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在這堿湖邊住了整整兩天,把周邊的地形找了一遍,才在這個堿湖東北方向發現了一條河流。
看見馬匹能在這條河流裏暢快的飲水,證明這條河的水是可以安全飲用的,有石灰石和粘土的地方也不是特別的遠,想這裏建城的難度不是很大。
程風便把這個地方確定下來,並做好標記。這才帶著隊伍沿著河岸繼續向北,去尋找原開平衛遺址。
一天後,商隊遇見了第一支牧民部落,很小,也就二百來人,遠遠的見到商隊,一老牧民忙追趕上來,用比較生硬的漢話詢問:“遠方的貴人,請問你們是商隊嗎?”
看看老頭就一個人,部落最少也在兩裏地之外,看得出來,在那個部落的外圍有二三十名青年牧民正緊張的看著自己這個方向。
看來這老牧民有事,劉大貴點頭:“我們是商隊,阿爸嘎有事嗎?”
“遠方的客人,我們是追隨察哈爾部的小部落,剛從北邊過來,部落裏已經斷糧好長時間了,尊貴的客人,能賣一些糧食和鹽巴給我們嗎?”
程風好奇的問:“這位老人家,我記得在我們前麵應該有好幾支商隊,應該都從你們這裏走過,為什麼不找他們買糧食?”
老頭看了看程風的穿著,華麗中顯著富貴,覺得不是一般的人物,態度自然又恭敬了幾分。
老頭非常禮貌的行來的蒙古禮:“尊貴的紮勒烏,你們前麵確實有幾支商隊路過,可他們都有指定的部落要去交易,沒有多餘的糧食賣給我們。”
“哦,那些商隊固定的交易部落?”
“是的,尊敬的紮勒烏,他們的貨物都是賣給大部落的,一般不會賣給其他的部落。
偶爾也會遇著好心的商隊會賣給我們一點點,也隻是一點點。
本來我們也可以找察哈爾部交易,可我們距離察哈爾部實在太遠了,等我們走到察哈爾部,牧民們都要餓死了。”
“像你們這樣的部落多嗎?”
“多,很多,像我們這種小部落,都是依附大部落尋求保護,隻能在大部落的外圍放牧。
今年開春得晚,路途被大雪阻隔,過來的有些晚,錯過了以察哈爾部的交易,隻能繼續朝南走,希望能遇見好心的商隊,能換給我們糧食。”
“你們需要多少糧食?是用什麼來換?”
“我們有馬,有牛,有牛皮,有羊,有羊皮可以換。
一匹馬換一石糧食,兩隻羊換一石糧食,一頭牛換一石糧食也可以。
牛皮兩張換一石,羊皮五張換一石,這些,用一升鹽也可以換。”
聽到老頭這個報價,程風眼球子都驚出來了,不敢相信這是用肉類換糧食的價格。
知道這邊的牛羊不值錢,可沒想到竟然不值錢到這種程度,怎麼感覺糧食和肉的價格都可以畫等號了。
難怪那些畜生拚了命的都要往這邊走私,感情這不是一般的暴利,簡直跟搶錢差不多了。
這也難怪,為何朝廷一在這邊開市,這邊的牧民會抽風的跑到大明去搶劫。
搞得這邊的牧民很不喜歡開邊市一樣。感情就是要讓皇帝知道這邊是開不得,目的也是要壟斷這邊的市場啊。
這就能理解林丹汗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一再要求朝廷開邊市。
本來就是一個朝廷能得到大量戰馬,林丹汗能得到糧食的雙贏局麵,可那些文官武將的,全都跳出來反對是為什麼了。
“老人家你這個報價?”
老頭一聽,以為不願意換,急了,忙補充了一句:“尊敬的紮勒烏,你行行好,價錢不行還可以商量,如果嫌少我們還可以再加點。”
劉大貴你看著程風,心裏也有些納悶,這價格聽著都低得嚇人了,少爺怎麼還不滿意呢?.
程風笑笑:“老大爺,我是想說,你報的這個價格是偶爾買賣一次的臨時價格?還是長期合作的價格?”
