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黑夜再次籠罩著這片慘烈的戰場,最後的一抹陽光也被吞噬。
在夜晚的加持下,寒風更加淩厲,雪花紛紛灑灑的飄落在下方的戰場。
臨海市的氣溫再次降到零下30度。
一架盤旋在三團防線上空的武裝直升機,從逃跑的人群上空極速掠過,螺旋槳強勁地攪動著空中飄舞的雪花,雪花如受驚的蝴蝶般四散飛舞。
三團後方的督戰隊正操縱著各種輕重火力,朝著那些失去理智、拚命向前衝的平民開火。
重機槍彈,步槍彈在人群中穿梭,衝在最前方的平民不停倒下,而後方的平民則前仆後繼的繼續衝來。
可不過100多人的預備役部隊,雖然持有熱武器,卻怎能壓製得住這些失去理智的平民。
更何況他們身後,還跟隨著大量的感染者,它們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隱若現,瘋狂的屠虐著落後的平民。
直升機的飛行員緊握操縱桿,身體隨直升機顛簸微微晃動。透過駕駛艙玻璃,他盯著下方潰逃的人群,眼神焦慮無奈。
戰局無法挽迴,平民防線崩潰已成定局。
他歎了口氣,食指和拇指熟練地按下無線電的按鈕,聲音在緊張中帶著一絲顫抖,向著後方的總指揮部匯報道:“總指部,總指部,這裏是三號直升機。”
飛行員的聲音在無線電中顯得格外清晰,卻又帶著戰場的嘈雜與慌亂,“平民防線最前端三團陣地中部位置已被突破,感染者已從突破位置向兩端進行包圍,預計不超過十分鍾將會全線潰敗。”
指揮部的命令很快傳來,夾雜著電流聲,冰冷不帶有一絲感情:“收到。”
“三號直升機,立即撤離。”
“隔壁牆的部隊已做好射擊準備。”
飛行員聽到指揮部的命令後,表情瞬間凝重,他深吸一口氣,食指和拇指鬆開無線電按鈕。
接著,他迅速調整飛行姿態,雙手穩穩地握住操縱桿,開始操控直升機向後方撤離,他的眼睛緊盯著前方的空域,同時餘光掃視著下方混亂的戰場。
在撤離過程中,飛行員不時地調整直升機的高度和速度,以避開下方的預備役士兵可能射向上空的流彈。
隨著直升機逐漸遠離戰場,他再次按下無線電按鈕,簡短地迴複:“三號直升機正在撤離。”然後,他繼續專注地駕駛直升機,向著指定的安全區域飛去。
……
“嗖,嗖,嗖,嗖。”督戰隊射出的子彈從人群頭頂不停飛過,有的擊中最前方的平民,發出沉悶的聲響。
少部分被步槍彈擊中的平民身體猛地一晃,鮮血四濺,但他們沒有停下,隻是咬緊牙關,繼續拚命地朝著前方衝去,雙手在空中揮舞,試圖推開擋在麵前的人。
往前衝,或許還有活路。
張涵扭頭艱難地看向後方,隻見感染者正快速逼近,他心中萬分焦急,可此時他全身上下已經痛得沒有了一絲力氣,隻能任由朱大常和湯向榮架著自己艱難前行,雙腿機械地邁動著。
朱大常吃力地攙扶著張涵,眉頭緊皺,看著前方擋路的幾個女青年,咬牙切齒地說:“張哥,要不開槍打死前麵這些平民吧?實在是太礙事了。”他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拽著張涵,試圖加快步伐。
張涵緩緩轉過頭,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說:“打個屁打,前麵這些人就是替我們擋子彈的,你不懂嗎?”
