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炮彈的落下仿佛形成了一道密集的死亡之網,將整個戰場籠罩其中。
炮彈落下的頻率之高,幾乎讓人來不及反應,前一顆炮彈的硝煙還未散盡,後一顆又緊隨其後,狠狠地砸向地麵。
頂著猛烈的炮火,張涵幾人在屍骸狼藉的雪地中艱難爬行。
地麵上,破碎的屍體和內髒狼藉一片,迫擊炮對人群的毀滅性打擊觸目驚心,慘烈的場景令人不忍目睹。
張涵的手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艱難挪動,就算手指早已被凍得通紅,他也不敢有絲毫停歇。
在如此密集的炮擊強度下,幾人根本不敢直起身子來快速移動,隻能像王八似的在地上緩慢爬行,不然的話,空中飛舞的彈片隨時都會奪走他們的生命,教會他們什麼叫做死亡。
張涵的後背緊貼著地麵,躲避著那些致命的彈片,他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就在這時,朱大常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彈坑,大概有一米深,兩米寬左右,顯然是由一枚120毫米高爆彈炸出來的。
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躲避場所,便迴過頭,衝著張涵喊道:“張哥,那邊有個彈坑,咱們躲進去吧!不然真被炸成灰了。”
張涵的腦子在爆炸中有點昏厥,他隻能呆愣的點頭,甚至都沒有聽清朱大常在說什麼。
隨後,三人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連滾帶爬地鑽進了彈坑裏。
彈坑的內壁被炮彈爆炸時的高溫和衝擊波燒得焦黑,坑底還殘留著一些未被完全炸碎的石塊和泥土。
他們緊緊地蜷縮在彈坑的一角,盡量讓自己藏得更深一些。
然而,炮火並沒有因為他們暫時找到了躲避之處而有所減弱,反而似乎更加猛烈了。
彈坑外的雪地上,不時有新的彈坑出現,泥土和碎石被炸得四處飛濺,有的甚至差點落入他們藏身的彈坑裏。
盡管身處彈坑之中,張涵依然能清晰的聽見彈片紮進雪地中,傳出嗖嗖的聲響。
強烈的衝擊波,讓他身體不由自主的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而且鼻腔中還充斥著濃重的硝煙味,令他更為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炮火開始延伸,從隔離牆前逐漸向後蔓延。
張涵幾人感覺到周圍的爆炸頻率減弱後又立刻爬了出來。
而就在幾人前行的過程中,幾顆炮彈又落了距離他們不足50米的地方,也幸虧不是120毫米的大口徑炮彈。
不然的話,巨大的威力,即使隔得這麼遠,也能將他們的內髒震碎。
突然,又一顆82毫米迫擊炮彈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爆炸,震飛的屍體殘肢帶著血跡,如雨點般落在三人爬行的前方。
其中一塊較大的殘肢差點砸中朱大常的腦袋,他本能地低身躲避,卻仍被濺起的血水糊了一臉,他顧不上擦拭,隻是強忍著惡心繼續向前爬行,口中不停念叨:“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緊接著,又一顆炮彈在他們左側爆炸,氣浪將張涵掀翻在地,他身邊的積雪瞬間被炸得四散飛濺,他的臉頰被飛濺的雪塊劃出一道道細小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而湯向榮則被一塊飛來的彈片擦過肩膀,雖然沒有直接命中,但那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他咬緊牙關,沒有停下爬行的動作。
這幾天慘烈的情景和血腥的場麵,也是將幾人鍛煉出來了,至少不會嚇著呆在原地不動。
但很快,被二人拖拽著的張涵,又親眼目睹了一發120毫米的大口徑迫擊炮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狠狠地砸在了後方的感染者和人群中。
