主阿拉發(fā)誓,從今日開始,隻要馬保山不死,必報此仇,和這支商隊不死不休。”
小馬仔問:“當頭,咱們現(xiàn)在怎麼辦?就剩下咱們這些人了。”
“不可能,看他們收攏的馬匹數(shù)量沒有。總數(shù)也不超過五百匹,咱們最少也還有二三百兄弟跑散了,等他們走遠,咱們再四處去找找。”
馬匪們在遠處的觀望,大少並不知道,隻是這迴更小心了,把放出去的哨兵增加了一倍,分成了兩波,散得更開,走得更遠。
自從和那群馬匪大戰(zhàn)一場之後,兩天時間,車隊再沒有遇見過其他的馬匪。
這一日,車隊來到一處不小的湖泊,湖泊周圍寸草不生,還沒到達湖泊邊沿,地麵上就已經(jīng)看到了厚厚的一層白霜。
來到湖邊查看,湖岸都被白色的霜堆成了高高的牆。
程風下馬來到湖邊, 搬下一塊白霜放在手心,從水壺裏倒了一滴水把那白霜化了,手心頓時產生一股灼燒感。
是天然火堿,程風大喜,看來方向沒走錯,這個湖就應該是紅堿淖,一座天然的火堿礦湖。
這裏之所以沒有人來采集堿礦,就因為這裏是天然的火堿,和發(fā)麵用的麵堿完全不是一迴事。
就大明朝現(xiàn)今的情況,火堿還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廢物,采集出去也沒人要。
“這湖就是我們要尋找的目標之一,紅堿淖,今天我們就在這裏宿營,大貴哥哥,帶師傅們搭帳篷。
金虎哥哥,帶人在周圍找找看,哪裏有可用的淡水!哪裏有可以燒石灰的石頭,哪裏有可用的粘土,範圍可以找得大一些。
把有這些東西的地方找到,下一次我們再來的時候,就要在這湖邊合適的地方建個永久營地,來開采這裏的礦產。
趁著這裏有不少的堿鹽,馬車師傅們也順帶把那些剝好的馬皮處理處理,都開始有味道,這再這樣走下去,就得臭大街了。”
商隊在這堿湖邊住了整整兩天,把周邊的地形找了一遍,才在這個堿湖東北方向發(fā)現(xiàn)了一條河流。
看見馬匹能在這條河流裏暢快的飲水,所以證明這條河的水是可以安全飲用的,有石灰石和粘土的地方也不是特別的遠,想這裏建城的難度不是很大。
程風便把這個地方確定下來,並做好標記。這才帶著隊伍沿著河岸繼續(xù)向北,去尋找原開平衛(wèi)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