老牧民眼前一亮:“尊敬的紮勒烏,這個價格是臨時的價格,如果原意和我們格仁部落長期合作,價格還可以再高一點。”
程風大喜:“老大爺,你是我們進入草原遇到的第一個部落,這說明咱們有緣分,長生天都指引我們相遇,我們很願意和你們成為朋友。
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願意給你們一個優惠價,作為我們初次相見的見麵禮,你們隻需要用兩匹馬就可以換三石糧,馬兒要求也不高,成年馬,半大小馬都行。
兩頭牛也可以換三石糧,牛也可以用半大牛,羊暫時就不要了,牛皮三張換兩石,羊皮八張換兩石。
鹽也用同樣的價錢,如果換茶磚,那就兩塊茶磚換一匹馬。
至於鐵鍋嘛,我們本來也沒帶幾口,一口鐵鍋兩隻羊,咱們換幾隻羊改善一下夥食就行了。
至於你們需要換多少糧食,就看你們部落的需求了,老人家以為如何?”
“好,好,感謝,感謝,你們等等,我去叫人來換。”老牧民彎腰行禮,勒轉馬頭就往部落所在地跑。
“大貴哥哥,安排裝有糧食和物資的馬車向前,準備和牧民交換,牛馬如何選擇就看你和車把式師傅們的了。
注意裝有兵器的那兩輛車別過去,好好檢查一下,把它蓋嚴實了,別讓對方看見咱們帶有大量的刀槍。
曹金虎,你帶人在周圍警戒,注意那些牧民的動向,別讓他們把咱們搶了。
吳鍾,帶著你的人幫助搬運東西。
注意,幫忙搬運東西隻是個幌子,你們更重要的任務是注意那些來交換的牧民一言一行,特別是那些身上帶有刀的,別讓他們拿了咱們的人做人質。”
“風哥兒,剛才不是還說要和牧民做好朋友嗎?這怎麼就堤防上了?”石達開是第一次參加這類活動,腦袋不好使有些懵。
“狗蛋哥你記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剛才我和牧民說的話是真心話,也是場麵話。
大家相安無事,那就是真心話,如果有啥歪心思,那就是場麵話,我們是第一次到這草原上來,人生地不熟的。對別人說的話別太當真。
今日裏這個部落是人少,估計他們也不敢對咱們動歪心思,咱們隻是以防萬一而已。
以後如果遇著比咱們人多的大部落,那就要小心了,他們隨時都有可能由牧民變成馬匪。”
安排好了商貿的事情,大少這才下得馬來裝那大尾巴狼。
讓人搬來了桌椅板凳,月兒,木蘭開始燒水泡茶。大少離那交易市場有些距離,這樣就能看清交易的情況,還不會被那些交易的牧民所打擾。
牧民們陸陸續續的帶著自己要交換的牲口來到現場,挑選自己要交換的東西。
這老牧民也帶著他的家裏人來了,見大少帶著幾個丫鬟,在那裏燒水泡茶。
老牧民同家裏人說了幾句,便笑嗬嗬的來到大少那裏:“尊敬的紮勒烏,我坐這裏喝茶嗎?”
大少指著桌子對麵的一張空凳笑道:“當然可以,老大爺請坐。”
老頭倒是也是不客氣,行了一禮便坐了下來,木蘭端起茶壺,給老頭斟了一杯茶。
老頭用鼻子吸了一下,又輕輕的啄了一口:“好茶。”
手裏端著溫暖的茶杯,老頭謙卑的問: “尊敬的紮勒烏,非常感謝你們願意和我們做交易,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你們是準備去和哪個部落交易?
老紮木有些擔心,這樣把大量的貨物交換給我們,萬一給那個部落的貨不夠了,會不會給你們找麻煩?”
程風笑笑:“老人家你放心吧,我們這次到草原上來。隻是來看個路,並不是專程去和誰做買賣的。
之所以帶這些貨物,也不過是不想空手,順帶而已,就算你們把貨物都換光了,也不會影響我們的。”
“那老紮木就放心了,冒昧的問一句,既然公子不是專程來做買賣的,那公子是到草原來,是要到哪裏去訪友嗎?”
程風看著老頭,很神秘的說道:“能與老人家在這茫茫草原相遇,也是咱們的緣分,估計這也是長生天的意思。
也不瞞你老人家說,我這次到草原來不為別的,是想去一個叫開平衛的地方,不知道人家可知道那裏。”
聽到開平衛三個字,老頭有些緊張起來:“公子要去找開平衛?那地方可不好去。”
“為何?”