瞬間,一股耀眼的強光如同太陽般爆發,刺得張涵的眼睛幾乎無法睜開,手中的手槍都差一點滑落。
爆炸的衝擊波席卷而過,感染者和人類的身體被撕裂、拋向空中。
感染者和人類的身體在這一刻變得像沒有重量的紙張,被無情地撕裂、拋向空中。
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淒厲的弧線,又重重地摔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些不幸的人和感染者被直接炸成了碎片,他們的身體組織和鮮血在空中彌漫,形成了一片片令人作嘔的血霧。
張涵一隻手在地上用力地推動,試圖減輕朱大常二人的壓力,口中念叨著:“我靠,跟殺雞一樣。”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在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內心的恐懼。
在充滿爆炸聲和慘叫聲的戰場上,三人都沒有閑心說話,他們的心中隻剩下了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隻是艱難地朝著前方的射擊陣地爬去。
周圍的慘叫聲和爆炸聲此起彼伏,宛如地獄的交響樂,而他們就像是這樂章中掙紮的音符,努力地想要逃離這死亡的旋律。
不知從多少具屍體上爬過,張涵的手掌早已被劃破,鮮血和雪水混在一起,順著手指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殷紅的痕跡,但他顧不上這些,隻是機械地向前挪動著身體。
終於,他們爬到了射擊陣地前。
這個射擊陣地是原本負責督戰的預備士兵匆忙搭建而來的。
構建在一條較寬闊的城市道路上,麵向感染者進攻的方向,隨意地堆砌著一道由簡易沙袋構成的防禦工事,整個陣地的長度大概70多米,寬度四五米左右。
天空中飄灑的雪花已經將沙袋覆蓋,給這冰冷的戰場增添了一抹蒼白的色彩,仿佛連死亡都被這雪花掩蓋。
陣地前布滿了彈殼,這些彈殼在雪地上閃爍著金屬的光澤,記錄著這裏曾經激烈的戰鬥。
原本駐守在此的預備役士兵早已不知去向,隻剩下兩挺重機槍孤零零地架設在那裏,它們在寒風中顯得格外淒涼。
不用猜,就能明白,這種重量較重的重型武器在士兵們逃跑時肯定是被最先拋棄的。
拖拽張涵的二人也咬緊牙關,艱難地帶著張涵爬進了陣地中,他們渾身是血,但眼中卻閃爍著慶幸的光芒。
一進入陣地,朱大常鬆開手臂,靠在沙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說道:“總算又逃過一劫,要了老命。”此時,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不被鮮血所染紅的。
湯向榮則更加不堪,進入陣地後,他直接癱倒在地,頭發已被天空中飛灑的血液還有汗水染濕,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惡臭味。
整整600多米,你知道他們怎麼過來的嗎?
張涵情況還稍微好一點,進入陣地後,他先是探出頭,看了一眼後方的感染者群,還好,離他們至少都還有個七八百米。
並且在軍隊的火力壓製下,它們的推進速度隻會更慢。
想到這,他這才輕輕踢了一腳湯向榮說道:“搞點水來喝,渴死老子了。”
湯向榮哼唧了兩聲,卻沒動。
朱大常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掙紮著站起身走到湯向榮身邊。
從他背後的背包中取出了一瓶能量飲料和幾塊巧克力,將飲料打開遞給張涵,自己撕開一塊巧克力吃起來。
張涵猛灌幾口,抹了抹嘴說:“把湯向榮給老子整起來,讓他去看看旁邊那挺重機槍還有沒有子彈?有沒有辦法射擊?”
朱大常卻苦著臉說:“這玩意誰會使呀?我們兩個學生哪懂這些?”說著,他又指向那些跟他們同樣躲在這個陣地中的平民說道:“你看這平民都沒去擺弄,我們去擺弄個啥?”
