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遊到那黑色石板上方,轉(zhuǎn)了好幾圈。
白玖懊惱地一拍腦袋:“嘖,殺早了,應(yīng)該先問清楚怎麼進去再送它走的。”
吳鬆瞥了她一眼,好氣又好笑:“你這個莽撞的性子,早該改改了。”
“就當(dāng)給你個教訓(xùn),想辦法把這門整開,”張建業(yè)說,末了又加上一句:“不準(zhǔn)破壞門。”
白玖撓撓頭,求助的目光投向白珆,白珆憋著笑偏過頭,假裝不看她
白玖的目光又轉(zhuǎn)向黃大仙,黃大仙做了個鬥雞眼:“別瞅我,我隻是一隻無辜的黃鼠狼。”
白玖鬱悶地吐出一串泡泡,控製自己落到那石板上,趴在上麵用手摸索起來。
同時,腦中開始一條梳理已知信息,試圖從中找出辦法。
按照那些天蛟的說法,這石板既然是道門,那肯定是能打開的,而且昨天才打開過,放出了部分天蛟。
它既然曾經(jīng)被作為封印,那這門肯定是朝外打開的,因為水底壓強大,做成朝外打開的樣式,哪怕封印失效,封印裏的東西想推開這扇門都要費很大力氣。
隻不過設(shè)置這個封印的人當(dāng)年可能沒想過,這封印真會失效,而且封印裏的天蛟一族竟然還能存活下三百多個,能有力氣推開這扇門。
現(xiàn)在封印肯定是失靈了,那這石板估計就隻能起到個天蛟老家大門的作用了,畢竟天蛟一族在裏麵生活了那麼長時間還沒死,裏麵肯定有它們賴以生存的東西。
按照一路上遇到的這些情形,這門估計是在那八個“先鋒”上岸後才被關(guān)上的。
正想著,白玖的手摸到了一條直線的凹槽,在這石板的正中間,裏麵還殘留著幾粒湖底的細沙,這應(yīng)該就是門縫。
要用蠻力拉開嗎?這門上連個落手的地方都沒有,該怎麼拉開?更何況他們加起來才五個人,又怎麼拉得動要集百人之力才能打開的石門呢?
白玖思索了一會兒,抽出無禍,對準(zhǔn)門的縫隙插了進去。
無禍暢通無阻地插入門縫,一串長長的氣泡從縫隙間冒出——門後竟然有空氣!
不能貿(mào)然打開,萬一形成旋渦把他們都卷進去就危險了。
白玖拉動無禍,沿著門縫從頭劃拉到尾,又各在兩邊的門縫也劃拉了兩刀,將門縫徹底疏通。
一連串細小的氣泡接二連三地從門縫內(nèi)冒出,連成一排細密的“h”形珠簾。
白玖遊離了石門上方,在不遠處看著那氣泡由多變少,又遊迴去在門縫劃拉一下,於是氣泡又再次密集起來。
周而複始了好幾趟,那氣泡終於慢慢變少,隻偶爾冒出一兩串兒,她最後一次迴到門縫旁,再次將刀插入其間,又劃拉了一遍。
這次,沒有多少水泡冒出來了,按照氣泡排出的時間估算,門後應(yīng)該有一個房間,而且麵積應(yīng)該不小,裏麵沒有水,但有空氣,現(xiàn)在空氣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排幹淨(jìng),門裏門外的壓強也已經(jīng)趨於平衡,沒了水壓的加持,之後想開門用的力氣就要小很多了。
白玖迴頭看了看張建業(yè),試探著問道:“現(xiàn)在開門已經(jīng)不會再產(chǎn)生漩渦了,確定不能破壞門嗎?這門很重的。”
張建業(yè)已經(jīng)等的快要睡著了,聽白玖這麼問,估摸著已經(jīng)過去有倆小時了,王巧蘭和蕭忘塵還在岸上等著,這門用蠻力打開也實在夠嗆,還是速戰(zhàn)速決的好,就說:
“你收著點兒,別破壞太多,這門上刻的東西年代久遠,咱後期還想撈出來研究的。”
白玖略一思索,有了主意,她拎著刀遊到石門左側(cè),將刀貼著邊緣插入,失去了封印加持的石門在無禍的利刃下就像塊黏土,刀刃輕而易舉就沒入其間。
白玖沿著門邊切割一圈,然後按在石板上用力往下一推。
一陣沉悶的摩擦聲響起,左半邊石板完完整整被切下來,緩緩下沉,落入下方黑黢黢的空間裏。
白玖手往那黑黢黢的洞裏一指:“這樣成嗎?”