“那地方可不好去,都荒廢上百年了,現在被一幫馬匪占據著,那幫馬匪可有不老少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兇悍得很。
不是,紮勒烏要去那裏做什麼?那裏很危險勒。”
“也不瞞那你老人家說,我是大明皇帝派來的特使,”大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哐哐一聲,老頭手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老頭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尊敬的紮勒烏,是不是大明的皇帝要派兵來剿滅我們?”
程風笑笑:“老人家你想哪裏去了?沒有的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們也是大明的子民,皇帝怎麼會來剿滅你們?”
老紮木苦笑搖頭:“尊敬的紮勒烏,你在說謊,大明的皇帝可沒有把我們蒙古人當成大明的子民。
要不然他為何不準我們開邊市交易,如果他讓開邊市貿易,我們就不會缺少糧食,冬天就不會餓死那麼多的人和牛羊。”
程風笑笑:“老人家,你錯怪我們的皇帝了,不是他不準許這裏開邊市,是來這裏做買賣的商人不允許他在這裏開邊市。”
老頭驚訝的老花眼都瞪得大大的:“親愛的紮勒烏,你又在說謊騙我老紮木,他是大皇帝,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他要準許在這裏開邊市,哪個人敢反對?”
程風笑道:“老人家你說的是沒錯,他是大皇帝,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可他在北京城裏啊,他又沒來個蒙古草原,哪裏能知道實情。
皇帝聽人說蒙古的牧民缺衣少食,非常窮苦,他也很心痛好不好?去年他就想在這邊開邊市,可是這邊的商人他們不同意呀。
這裏的商人告訴大皇帝說,你們蒙古的牧民都很兇悍,見著人就殺,見著東西就搶,要是皇帝在這邊開邊市貿易,會被你們殺掉很多的人。”
老紮木很氣憤:“這些商人怎麼隻能這麼亂說,他們哪個商隊到草原來,我們不是把他們當成尊貴的客人來招待。
他們怎能說我們見著人就殺,見著東西就搶,這不是在說謊嗎?”
程風笑笑:“以前我也不理解,那些商人為什麼會這麼說你們?今日裏遇見了你們,我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
“尊敬的紮勒烏,你跟老紮木說說,這是什麼道理?”
“因為他們要壟斷你們這個市場,怕皇帝知道了,他們就少賺錢,所以才告訴皇帝,你們很兇悍很殘忍。
這樣皇帝就不敢派人來這裏開邊市,他們就能賺很多很多的錢,隻是這樣,就苦了你們。”
聽了大少的話,老頭很是生氣:“這些該死的商人,他們怎麼能這麼胡說八道。尊敬的紮勒烏,大皇帝讓你到草原來是想了解草原的情況嗎?”
程風搖搖頭:“不是,大皇帝知道他們在說謊,但他在京城,也沒辦法證明那些商人在說謊。
所以大皇帝讓我帶著商隊到草原來看看,想找到開平衛那個地方,把那裏重新修繕了,讓我以私人的名義在那裏開商貿和你們交易。
如果我能把這事辦成,以後你們再需要糧食,就可以到開平衛去找我們交換。
那時就不需要兩匹馬換一石糧了,一匹馬就可以換到一石。
不單是糧食,到時候布匹,鹽巴,鐵鍋隨便換,大皇帝還會在那裏開一家醫館,給生病的牧民看病。”
“尊敬的紮勒烏,你說的可是真的?可不能騙我老紮木。”
“老人家,你看看我這張天真的臉,我可是小孩,小孩從來不說假話的,我可能會騙你嗎?