張涵揉著自己腫脹的臉龐轉過頭,看向朱大常所說的那些平民。
隻見整個陣地內遍布著平民,他們的動作各異,卻都難掩絕望。
許多人靠在沙包上,身體緊貼著冰冷的沙包,仿佛在尋求一絲依靠,眼神空洞地盯著前方,似乎已經對這殘酷的現實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還有不少人直接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雪花無聲地落在他們的臉上、身上,他們卻毫無知覺,隻是偶爾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的痛苦與無奈。
他們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跡和泥汙,頭發淩亂,不少人身上還帶著傷,傷口在寒風中裸露著,鮮血與雪花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刺眼。
突然,張涵的眼光猛地停頓在一個身穿白色羽絨服,靠在沙包上哭泣的年輕女性身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寥寥七八米。
“這是…劉雅琴?”他低聲喃喃,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這一個弱女子,竟然能從平民防線中活下來,並且逃到這,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啥玩意?張哥,你說這是劉雅琴?”靠在張涵旁邊的朱大常,立刻循著張涵的目光看去,嘴裏發出不可思議的驚歎,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但好巧不巧,劉雅琴卻因為朱大常的驚歎聲,緩緩轉過頭看向這邊。
她雙眼因哭泣而紅腫著,淚水在臉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還未幹涸,又混著雪花,顯得格外淒涼。
白色的羽絨服上也被鮮血所染紅,形成鮮明的對比,讓她看起來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幽魂。
“那他爹呢?咋的,去西天取經了?”湯向榮也偏過頭,皺著眉頭詢問道。
張涵這時也收迴了目光,語氣冷淡地說道:“管她呢?關我屁事,他爹又不是我嶽父。”他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畢竟在昨天,這女的一點都不知好歹,給她吃壓縮餅幹,還嫌棄自己的口水,典型的給臉不要臉。
接著,他又對朱大常命令道:“你攙著我過去瞅一眼那重機槍,老子倒要看看還能不能開火?”說著,他掙紮著想要起身,但身體的疼痛讓他不得不依靠朱大常的攙扶。
朱大常見狀,隻得歎了口氣,將口中的巧克力一口吞下,雙腿有些發顫的站起來,攙扶著張涵,向著旁邊的重機槍走去。
他實在是太累了,這幾天基本上沒有好好休息過,除了逃命,還是逃命。
原本癱倒在地的湯向榮見兩人逐漸走遠,也隻能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將背包緊緊抱在懷中,向著二人走去。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劉雅琴也站起身,步履蹣跚的跟了上來。
“讓一讓,讓一讓。”朱大常揮舞著手槍,有氣無力地喊著,聲音中帶著一絲嘶啞。
周圍靠在沙包上的平民,雙眼無神地看了一眼,在手槍的威懾下向後縮了一縮,在接連的打擊下他們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朱大常攙扶著張涵,盡量快速地穿過坐或躺在地上的平民,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張涵的身子還很虛弱,每挪動一下,都像是在耗盡全身的力氣。
湯向榮也艱難地跟在後麵,不時地調整著背包的重量,他的唿吸急促,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
“我說,這重機槍要是還能用,咱們是不是就有希望了?”朱大常一邊走,一邊喘著粗氣說道。
張涵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無奈:“希望?在這地方,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希望了。不過,要是那重機槍能用,至少能讓我們多撐一會兒。”
湯向榮聽到他們的對話,也插嘴道:“那玩意兒可不好擺弄,我可沒學過怎麼用。”
朱大常苦笑著迴應:“我也沒學過,但總得試試吧。總不能就這麼等著被那些感染者撕成碎片。”他的話讓氣氛更加沉重,但也不得不麵對現實。
劉雅琴也跟了上來,她的腳步蹣跚,眼神中充滿絕望和恐懼,一邊走一邊哭著。
張涵看到她,眉頭微微一皺,語氣冷淡地說道:“你跟著來幹啥?這裏可不是你這種嬌小姐待的地方。”
劉雅琴停下了腳步,眼神中帶著委屈,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我父親為了保護我被感染者的長槍紮死了,我想跟…跟著你們。”她的聲音很小,幾乎被周圍的嘈雜聲淹沒。
張涵眼神兇狠的瞪了她一眼“跟個屁呀!給老子爬,老子可沒空管你。”
朱大常見張涵沒有理會劉雅琴的意思,沒有說話,隻是加快了腳步。
劉雅琴則是無助的抹著眼淚,繼續跟著張涵幾人的腳步,父親的離去讓她沒有了任何依靠,隻能盲目的依靠他人。
終於,他們來到了重機槍旁邊。朱大常小心翼翼地扶著張涵坐下,自己則開始檢查重機槍。
他用手輕輕撥動著槍栓,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試圖找出一些線索。
張涵則在一旁指導:“看看彈鏈是不是還在,要是沒了彈,這玩意兒就是個廢鐵。”
朱大常照做,發現彈鏈已經所剩無幾,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湯向榮也湊過來,看著那幾乎空了的彈鏈,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下完了,看來咱們隻能靠自己了。”
劉雅琴在一旁看著他們忙碌,雖然不懂軍事,但也知道情況不妙。她輕聲問道:“那……那我們該怎麼辦?”她的聲音帶著顫抖,顯然也感到了壓力。
張涵抬起頭,目光冷冽地打量著劉雅琴,對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更加厭惡。
在末日的殘酷環境下,她那脆弱的模樣顯得格格不入,既吃不了苦,又什麼都不懂,簡直是個毫無用處的累贅。
他心中暗罵,這種時候,她還能有什麼作為?
