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追邊放出匕首，不斷襲向對方。奈何石灰粉遮住了邁赫迪的身體，而且他不斷變換位置，利用房屋牆壁，擋住了一把又一把匕首。


    突然，衛隊長一個高彈跳，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落在邁赫迪的前路。


    石灰粉隨即停止飄動，漸漸消散，卻不見邁赫迪的身影。衛隊長怒火熊熊，嚷道：“邁赫迪，你給老子出來！”


    沒人迴應。


    幾個護衛追了過來，四周環顧，也找不到邁赫迪的所在。


    衛隊長軟了語氣，又道：“邁赫迪，他們還隻是孩子，你怎麼忍心劫持他們？平時他們還和你玩，你豈能辜負他們對你的信任？”


    等了片刻，西南方向才傳來邁赫迪的聲音：“隊長大人，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會這麼做。我祈求過你，你無動於衷，我隻能出此下策，你別怪我。”


    “我老來得子，你就不能體諒我嗎？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怎麼活？”


    “你兒子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嗎？同是眾生，為何你們就顯得高貴呢？”


    衛隊長無言以對。


    幾個護衛本已悄悄往西南方向摸過去，聽到這話，也停住了腳步。


    天越發昏暗，雨點時有時無，隨風打在衛隊長的臉上，他感到有些冰涼，開始擔心孩子的冷暖。


    “邁赫迪，你把孩子藏在哪裏？”他問道，“會被雨雪打到嗎？”


    邁赫迪迴道：“一切皆有可能。你再拖延，孩子不會凍死也會凍傷，你最好掂量清楚。”


    “你就那麼狠心？”


    “講這些有什麼用？雨雪馬上就來，你想明白了嗎？”


    衛隊長考慮一會，隻能答應：“我可以叫祭司大人寫一份公告，允許所有人穿靴子，現在你能放了孩子嗎？”


    “我要看到公告再放人。”


    “我想先看看孩子。”


    “你又來了。”


    “我已經答應你了，你就不能給點誠意？”


    沉默了一會，邁赫迪才道：“行吧！我可以先把哈桑放了，你迴去寫公告吧？”


    衛隊長雙眼發亮：“你願意放了哈桑？”


    “你不是要誠意嗎？這就是我的誠意。”


    “那人呢？”


    “你先迴城堡等著，哈桑會自己迴去。”


    “不，現在你就把人放了。”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我想現在就看到哈桑，不然你欺騙我呢？”


    “你覺得我有必要欺騙你嗎？”


    “我不管，我現在就想見到哈桑，我不想有什麼意外。”


    又沉默了一會，邁赫迪妥協了。他說道：“城南那棵大樹的左側有一口水井，哈桑就在那裏。”


    衛隊長一聽，大怒：“你把哈桑扔進水井裏，你是要他的命嗎？”


    “井水結冰了，要不了他的命。”


    “那也會凍壞他的身體！你簡直喪心病狂！”


    “別人家的孩子凍得，你的孩子為什麼就凍不得？”


    衛隊長又想打他又想去救人，想了想，馬上化成一股黑煙，往城南飛去。幾個護衛不知是進是退，愣在原地。


    衛隊長很快就找到了那口井。他彎腰俯視，下麵果然藏著一個男孩，正是他的小兒子哈桑。


    哈桑蜷縮在冰麵上，瑟瑟發抖。衛隊長趕緊跳下去，抓起他的衣襟，將他拉了上來。


    他站在井邊上，拍了拍哈桑的臉，對方這才醒了過來。


    他茫然地睜開眼，發現是自己的父親，激動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衛隊長皺眉，解了他的啞穴，他終於發出了聲音：“你怎麼才來？我快冷死了！”


    衛隊長見他頭腦還清晰，放下心來。他問道：“你哥呢？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哈桑依舊在顫抖，並不迴答，還有點生氣。


    衛隊長趕緊把他抱起來，給他穿上靴子，問道：“現在好點沒有？”


    哈桑點點頭。


    “你哥呢？邁赫迪把他關在哪裏了？”


    哈桑搖頭：“我才不知道。邁赫迪之前上來和我們玩，突然，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暈倒了，哪裏知道。”


    衛隊長沒辦法，隻好一躍而起，帶著哈桑便往城堡裏趕去。


    沒多久，兩人就到了祭司大人的起居室，卻見眼鏡老頭坐在原來的地方，捧著一隻琉璃杯，正在大口大口喝水。


    丫鬟坐在壁爐的另一側，見衛隊長闖進來，立馬站起來。


    衛隊長將哈桑放在她身前，說道：“他凍壞了，你帶他在壁爐前暖暖身子。”


    丫鬟麵無表情，將孩子抱在懷裏，又坐了下去。紅黃的火焰照在兩人臉上，衛隊長感到安心了一些。


    眼鏡老頭挪開杯子，看了看衛隊長，又看看哈桑，問道：“那孩子是誰家的？”


    衛隊長皺眉：“祭司大人，那是我的孩子，您不記得了？”


    “誰家的？”


    “我的。”


    眼鏡老頭點點頭，將琉璃杯放在嘴邊，又咕嚕咕嚕喝起來。接著，他扭頭看向哈桑，問道：“那是誰家孩子？怎麼那麼眼熟？”


    衛隊長哭笑不得，換了話題：“祭司大人，天寒地凍，城裏死了不少人，有人要求允許賤民穿靴子，您怎麼看？”


    眼鏡老頭一聽，愣了一下，接著便又打起了唿嚕，嘴裏吐出水泡。


    衛隊長看了看哈桑，此時門口進來兩個護衛。他吩咐道：“看好哈桑，千萬別讓他再丟了。”


    護衛得令，他便大踏步走了出去。剛到門口，他又折返迴來，放出筆墨和紙，置於茶桌上，快速寫了一張通告。


    最後，他拿出一盒印泥，按在眼鏡老頭的指頭上，印在通告裏。


    他考慮一下，又寫了一份，這才收起所有工具，快步離去。他出了城堡，化成一股黑煙，往城西飛去。


    到了之前的位置，幾個護衛還在原地。他恢複成原來的樣子，舉起一份通告，往西南方向嚷道：“邁赫迪，通告就在這裏，你若想要就把納塞爾放了。”


    然而，卻聽邁赫迪的聲音從東北方向幾百米遠的地方傳來：“你在街邊把告示張貼起來，納塞爾自然就能迴去。”


    “我現在就要看到納塞爾。”


    “你別廢話。”


    “那我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你自首。”


    “你覺得可能嗎？我又不是傻子。”


    “怎麼，你不敢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