你看剛才你說的報價,我不就給你打了優惠嗎?其實咱們現在交易的這個價格,我還可以再少一點的,但是我不敢啊。
我就帶了這麼點護衛,如果和你們交換的價格太低,就壞了那些商人的規矩。
萬一被那些商人知道了報複我,我可能都走不出這草原去。
所以我現在不敢給你們太多的優惠,隻能等我把那邊市建立起來,才敢給你們更優惠的價格。我對長生天發誓,句句都是真的。”
老頭眼睛都紅了:“感謝長生天,感謝大明的皇帝還惦記著我們這些可憐的牧民。
尊敬的紮勒烏,老紮木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的部落的牧民,隻要你們到這個地方來開邊市,我們蒙古人拚了命也會保護你們的安全。”
“老人家萬萬不可,這個消息你告訴那些小部落就行了,千萬別告訴大部落,我怕咱們事情還沒搞成就被大部落的人給破壞了。”
“為啥?大部落的人為啥要破壞?”
“老人家,你們平時給大部落交換糧食的時候,是不是比和我交易的價格要高?”
“是啊,和大部落交易,兩匹馬可換不了一石糧。”
程風笑笑:“這就是了,我們在這裏建邊市,同樣會損害那些大部落的利益。
以後你們小部落的都來我這裏做交易,他們怎麼賺錢?
所以這事讓他們知道了,肯定要搞破壞的。”
“這些該死的商人,該死的大部落,他們都不是好人。
尊敬的紮勒烏,原本我們往南走,就是想碰個運氣換糧食的。
現在糧食換到了,能讓我們很長一段時間不缺少糧食,我們會在這裏放一段時間的牧,要不我派幾個熟悉道路的後生給你們帶路去開平衛。”
“那當然好了,這樣省去了我們到處尋找的時間。對了,你們是決定在這邊放一段時間的牧,暫時不到其他地方去了嗎?”
“是的,我們能在這裏待上一個十天半月的才會到其他地方去。
“那我能不能麻煩你們一件事?”
“尊敬的紮勒烏,你說,隻要能幫上忙的,我們一定幫。”
“是這樣的,我們有六十多匹馬受了些傷,需要安靜養傷,還有三十幾張馬皮需要好好的處理,但我們沒時間停下來解決這些問題。
能不能委托給你們幫我們照看這些馬匹,順便也幫我們處理一下那三十幾張馬皮,等我們迴來的時候再帶走,不讓你們白幫忙,我們付報酬。”
“嗬嗬,老紮木還以為是啥事呢,這些都是小事,沒問題的,隻管放心交給我們。
等你們迴來的時候,保證每匹馬都好好的,每一張馬皮都好好的。”
一切搞定,大少把受傷的馬匹和那些需要處理的馬皮還有交易到的牛,都交給了這個部落幫忙照顧。
自己隻帶了交換到的馬匹隨行,這樣就有三百多護衛是雙馬配置。
為了表示誠意,部落派出了最有經驗也會說漢話的兩名老牧民和十幾名十二三歲的小孩同行。
大少知道他們讓帶著十幾個小孩的大概意思就是做人質吧。
沒有傷馬拖累,馬車拉的貨物也少了小半,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走了一天不到,又遇見一支小部落,人數更少,才一百多人。
要不是帶路的老牧民提前跑過去打招唿,這群人在看見大少他們這群青壯的時候,都準備丟下牛羊逃跑了。
好在有熟人,在老牧民的引導下,又同這個部落交換了糧食,鹽巴和條磚,護衛隊新增加了四十匹戰馬。
也是從這些牧民口中得知,這個部落在去年的時候還有二百多人,因為缺衣少食,一個冬天就凍死了好幾十口,現在也就隻剩下這一百多口人,可謂是損失慘重。
得知大少他們是到這邊來查看地形,準備要開邊市搞貿易時,也很高興。
隻要有了固定的貿易點,他們在入冬前就可以用牛馬換糧食,備好過冬的物資,這樣冬天的時候就可以少死人。
牧民們都想知道這個貿易點什麼時候能開得起來?程風隻能說這事要迴去匯報皇帝,等皇帝把物資籌備好。
明年五月就會過來把開平衛城維修好,最少能住人了才可以敞開做買賣不是。
現在還沒到開平衛呢,都不知道那裏的情況破損的嚴不嚴重,需要修多久。
部落頭領認為紮木部落都派人跟著去查看地形,自己應該派幾個人去,於是大少的隊伍,兩個牧民幾個小孩。