然而,就在他準備將目光移開時,他的眼神突然被遠處的一個細節吸引。
在混亂的人群中,一個平民正坐在一個不起眼的物體上,那物體的形狀和顏色在雪地中顯得格外突兀。
張涵的眼睛瞬間瞇了起來,他仔細辨認著那個物體,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預感。
這軍綠色的外表很有可能是彈藥箱。
張涵咽了咽口水,聲音沙啞地對朱大常說:“那個彈藥箱,快去看看裏麵有沒有子彈!”他手指顫抖地指向那個被平民當作座椅的彈藥箱。
朱大常順著張涵的目光看去,也立刻意識到了那個彈藥箱的重要性。他沒有猶豫,立刻朝著那個方向快步走去,穿過混亂的人群,直接來到那個平民的麵前。
那個平民被朱大常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眼神中滿是驚恐和不解。
朱大常沒有時間解釋,他直接蹲下身,雙手放在彈藥箱上,用力地將箱子從那個平民的屁股下拉出來。
那個平民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隻是呆呆地看著朱大常的動作,身體微微縮著,像是在保護自己。
朱大常沒有理會他,而是蹲下身,雙手放在彈藥箱上,打開箱子一看,裏麵是四條彈鏈,每條50發12.7毫米機槍彈。
他拿起一條彈鏈,發現子彈上有著不同的標識,便迴頭問張涵:“張哥,這些子彈能用嗎?彈頭上麵的顏色不一樣。”
張涵也湊過來看了看,皺著眉頭說:“我也不太懂這些,紅色彈頭的應該是普通彈,黑色彈頭的應該是穿甲彈,紫色彈頭帶紅圈的話,搞不懂,不過先試試吧,總比沒有強。”
朱大常點點頭,開始把彈鏈裝進重機槍。
劉雅琴在一旁站著,看著他們忙活,眼神裏滿是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隻能傻傻地看著。
湯向榮也在旁邊,同樣是滿臉的懵,他撓了撓頭,對朱大常說:“這玩意兒咋用啊?我看著挺複雜的。”
朱大常一邊擺弄著重機槍,一邊說:“我也不太會,但總得試試,不然咱們就隻能等死了。”
這時,張涵突然發話:“湯向榮,你去扛幾袋沙包來,把重機槍的三腳架再給壓穩一點,我看著怎麼搖搖晃晃的。”
說完,張涵一把推開搗鼓了半天都沒搗鼓懂的朱大常,親自上手擺弄這挺重機槍。
學著電影裏的動作,張涵先檢查了重機槍的槍身,確保沒有損壞。
然後,他拿起一條彈鏈,檢查彈鏈是否完整,子彈是否有損壞,接著上扳表尺座,打開受彈機蓋,將彈鏈的一端對準受彈機的入口,輕輕推動彈鏈,使其進入受彈機,確保每一發子彈都正確地卡在彈槽中。
彈鏈裝填完成後,張涵小心地關閉受彈機蓋,握住裝填拉柄,用力向後拉動,使槍機後退,將第一發子彈送入槍膛,聽到槍機到位的哢嚓聲。
然後,他將重機槍調整到射擊位置,對準前方的感染者群,緩緩靠著沙包坐下,眼神不自覺地投向蹲在地上,不停哭泣的劉雅琴身上。
這個可憐的女人,已經被這血腥的場景嚇得完全失去了自主能力,身體蜷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抱著膝蓋,淚水無聲地滑落。