“要是我們衝前麵去了,你覺得那些督戰隊會不開槍?”他說話時,喘著粗氣,眼神中滿是無奈。
朱大常看著扭過頭的張涵,欲言又止,張涵的臉龐此時已經腫得跟豬頭一般,說話都有些困難。
湯向榮聽到張涵的解釋,絕望地看著地上的屍體說:“那怎麼辦?跑得慢,被感染者殺,跑得快,被督戰隊殺。”
“這還玩個球啊?”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在人群中搖搖晃晃。
也不乏湯向榮絕望,從災難爆發開始,張涵三人就沒有停歇過,要不就是逃命,要不就是與感染者廝殺。
幾乎可以說是每天都是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有了今天沒明天的活法。
張涵沒有第一時間迴話,他隻是默默看著昏暗的天空中飛舞的各種子彈。
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重機槍發射的曳光彈,遠遠看去,就跟激光一樣美麗。
但好像又像自己的賤命一條隨時都可能流逝。
隨後,他才緩緩扭頭,看著湯向榮說道:“你自己都知道,人的命是分等級的,我們這賤命一條,隻能自己掂量著。”
話音剛落,突然,張涵耳邊傳來一種極為尖銳且富有節奏的聲響,不同於普通槍械子彈的劃空聲。
他下意識的朝前看去,一瞬間,前方的人群中接連不斷傳來沉悶的爆炸聲。
從隔離牆上發射的37毫米高爆彈,一發接一發的精準命中逃跑的平民,人群瞬間被撕裂,血霧彌漫,殘肢斷臂四處飛散。
原本密集的人群被炸出一個個巨大的空洞,空洞周圍滿是被炸飛的血肉和破碎的衣物。
爆炸的衝擊波將周圍的人掀翻在地,他們還沒來得及爬起,就被後續的爆炸再次擊中。
緊接著,又一發炮彈在不遠處炸開,前方的幾名年輕女性被彈片擊中,她們的身體瞬間被撕裂,上半身幾乎被炸得血肉模糊,手臂被炸飛到幾米之外,鮮血甚至噴濺到了張涵等人的身上,殘破的身體在雪地上留下一大片血跡。
隨後,張涵隻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撞在胸口,整個人被巨大的衝擊波掀飛出去,身體在空中翻滾,雙手本能地在空中亂抓,試圖找到支撐點,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拋向空中。
朱大常和湯向榮也未能幸免,同樣被衝擊波狠狠掀飛,他們在空中掙紮著,身體不受控製地旋轉,試圖調整姿勢減輕落地的衝擊。
他們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道不規則的弧線,重重地摔在數米開外的雪地上。
落地後的張涵隻覺五髒六腑仿佛移了位,喉嚨間湧上一股腥甜,他掙紮著想站起來,雙手撐著地麵,卻因雙腿發軟而再次跪倒在地,耳邊充斥著嗡鳴聲。
朱大常趴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眼睛驚恐地望著前方仍在爆炸的區域,雙手無力地在地上刨動,試圖爬離危險地帶。
湯向榮則側躺在一旁,臉上滿是痛苦之色,他捂著耳朵,試圖緩解耳朵嗡嗡作響的不適,眼前一片發黑,隻能勉強睜開眼睛,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周圍混亂的場景。
爆炸激起的煙霧,夾雜著雪花,遮掩了所有人的視野。
隔離牆上架設的37毫米雙管高射炮,將這些平民逃跑的勢頭打得猛的一頓後,又立即調轉炮口,對準緊隨著平民的感染者群。
旁邊的軍官唿喊著:“更換彈種,換裝穿透力更強的穿甲彈。”
