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能接受，”m再度抬眸，望向那“雙月同天”的奇異景象，旋即又垂首，“雖然我明白從事這份工作所必須承擔的風險係數......”
滅塔緩緩合上“星隕羅盤”的金屬蓋，星目中滿是憂色，“是啊，我情願安全管理中心沒有發出這份訃告。”
“那關於接下來的行動......切賽斯怎麼說？畢竟安全管理中心當下的建議是以不影響‘荒潮’應對戰略為前提......現在又碰上了這種情況......”
“凱雷說他在科威佴爾星。”滅塔再度開啟羅盤，輕拍m的肩膀，示意他繼續前行。
“就這樣？沒了？”m長籲短歎著，“哎，雖然不是他願意變成現在這樣子的，但是......滅塔啊，你不覺得他根本不是以前的切賽斯嗎？這麼冷酷無......”
“別想太多了，”滅塔側耳細聽不遠處動物的怪異叫聲，“他還是那個他，隻是曾經情感的紐帶斷裂了，其中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m抬眼再看看身旁的這個人，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迴到葉再次將滅塔介紹給切賽斯之時，對方補充的話語：“我讀取過你的記憶，你是時空混亂後，同一時間線上的滅塔的生命迴溯。”
這番話和現實一樣冰冷。
如果是那個他，他應該早已不顧一切，拋下手頭的一切奔赴莫莉所在的世界了吧。
甚至，會拋下我......
“那我們之間呢？”m不禁發問。
“我的記憶可是全拿迴來了，”懸空雙月傾灑下的白光與粉光，為滅塔的笑容增添了幾分慰藉，“我比他幸運太多了......”
m的自我保護機製再度悄然啟動——沒錯，這個他就是他，就是如此。
“那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羅盤的指針不停顫動。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你看那裏！”
遠處，一棵遮天蔽日的古樹高聳入雲，仿佛一座連接天地的巍峨巨塔。
上空的雲層呈漩渦狀，漩渦中心似乎正在投射一束蒼白的光柱，直擊樹冠。
二人默默靠近，看著粗壯如山嶽的樹幹，踩踏著布滿裂痕的地麵，裂縫中滲出幽藍的霧氣，霧氣中偶爾浮現出亡者的幻影。
“就像無數雙凝視著我們的眼睛一樣......”m喃喃自語，滿是驚歎。
“這就是寐淵靈樞啊，夢淵之葉由這個龐然大物孕育，”滅塔伸出手，觸碰著樹幹散發出暗紫色的微光，感受著夢境能量的浸潤，“奇怪了，我怎麼感受不到寄生在上麵的‘心魘幻靈’呢？”
樹影投落在腐朽幹裂的地麵，突兀顯現的扭曲圖案，猶如無數亡魂在痛苦掙紮。
風聲裹挾著“嗚嗚”聲驟然響起，底部根係纏繞的亡者夢境，如驚起的鳥群，又瞬間凝成一道殘影。
“二位，可算來了，”“無麵者”呈半實體狀態，瞥見滅塔腰間的羅盤，提高音量道，“按常理，‘星隕羅盤’理應在奧伯倫手中……那個老瘋子……哼！徒有其表。”
“他早就精神失常了，很好對付，”m迴應道，“倒不如說說你怎麼把夢淵之葉交出來吧。”
“除了那個衣冠楚楚的巫妖，竟還有人執著我身上的爛葉子。”無麵者從高處飄然而下，身形閃爍不定。
“你好，全息人，”滅塔禮貌地打招唿，“我們也願意嚐試你提及的與那巫妖的交易方式，請明確告知你的條件。”
“也好，我早就厭煩了我身上的心魘幻靈，這煩人的東西總是以枯燥的方式具象化挑戰者的恐懼，以此滋養自己，在我的身上牢牢盤踞……啊，我現在還能想起那個笑聲……”
無麵者按住太陽穴，繼續絮叨：“這樣吧，老規矩，和他一樣，你們兩個，無論誰，用一種情感來與我交換。”
“啊？什麼？”m瞪大雙眼，“誰要和你交換啊，來打一架啊！老木頭！”
吸血獠牙森森露出，像是發出了警告。
“嗬嗬，年輕真好，總有用不完的精力，總覺得前方沒有不可逾越的障礙。”無麵者念叨著，“但起碼你不像當初的我一樣，用偷的方式來獲取想要的東西。”
滅塔將m拉到一旁，低聲道：“這個被詛咒的靈魂，曾是試圖偷取夢淵之葉的冒險者，失敗後被古樹轉化為守護者而已。”
“但他怎麼說也是代表了古樹的意識，直接揍他一頓，砍樹砍到他服軟為止，再說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去做......”
“是的，你說的沒錯，但事實恐怕是......我們把樹砍禿了也無濟於事，夢淵之葉不現身我們也拿不到，而且......”滅塔努力迴憶著資料，“我們還沒準備好采摘的純銀容器，這個特殊工具需要用時痕銀來打造，這葉子的出現非常難得，實體化的時間也非常短暫，沒有時痕銀的話，我們既無法完美采摘，也無法妥善存放......”
“那按照遊戲設定，打敗心魘幻靈呢？”
“我們沒辦法與心魘幻靈戰鬥。”
“為什麼？”
“與這寄生怪物戰鬥的話必須時刻保持清醒，任何被幻象吞噬的人，記憶會被詛咒永遠困在重複的昨天，整個人永久陷入沉睡的狀態，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
m憶起與莫莉最後一次相處的場景，她朝坦沃爾靠過去，嬉笑著調侃自己：“你說這家夥像不像滅塔的私人醫生？”
“這和死了......沒區別......”m垂首陷入沉思，不久，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神色凝重地說道：“如果一定要交換的話，那就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