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毅深知，但凡合作之事，無論親戚還是朋友，都要事先把利益分配說清楚，不然將來必然有麻煩。


    其實這一點徐萬山也明白，隻是礙於自己長輩的麵子，不好直接開口。他用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女兒，徐金婷是個十分精明的女人，見父親看向自己，立即心領神會，對著公孫毅莞爾一笑，客氣的說道：


    “紙張這東西表妹我也是第一次見，對它並不了解，至於利益如何分配，表哥直說便是。”


    公孫毅稍加思考，開口說道：“之前我們在宣化府，每千張一捆，作價一兩文銀。現在到了長安城，就依舊按照之前的價格售賣，我原想著刨去所有支出，利益我們平分，但仔細一想那樣過於麻煩，倒不如我隻管做，你隻管賣。我先以每捆七錢的價格賣給表妹，再由表妹定價向外出售，至於價格定的高與低我都不管，隻需把我們所做的紙張全部售賣出去即可。不知舅舅和表妹對我的提提議意下如何？”


    徐金婷聽完公孫毅的話，眉頭微皺，麵有不悅之色。開口說道：“既然表哥說親兄弟要明算賬，那就恕表妹冒昧，說說我的看法。”


    “有什麼意見表妹但說無妨！”公孫毅攤手示意。


    徐金婷看了一眼父親，見他並沒表態，便接著說道：“表哥這樣分配我覺得有些不妥，按照你之前在宣化城賣的價格，我隻占了三成，雖然你製造的成本要高一些，可我們的店鋪房租以及雇傭的夥計也是有一定成本的，這樣算下來，估計我們兩成的利潤都賺不到，而你保守說的話，去掉成本也能淨賺四成，這樣算來好像有些不公平，表哥你說對嗎？”


    不愧是商賈之女，利益永遠放在第一位。公孫毅在心裏默默評價。不過他並未迴答，而是目光看向了徐萬山。


    對於這個場景，徐萬山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雖然他是商人，想多掙錢無可厚非，自古以來商人逐利是不變的道理，可眼前的這個小子是自己多年不見的親外甥，而且此時他又是在落難之時，即使心裏有些不滿也不能和小輩爭利。更何況他深知這紙張的潛力非同小可，就算隻掙兩成利潤，將來的收入也是相當可觀的。於是輕咳了兩聲對著女兒說道：


    “金婷，都是一家人，不要斤斤計較，你表哥初來乍到非常的不容易，多分一些無可厚非，都是應該的，不要再說了，就按照易兒說的辦吧！”


    徐金婷還想再爭取一下，見爹爹這樣說，隻好無奈的閉上了嘴，悻悻的把頭低下，心裏卻默默念道：“聽說這個表哥以前是個廢物，這也太扯了吧！誰見過這麼精明的廢物？真是可恨！”


    公孫毅看了看這父女倆，笑著對徐金婷說道：“表妹不必擔心錢掙得少，你剛才也說了，對紙張不甚了解，那我就說個方法你先試試。你可以先把紙張的價格定在每捆一兩半銀子，而且前期每個店鋪一天隻賣100捆，往後再一點點放開，等過了搶購期，價格再慢慢的迴落，如果你想掙更多的銀子，也可以把紙張裁剪成小張再裝訂成本向外出售，到時候我會教你製作的方法。我相信用不了太長時間，紙張一定會成為你最賺錢的生意，若是將來達不到你滿意，我會把我的利潤拿出來與你平分就是。”


    公孫毅的話如同一束光，驅散了徐金婷心中的陰霾，剛才還暗淡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容，她紅唇輕咬，微微的點了兩下頭：“那我就相信表哥一次，到時候可千萬別讓小妹失望才好！”


    一旁的公孫巧雲悄然走到徐金婷的身邊，用手輕輕拉一下她的衣角，低聲說道：“表姐放心，哥哥的本領大著呢！你聽他的保證錯不了。”


    徐金婷一臉的苦笑，用手輕輕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雖然嘴裏沒有反駁，心裏卻想：“公孫毅一定沒少在小丫頭麵前吹噓，不然這小丫頭怎麼到處維護他，還把他捧的就像一個無所不能的英雄似的，真是好笑！”


    公孫毅見售賣紙張的事得到了解決，心裏非常的高興。不但以後售賣不用自己操心，而且還得到這個舅舅的大力相助，有了這筆錢不但買原料不用發愁，而且還能多雇些人擴大規模造出更多的紙。


    他越想越開心，談論的話題也就多了起來。徐萬山和他講了很多事情，特別是長安城裏的大小官員以及各大家族的勢力，都向他詳細講述一番，這對公孫毅在長安落腳有極大的好處。公孫毅也向他詢問了遠在洛陽的舅舅徐萬河的情況，徐萬山都一一對他做了解答。正在幾個人相談甚歡之時，徐老夫人在大夫人王氏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徐萬山的幾個妾室，以及幾個少爺小姐。


    一眾人到了大廳以後，又免不了各種見禮跪拜。公孫毅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但礙於禮節，也隻能強顏歡笑左右應付。


    飯後，徐萬山單獨將老管家和公孫毅叫到了書房，詢問起了當年姐姐徐鳳娘的死因。老管家見屋內沒有旁人，也就沒再隱瞞，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甚至將前不久大少爺如何識破丫鬟菊香的經過也講述了一遍。隻是當時沒有真憑實據，外加家主公孫雄過於寵愛二夫人邱氏，才被那個惡毒的女人躲過一劫。老管家說的聲情並茂，感人肺腑，把徐萬山氣得手拍桌子啪啪直響，大罵公孫雄和邱氏不是東西，口說一定要找公孫雄算賬不可。


    公孫毅見徐萬山真動了怒，連忙上前勸說：“舅舅你先不要生氣，娘親已經去逝多年，人死不能複生，就算你現在去找公孫雄理論也無濟於事，況且我們又沒有真憑實據，等將來有了機會，我定會為娘親討迴公道的！”


    徐萬山口打哀聲，拉著公孫毅的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印象中那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竟然變得這樣聰明能幹，而且又是明白事理的人。他越看越喜歡，從心裏麵欣賞公孫毅的做事風格。


    就這樣，公孫毅幾個人晚上又留住在了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