“張哥,張哥,壓在哪個地方?”湯向榮也很快扛著幾袋沙袋迴來,急切地詢問道,
張涵稍微坐直,大致瞟了一眼後,緩緩說道:“重機槍的三腳架旁邊,每個地方再壓上一包沙袋。”
湯向榮立刻按照張涵的指示,把重機槍的三腳架壓穩後,下意識地探出頭看向遠方的感染者,卻被那恐怖的場景嚇得立刻轉過頭,嘟囔了半天才大吼著說道:“張…張哥,防…防暴感染者和巨型感染者衝過來了。”
聽到這話,張涵雙手抓住沙袋猛地想要站直身體,可全身的劇痛,使他一個不穩,整個人向後仰倒在地。
摔倒在地後,他拚命地直起身子,口中大喊道:“扶老子起來,朱大常你個狗日的快扶老子起來。”他的聲音中帶著憤怒,身體在地麵上掙紮,試圖找到支撐點。
還沒等朱大常衝過來,離張涵最近的劉雅琴顫抖著雙手,艱難地將張涵扶起。
她的動作雖然笨拙,但充滿了力量,仿佛在這一刻,她把所有的勇氣都凝聚在了這雙手中。
張涵偏過頭,看著這個女人,歎了口氣,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挺聰明的,至少知道體現出自己一點微薄的價值。
近距離下,張涵清楚的可以看到,劉雅琴的眼神中充滿了慌亂,嘴皮有點幹裂,眼睛紅腫著,這麼近的距離下,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唿吸噴在自己的臉上,有點微微的發癢。
張涵笑了笑,將手輕輕地搭在劉雅琴的肩膀上玩弄著她的發絲,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這個惡人也令人覺得可以依靠了。
如果不是末日的話,現在的她應該還在大學裏讀書吧?
又或者跟哪個狗男人正談著戀愛?
恐怕跟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交集。
可現在,這個女人的性命大部分掌握在他的手中。
晃了晃頭,打消掉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張涵浮腫的臉龐在寒風中還是有些刺痛,他靠在劉雅琴的身上,調整了一下唿吸,看向前方。
擋在感染者麵前的人群已經被軍隊的猛烈火力殺傷了大半,戰場上屍橫遍野,血跡斑斑。
盡管炮擊依然沒有停歇,炮彈在感染者群中不斷爆炸,掀起陣陣血霧和塵土,但還是有一定數量的感染者突破了火力封鎖,向著預備役射擊陣地衝來。
其中數量最多的就是感染者先鋒和士兵感染者,它們身上的厚重護具減少了大量的破片傷害。
這些感染者不顧一切地向前衝,有的身體被炮彈的破片擊中,血肉模糊,但仍然跌跌撞撞地向前撲來;有的被爆炸的衝擊波掀翻在地,卻很快又爬起來,繼續向前奔跑。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有點高興的張涵瞬間臉色大變,他的聲音因恐懼而破音大吼的喊道:“準備射擊!”