這一路走走停停,沿途遇到四五個小部落,結果這些小部落都覺得應該派人跟去看看,以表達自己的誠意,也派了部落裏最優秀的幾個小孩跟隨。
等到達開平衛的時候,除了自己留下來的糧食和鹽,基本上就把糧食換光了,隨行的蒙古小孩倒是多了幾十個。
當開平衛城出現在大少眼前的時候,大少感覺到了一種無以言說的淒涼。
這個曾經威震大漠,最輝煌的時候住有近三萬人的開平衛,如今隻剩下了殘垣斷壁,雜草叢生。
那原本九米來高的城牆,因為年久失修,多處坍塌,連那原本雄偉的城門都已經不見。
隊伍還沒到城門口,突然從那破城牆裏殺出一隊人馬,在城外列開隊形,把那城門都堵住了。
大少停下馬來,舉起望遠鏡查看,估計有一百多人的樣子,年齡是參差不齊,老少皆有,衣服也是穿的五花八門,手裏拿的兵器也是各異。
很快一個滿臉橫肉的家夥打馬衝上前來攔住去路,對著程風的隊伍大喊大叫,說的還是蒙古話,大少一個字也沒聽懂。
領路的老牧民跑到大少麵前:“尊敬的紮勒烏,前麵就是占據這城的馬匪,他們來人警告我們,那是他們的地盤,不許靠近,再往前他們就不客氣了。”
程風笑笑:“你告訴他們,我們就是想進城去看看,並不想把他們怎麼樣,讓他們把路讓開,我們進去看看情況就走。”
老牧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過去談話。
看牧民跑前麵去了,程風馬上讓大家做好準備,散開隊形,曹金虎帶人準備靠左,呂俊豪帶人準備靠右,小心馬匪衝鋒。
那老牧民上前和馬匪嘰裏咕嚕的說了好長一段話,一起做了什麼也聽不清楚,突然見那馬匪拔刀前衝,要去砍那牧民。
那牧民倒是不含糊,見勢不妙,勒轉馬頭轉身就跑。
那些列隊的馬匪也紛紛拿起武器,開始衝鋒。
程風隊伍這邊,在前麵帶路隊的另一位老牧民,也伸手拔出了彎刀。在他身後的一眾蒙古小孩也紛紛拔刀,似乎要衝上去迎敵。
前麵那些蒙古小孩頭也不迴,紛紛拔出彎刀,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大少突然明白,為什麼蒙古人屠殺部落的時候,要把高於馬車輪的男孩都殺掉。
就看眼前這些十二三歲的蒙古小男孩,一個個在拔出彎刀後那殺氣騰騰的樣子,哪裏還是個小孩,分明就是戰士。
程風下意識的把自己的馬勒緊韁繩,往後倒了好幾步。同前麵的蒙古族人群拉開了距離。
“有騎槍的上前,做好攻擊準備,靠近一百五十米開打,手槍準備,五十米開打,前麵的蒙古族兄弟,不要衝鋒,等他們過來。”
收到命令,騎槍隊帶馬上前,六十人在左,六十人在一起,中間就是那幾十個拔刀準備跟隨老牧民衝鋒的蒙古小孩。
老牧民左右看看,那黑洞洞的火銃,有些不以為然,火銃他可是見過的,打一銃後要用好長的時間去裝填,慢的要死。都等有機會打第二銃,那馬隊都衝到眼前來了。
剩下下的人跟隨曹金虎,呂俊豪一左一右,隨時準備衝出去迂迴攻擊。
而大少也拔出兩隻手槍,示意左右護衛也拔槍準備。
又暗示月兒,木蘭,吳鍾幾人就盯著中間那幾個蒙古人,怕他們中間突然出什麼幺蛾子,這些蒙古人並不是特別的說熟,,大少對他們並不放心。
前去與馬匪交涉的那牧民,看著後麵追來的馬匪,一路狂奔,感覺距離差不多迴到隊伍,隻迴頭一看……
娘啊,黑洞洞的全是火銃對著自己,嚇得牧民猛拉韁繩,把胯下的戰馬都拉的立了起來。
一驚過後,老牧民突然想起來,自己和這些端火銃的才是一夥的,怕個鳥啊。
隻是這次他也怕被人誤會,不敢再策馬狂奔了,隻是小跑著迴自己的隊伍。
隻是他那一耽擱,誤了一點時間,還不等他跑迴隊伍,耳朵裏就響起一陣劈裏啪啦的爆竹聲。
隨著爆竹聲起的,就是身後那一片片的哀嚎馬嘶聲。
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老牧民隻管悶著頭往前跑,也不敢迴頭看。
但他從自己同伴那被震驚的大嘴可以看得出來,身後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在哀嚎和爆竹聲中,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衝過去,滅了他們。”
