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訓練結束後,特遣局就將我送到了祁連山,讓我臥底在惡妖群中,他們說時機到了,自會有人前來接應,之後就再沒聯係過我,為了融入妖群,我殺了幾名逃犯,但我沒有吃他們......”
李明月越說聲音越小,說實話,她心裏也沒底,她到現在都不能確定特遣局對她,對妖族的態度,更何況她姐姐還在瑤池......
白玖突然笑了一下,伸出胳膊一把摟住李明月的脖子,道:“既然沒有濫殺無辜,你又緊張什麼?這心理素質是怎麼臥底這麼長時間的?”
李明月勉強擠出個笑:“我就是有些擔心!
“放心吧,特遣局衡量惡妖的標準跟天道不一樣,要不然瑤池也不會收留你姐了,迴去後跟上級實話實說就行,隻要不是濫殺無辜,特遣局不會把你怎樣的。”
白玖鬆開胳膊,拍了拍她的腦袋,說:“走吧,再不走天黑了!
說罷,大步往前走去。
李明月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點點頭,跟上了白玖,熊老黑則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們身後。
三人走了許久,視線裏終於出現了一座小村落,這裏的村落也是灰撲撲的,看起來死氣沉沉。
村子裏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目之所及沒有一個人,且所有的門窗都封閉著,他們沒有貿然進村,而是在村子外圍的一座破廟裏落了腳。
這廟也奇怪,案臺上不供奉佛像,反而有一座泥塑的獸頭人身像,因為許久沒人打理,獸頭已經破敗不堪,看不清雕的是什麼獸。
白玖放倒佛前案桌堵住門上的破洞,又掏出朱砂和筆,圈出一塊足夠他們休息的地方,在四周畫滿用於藏匿氣息和防護的符咒。
做完這一切後,外麵的光線已經被吞沒了大半,寺廟裏昏暗無比,他們沒敢點火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三人沉默地圍坐在圈裏,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終於,李明月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那個,我想問一下,我姐她還好嗎?”
“挺好的,哦對了,你姐讓我給你帶句話,說她很想你,讓你出門在外注意安全,早點完成任務一家團聚!
後兩句是白玖自己加的,不過她猜測,李清輝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姐姐......”李明月的眼圈一下子紅了,離家二十年,她沒有一天是不想家的,隻是她現在滿手鮮血,姐姐看到了會不會傷心?
她看向白玖,想必局裏安排她進祁連山,就是為了等這天吧,如果她能協助眼前這人毀掉或是逃出秘境,是不是就意味著任務結束了,她是不是就能迴到姐姐身邊了?
她跟姐姐情況不一樣,她沒有吃人,說不定王母娘娘有辦法幫她消除身上的業障呢,到時候就可以幹幹淨淨的去見姐姐啦。
想到此處,她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突然,外麵傳來一聲慘叫和一陣奇異的聽起來像是喉間卡了痰擠出來的“咯咯”聲,緊接著,就是一陣利齒咀嚼骨肉的聲音。
一股血腥味透過破破爛爛的窗戶飄進三人鼻間。
熊老黑幾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想要衝出去查看,卻被白玖一把拉住。
“別動!卑拙翆χ芾虾诒攘藗口型,接著從空間裏掏出三張隱匿符,一人身上貼了一張,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空——”
一隻巨大的黃色豎瞳陡然出現在窗邊,透過窗紙上的破洞看向寺廟內部,唿哧唿哧的喘息聲在牆外響起,帶起腥風陣陣。
黃色豎瞳在破廟裏掃視一圈,又在朱砂畫成的圈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思索這是什麼,但因為實在沒有從這間屋子裏感受到其他生物的氣息,那豎瞳的主人最終發出一串“咯咯”聲,離開了此地。
一片青灰色的皮膚略過破洞,喘息聲與腳步聲遠去,透過破洞,隻能看見一根光禿禿的,細長的青灰色尾巴甩動著,消失在黑暗中。
初級隱匿符隻能遠距離產生效果,因此靠得極近的三人能夠看到彼此,熊老黑側耳聽了一會兒外界的動靜,又細細感知一番,確定外間沒有其他生物後,低聲問白玖:“那是什麼?”
白玖搖了搖頭,外麵太黑了,她沒能看清外麵那東西的全貌,但通過氣味判斷,應該是妖獸,而且是以食人為生的妖獸。
但目前她更在意的,是剛剛外麵傳出來的那聲慘叫,雖然短促,但聽著像人類的叫聲,還有那血,聞起來也像人血,這地方大概是有人存在的。
而且村子裏肯定不止一人,從他們緊閉的門窗也能看出,這些妖獸每晚都會光顧這座村子,所以村民都有所防備。
可既然有所防備,那今晚這聲慘叫又是怎麼迴事?
看樣子明天得進村一趟了,說不定能從村民口中探聽到一些情報——如果這裏的村民真是人類的話。
“別撕下身上的符,今晚輪流守夜,明天一早我們進村看看,都沒有異議吧?”白玖問。
李明月和熊老黑都沒有意見,熊老黑主動提議:“我守後半夜吧,你們多睡一會兒!
白玖看了他一眼,最終沒再說什麼,就地打坐,進入冥想狀態——這種狀態下她的感知力會大幅提升,既對修行有利,又能及時察覺周圍的風吹草動。
李明月不用修煉——因為身上背負的業障,她的修為被壓製的很嚴重,三境已經是目前她能達到的極限。
所以她百無聊賴地守完前半夜,又搖醒黑熊精,就自己睡覺去了。
白玖沒有睡,本著來都來了,不能浪費的原則,前半夜冥想,後半夜修煉,把秘境裏的時間利用到了極致。
修煉期間,她還特意進了趟識海,卻發現識?帐幨帲葲]有獬豸,也沒有自己的便宜爹,隻能自己在識海練了半夜刀法。
當然,她也沒有完全信任熊老黑,雖然對方認識自己三哥,李明月也說他不壞,可他身上那股業障的氣息還是讓她難以忽視。
白玖就這樣一邊修煉,一邊暗自警惕了他半夜。
可熊老黑真就端端正正坐在那裏,認真守了一晚夜,還很禮貌的跟兩個女同誌保持了一點距離。
他似乎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個好妖,或許,他本來可以是個好妖的,如果規則製定能公平些……
白玖內心有些動搖,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在心裏告誡自己:
不,他確實是不公平規則的受害者,但他也確確實實在過去給很多人帶來過災難,我無權替那些受害者評判兇手的善惡。
白玖,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你又不是良善之人,沒必要四處發散同情心,把你欠他的恩情還了,然後殺了他,或被他殺了。
這是一個獵人,一個殺手應該做的。
可即便想清楚了這點,再次睜眼看到熊老黑時,白玖眼中還是不免帶上了幾分複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