旁邊的幾名彈藥手立刻行動,他們熟練地攀爬到炮位旁邊,雙手緊握彈匣,用力一拉,將用過的彈匣從炮身上卸下。
隨後,他們又從彈藥箱中取出新的穿甲彈彈匣,對準炮身上的卡槽,穩穩地插入,用力一推,聽到清脆的“哢嗒”聲,確認彈匣已經安裝到位。
炮手迅速迴到炮位,雙手緊握操縱桿,眼睛緊盯著瞄準器,熟練地調整炮身角度和方向,鎖定目標區域。
這款雙管高射炮的高低和方向瞄準均有兩種速度,大速度用於搜索捕捉目標,小速度用於精確跟蹤瞄準。
隨著軍官的開火命令,炮手猛地按下發射按鈕。
炮身瞬間向後一震,強大的後坐力讓炮身微微上揚,拋彈口旁拋出一顆顆碩大的彈殼。
一時間,這道防線上的十幾門六五式雙管高射炮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火。
37毫米高速穿甲彈在膛線的加持下,以八百米到一千米每秒的出膛速度向著感染者群中飛去,彈道筆直而迅速。
幾頭衝在最前方的巨型感染者,被穿甲彈擊中後,身體猛地向後仰去,倒在感染者群中,它們巨大的體型簡直就是活靶子,彈頭穿透它們的身體,繼續向前飛射。
在它們身後的普通感染者群裏,穿甲彈一路橫衝直撞,擊穿一個又一個感染者的身體,彈頭從一個感染者的後背穿入,前胸穿出,又鑽入另一個感染者的身體,將內髒攪得稀爛,血肉模糊。
感染者的身體被彈頭的衝擊力推得東倒西歪,有的被直接擊倒,腦袋被彈片削飛,腦漿和鮮血混合著噴灑在地麵上;有的雖然還站著,但身體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鮮血不斷從傷口流出,內髒從腹部的傷口處垂落下來。
在持續猛烈的火力壓製下,感染者群的推進速度明顯減慢,原本密集的陣型開始出現鬆動,變得零散。
盡管如此,它們依然緊緊尾隨在平民隊伍之後,時不時地對幾個掉隊的平民發起攻擊,通過屠殺來製造恐慌,驅趕著這些平民拚命向前跑去。
它們巧妙地利用平民作為移動的屏障,緩慢而堅定地向前推進。
躲藏在感染者群後方的指揮型感染者深知,這些平民是它們突破防線的關鍵。
一旦能夠借助平民的掩護抵達隔離牆腳下,便極有可能扭轉戰局,實現突破。
“咳咳咳咳。”終於,在嚐試了幾次後,張涵緩緩地坐起了身,鼻腔內因為吸入了太多爆炸產生的煙霧而不停地咳嗽。他用手捂著嘴,試圖緩解咳嗽帶來的不適,眼睛因煙霧的刺激而有些濕潤。
這時,三人中體格最為健壯的朱大常,也拚命地站起了身,隻不過由於衝擊波的影響,走路的姿勢顯得搖搖晃晃。
他踉踉蹌蹌地走到張涵麵前,將張涵扶起,眼睛有些發紅,臉上全是鮮血,猛地吸了口氣,詢問道:“這啥玩意啊,威力這麼猛。”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也被煙霧嗆到了。
張涵艱難地直起身子,不停地咳嗽著說道:“先別管啥玩意了,接著跑,不然命沒了。”他的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身體因咳嗽而微微顫抖。
朱大常連連點頭,趕忙和剛剛爬起身的湯向榮攙扶著張涵繼續向前。
湯向榮的臉上滿是灰塵和血跡,他咬著牙,努力地支撐著身體,和朱大常一起架著張涵,艱難地在人群中穿行。
“張哥,為什麼前麵的槍聲停了?”朱大常揉了揉耳朵,驚疑地問道,緩了一會後,耳朵的聽力終於恢複過來,他四處張望,試圖找到答案。
“管那麼多幹啥?停了不好嗎?莫非你還想吃督戰隊的子彈?”張涵喘著粗氣,聲音中帶著無奈和疲憊。
原本密集的人群現在已經稀疏不少,雪白的地麵上已被鮮血所覆蓋,許多受傷的平民躺在地上,無助地哀嚎著。
