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房門被重重摔上,蘇清歡被粗暴地扔在地板上,一隻有力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色欲,”阿瓦隆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為什麼,主人看不到你完整的記憶?你昨晚幹什麼了,見了什麼人,說!”
一陣窒息感傳來,蘇清歡艱難地張著嘴,徒勞地掰著脖子上鐵鉗一樣的手,雙腳無力的踢蹬著,愣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傻逼,你掐她脖子,她能說出話才有鬼。”坐在一旁的程曦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
阿瓦隆冷哼一聲,鬆開手。
蘇清歡立即歪過身去,劇烈地幹嘔咳嗽起來。
邊咳邊斷斷續續的說:“什、什麼完咳咳咳、完整記憶、咳咳咳嘔——老娘昨晚、咳咳他媽喝斷片了還、還要給你們咳咳找房子、嘔——你、你他媽住進去咳咳就翻臉、咳咳不認人!”
阿瓦隆沒再理她,走到程曦麵前,盯著程曦看了幾秒,隨即捏住了程曦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你幹嘛你神經病!”程曦要扭頭,阿瓦隆卻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程曦從那雙藍的滲人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蒼白的臉。
“主人看不到完整的記憶,是不是你在搗鬼?”阿瓦隆冷聲質問。
“神經病,關我屁事!”程曦一把拍開阿瓦隆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掐痛的下巴,抬腳踹在阿瓦隆肚子上,罵道:“什麼毛病,動不動掐人下巴,你以為你自己很牛逼嗎,油男!”
阿瓦隆往後退了一步,一低頭,那件裁剪合身的黑西裝上赫然多出了個灰腳印。
“噗——”角落裏傳來蘇清歡的嗤笑,阿瓦隆銳利的目光掃過去,蘇清歡又縮在一旁不吱聲了。
阿瓦隆撣了撣身上的腳印,又看了一眼一臉無所謂的程曦,突然咧嘴笑了,那笑意不達眼底:
“很好,聖女大人,很好,色欲,你們已經完全忘記了,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你螞蚱,你全家都螞蚱,si自繩(絕子孫)的!”蘇清歡小聲嘀咕一句。
“嗬,蘇清歡,你當人當的久了,就真把自己當成人了嗎,你那個凡人老爹要知道你是個怪物,他還會認你嗎?”阿瓦隆丟下這句話就開門去了客廳。
房門再次被重重關上,“嘭”的一聲,像極了打在人心上的槍聲。
蘇清歡愣愣地看著緊閉的房門,耳邊迴蕩著阿瓦隆剛剛那句話:
你那個凡人老爹要是知道你是個怪物,他還會認你嗎?
是啊,爸爸會認我嗎?
蘇清歡想到自己父親在提起那群怪人時,語氣中的忌憚和謹慎,心裏忍不住慌亂起來。
如果爸爸知道她跟那群人是一樣的,他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因此不要她了?
如果爸爸不要她,她該怎麼辦?就像幾千年前,皇侄忌憚她有控製怪物的能力,在她陷入沉睡後就迫不及待將她活埋一樣 。
她不想活在陰影裏,像隻老鼠一樣活著,她也不喜歡殺人,不想跟那些臭烘烘的怪物混在一起。
那人說,讓她按照阿瓦隆要求的,給他們找個偏遠的房子,告訴他們地址,之後安心待在他們旁邊,盯緊他們的動作。
會有人來救她的。
她在打完電話後,就跑出小區,衝進最近的一家酒吧,喝的酩酊大醉,然後趁著還有一絲理智的時候,撥通了阿瓦隆打給她的那個號碼,隨便報了名下一間小公寓的地址給他。
她在淩晨被酒保叫醒,手機上有幾十個未接來電,她沒理會。
在外麵遊蕩到早上六點,隨便吃了碗餛飩就打車去了那個小公寓,那小公寓在郊區,一片剛開發不久的樓盤,周邊還沒有其他項目,人跡罕至,車開了兩個小時才開到。
她用指紋打開房門,就發現阿瓦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神冰冷地看著她。
千年輪迴,他換去了那身異域奇裝,可那張臉、和周身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息卻始終沒變,甚至看起來更陰毒了,就像條活了千年的毒蛇,讓蘇清歡不禁產生懷疑——他到底有沒有遁入過輪迴?
他旁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眉目清秀,身形嬌小的姑娘,梳著厚厚的劉海,身上套著一件略顯寬鬆的睡衣,不知道從哪兒找的,她看起來有些虛弱。
地上躺著兩個人,穿著黑色製服,很像刑警,地上沒有血跡,但那兩人生死不知。
蘇清歡的心在瞬間提起又落下。
她咽了咽口水,剛要說話,阿瓦隆就把她拖到房裏,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人說會有人來救她,那救她的人呢?哪兒去了?不會是地上躺的那兩個吧?
不知不覺,蘇清歡的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一隻略顯冰涼的小手拂過她的臉頰,替她擦去了淚水。
蘇清歡抬頭,發現是那個被叫做聖女的女孩子。
“別哭了。”那女孩子的聲音十分清冷,跟她的外表很是不搭。
“你懂屁,我爹不要我了嗚嗚嗚……”想到這裏,蘇清歡更傷心了。
程曦皺了皺眉,從旁邊的桌子上抽了幾張餐巾紙遞給她:“不要就不要,有什麼好哭的,有爹沒爹都一樣,沒爹還更好些,沒人打你,你媽要你不就行了。”
蘇清歡的哭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又更大聲地哭了起來:“嗚嗚嗚嗚我沒媽,我媽死了嗚嗚嗚,我爹把我帶大的,他要是再不要我我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嗚嗚嗚嗚……”
程曦給她遞紙的手僵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