就見那些端著火銃的小夥子們正打馬朝著自己衝來,與自己擦身而過,衝了過去。
見人都衝過去了,老牧民這才勒轉馬頭來看,隻見那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地,能哀嚎出聲的沒有幾人,隻遠處有十幾個落荒而逃的馬匪身影,也被好幾個人追著屁股後麵打。
看了好幾個唿吸後,老牧民發現,那些小孩用的火銃竟然可以連發,根本不需要停下來填裝火藥,這個發現把老牧民驚得目瞪口呆。
一百多馬匪搞集群衝鋒,那密集程度直接成了被槍斃的對象。
一輪射擊過後,一百多號人的馬匪就剩下四散而逃的那十幾個馬匪,隻留下一地的屍體和那四處亂竄的戰馬嘶鳴。
程風高興了,感覺自己指揮人馬對付一兩百人的土匪倒是挺輕鬆的:“勝負已定,吳鍾,石達開,帶人去把那些戰馬收一收,小心那些倒地沒死的偷襲。”
“是,少爺,護衛隊跟我走。”吳鍾,石達開招唿著衛隊四散開來,是搜羅那些好散的戰馬。
“院長,我們也去幫忙。”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三人也想去。
大少揮手:“去吧,注意一下安全。”
“好勒,走。”三人大叫一聲,便往前衝。
看著三個人的身影,大少很是滿意,但凡能成為曆史名人的,就沒有一個天賦差的。
“呂俊豪,帶著隊伍進城去看一看,裏麵有沒有漏網的馬匪,小心一些,人不要走散了。”
“是,少爺。”
呂俊豪帶走自己的隊伍,一聲唿嘯,直奔開平城。
一個戰鬥從開始到結束不到十幾個唿吸,一百多名馬匪就命喪黃泉。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那幾十個蒙古人驚得目瞪口呆,半天沒有迴過神來。
遠處,時不時還有槍聲傳來,估計那十幾個逃跑的馬匪一個都跑不掉了。
半小時不到,城裏傳出幾聲槍響,然後再無動靜。
一小時後,石達開匯報:“風哥兒,一共收攏馬匹九十六匹,可惜打死了十六匹。”
那群蒙古人看見打掃戰場的人迴來了,隻收集了戰馬,馬匪的衣物都沒人要。
老牧民忙跑到大少麵前問:“尊敬的紮勒烏,那些馬匪身上的衣物你們不要嗎?”
大少搖頭:“不要。”
老牧民問:“那些衣物可以給我們嗎?”
“可以,你們自己去扒吧,扒下來集中再分配到每一個人,千萬不要搶。”
老牧民頭如搗蒜:“放心吧,他們都是我們蒙古人的崽,我們不會欺負他們的。”
老牧民對著那些蒙古仔,嘰裏哇啦的說了一通,那些小孩子歡唿一聲,打馬奔向那些屍體,扒穿衣服去了。
兩小時後,呂俊豪從城裏出來:“少爺,城裏就幾個人,我們進去的時候他們已經騎馬跑了。
追了一段距離,沒追上,打了幾槍,沒打中。現在城裏已經清空,可以進去了。”
“走吧,進城去看看。”
開平衛城,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單是城牆就有二三十處坍塌,四道城門沒有一道是有門的。
城裏的房屋大多數的都是些幹打壘的土牆,有好大一部分房屋四麵牆壁都在,隻是門窗,房頂全都不見,不知道是被人拿去燒了火,還是封坍塌後風化了。
這城雖然離長城比較遠,但還是有二十幾處的房屋是用磚砌的,這些房屋的規模還不小,都是兩進三進的院子。
估計就是以前開平衛城裏衛指揮使,指揮同知之類的幾個當大官的住宅。
其中有兩處院子竟然是維修過的,應該就是那些馬匪頭領的住地。隻是院子裏除了一堆破爛,和一大堆糧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你倒是挺大方的,把在這院子裏發現了那堆破爛和糧食全都分給了那些牧民,讓他們帶迴部落去。
圍著這兩處院子周邊的那些幹打壘房屋,也有幾十間是維修過的。
