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蕭硯禮坐於禦案後,愁雲籠罩眉頭。
“愛卿可知武林大會提前一事。”蕭硯禮不自覺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如今的武林盟主是落雪山莊的莊主,不知此番提前又選在寒山下存了些什麼心思。”
蕭硯禮抬眸看向座下蕭臨啟和鬱若然兩人,“今日叫你們前來,便是商議一下,屆時派誰代表我皇室前去坐鎮,鬱愛卿?”
鬱若然低眉頷首撥動手掌間的串珠,聞言抬眸卻無法窺見他眼中的真實想法,“臣以為,陛下的三位皇子和五公主均可。”
蕭硯禮統共也就生了三個皇子一位公主,鬱若然方才所說和廢話沒什麼區別。
蕭硯禮眸色微沉看了鬱若然一眼,轉著扳指的手頓了下終究沒說什麼轉頭看向他的大皇子蕭臨啟。
“啟兒,這個任務交由你可能勝任。”
坐在一旁隻以為自己是來走個過場,給個意見的蕭臨啟麵上不顯,心裏卻是微微一愣。
父皇從前為了讓他們三個兄弟展現出自己的能力,從不會私下裏單獨給誰下達任務,今日這是怎麼了……
蕭臨啟心思百轉也不過短短一秒,旋即起身拱手應下,“是,父皇,武林大會一事兒臣定當盡心完成。”
蕭臨啟視線看向地麵,眼神漸漸變得鋒利。
不管父皇心中如何考量,既然機會給到他麵前了,就必定要牢牢抓住。
蕭硯禮其實本就有意讓蕭臨啟負責此事,叫來鬱若然也不過是想再問問他的意見,卻不想他今日一副不欲多語的樣子。
想到什麼,蕭硯禮看了大皇子一眼便擺手讓他起身,“好,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啟兒若無事退下吧,鬱愛卿留一下。”
蕭臨啟拱手告退:“是,父皇。”
養心殿外,雪花紛飛漸漸淹沒了遠處的景象。
殿內蕭硯禮轉著扳指臉色漸沉,鬱若然不動如山的坐在椅子上。
盡管他袖袍下的手背上早已因為忍耐頭疼而青筋凸起,卻依舊在等著這位帝王率先開口。
蕭硯禮見鬱若然如此轉著扳指的手倏地抓住了一旁的迎手,聲音沉鬱,“鬱愛卿這三個月的解藥,可服用了……”
……
督主府內。
廚房已經做好了午膳,卻依舊不見鬱若然的身影。
江遇讓小廝搬來一個椅子,在寢殿外的廊簷下坐下,支著腦袋望向主院外的方向,不住地歎氣,“哎……哎……”
風野蹲在一旁聽著江遇一直在他耳邊歎氣,把劍夾在腋下捂住耳朵,但依舊擋不住江遇的歎息聲往耳朵裏鑽。
“我說!”風野噌地站起來竄到江遇麵前,擋住他望向主院外的視線,“能不能不要歎氣了!氣都要被你歎完了。”
江遇瞥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轉,坐直了身體,“風野小兄弟,我們去宮門外接督主吧。”
風野愣了下,“現在?”
“走走走。”江遇說著就站了起來,衝到寢殿內拿了大氅披上就從風野身邊躥了出去,“別愣了,走了。”
等廚房管事因為菜涼了而找過來時,早已不見了江遇的身影。
許是因為今日大雪的原因,京城街道上幾乎看不到幾個行人,風野趕著馬車不多時便到了宮門外。
沒有鬱若然在,江遇和風野自是進不去宮門,隻能在外麵等著。
馬車不是鬱若然常坐的那一輛,但其裝飾和舒適程度依舊不減分毫,江遇卻沒坐在裏麵等著,而是鑽了出來坐在另一邊的馭臺上望向宮門的方向。
風野見狀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這禿驢怎麼坐出來了,要是凍個好歹,主子迴來不得唯他是問。
“你——”
就在風野想勸他迴馬車內時,江遇耳朵微微一動,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從馭臺上跳了下去,朝宮門口走了過去。
風野:不是——好吧,原來是他們主子出來了。
風信趕著馬車吱呀吱呀地在雪上碾過,從宮門出來看到頭上落了一層雪花的江遇時,風信“籲”地勒住了馬車。
“發生何事。”
風信看了江遇一眼剛要扭頭迴鬱若然的話,便見一個影子從身旁鑽了過去。
風信和一側趕著空馬車的風野對視一眼,隻好兩人一人趕著一輛馬車迴府。
馬車內,鬱若然正支著腦袋靠在車廂壁上。
“阿然,我來了——阿然!”
江遇臉上欣喜的神色,在鑽進來後看到鬱若然緊鎖的眉頭和額角的冷汗後,倏地掉了下來。
解掉身上落了雪的大氅坐到鬱若然身邊,抓過來他的手握在手心,“阿然,你這是怎麼了。”
江遇雖是這樣問,其實心裏清楚是他身體裏的毒發作了。
之前不知道鬱若然身體裏的毒和皇帝有沒有關係,現在看來必定有所聯係。
不然,他好好的一個夫君,怎麼去了趟皇宮就成這樣了!
還好七絕花馬上就能到手了。
江遇擔憂的神色中沒有多少見到鬱若然毒發的驚詫,反倒是鬱若然見江遇進來驚了一瞬。
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後便想收迴手藏起來。
可江遇哪會給他躲藏的機會,趁著鬱若然分神不由分說的將他另一隻手也攥在了手中。
鬱若然:“遇兒,你怎麼來了……”
江遇哼了一聲,“我若是不來,夫君豈不是要忍到沒事才要迴家。”
鬱若然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因為他本來就是這樣準備的。
這毒在他身體裏已經有十幾年,他早就摸清楚毒發的時長。
方才在養心殿已經服下這三個月的解藥,現在不過是服用解藥後的暫時反應,從皇宮離開到督主府剛好夠癥狀消失。
但他卻沒想到江遇會因為一直等不到他迴府來宮門外等他。
“……遇兒別怕。”鬱若然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好消減些他的擔憂,“其實不怎麼難受,一會也就過去了。”
鬱若然這句安慰的話倒不如不說,江遇瞪了他一眼,“我怎麼會不知道督主到底難不難受,早先便撞見督主深夜毒發的樣子,怎麼可能不難受。”
江遇說了幾句硬話,自己心裏又不舒服起來。
垂著眸子,把鬱若然冰冷的手塞進自己懷裏,又將他整個人圈進懷中。
“阿然,不要瞞著我,我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