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沒人比夏夢煙更了解段翊辰。
今日,看似是段翊辰替她撐腰,打臉未婚妻霍瑛姿。
可結果呢?
真兇逍遙法外,幫兇銷聲匿跡,被推出來的不過是小角色。
很多時候,結果說明一切。
夏夢煙以為自己示弱、挑撥、勾引將段翊辰玩弄與鼓掌,殊不知,在巨大的利益麵前,即便是狗,也會猶豫是選骨頭還是主人。
既然如此,段翊辰為難的樣子,她也沒必要在意。
“煙兒,你是在怪我?”段翊辰眉眼間染上傷心。
他接到夏夢煙的傳信,便帶著人過來,路上遇到父親的人,讓他將此事壓下,否則他知道後果。
他的煙兒還不夠強大,若父親和霍元帥聯手,林夏兩家將毫無還手之力。
覆巢之下無完卵。
“我沒資格生氣。”夏夢煙冷漠的看向段翊辰,狹長的眸子裏滿是寒意,“自霍瑛姿入慢林城後,我先後兩次被擄劫。若不是我謹慎,明蘭寺那次我便名譽盡毀。我能活著站在你麵前,不是我幸運,是我想到兇手還逍遙法外,便不甘心,死也要爬出來報仇。
今晚,證據確鑿,霍瑛姿不但想玷汙我的清白還想燒死我。你口口聲聲說替我報仇,可結果呢?她被你安全送迴府,讓王安莘擔下所有。
什麼不能動,不過是權衡利弊後的偏愛。
段翊辰,別把自己的喜歡抬的太高,最後連自己都騙了。”
二人站在門口,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委屈嗎?
委屈的,二人各自有各自的委屈和不甘。
然後呢?
沒有然後,即便事情挑明,二人也不可能形同陌路。
隻是段翊辰沉浸在小情小愛中,而夏夢煙已經開始往高處爬,欲要掌控一切。
段翊辰沮喪地低頭:“煙兒對不起,我會盡快處理好,請再給我點時間。”
“隨便,日後段世子還是少出現在我麵前,否則你未婚妻再做出什麼事情,我不保證她能活著離開慢林城。”
林老爺出來迎接,聽到這話,隻覺得心疼。
他走到夏夢煙身邊,拍拍她的肩膀,沉穩的嗓音裏帶著一絲溫柔:“別怕,你還有舅舅。”
夏夢煙隱忍許久的淚水,聽到這話落下來,她乖巧地點點頭,隨林老爺入府。
朱紅色的大門嘭的一聲關上,段翊辰的心咯噔一聲。
怎麼會這樣,明明是想保護煙兒,怎麼結果卻讓兩人越走越遠。
此時,侍衛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段翊辰眸中掠過寒意:“走。”
賈府正廳
賈老爺坐在上位,看著趴在院子裏的賈明樓和王氏,沉聲道:“動手。”
簡平環胸站在院子裏監視行刑。
很快慘叫聲響起,王氏連連求饒,原本替兒子求情的心思,徹底沒了。
賈老爺接過管家遞過來的匣子,走到簡平身邊,畢恭畢敬道:“這是五萬兩,裏麵還有一對上好的羊脂玉鐲,勞煩您轉交給夏小姐,算是賈府的賠償。”
簡平挑眉,這老東西到會來事,知道討好世子沒用將主意打到夏夢煙身上:“好。”
賈老爺見東西收了,懸著的心落下。
賈明樓任由板子打在自己身上,三十大板,普通人都受不住,更何況嬌生慣養的他。
可此時,他咬牙一聲不吭,倔強的望向父親。
一道道板子聲響徹整個前院,很快賈明樓屁股皮開肉綻,鮮血淋淋。
隻是這幅場景,夏夢煙看不到。
三十大板很快打完,王氏早已暈過去,賈明樓奄奄一息。
簡平看向賈老爺,緩緩開口:“我迴去向世子複命,賈老爺爺盡快請大夫,別鬧出人命。”
賈老爺連連點頭,親自送簡平離開。
賈老爺折迴來,看到躺在板子上的母子二人,臉色陰沉:“還愣著幹什麼,叫大夫。”
看著血淋淋的兒子,賈老爺看向行刑的小廝:“蠢貨,打那麼重幹什麼。”
小廝委屈:“老爺,那人在旁邊看著,我們不敢放水。”
賈老爺氣得嘴角抽搐,都是沒腦子的蠢貨。
賈明樓被人攙扶著起身,路過父親身邊,他停下:“今日父親覺得是兒子的錯?”
賈老爺一愣,好容易平息事端,次子又鬧什麼:“你母親蠢,你也跟著鬧,日後再有這種事情,提前與我商量。”
賈明樓見父親左右言其他,不迴答他的問題,心下了然。
他自嘲一笑:“父親是真不知還是坐享其成,您心裏比誰都清楚。”
半夜府裏來了這麼多人,祠堂還走水,父親出現時並未感到驚訝,反倒是段世子出現,讓他魂不守舍。
“你,逆子,胡說八道什麼?”賈老爺眼神閃躲。
賈明樓剛剛隻是試探,現在看到父親的模樣,已經確定答案。
他不再多言,隨小廝離開。
此時的清荷院,燈火通明。
林家二老知道夏夢煙平安無事後,稍作停留,便讓她好好休息。
林老爺跟著離開,林老太爺看了眼兒子,父子二人進了書房。
夏夢煙心情低落,確定春月無礙,隻是被打暈後,簡單洗漱,默默躺在床上。
宋嬤嬤看出大小姐有心事,坐在腳踏上陪著她。
“嬤嬤,你說人要爬到什麼位置,才不會受委屈?”夏夢煙望著雕花鏤空的床,腦子裏閃現她重生後的每一幕。
她想要的似乎全部得到,卻又沒有完全得到。
好像一個圈,她總是繞不出去。
宋嬤嬤知道大小姐受委屈,撩開帷幔的衣角:“老奴不懂什麼大道理,不過要說世間誰不受委屈,好像沒有。
上到宮裏那位,下到乞丐,各有各的事,各有各的不容易。
就比如大小姐和老奴,大小姐要顧及林家,夏家還要避讓皇親國戚,既要為兩個孩子的未來著想,又要不委屈自己,左右為難。
而老奴,既要安撫家裏人,又要替大小姐分憂,有時候還替自己擔憂,覺得人老了,隻能拖後腿。”
夏夢煙聞言,側過身,拉住宋嬤嬤的手:“嬤嬤放心,若是你家裏不養你,我養你。”
宋嬤嬤欣慰地迴握住她的手:“大小姐心善,您對老奴的心,老奴都明白。很多時候,就是因為心善,所以才會受委屈。
你替他們找了太多的理由,以至於忘記自己才是受害者。”
夏夢煙一愣,一句驚醒夢中人。
是啊,她嘴上說要利用段翊辰,可心裏還念著他前世的好。
每每有事發生,隻會怨恨段翊辰傷害自己,殊不知,是她給段翊辰傷害自己的機會。
林家和夏家固然重要,但沒有自己,他們也能應對危機,是她把自己抬的太高,以為誰都要依靠她。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糾結,放手一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