這一聲大吼,也驚醒了陣地裏其他的平民,他們趕緊探出身子,向後看去。
隨後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和哭泣聲,一些平民雙手抱頭,身體蜷縮,仿佛想躲避這突如其來的恐慌。
頭頂上不時飛過的炮彈和子彈,發出尖銳的唿嘯聲,劃破黑暗的夜空,讓人心驚膽戰。
爆炸的火光在黑暗中閃爍,映照出人們驚恐的麵龐,也使得整個戰場更加混亂和恐怖。
在這些平民中,有一個青年被這突如其來的混亂徹底嚇破了膽。
他猛地轉身,不顧一切地向後方跑去,想要逃離這個死亡之地,他的腳步慌亂而急促,雙眼充滿了驚恐,根本顧不上看路。
就在他拚命奔跑的時候,一顆來自隔離牆上的大口徑子彈唿嘯而至,精準地命中了他的身體。
瞬間,他的身體從中間斷成了兩截,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在雪地上綻放出一朵觸目驚心的血花。他的上半身向前撲倒,而下半身則在慣性的作用下繼續向前滑行了幾步,最終停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周圍的人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呆若木雞,尖叫聲戛然而止,再也不敢隨意亂跑。
朱大常聽到張涵的大吼聲後,慌慌張張地趕緊撅著屁股,雙手緊抓著那箱彈藥,使勁地拖拽著,試圖拽到張涵的身旁。他的臉上布滿驚慌,不時迴頭張望,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每當有炮彈飛過,他都會下意識地趴在地上,等到炮彈爆炸後,才又繼續拖拽彈藥箱。
湯向榮則是一臉茫然地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張哥,那那我幹啥?”他眼神中滿是迷茫,不知所措,身體微微後縮,似乎在等待張涵的進一步指示。
張涵扭過頭,指了指地麵上散落的沙袋,說:“你趕緊搬幾袋過來墊在我屁股底下,老子現在站都站不穩,怎麼開槍啊?”說完,他艱難地挪動身體,調整姿勢,雙手撐在沙袋上,努力讓自己坐得更穩一些。
湯向榮這才慌慌張張地趕緊跑去,彎腰拖拽著一袋又一袋的沙袋墊在張涵的屁股底下。他的動作雖忙亂,但還算利索,幾下就墊好了。
他一邊墊,一邊還不時抬頭看看張涵,似乎在確認自己的動作是否正確。
突然,一顆子彈貼著他的耳邊飛過,發出刺耳的聲響,他身體一顫,下意識地蹲下身子,雙手緊緊抱住頭,直到那顆子彈飛遠,他才又繼續墊沙袋。
哢嚓!張涵使勁拉動了槍栓,彈鏈中的子彈被推入槍膛,隨後,他推開身邊的劉雅琴,坐在剛墊好的沙袋上,握緊重機槍握把,瞄準著遠處的感染者。
劉雅琴被張涵突如其來的動作推倒在地,一屁股坐在滿是積雪的地麵上,眼神裏隻剩下了驚恐,雙手捂住嘴巴,不敢發出聲音,身體微微顫抖。
頭頂上飛過的炮彈和子彈讓她更加害怕,她不時抬頭望向天空,眼神中滿是絕望。
隨後張涵又轉身對旁邊的湯向榮繼續說道:“過來給老子扶著彈鏈。”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
湯向榮聽到指令,身體一震,趕緊起身,快步跑到張涵身邊。彎下腰,雙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彈鏈,眼睛緊盯著彈鏈與槍身的連接處,生怕出現一絲差錯。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但仍然努力保持著穩定,確保彈鏈能夠順暢地進入槍膛。他的另一隻手還不時地調整著彈鏈的位置,以適應重機槍的節奏。
突然,又是一顆炮彈從頭頂飛過,他身體一縮,但很快又穩住心神,繼續扶著彈鏈。
但由於距離感染者大概還有著600多米遠,並且隻有區區200發的子彈,再加上是夜晚,爆炸的火光和雜音使得人們更加恐懼,張涵也不敢隨意開槍,他必須節省子彈,尋找最佳的射擊時機。
指揮型感染者站在遠處,冷靜地觀察著這一切。
它的眼中閃爍著冷酷的光芒,計算著每一步的得失。
它很快就明白了,想要依靠這些驚慌失措的平民作為屏障,推進到隔離牆下的辦法已經不現實。
這些平民在軍隊的炮火下脆弱得如同紙片,並且軍隊毫不顧及這些平民的性命,根本無法為它們提供有效的掩護。
於是,指揮型感染者下達了新的命令。原本跟在人群身後緩慢推進的感染者群體突然變得狂暴起來。
它們不再顧及擋在身前的平民,而是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撕成碎片,清理出一條血肉模糊的道路。
這些感染者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拚盡全力衝向隔離牆下,它們的眼中隻有目標,沒有任何恐懼。
這些感染者的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它們的目標隻有一個。
突破隔離牆,將一切都化為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