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窖內,許瑞年迫於無奈,不願再被碎石塵土掩埋。
他心中一動,調動渾身肌肉組織,稍加遮掩,將自己偽裝成一名青年儒生的模樣,旋即身形一閃,躍上地麵。
此時,內堂中白刃耀眼,客棧裏三層外三層被甲士圍得水泄不通。
李長觀靠的最近,手持長劍悄然站立,與前方眾多甲士默默對峙。
而他身後則是無極居士以及馬臉青年幾人,表情不一,站位散亂,距離至少有幾尺之遠。
至於...昭紅睇,或許是還在生悶氣的緣由,離得最遠,靠近後廚方位。
不過就在她還在獨自生著悶氣,暗罵裏李長觀這顆榆木腦袋的同時。
她臉色一變,餘光瞥見一道身影站在自己身側,剛才竟然沒有察覺得到,不由心下駭然。
“他是何時站在我身邊的,我竟然半點沒有察覺!”
而許瑞年瞥了此女一眼,並未多說,隻是握著此前隨手撿到的長刀,若有所思。
“還好把小荷打昏了過去,要不然還真露餡了。”
他心中默默腹誹著,開始盤算起來接下的計劃。
嗯?
似乎是察覺到周圍異樣,客棧前頭的李長觀幾人也紛紛望了過來。
此人是誰?他是何時出現的?
如果說昭紅睇沒有發現還是情有可原,但李長觀等人沒有發覺,那麼事情的嚴重性就不可估量。
神道門門派修行對於血氣波動、真氣勁力感知尤為敏感。
強如氣勁境的李長觀若不是察覺到後方昭紅睇傳來的異樣,恐怕還會一直蒙在鼓裏。
想到此處,眾人心下毛骨悚然,脊背發涼。
“昭姑娘,快退!”李長觀大喝一聲,本想著前去救援,但見到自己腳步剛錯開幾步,眼前的甲士便爭先恐後地向前湧來,身形不由一滯。
他暗自焦急著,離去也不是,去了也不是,委實難堪之極。
至於其它幾人顯然同樣惶恐,如此身法靈動之人,他們決計不是對手。
他們有著與李長觀同樣的心情,不過眾人心思卻更多希望這昭紅睇能替他們分擔一些。
至於死活沒人會在意。
而正主許瑞年將眾人神情盡數收在眼底,他見昭紅睇身形退後數尺,並未在意。
“這位兄臺,不知是哪家門派!”李長觀見許瑞年並未追趕,連忙叫喊道。
許瑞年張口胡來:“無門無師,隻是個閑野散人罷了。”
武道江湖之中,除了最重要聲名榮譽,那就最數尊重師門,尊師重道。
似是此前昭紅睇辱罵眾人,連帶上師門一同辱罵,卻是武道江湖中極為少見,非常犯忌諱的。
而眾人聞聽此言,心中的石頭落下。
不願意透露師門是常事,但說是個閑散野人,沒有師父,那便是真的沒有了。
眾人心中同時唿了一口長氣,但還是不敢太過放鬆。
默契的保持一定距離,既不過分疏遠,又不太過親密。
於是,李長觀接著說道:“兄臺,既然我們現在被圍困在客棧內,無法出去。”
“不如我等一同聯手,突圍出去!”
許瑞年暗歎一聲,這家夥可真是正的發邪,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著保護無極居士,幾方人馬合力突圍這重重甲士封鎖。
許瑞年不答,暗自沉吟一番,打量四周近乎百餘位的甲士。
“甲士人手增多,如果一個氣勁武者自己突圍倒是沒問題,若是帶上這幾個累贅,確實是比較麻煩。”
“隻不過...”
“想法雖好,不過還是有些異想天開吧!”
這時,眾多甲士之中走出一身披罩袍的大漢,他對著幾人獰笑,眼底盡顯鄙夷。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將我青雲城當作什麼了?”
“將此人給我留下,我或許會放你們一條生路!”魏忠廷指向無極居士,同時向著周遭甲士使個眼色。
前排甲士蜂擁而至,或是手執長矛,或是手執利劍盾牌,盡皆是筋膜境以及煉骨境。
大戰一觸即發。
李長觀真氣勁力透出體外,一股腦灌入劍身之上。
隨後一記抬手崩劍式。
隻見得下方青石被恐怖的真氣勁力盡數碾碎,隨著李長觀手勢,密集紛亂的碎石如雨點一般向著眾多甲士方向襲去。
嘭嘭嘭之聲不斷作響,慘叫聲不絕於耳。
所謂這崩劍式本是劍招內最為普通的格擋招式,但在地關武者有真氣勁力加持下,亦可攻可守。
這就是地關武者的恐怖實力。
不過話說迴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當這種戰力遇到人海戰術時,往往都是力竭而疲,堅持不了太久。
魏中廷瞇著眼一旁冷觀,他這次來自然是有恃無恐。
“無極這家夥,今日就是再有本事,也休想逃出我的手心。”他心中暗自思忖著。
其實本次圍剿白蓮賊匪,屬實迫不得已而為,朝廷三令五申要求他立馬清剿白蓮賊匪。
迫於層層壓力,他無法再從中獲利,隻好照做。
兵法有雲: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就在他擊敗白蓮堂主,讓對方逃脫之後,倒是獲得了意外之喜。
那就是無極居士身上有秘密纏身,並且這個秘密極有可能與突破宗師的方法有關。
要知道,地關武者在達到玄衝圓滿,便不再需要氣血藥引的相助,完全是憑著個人感悟提升。
其難度甚高,可以這麼說,整個大乾王朝的宗師之境,都是屈指可數的存在。
足以證明突破不易。
這也是中低階境界武者太多的一大原因所在。
而一旦突破到宗師之上,那麼階級地位相繼會獲得提升。
再者,則是有大把壽元,高達180餘年。
所以他魏忠廷一不做二不休,本著一網打盡的心思,明麵上剿匪,實際上對無極居士暗下殺手。
將其生擒活捉!