看來那些馬匪在這裏經營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不過這正好方便了大少的計劃,等明年過來的時候直接可以拿來用。
城裏還有十幾處水井,大多數水井都已經荒廢了。
目前看上去保養的好,能直接用的也就是那兩大院子裏的幾口井。
其它的水井想要使用,就得清理幹淨才行。
在城裏轉悠了幾圈,大少選中了一處院子。
正好這個時候,那些牧民正在院子裏忙著分糧食和破爛,沒有一個蒙古人在身邊。
大少便讓呂俊豪帶著手下在那院子裏挖個大坑,把那些收繳的武器埋到這裏。
那輛馬車的破爛,從長城邊緣到開平城拖了上百裏,再帶迴去又沒價值,丟了還可惜,不如埋在這裏,等明年過來的時候,正好給下麵的民兵用。
呂俊豪帶著手下揮汗如雨,在這裏幹了整整半天才挖出一個大坑,把那輛馬車破銅爛鐵倒了進去,重新掩埋好。
又抱了一些枯草,把那挖過的痕跡給蓋了蓋做了些偽裝了事,這迴真的是輕車簡從了。
等呂俊豪埋完了那些破銅爛鐵迴到隊伍,曹金虎己經帶著十幾匹馬迴來了。
這一次迴去,所有的人都可以一人雙馬了。
隊伍在開平城就待了兩天,並在東門城外五裏找了一片草地,把帶來的牧草種子撒在這片草地上,就等來年看一看這牧草能不能長得好。
忙了兩天的時間,就把帶來的五百多斤牧草撒了近百畝地。
跟隨過來幫忙的牧民不知道撒這種子有什麼用?
大少解釋道:“這是一種從幾萬裏之外帶過來的上好牧草。這種草草嫩多汁還長得很大。
如果能在這裏試種成功,以後你們放牧就用不著逐水草而居了。
完全可以固定在一個地方,種上這種牧草,定居下來放牧,那樣你們今後的生活就為像現在這麼累。”
聽著這位少爺的描述,幾位老牧民看著那播撒過的草原,眼中產生出一種莫名的向往。
把所有的草仔全部撤完,剩下的就得看下半年的結果。
現在所有的任務都已經完成,商隊收拾收拾,輕裝上路迴關內。
沒有了負重,這迴家的路可比來的路快的多,沿途把那些部落的小孩全送迴去。
再把留在那個部落裏的皮毛裝上車,把交換來的牛羊和留下來養傷馬匹收攏,一支有一千多匹馬的車隊開始返程。
四月二十三日,商隊進入鎮北臺,迴到榆林。
去開平衛時是五百匹馬不到,迴來時變成一千一百多匹,但是,隻有一百多匹是買的,其他的四百多匹全是戰利品。
在榆林縣待了兩天,大少安排劉大貴找官府報備,借著陝西民亂,各地有大量的地主被殺為由,要組織鄉勇保護民。
在榆林,延安,米脂三地的商鋪和鏢局各招二百人進行訓練,商鋪也開始收集各種建築材料,準備六月後進入草原到紅堿淖去建立據點,為大規模進駐開平衛做準備。
就在大少離開開平城四天後,馬匪馬保山帶著他殘留的四百多人馬迴到開平。
隻是在開平城外就發現了成群結隊的草原狼在那城外是遊蕩,這種場景的出現,讓馬保山感覺大事不妙。
帶著殘兵敗將繞開狼群進入開平城,迴到自己老窩一看,裏麵空蕩蕩的,連根紗都沒有。
他沒想到,自己出去轉了一圈,搶劫沒有幹成一筆不說,還丟了大半的人馬。
好不容易把逃出生天的手下收攏過來,沒想到自己的老窩卻被人給端了。
“誰?這是誰幹的?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馬保山憤怒的狂吼響徹草原,驚起飛鳥一片。
大少在蒙古體驗邊貿商人的生活,享受著高賣低買的快樂,準備要迴江南了。
大少決定把榆林三地的那些孤兒全帶迴臺灣去讀書,於是,榆林的一百多名孤兒坐上了馬車,前往延安。
路過米脂縣的時候,又把米脂縣的那些孤兒帶上了車,隻是在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在商鋪學徒班學習的小男孩跑出來給一名小女孩送東西。
本來這些本地有家的小孩和這些孤兒小孩關係好一點,相互送點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那小女孩的一句:“謝謝來亨哥哥。”直接把程風震得停住了腳。
程風迴頭,看著那個送東西的小孩問:“這位小哥哥,你姓啥?叫啥名字?”
