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煙這一覺睡的很不踏實,天亮前才睡熟,宋嬤嬤吩咐院子裏的丫鬟婆子放慢腳步,別吵到屋內的大小姐。
段翊辰來的時候,夏夢煙還在睡。
他看向內室,麵露擔憂:“煙兒是不是很生氣?”
宋嬤嬤有自知之明,段世子喜歡大小姐願意寵,她們可不是大小姐,還是要有尊卑:“是,大小姐以為世子會幫她,沒想到……在京城時,霍小姐便找大小姐麻煩,還挑撥大小姐和藺夜闌和離,沒想到她來慢林城更加肆無忌憚,接連兩次綁架大小姐。
任何人碰到這樣事情,都會氣。
大小姐既氣自己心軟,又氣段世子騙她。”
“我從未想過騙她。”段翊辰越聽越心疼,若非擔心煙兒的安危,他怎麼會束手束腳。
宋嬤嬤見段世子內疚的低下頭,見好就收:“大小姐理解世子,可結果她難以接受。”
“我懂,說到底還是我讓煙兒失望了。”段世子心疼地望向內室,看著心愛的女人受委屈,比殺了他還難受。
此時,丫鬟進來,詢問宋嬤嬤大小姐是否醒了,要不要將早飯端上來。
宋嬤嬤想到什麼,看向段世子:“世子可用過早飯,灶上溫著您喜歡吃的紅豆包。”
段翊辰聽到宋嬤嬤的話,略顯詫異,試探詢問:“煙兒也喜歡吃紅豆包?”
“大小姐早飯吃的清淡,前段時間世子經常過來,大小姐便讓灶上備著您喜歡的菜色。”宋嬤嬤見段世子麵色柔和,心裏輕嗤一聲,這麼好哄,怪不得被大小姐牽著鼻子走。
段翊辰心情愉悅,一掃剛剛的鬱悶:“我等煙兒一起吃,你們忙你們的。”
宋嬤嬤點頭,卻給門口的丫鬟使眼色,對方會意,時刻留意段世子。
夏夢煙醒來已經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坐起來,就看到軟榻上的段翊辰。
她以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就見對方朝她走過來。
段翊辰熟稔的拿過衣服,遞給她。
“你怎麼在我屋裏?”夏夢煙看向門口的宋嬤嬤,見其豎起一根手指,明白段翊辰來了一個時辰,“我自己來,男女授受不親,段世子還請你迴避。”
段翊辰欲言又止,卻還是走到屏風後:“我來是想告訴你結果,賈明樓母子仗刑三十,賈府的賠償放在你桌上。至於霍瑛姿,我雖不能動她,可擄走你的暗衛,我已經殺了。”
夏夢煙頓住,片刻繼續穿衣服,並未開口。
“我知道這個結果無法讓你滿意,但你放心,我遲早會給你報仇。”
“好。”夏夢煙淡淡應了聲,沒有任何情緒。
待她穿好衣服,段翊辰從屏風後走出來,看她神情懨懨,心裏越發難受:“煙兒你打我一頓,別不理我,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夏夢煙心如磐石,垂著眸子,讓人看不出情緒:“段世子說笑了,我勢單力薄,哪裏敢得罪您。”
段翊辰心裏著急,看向宋嬤嬤,宋嬤嬤會意帶著丫鬟退出內室。
夏夢煙皺眉,不悅道:“段翊辰,宋嬤嬤是我的人,你敢挖牆角?”
“沒有,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挖你的人,宋嬤嬤也是好意,想讓我們解除誤會。”段翊辰拉著她來到梳妝臺前,替她挽發。
熟練的動作,讓人歎為觀止。
夏夢煙一時間忘記生氣:“你怎麼會挽發?”
段翊辰苦笑,語氣來帶著幾分懷念:“年少時,每次我們出去打架,完事後你頭發都亂七八糟,都是我替你挽發,當時你還嫌棄我手藝差。後來我偷偷找府中的嬤嬤學,這麼多年過去,總算又派上用場。”
說完段翊辰感慨道,“時間過得好快。”
夏夢煙想笑,憶當年?
當年如何,與現在無關。
她麵無表情,看著銅鏡中自我感動得人。
“段世子,我們已經不是少年,很多事情都要自己負責。”
“我懂,我隻求煙兒再給我次機會。”段翊辰目光灼灼望著銅鏡中的她,仿佛隻要她拒絕,他就會隨著銅鏡破碎。
“好。”夏夢煙敷衍的應了聲。
段翊辰喜出望外,接下來不斷討好夏夢煙,比宋嬤嬤還像奴才。
與此同時,知州府,喬夕媛也想奴才般侍奉鄭景年。
昨夜鄭明蘭迴來的太晚,想著大哥睡下,便早起過來陪他用飯。
“昨夜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你就這樣離開?”鄭景年蹙眉,自從他沒了根後,整個人都變了,看任何人都覺得可疑。
鄭明蘭毫不在意點頭:“段世子雖不喜霍瑛姿,可霍家的身份在那擺著,他就算再喜歡夏夢煙,也不得不低頭。”
知道段翊辰不喜霍瑛姿,鄭明蘭和霍瑛姿更親近幾分,或許兩人有同一個討厭的人。
喬夕媛夾了塊豆腐放在鄭景年的盤子裏,手還未收迴來,耳邊傳來鄭景年的怒罵聲:“我最不喜軟趴趴的東西,你腦子是不是進水,說多少次都記不住。”
喬夕媛忙將豆腐夾走,連連道歉:“我,我剛剛……”
“剛剛什麼,你還敢還嘴。”鄭景年將筷子猛地拍在桌子上,劇烈的聲音,聽的人心顫,“滾下去,沒用的東西。”
喬夕媛渾身一顫,躬身退下。
鄭明蘭置若罔聞,低頭吃飯。
喬夕媛離開後,迴到自己的屋子,神情落寞地坐在銅鏡前。
倏然,她自嘲一笑,這就是她算計來的婚事,和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她推開窗戶,靜靜地看著院子裏的花,夏季本該百花齊放,可她的院子裏大多是綠色的灌木,偶爾有一直花伸出來,反倒很突兀。
看著看著,喬夕媛感覺那朵花很醜,心裏燃起一抹惡心,起身欲要關上窗戶,卻聽到嘭的一聲。
她一驚,低頭看到桌上的紙團,警惕地四處張望。
喬夕媛確定無人後,快速關上窗戶,目光落在紙團上。
她猶豫片刻,打開紙團,裏麵的字露出來。
娟秀的字帶著一股韌勁,仿佛一支箭,直愣愣插入喬夕媛的心裏‘我可以幫你。’
喬夕媛下意識將紙捏在手中,身體不自覺的顫抖,幾息後,她再次打開紙團,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是誰?
難道是鄭景年試探自己,還是知州府的政敵想利用自己拉公公下水?
不,不可能,鄭景年沒那個腦子。
知州府的政敵?也不可能。
喬夕媛腦子有些亂,手心冒汗,紙條被一點一點浸濕。
“蠢東西,還不過來侍奉。”一道暴怒的聲音打斷喬夕媛的思緒,她驚的挺直脊背,隨後快速將紙條藏好,“馬上來,老爺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