“成,早點兒完事兒早點兒迴吧。”張建業(yè)搓了搓胳膊,率先往洞裏遊去,在水裏泡了許久,即使有靈力護體,唿吸和溝通並不困難,可他們畢竟不是魚,在這種幽暗潮濕的環(huán)境下待久了,身體多多少少會感覺到不適,現(xiàn)在隻想早點清理完下麵的那些天蛟,然後打道迴府。
水下專用探照燈的光線撕開了黑暗,眾人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室內(nèi),石室的四壁和地上都平平整整,沒有一絲縫隙,隻有地麵的正中心豎著一根胳膊粗的石柱。
“烤,擱這兒套娃呢?黃帝閑成這樣,還有閑心把封印做成密室逃脫。”黃大仙吐槽道。
白玖繞著那石柱遊了兩圈,越看越覺得眼熟。
這柱子不就是照著孫大聖那根金箍棒雕的嗎?連上麵的花紋都一模一樣,這放在這裏是什麼意思?定海神針?
“怪不得那胖頭魚叫這裏龍宮呢。”白玖嘀咕一句,伸手握住那石頭版金箍棒,試探著拔了拔,那石棍竟拔了出來。
瞬間,那下方的地麵劇烈震顫起來,四麵的牆壁裏傳出“哢哢”的機關(guān)摩擦聲,眾人趕忙聚到一起,黃大仙隻來得及拿出捆仙索,將眾人綁在一處。
之間那看起來嚴(yán)絲合縫的地麵竟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那縫隙緩緩張大,水流紛紛湧進去,一股強勁的吸力傳來,眾人被水流卷入其間,極速地往下墜去。
下落過程中,探照燈不知道撞在了什麼東西上,瞬間,眾人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隻剩下捆仙索在黑暗中發(fā)出淡淡的金光。
“撲通”一聲,眾人重重地摔入水中,幸好大家都有防備,這水潭也足夠深,並沒有人受傷。
一抹微光亮起,是白珆將靈力注入了玄玉杵,借著這抹微光,眾人浮出水麵,看到不遠處有塊石頭,快速遊過去爬上石頭,這才有機會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巖洞,他們落腳的這塊石頭就在洞壁邊緣,隻有一張桌子那麼大,上麵濕乎乎滑膩膩的,隻能勉強容他們四個成人站住腳。
石頭下是黑乎乎一片的水,不知道深淺,隻能聽見嘩啦嘩啦的水聲,不知道是單純的流水聲還是水裏有東西在遊。
整個洞裏都彌漫著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還能聞到一股腐臭味兒,像屍體泡爛了的味道,還有股腥味兒,那是天蛟身上的味道。
“嗖——”一顆照明彈衝天而起,飛了幾十米後,撞在了什麼東西上,又被彈下去,落進不遠處的水中。
短短幾十秒的時間,但也夠眾人看清楚洞內(nèi)的狀況了,這是一個上窄下寬像靴子一樣的巖洞,他們所在的地方就位於靴子的腳後跟處,背後的巖壁疙疙瘩瘩的,有很多鑿痕抓痕,一直通到頂部,應(yīng)該是那些怪物在攀登時留下的,洞的最頂端就是他們進入的那個房間的地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合上了。
白玖又往正前方發(fā)射了一顆照明彈,想測試一下這個巖洞的寬度。
卻沒想到照明彈略過水麵的時候,白玖看到了令她頭皮發(fā)麻的一幕:
遠處的水麵下影影綽綽,密密麻麻,全是黑影,在照明彈飛過它們上空時,似乎還能隱約看到水下有數(shù)粒紅光,且好像還在往他們這個方向聚攏過來,那嘩嘩的水聲正是那些黑影在水下遊動發(fā)出的!
照明彈飛了數(shù)十米遠後,不知撞進了什麼東西裏麵,光亮被瞬間吞沒。
“我去,掉進胖頭魚老巢了!”黃大仙一聲驚唿。
水流聲更加湍急了,其他人都握緊武器,警惕地看著水底越來越近的黑影,隻有白珆死死盯住遠處照明彈消失的那個地方。
他聲音急切道:“小九,照明彈!多打幾顆照明彈,往剛剛那個地方,稍微往上打一點!”
