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的旗艦\"定海\"號破浪而來,九桅帆索上纏著苗疆毒藤。五仙教眾吹響骨笛,海麵頓時浮起無數翻肚魚屍。漠北金雕旗旁,拓跋烈裹著帶血繃帶,陰鷙目光鎖住冷月的新月傷疤。
\"浙直總督好大的排場。\"寶貝天師劍歸鞘,踏著倭寇浮屍躍上礁石,\"隻是不知這''剿倭''二字,要寫在五仙教的毒瘴裏,還是漠北的彎刀上?\"
胡宗憲玄色大氅被海風掀起,露出內襯的蟒紋——這是嚴嵩門生才有的殊榮。他抬手示意神機營撤去弩箭,目光卻落在王姑娘手中的半幅輿圖:\"本督奉命清查前朝餘孽,諸位若是交出龍淵閣秘寶...\"
話音未落,王三郎突然擲出倭刀。刀柄機括彈開,密信火漆正是嚴嵩的\"介溪\"私印。胡宗憲臉色驟變,親兵立時架起二十支魯密銃。
\"三年前漳州月港沉沒的糧船,\"寶貝劍鞘輕點船舷,\"龍骨用的是工部特供的鐵力木吧?\"
地宮甬道石壁滲著鹹腥水珠,薛神醫舉火折照見牆縫裏的海蠣殼。冷月突然按住機關磚,青磚表麵細孔中射出牛毛細針,被王姑娘用玉帶鉤盡數擋下。
\"洪武年間的九宮鎖。\"寶貝劍尖劃過磚縫,\"坎位轉離位,需避開水汽。\"
第三重石門開啟時,數百具銅甲屍赫然矗立。王三郎扯開某具屍骸戰袍,胸口烙印竟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飛魚紋。冷月用軟劍挑開甲胄,襯裏暗袋掉出建文三年的軍餉清單。
\"難怪燕王要找龍淵閣。\"薛神醫撚著屍骸指骨間的珊瑚珠,\"這些是當年護送建文帝出海的禁衛軍。\"
王姑娘突然轉動壁燈,穹頂星圖與冷月手中玉琥產生共鳴。地磚下陷三寸,露出精鋼齒輪組,咬合處還沾著新鮮桐油——這機關近日竟有人啟動過。
李鐵山的屍體在火光中突然抽搐。薛神醫銀針封住七竅,剖開胸腔時湧出刺鼻硫磺味:\"他五髒六腑都浸過火硝,赤焰掌是硬用藥物催出的虛火。\"
寶貝劍挑屍骸右手,虎口老繭分明是常年握火銃的痕跡。王三郎拾起滾落的霹靂子,彈殼底部的\"嘉靖二十二年\"字樣讓他瞳孔驟縮:\"這是青州衛所新配的...\"
地宮深處傳來爆炸聲。眾人疾奔至軍械庫,隻見百門洪武鐵炮整齊排列,炮身銘文卻是\"永樂三年製\"。冷月突然扯開某箱油布,簇新的佛郎機炮管泛著冷光。
\"好個前朝遺寶!\"胡宗憲的聲音從暗門傳來,\"嚴閣老要找的,正是這些能扳倒夏言的鐵證。\"
王姑娘碧玉簪抵住咽喉:\"當年你們用倭寇首級換軍功,如今連火炮都要栽贓給建文舊部?\"
胡宗憲輕撫炮身,掀開偽裝成鏽跡的朱漆:\"夏言主張收複河套,這些運往漠北的火器若是公之於眾...\"他突然暴起,峨眉刺直取寶貝後心。
冷月軟劍纏住峨眉刺,新月傷疤擦過胡宗憲手腕。總督突然慘叫,皮肉如遇烙鐵般焦黑:\"你果然是漠北祭品!\"
地宮穹頂開始塌陷。王三郎推開某尊炮臺,露出直通港口的密道。薛神醫卻站在原地,手中銀針閃著幽藍:\"二十年前瑯琊血案,胡總督還在南京國子監吧?\"
倭寇主力艦的拍竿砸向\"定海\"號時,寶貝正割斷最後條錨鏈。王姑娘點燃火藥引線,建文水師的古戰船順潮水衝向敵陣。
\"東南風三更起!\"冷月斬落桅桿上的漠北斥候,\"帶硫磺味的東風——是赤焰掌的藥粉!\"
胡宗憲被親兵架著跳上小舟,官印卻遺落炮臺。王三郎撿起銅印,底部刻著\"泉州備倭\"四字:\"原來所謂倭寇,都是吃空餉的衛所軍。\"
五仙教眾突然倒戈,毒蟲撲向漠北狼衛。拓跋烈彎刀劈開毒瘴,卻見寶貝的天師劍已刺到麵門。劍鋒入肉三寸時,海平線升起勤王烽火——竟是戚繼光的\"戚家軍\"旗號。
殘月映照下的青州港滿目瘡痍。王姑娘將輿圖殘片投入熔爐,火舌吞噬了嚴嵩的手令。冷月包紮著肩頭箭傷,突然扯下塊帶血的皮肉:\"這胎記是十年前被烙的...\"
薛神醫從藥箱底層取出泛黃案卷:\"永樂三年,漠北用戰俘試煉蠱毒,新月印記實為藥人編號。\"他指向某行小字,\"編號七十九的少女,右肩應有朱砂痣。\"
王三郎正在擦拭倭刀,聞言刀鋒驟停。寶貝忽然挑開他衣領,鎖骨處的朱砂痣與案卷記載完全吻合。海浪聲中,幸存的建文禁衛軍屍骸突然整齊轉向北方,銅甲在月下泛起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