他們的身體被炸得血肉模糊,有的斷肢殘缺,有的內髒外露,慘叫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火藥味。
三人不時踩到人體的斷肢或者內髒器官,寒冷的空氣中,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刺鼻味道,三人忍不住接連嘔吐著,可胃裏又沒有什麼東西,隻能幹嘔。
他們艱難地邁著步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柔軟而惡心的泥潭中,腳下發出令人作嘔的“啪嘰”聲。
這是內髒或者腸子被沉重的腳步踩中發出的聲音。
張涵閉著眼睛,皺著眉頭,努力抑製著嘔吐的衝動,但那股血腥味和腐臭味卻不斷刺激著他的感官。
突然,湯向榮的腳腕卻被一隻手給抓住,他的身體猛然顫抖,下意識地向下看去,這一看,嚇得他直接往旁邊的張涵身邊靠去,嘴裏還大聲喊著:“張…張哥,鬼…鬼呀!”他一邊喊,一邊用力地甩動腳腕,試圖擺脫那隻手。
張涵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身體一激靈,“媽了個巴子的,你鬼叫什麼?”說話的同時扭頭看向湯向榮的腳下。
隻見一個青年,下半身已被炸得血肉模糊,僅剩的殘肢無力地拖在雪地上,他抓著湯向榮的腳腕,手指緊緊摳住,不肯鬆開。他的臉上滿是痛苦和絕望,嘴裏不停地湧出血沫,聲音嘶啞而微弱地喊著:“救救我,帶...帶我迴家!”
張涵見狀,用尚且完好的左腳,狠狠地踹在那個青年的手上,那個青年吃痛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嘴裏還在不停喊著:“救救我吧,救救我!”
湯向榮也趁機掙脫開來,快速走過,臉上盡是驚恐之色。
“都肯定要死了,救個屁救啊!”稍微走遠一點後,張涵才搖了搖頭不屑地說道,繼續艱難地向前走去,心中滿是對這場災難的無奈和絕望。
朱大常和湯向榮兩人都沒有說話,子彈和炮彈從頭頂唿嘯而過,提醒著他們感染者還緊隨其後。
他們攙扶著張涵,快速挪動腳步。
不時地低頭查看腳下的情況,但每一步仍然不可避免地踩到一些軟綿綿的東西,發出令人作嘔的“啪嘰”聲。
黑色的軍靴已經完全被血液和內髒的殘渣覆蓋,原本的顏色也早已被暗紅色所取代。
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靴子底部粘稠的阻力。
……
隔離牆上,高射炮和機炮的開火聲震耳欲聾,但絲毫沒有影響到站在射擊口觀察前方戰況的錢瑞明和林啟勝。
炮彈的爆炸聲和機槍的掃射聲此起彼伏,硝煙彌漫在空氣中,但兩人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前方的戰場上,麵無表情。
林啟勝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頸,然後轉向旁邊正在抽煙的錢瑞明,冷淡地詢問道:“老錢啊,你說為什麼不調集重炮團對這些平民進行轟擊,而是使用的防線上的一些高射炮和機炮進行打擊。”
錢瑞明搓了搓手,將香煙叼在嘴邊,微瞇著眼睛,吐出一口煙霧,冷聲說道:“一方麵,就這點數量的人群,還有感染者,沒有必要調集重炮。”他用手比劃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不屑。