至於,事情的真實性,不重要。
他有實力自保,即使這是圈套,他也依舊是按著計劃行事,早早就做好防範準備。
整座青雲城已被圍攏的像一座鐵桶一樣,能有什麼可懼怕的。
他冷冷笑著,“至於眼前的一眾雜魚,除卻一些煉骨、煉皮境,再就是兩個氣勁武者...”
“能成什麼氣候?”
他摸了摸左手指結上的黑色頂針,心下一動,骨骼發出哢哢作響。
雙足猛踏地麵,一個箭步衝殺拳直直向著李長觀砸來。
若是換作平時,李長觀碰到此種剛猛霸道的拳力,必然采取躲其鋒芒的路數,但此時被眾多甲士圍攏,無法躲避。
再者後方又有昭姑娘以及眾多師兄弟,他顧忌重重,自然是不能退縮。
本想憑著體內渾厚真氣勁力,以長劍硬接此拳,然而下一刻當兩道真氣勁力相互碰撞。
李長觀頓時察覺不妙,體內循環有序的真氣勁力登時逆湧。
噗的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緊接著他整個人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被震飛數丈之遠。
“師兄!!”
“李長觀!!!”
眾人盡皆駭然,全然沒有想到,變故來得如此突然。
隻有一直在側方摸魚的許瑞年,眼睛微瞇,瞧著魏忠廷直接上的黑色頂針,若有所思。
【金剛閻羅針:以金剛魔臨石所鑄,大乾世界特產。】
【武者打到此石,會逆轉體內真氣勁力,遭受重創,僅限對氣勁武者有用。】
“原來如此。”許瑞年恍然大悟。
魏忠廷見效果有佳,當即縱聲長笑。
開口嘲諷道:“憑借著這點實力,還想著插足我鎮撫司的事!?”
他手臂抬起指向許瑞年的方向,“小子,下個就是你!!”
然而下一刻,他眼神卻是一凝,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定睛一瞧,卻見許瑞年已然將手中長刀一斜,抵在了無極居士脖頸之處。
許瑞年仰著頭,臉上露出一抹狠色:“叫你的人退開數百丈!”
“要不然這個老頭的命,我就給他殺了!”
電光石石間,眾人都有些恍惚。
此前他們心力都聚焦在一旁掠陣,抵擋眾多甲士上。
全然將此人拋擲腦後,忘了這個最關鍵的人物。
再者,李長觀先前貿然救出此人。
使得眾人落得被甲士追緝下場,便本能對這個人並未有什麼好感,所以存在感極低,未曾注意隻是時間問題。
這時經許瑞年提醒,不由心中明悟,都充滿希冀。
然而這希望來的快,去的也快。
卻見魏忠廷以同樣的方式,將一柄長刀抵在虛弱至極的李長觀咽喉處。
“小子,威脅這一套並不是隻有你會!”
“我數三個數,我們一起放了手中的人質。”
“哼,確實如你所說,威脅確實不止你會!”
“盡管殺了就是,此人與我毫無關係!”
馬臉青年等人驚怒交加,“你!!??”
昭紅睇則是一臉焦急:“萬萬不可!!!”
魏忠廷反諷道:“小子,不怕你不敢拔刀!”
“你以為我不敢拔刀!?”
“那你就拔刀啊!”
“你踏馬不能拔刀!!!”
“住手,老娘不許你拔刀!”
“你不敢拔刀!!”
幾個人你來我往,成犄角之勢對峙。
微風拂過,唿吸愈發粗重。
魏忠廷見對方心意決絕,不敢再譏諷下去。
適才緩緩開口:“你我各退一步,我數三聲,各自將人交換過來。”
“我可以放你們條生路!”
許瑞年眼眸滴溜溜一轉,也跟著迴應:\"好啊。\"
聞聽此言,昭紅睇等人這才放下心來。
“一!”
二人各自將刀身抽出,背在身後。
“二!”
眾多甲士向後撤退,昭紅睇等人各自緊張著,手指握緊成拳,又緩緩鬆開。
“三!”
許瑞年二人同時將手中人質向前一推。
緊接著,魏忠廷氣血翻湧,如同猛虎撲食一般,手握長刀,向著許瑞年橫空劈來!
許瑞年早已等待多時,似是心中排練無數遍一般。
一腳踹開身前的無極居士,拍向腰間儲物袋,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一道赤青色光芒閃過劃破夜色!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