這小孩見是少東家詢問,非常禮貌的答道:“迴少東家的話,小的姓李,叫李來亨。”
行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的全不費工夫。
大少本來不想在米脂縣尋找這個李來享,他不想拆李自成的臺,可現在既然遇上了,這就是天意,人不帶走都不行。
“李來享,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出去讀書,將來做個大將軍。”
小孩眼睛裏閃出的光:“俺可以做大將軍嗎?”
程風點點頭:“當然可以了,隻要你跟著我出去,好好的讀幾年書,將來你肯定能做大將軍。”
做大將軍啊這個夢想沒有男孩不喜歡的,李來享點頭:“那我願意去。”
好吧,為了這個李來享,還得再耽擱一天,原本準備出行到延安的車隊又停了下來。
米脂縣商鋪的掌櫃滿臉堆笑的帶著禮物來到了李來亨的家,和李來亨的父母說明少東家,看上了他的兒子李來享,準備帶他出去好好的培養,將來會有大出息。
李來享的父母看著那十兩安家銀,還有一大堆的禮物,再加上自家兒子跟著出去,將來會有大出息,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於是,李來享順順利利的騎上了一匹戰馬,成了李定國他們這個小組中的第四人。
這下好了,張獻忠的四大金剛被他弄走三個,李自成最信任的一員猛將也被弄走。
曆史的軌跡被一點點的改變,大少的心情既是興奮又有失落。
大少來的時候隻有一百四十多人,現在迴去,單是護衛就接近五百人,再加上帶來的孤兒已經有一千多號人,路上再也沒人敢打他的主意。
迴去也沒有按原路返迴,而是直接奔西安,走伏牛山進入河南,走周口,過蚌埠一路策馬狂奔。
五月十八日曹金虎帶領隊伍從滁州過長江,沿著長江一線去了鬆江府上海縣。
大少準備安排他們在上海縣登船去臺灣。
大少自己在滁州同他們分兵,去了南昌府,他要到奉新北鄉雅溪牌坊村去挖一個人。
這個人在崇禎元年的時候高考落了榜,正在家裏懷疑人生,失落的很,在這個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有人願意高薪聘請,這時候的成功率是極高的。
大少在為自己的事業四處奔波。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北京,崇禎皇帝也在四月初九收到了陝西的八百裏加急文書。
陝西巡撫武之望,為了平定陝西的民亂廢寢忘食,最終勞累成疾,病故於任上,現今陝西大局無人主持,望朝廷在派巡撫。
是這時候崇禎帝才知道陝西有人造反,而且造反時間都快一年了。
這幫混蛋竟然欺上瞞下,崇禎帝非常的生氣,在朝堂上發了一通火,他哪裏知道陝西民亂的事.情,整個朝堂隻有他不知道。
小皇帝發了一通火,看看沒人應聲,這才把火氣壓了壓,詢問眾禽獸:“各位愛卿,現在武大人病故,陝西事務無人管理,眾愛卿認為何人前去陝西接任合適?”
陝西巡撫的職位,要是放在平時,那可是個能爭得頭破血流的香餑餑,誰都想去當一當的好差事。
現在倒好,陝西巡撫的位置竟然成了洪水猛獸,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
巡撫的位置騰出來了,皇帝問了幾遍,竟然無人答應,皇帝看誰一眼,誰都嚇得一哆嗦,生怕皇帝點名點到自己。
就這樣,陝西巡撫由誰來接任的事情,眾禽獸們個個都顯得非常的謙謙君子,謙虛有禮貌。
在朝堂上推來推去,相互謙虛禮讓,沒完沒了,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謙讓出一個結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