“況且,現在這些平民的坐標已經傳輸到我們後麵的迫擊炮陣地了,馬上也會對這些平民進行新一波的火力覆蓋。”他指著遠處的迫擊炮陣地,眼神中透露出對戰局的冷漠。
“另一方麵,重炮團還有南海艦隊的導彈需要對感染者的大部隊進行攔截射擊,不然它們現在早就衝到隔離牆下了。”錢瑞明說完,又深吸了一口煙,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
“我說怪不得胡總指揮要將這些平民編成一支部隊呢,原來是借刀殺人呀,將他們編為部隊,他們潰逃就可以合理的屠殺了,這樣就連高層還有士兵也無話可說,妙啊妙啊。”林啟勝冷笑著說道。
說話間,他將手中的望遠鏡隨手扔給旁邊的一名士兵,雙手背在身後,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和得意。他微微點頭,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向錢瑞明炫耀自己的洞察力。
錢瑞明輕笑一聲,將抽完的煙頭丟下隔離牆,看著下方已經擅自撤退到隔離牆邊的預備役部隊,不屑的說道:“這些人不也一樣,都是些送死的可憐蟲。”
林啟勝聽完不再言語,隻是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
兩人繼續站在射擊口,密切關注著戰場的每一個變化。
錢瑞明不時地調整望遠鏡的焦距,仔細觀察遠處的戰況,而林啟勝則時不時地用對講機與後方迫擊炮陣地溝通,準備進行炮擊。
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同情,隻有對戰局的冷酷分析和指揮。
下方死傷慘重的平民,他們仿佛沒有看到一般,視線直接掠過,繼續專注於戰場的動態。
……
自從三團的防線崩潰後,感染者就像鬆開鎖鏈的狼犬,瘋狂且快速地從突破口兩端繞到其他防線的背後展開了攻擊。
不到5分鍾,遭受兩麵夾擊的平民防線就全線崩潰,大量平民朝著隔離牆下方拚命逃跑。
逃跑的人群中混雜著無數感染者,它們又殺又趕這些平民,一同朝隔離牆方向湧去。
戰場上隻剩下炮火的閃光和爆炸的火光。
高射炮和機炮的火力網密集如雨,飛舞的子彈和高射炮刺耳的爆炸聲充斥了整片天空。
在黑暗中,平民們的身影顯得格外渺小和無助。他們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但每一步都充滿了危險。
子彈無情地在他們身邊飛過,不時有人中彈倒地,身體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血跡。
在這樣的情況下,亡命奔逃的張涵幾人腳步越發急促,幾乎是在用盡全力向前衝。
張涵此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身體的疼痛,加之恐懼,使他完全走不動路,整個人基本是靠朱大常拖拽著前行。
至於湯向榮,也是差不多累成屁了,隻是偶爾上前幫扶一下朱大常,以減少他的壓力。
張涵一邊艱難地挪動著腳步,一邊看著遠處的隔離牆,眼神中滿是迷茫,喘著粗氣說道:“老子真的是服了,我感覺我這一輩子咋就這麼苦!”
說話間,他低頭避過腳下的一塊內髒,那內髒在雪地上顯得格外惡心,他又繼續說道:“十歲父母跑了,好不容易活到成年,又遇到末日爆發,唉。”
這時,旁邊的朱大常卻打斷了張涵的發言,他停下腳步,指著天空中幾道若隱若現的白色尾跡,皺著眉頭疑惑地問:“張哥,你看天上飛的那是什麼?”
張涵吃力地抬起頭,眼神有些渙散地隨意瞟了一眼後,有氣無力地說:“說不定誰家放煙花呢?”
