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崔元兆走得遠些？


    聽著這個囑咐，王境澤輕輕點頭，將門關好。


    他開始思索父親這樣說的用意，結合他先前所說朝堂之上可能有所動蕩，似乎不難猜測出這樣做的深意。


    朝堂動蕩多半來自諸多瑣事，大臣們彼此爭論不休，各持己見。


    另一半，則多是因為好友那位身為宰相的父親。


    王境澤瞬間明了，父親這是不希望旁人覺得自己跟宰相一脈走得太近，否則會出現一些問題……


    雖說王境澤始終跟崔元兆關係很好，走得很近，但讓人不解的是，實際上這二人的父輩之間卻沒有特別深的交情。


    表麵上看王天澤偶爾跟宰相會有走動，但王境澤身為兒子很清楚，父親並不是宰相那一脈的人。


    結合這幾年他對父親的了解，以及從各種事情上看出來的問題，他認為父親更像是陛下的人。


    “算了，我想這麼多作甚，一個尚書的兒子哪裏能顧得了這麼多事……”


    王境澤低聲呢喃一句，遠離書房。


    在王境澤離開之後，漆黑幽深的院子裏又走來一道身影。


    若是近距離仔細辨認，會發現正是先前那位在府門口迎接王境澤迴來的下人。


    下人走到門外，壓低聲音道：“老爺，少爺他離開之後就直接迴房休息，之後再沒有出來過。”


    “知道了。”


    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響起，讓下人越發覺得老爺心裏藏著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下人懷疑王天澤已經沒有吩咐，準備自行告退的時候，屋內又傳來聲音。


    “將這兩本書送到宮裏。”


    下一刻，書房的門打開。


    下人接過兩本書，看到王天澤嚴肅到極致的臉。


    “我明日一早便去送……”


    下人明麵上看隻是尚書府不起眼的門房，實質上，卻是尚書王天澤的心腹，很多短時間內不可見人的事情都是由他來做。


    送往宮裏的東西並不是第一次，往往會經曆重重轉手，以確保不會暴露。


    “盡快。”王天澤說道，末了，他補充道：“交給巡邏小隊裏的銀鑼。”


    “明白。”


    沒有詢問，下人很清楚，老爺交代的問題絕對不會有錯。


    他將兩本書揣進懷裏，一路小跑著出府。


    盡管他對懷裏那兩本書很好奇，但沒有一丁點的膽子去看。


    宵禁後的巡邏小隊隨處可見。


    既然老爺隻說了交給巡邏小隊中的銀鑼，沒有特定說明給哪個人，那效果應該是一樣的。


    下人就近找了巡邏小隊將東西交了出去。


    得知是尚書大人要交給陛下的東西之後，為首的銀鑼立即脫離隊伍，一路朝皇宮趕去。


    不到半個時辰，那兩本書被擺到武瀾汐麵前。


    其中一本封麵是寥寥幾筆卻讓人麵紅耳赤的兩個小人。


    身為武瀾汐的貼身侍女，林婉兒幾乎全部的時間都跟這位女帝待在一起，此時也身處寢宮之內，正探頭看了過去。


    下一秒，她突然麵紅耳赤，開口時能感覺到連喘息都變得粗重了一些。


    “這，這王天澤怎麼能讓人送這麼一本書來呢，這成何體統……”


    武瀾汐麵不改色，“既然王大人送來自然有他的用意，怎麼，隻是看了一幅圖你就少女懷春了？要不朕下旨將你許給哪家的公子？”


    林婉兒撇了撇頭，“才不要呢，再說了，陛下您不也還是一名少女麼……”


    越說下來，聲音越低。


    林婉兒幹脆轉頭看向旁邊。


    另一本封麵則隻有幾個大字，《世道不平，我即**》


    看到這幾個字之後，林婉兒頓時嚇了一跳，她瞪大眼睛死死盯著，伸出一隻手指著那本書。


    武瀾汐看到林婉兒顫抖的手，順著看去，也發現書上的幾個字。


    兩道眉毛瞬時緊緊擰在一起。


    “王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


    武瀾汐用力搖頭，“不會，王大人絕對不會有二心，朕相信他。”


    可又如何解釋他送來這樣的一本書呢？


    武瀾汐同樣不解。


    但她相信王境澤這麼做有自己的理由，於是伸手拿起那本書，翻開書頁看了起來。


    武瀾汐看書的速度極快，尤其是在發現那是一本故事小說之後，這就讓一旁同看的林婉兒有些跟不上了。


    那是一個看世道不平，民不聊生，於是悍然揭竿而起的小人物**的故事。


    武瀾汐對這類故事並不是太感興趣，書籍翻頁速度很快。


    往往不會停留太久。


    但漸漸的，她翻動書頁的手慢了下來。


    有時候甚至會在某一頁停留許久的時間。


    一個並不算長的故事，最終花去武瀾汐將近兩個時辰的時間，直接就到了深夜。


    合上那本書之後，武瀾汐眼前還會浮現出書中的某些言語。


    借那位主人公之口說出的話語。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大道之行，天下為公……”


    “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


    “去冗官，用良吏，以扶疲民……”


    那些話說出來的時機各不相同，麵對的人也不相似，有部分武瀾汐甚至沒能第一時間理解，仍然充斥著疑問。


    但有些正如字麵意思一般簡單，隻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武瀾汐忍不住心潮澎湃，隱約能夠感覺到那一串串簡單詞匯之中蘊含著的道理。


    直到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何王大人要讓人送一本小說進宮。


    這不僅僅是小說。


    這本書裏還藏著一位治國名師，能夠說出這般話語的人，必然有著無比高明的見解。


    若是能夠為之所用，也許就能讓大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徹底走入新的時代。


    “去查這本書是什麼人寫的……”


    武瀾汐語氣無比嚴肅，不容置疑。


    林婉兒感受到武瀾汐的重視，用力點頭道：“是。”


    武瀾汐想要不顧一切地找到那位作者，她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去讓對方解答，然而讓她失望的是，接連兩天過去都沒有任何結果。


    非但沒有找到作者，反而發現京城裏湧現出許許多多風格種類全不相同的小人書跟小說。


    本著不錯漏的想法，武瀾汐讓林婉兒暗中收購了大量書籍，可惜的是並沒有第二本書藏著那些治理名言。


    這讓武瀾汐無比失望。


    “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在一本看似荒誕狂妄的小說當中寫出如此不可思議的內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