白玖依言照做,又打出一顆照明彈。
照明彈拖著長長的尾煙劃破黑暗,打在了一堆東西上,高溫與其表麵接觸,發(fā)出嘶嘶的聲音,燙出大量白煙。
又是四顆照明彈打過去,有一顆落入了水中,其餘三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半插在了第二顆照明彈附近,照亮了那一小片區(qū)域。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那個方向,連水中的黑影都停止了遊動,好像也在往後看。
那是一堆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腐肉,表麵黑色的皮破破爛爛,露出裏麵已經(jīng)腐爛到泛著綠光的肉,有幾根寬長的骨頭斜著伸出肉堆,直指洞頂,在照明彈慘白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淒涼,默默訴說著它的主人曾經(jīng)是個多麼龐大的生物。
可如今,那不知道是什麼的生物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堆爛肉,被泡在這寒冷的水中不知道多少年,作為一群相貌比腐肉還惡心的怪物的食物。
不知道那生物如果還活著,是否會為自己的結(jié)局感到悲憤。
照明彈的溫度很高,加上屍堆上滲出的油脂,很快,灼熱的白焰就烤幹了腐肉附近的水分,點燃了油脂,發(fā)出劈劈啪啪的爆響聲。
火光照亮了洞穴的另一端,倒映在水下,明明滅滅間,似乎能看到水下有一具巨大的骷髏。
原本往他們方向遊來的天蛟見到那堆腐肉被點燃,尖叫聲成片地響起,紛紛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遊向那堆肉,有幾個速度快的已經(jīng)攀上那堆肉山,朝著火的地方爬去,似乎是想救火。
白玖反應(yīng)極快,又連發(fā)幾個照明彈,打在了更上麵一點的位置,又掏出槍,迅速對著那些照明彈挨個點射,擊碎了它們的外殼。
然後著急的招唿眾人:“快,抓緊時間潛下水!”
“什麼!”黃大仙怪叫一聲,捂住嘴巴:“這可是屍水!裏麵指不定還被那群胖頭魚拉過屎!”
白玖毫不客氣地把他一腳踹下去:“走你的吧。”
踹完黃大仙,自己也運轉(zhuǎn)靈力護住口鼻,跳了下去。
吳鬆白珆和張建業(yè)一低頭,看到在微弱的火光間,自己映在水中模糊的倒影,也瞬間明白了白玖的意思,紛紛潛入水底。
白玖在水中靈活地遊動著,無禍在黑沉沉的水裏散發(fā)著淡淡金光,與她眼中的金色相應(yīng),她整個人就如同一條金色的錦鯉,衝入了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天蛟群中,大開殺戒。
白珆急吼吼地追上去,給她套了個“萬物生”,又給其他人都加上了防護後,也加入了戰(zhàn)鬥中。
照明彈外殼破碎,裏麵的化學(xué)物質(zhì)紛紛散落在肉山周圍,與空氣接觸後產(chǎn)生了劇烈的燃燒反應(yīng),火勢一下子更大了。
照明彈引發(fā)的火災(zāi)很難撲滅,一些天蛟將水含在嘴裏,噴到火上,試圖澆滅這些火,但照明彈裏的鎂粉與水反應(yīng),生成氫氣後被再次點燃,這反而導(dǎo)致火勢變得更大了。
見狀,一些強壯的天蛟直接抓起身旁較為弱小的族人,按在了火上,試圖用這種方法把火按滅。
在一聲聲淒厲的慘叫中,火確實被撲滅了大半,可當(dāng)那些天蛟迴頭時卻發(fā)現(xiàn),水麵上漂著的全是它們族人的屍體,密密麻麻足有一百多具,水麵不斷激蕩著浪花,水中還在不斷有屍體浮上來。
剛撲完火的那群天蛟心裏一驚,正要跳下水查看情況,就見一隻鮮血淋漓的手扒開水麵上的屍體,按在了腐肉山上。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黑衣,手持長刀的血人從水中爬出,沾滿血的麵龐在微弱的火光下明明滅滅,看不真切,隻有一雙燦金色的豎瞳閃著兇光,直勾勾盯著肉堆上的那群天蛟。
那血人忽地咧開嘴,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接著,就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到了一隻天蛟的背後,沒有五官的頭顱高高飛起,再次落地時,地上已經(jīng)多了十幾具屍體。
那肉山上本有六十多隻天蛟,不過幾息就少了六分之一,剩下的天蛟大驚失色,反應(yīng)過來後紛紛撲上去,想靠數(shù)量拖死眼前這個宛如兇獸降世的人類。
可沒想到這人根本不怕死,任由各種攻擊落在她身上,一概不躲,隻是一味地揮刀,無情地收割著麵前敵人的生命。
混戰(zhàn)中,一隻天蛟繞到了白玖的身後,趁著白玖的刀還未從麵前一隻天蛟的腹部拔出,對她發(fā)起了偷襲。
“噗嗤——”一隻鋒利的手爪穿透白玖的後心,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被那青灰色的利爪死死捏住,白玖的身形瞬間僵住。
不遠處,剛爬上肉山的白珆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