但湯向榮很快反駁道說:“不對啊,張哥,看這方向,好像是往咱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刺耳的咻咻聲突然劃破夜空,如同死神的尖嘯。
隻見幾發試射的迫擊炮彈,以驚人的速度劃過天際,狠狠地砸在了逃跑的人群中。
“轟,轟,轟,”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原本黑暗的天空在這一刻被強烈的火光瞬間照亮,如同白晝。
這些從遠處飛來的迫擊炮炮彈最小的口徑都是82毫米,最大的甚至達到了120毫米。
在爆炸的一瞬間,張涵立刻摁著朱大常和湯向榮的頭,猛地向地上撲去,並大聲嘶吼道:“趴下別動,用肘部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別完全貼地。”他用力按住兩人的頭,確保他們能及時躲避。
而後方的炮兵見炮彈的落點準確無誤後。
更加密集的迫擊炮彈在密集的人群中炸開,其內部填充的高爆炸藥瞬間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最小的82毫米口徑炮彈產生的爆炸衝擊波足以將周圍數米內的人和物體掀翻,而120毫米口徑的炮彈則能造成更大範圍的破壞。
爆炸中心的溫度可以達到數千攝氏度,足以將人體瞬間汽化。
鋼製外殼在爆炸的瞬間破裂,化成無數細小的彈片,以極高的速度向四周飛散。
這些彈片穿透力極強,能夠輕易穿透人體,造成嚴重的內傷。
爆炸的氣浪將一些人掀翻在地,他們掙紮著爬起來,但很快又被下一輪爆炸擊倒。
張涵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身體微微蜷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彈片還有一些飛濺的血肉,從自己的頭頂飛過。
天空中血液像雨水一樣灑落在他的頭發和身上,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他緊握的拳頭上。
這一刻,他的耳朵中就隻剩下了嗡鳴聲,眼睛也因緊張和恐懼而瞪得通紅。
終於,在巨大的壓力下,張涵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猛地抬起頭,大聲嘶吼著:“我日,真他媽不把我們當人看,這麼大範圍的炮擊,你們打感染者群裏麵不好嗎?”
他憤怒地用拳頭砸擊地麵,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扭曲,早已被鮮血所染紅,鮮血混合著雨水從額頭流下,模糊了他的雙眼。
說話間,一團黏糊糊的東西突然落在了張涵的頭上。
張涵猛地一哆嗦,趕緊一把抓下來,狠狠地扔在地上,低頭仔細一看,那竟是一節還在蠕動的腸子。
他的表情瞬間凝固,臉上露出極度的惡心和震驚,他偏過頭,用力地幹嘔著,但胃裏早已經沒什麼東西,隻能嘔出一些胃酸混合物,還伴隨著幾聲幹澀的咳嗽。
旁邊的朱大常見此,立刻在兜裏慌亂地摸索了一陣,卻隻找到揣進兜裏的手套,他連忙伸手過去,用手指纏著手套邊緣,小心翼翼地將張涵嘴邊的嘔吐物擦去,急切地說:“張哥,我們隻能想辦法往前麵不到600米處的那個預備役構築的射擊陣地爬去,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啊。”
張涵強忍著吐意,用袖口擦了擦嘴邊的殘留物,喘著粗氣說:“那就走啊,愣著幹嘛?”
“可張哥,那你怎麼辦?現在趴著,我們不好拖你啊。”旁邊的湯向榮也湊了過來,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似乎在思考怎麼才能更好地拖動張涵。
張涵閉上眼睛,用袖口使勁抹去臉上的血水,思考片刻後說道:“你們倆,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趴在地上慢慢往前爬,我在後麵躺著,你們拽著我衣領,我拿著手槍瞄著後麵,這樣不是更保險嗎?”說完,他微微側頭,等待兩人的迴應。
朱大常和湯向榮對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為難,但還是迅速點頭同意。
朱大常趴在地上,身體緊貼地麵,伸手摸索著抓住張涵的左衣領,同時另一隻手撐在地上,準備發力。
湯向榮也迅速向前趴去,身體盡量放低,抓住張涵的右衣領,他的手指緊緊地攥著衣領,感受著張涵身體的重量。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用力一拽,張涵順勢躺倒在地,他咬緊牙關,迅速從口袋中拔出手槍,胳膊艱難地抬起,將槍口對準後方。
朱大常和湯向榮開始緩慢地向前爬行,雙手交替著向前伸展,膝蓋微微彎曲,盡量減少身體與地麵的摩擦。
朱大常一邊爬一邊小聲說:“張哥,你忍著點,還好你不重,不然真拖不動你。”他邊說邊用力拽著張涵的衣領,身體微微向前傾斜,試圖給張涵更多的助力。
湯向榮也附和道:“是啊,張哥,你再稍微長肥點,那就真完蛋了。”他一邊說一邊不時迴頭看看張涵,眼神中滿是恐懼,同時手上也不停地用力,幫助張涵一起向前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