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三衛依照舊例,於南岸安營紮寨,列隊巡邏。
往昔充滿蓬勃朝氣的營地,如今卻被厚重陰霾所籠罩。
將士們個個耷拉著腦袋,神色黯然,猶如霜打的茄子。
他們拖著沉重的步伐,往日那股子精氣神消失得無影無蹤。
曾經,營帳之前談笑聲、練武聲交織,熱鬧非凡;
如今,四周一片死寂,偶爾傳來的幾聲歎息,更襯得營地毫無生氣。
副將身著一身黑色勁裝,腰間佩刀隨著他的腳步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他神色凝重,腳步匆匆,徑直走向俞將軍的營帳。
撩開帳簾,他單膝跪地,抱拳稟報道:
“將軍,下麵的將士士氣不對!
如今將士們好似泄了氣的皮囊,無精打采,與往日截然不同。”
俞將軍身著銀色鎧甲,內襯黑色長袍,正俯身查看兵書。
聽聞副將的稟報,他劍眉緊鎖,目光如炬,看向副將問道:
“究竟發生了何事?”
副將微微猶豫,咬了咬牙,說道:
“將軍,我暗中聽聞將士們私下議論,都說太子仁德寬厚。
若太子繼承大統,天下便可太平,
咱們也能卸甲歸田,過上太平日子。
何必再打的你是我活,同室操戈呢
為什麼一定要與太子為敵呢?”
俞將軍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嘴唇微微顫抖,
幾次想要反駁,卻一時語塞。
沉默良久,他才沉聲道:
“這些軍國大事,自有朝中大人物定奪。
咱們身為軍人,天職便是服從命令,不得有違!”
副將還欲再言,見俞將軍擺擺手,隻得無奈行禮,退出營帳。
俞將軍獨自坐在營帳內,望著營帳外隨風飄動的軍旗,心中思緒萬千。
“太子確實仁德,若他登基,或許真能開創太平盛世。
可燕王對我們有救命之恩,這份恩情怎能輕易忘卻?
這忠義兩難全,到底該如何抉擇……”
俞將軍眉頭緊皺,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內心糾結萬分。
就在俞將軍陷入沉思之際,營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他心中一驚,迅速起身,大步走出營帳。
隻見一群將士圍聚在一起,個個麵紅耳赤,情緒激動地爭吵著。
俞將軍眉頭擰成一個 “川” 字,快步上前,厲聲喝道
:“發生何事?為何在此喧嘩!”
眾人見是俞將軍,紛紛行禮,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人敢出聲。
俞將軍目光如鷹,掃視一圈,最終落在一個年輕將士身上。
那將士身著破舊鎧甲,被俞將軍的目光看得雙腿微微顫抖,囁嚅道:
“將軍,我們…… 我們不想再打仗了,想迴家。”
俞將軍臉色鐵青,怒聲質問道:
“身為軍人,怎能貪生怕死?”
那將士 “撲通” 一聲跪地,哭喊道:
“將軍,我們絕不是貪生怕死,而是實在找不到戰鬥的意義。
此次抗洪,我們親眼目睹太子舍生忘死,
率先跳入洪水中解救百姓。
若再爆發戰爭,不知又會有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其他將士紛紛附和,“撲通撲通” 跪地,
懇請俞將軍向上稟明,停止備戰。
俞將軍望著跪地的將士們,內心如同翻江倒海。
他深知將士們所言屬實,戰爭一旦爆發,受苦的終究是百姓。
可身為燕王麾下的將領,他又怎能違背燕王的命令?
沉默許久,俞將軍長歎一聲,揮手示意將士們起身:
“都起來吧。此事我自會斟酌,你們先迴各自營帳,不可再擅自議論。”
將士們聞言,雖心有不甘,但還是遵命退下。
迴到營帳,俞將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望著營帳頂,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將士們的神情,以及太子在抗洪時的身影。
“如今營地裏一片頹敗,將士們唉聲歎氣,
人心不齊,隊伍愈發難帶了。
這太子,手段確實高明,僅憑一次抗洪,
就贏得了兩岸無數百姓和將士們的心。
你可以懷疑人家作秀,那人家也是用命來作秀,收買人心
可是即使知道這樣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畢竟水火無情,可不管你是何身份,
在大自然的麵前同樣脆弱無比。
可人家太子是真正做到了。”
俞將軍心中暗暗叫苦,他深知,
若不妥善處理此事,花顏三衛內部恐生變故。
次日清晨,陽光灑在營地上,
俞將軍剛走出營帳,就見副將急匆匆跑來。
副將跑得氣喘籲籲,神色慌張地說道:
“將軍,又出事了!
有幾個將士竟私自離營,一路北上去北岸投奔太子。”
俞將軍臉色大變,怒喝道:
“豈有此理!立刻派人將他們追迴,我要嚴懲不貸!”
沒想到自己的花顏三衛也出現了逃兵。
這可是從成立到現在,第一次出現逃兵。
副將領命,帶著幾個士兵追了出去。
出了營地後,很快他們便來到一個岔路口。
副將舉手示意手下停住,目光在兩條岔路上掃視一番,
隨後指著其中一條路說道:
“走,往那邊追。”
一個經驗豐富的士兵看了看滿是腳印的另一條岔路,
又看了看副將所指的這條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他心裏明白,副將這是故意放跑逃兵。
眾人雖心中疑惑,但都不敢多問,
隻得裝作沒有察覺,跟著副將朝指定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副將的心思根本不在追捕上,
他時不時地迴頭張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他心裏清楚,這些將士去意已決,
真追上了,難道兄弟相殘。
即便追迴,也隻會讓矛盾更加激化
而且,他自己也對太子的仁德有所觸動,
在內心深處,並不想與北岸為敵。
與此同時,在營地內,俞將軍焦急地等待著消息。
他在營帳內來迴踱步,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花顏三衛真的要分崩離析了嗎?”
俞將軍暗自思忖,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過了許久,副將帶著士兵迴來了。
俞將軍快步迎上去,急切地問道:
“人呢?有沒有追上?”
副將低下頭,不敢直視俞將軍的眼睛,囁嚅道:
“將軍,追了許久,卻不見他們的蹤影,怕是讓他們逃脫了。”
俞將軍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怒聲吼道:
“一群廢物!連幾個逃兵都追不上,要你們何用!”
副將不敢辯解,隻得跪地請罪。
就在這時,又有士兵來報:
“將軍,營中又有不少將士吵著要離開,
說是效仿之前的人去投奔太子。”
俞將軍聽到這個消息,差點站立不穩。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此時的他,內心充滿了無奈和憤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果自己再橫加阻攔,沒準會發生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