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龍潭秘窟


    渤海灣的晨霧未散，鹹澀海風卷著鷗鳴掠過船舷。寶貝立在船頭，龍泉劍穗上的虎須結滿鹽霜。三裏外老君礁若隱若現，礁群間飄著幾片殘帆，帆布上的血菊紋被浪打得支離破碎。


    &#34；潮水不對。&#34；顧清風鐵扇測過水流，&#34；卯時應退三分，如今反漲一寸。&#34；扇骨暗格彈出羅盤，磁針在倭國海圖上方顫動不休。冷月劍鞘輕叩甲板，迴聲沉悶——底艙壓著二十桶猛火油。


    王三郎嚼著魚幹嘟囔：&#34；東北角有船骸，桅桿上纏著漁網。&#34；鋼刀突然劈向纜繩，半截斷指隨網墜地。王姑娘銀針挑起斷指：&#34；指甲縫嵌著硫磺，是倭寇的火工。&#34；


    霧中忽現三點桅燈，呈品字形逼近。寶貝雙劍出鞘，劍光割開濃霧——三艘小早船破浪而來，船頭忍者擲出鉤鎖，精鋼爪扣住船舷！


    鉤鎖繃直的剎那，寶貝旋身踢翻桐油桶。忍者踏浪躍起，足底鐵釘在甲板擦出火星。冷月軟劍纏住兩柄鎖鐮，腕抖處忍者撞作一團。顧清風鐵扇點中第三人膻中穴，卻見其口吐黑血——齒間早藏毒囊。


    &#34；坎位離宮！&#34；王三郎鋼刀劈斷鉤鎖。小早船突然下沉，水下竄出十道黑影。分水刺寒光凜冽，專攻船底龍骨。寶貝雙劍插入舷板，劍氣震起三尺浪，五名水鬼七竅流血浮出水麵。


    船身猛震，暗礁刮擦聲刺耳。龍泉劍挑開海圖，老君礁暗流走向與潮汐表全然相悖。王姑娘銀針試水，針尖泛綠：&#34；水下撒了磁粉，羅盤早被做了手腳！&#34；


    棄船登礁時，落日將海水染成赤金。寶貝踏著濕滑的牡蠣殼躍上主礁，劍尖挑開藤壺，露出人工鑿刻的導流槽。冷月軟劍刺入巖縫，機關轉動聲裏，整塊礁石轟然側移。


    洞穴陰風裹著硝石味撲麵，百具鐵棺沿壁懸掛。王三郎火折照見棺麵菊花紋，鋼刀劈砍下火星四濺：&#34；他娘的，全是精鐵所鑄！&#34；顧清風鐵扇展開棺內機關圖，麵色驟變：&#34；是佛郎機的子母炮模！&#34；


    甬道深處忽現火光，十二名浪人持火銃列陣。寶貝雙劍舞成光幕，鉛彈擊在劍身錚錚作響。冷月甩出追魂索纏住藥匙，火繩燃盡的剎那，王姑娘銀針已刺入引藥孔。


    子時潮漲，二十艘安宅船圍住老君礁。寶貝立在最高處礁石，龍泉劍映著月光劈下。三艘硫磺船順暗流漂出，船頭香爐引燃浸油麻繩。


    &#34；巽位轉艮！&#34；顧清風令旗揮動。東南風忽起，火船借勢撞向敵艦。倭寇以拍竿阻攔，卻見寶貝雙劍斬斷牽引索，拍竿反砸自家甲板。


    冷月踏浪躍上旗艦，軟劍刺穿舵手咽喉。主艦失控橫擺，撞翻兩艘關船。王三郎鋼刀劈開火藥庫，火星濺入的剎那，海麵炸起十丈水柱。


    混戰持續到五更天，倭寇殘艦退至鷹嘴灣。寶貝率眾搶灘登陸，灘頭卻立著百具竹束馬。忍者自沙中暴起，手裏劍專取下盤。顧清風鐵扇旋成盾牌，扇骨鋼釘射入沙地，帶起串串血花。


    &#34；乾三連，坤六斷！&#34；王姑娘藥囊炸開迷煙。寶貝閉氣衝陣，雙劍劈開竹束，露出後麵二十架大筒。龍泉劍插入炮口扭轉，精鐵炮管竟如麻花般蜷曲。


    倭寇大名鬆浦隆信野太刀劈來，刀風掀起沙暴。寶貝旋身避過，劍尖點中刀背七寸。金鐵相擊聲震耳欲聾，刀身&#34；備前長船&#34；的銘文裂成兩半。


    斷刀墜地時，鬆浦隆信扯開陣羽織，心口血菊紋滲出血珠：&#34；天照大神...&#34；話音未落，袖中滑出短銃。冷月追魂索纏住手腕，鉛彈射入夜空。


    寶貝劍鋒抵住倭寇咽喉：&#34；二十年前的漕銀案...&#34；鬆浦狂笑咳血，吐出半枚帶菊紋的銅鑰匙。王三郎鋼刀劈開其戰靴，足底刺青赫然是薊鎮布防圖！


    戚繼光旗艦此時抵岸，狼筅兵結陣清場。龍泉劍挑開倭寇甲胄，內襯竟縫著五軍都督府令牌。


    戰後清點戰場，王姑娘在倭艦底艙發現百名童男童女，頸間銀鎖刻著生辰八字。冷月斬開鐵籠時，籠頂機括射出毒針，肩頭舊傷再添新紅。


    戚繼光撫摸著佛郎機炮模：&#34；嚴嵩倒臺前，把兵部精英盡數輸往倭國。&#34；玄鐵令牌擲在案上，背麵陰刻名單浸著血漬。


    寶貝展開《山河社稷圖》，渤海灣標記已變朱紅。海風卷起鬆浦的陣羽織，內襯倭文忽現&#34；寧波&#34；二字。


    三日後，寶船艦隊揚帆南下。龍泉劍縛在主桅，劍穗紅綢獵獵如旗。冷月肩纏新紗，軟劍係上倭寇頭巾。顧清風鐵扇描摹新得的海防圖，扇麵浪紋間隱現江浙輪廓。


    &#34；雙嶼港的潮信，當在月圓夜。&#34；王三郎嚼著魷魚幹，鋼刀已換成倭國肋差。王姑娘調試新配的解毒散，藥香混著海腥飄滿船艙。


    落日墜海時，了望塔傳來驚唿。東北方水平線上，五十艘朱印船結成鶴翼陣，船首赤旗繡金菊怒放。寶貝按劍立於艦首，鹹風掀起白袍下擺，《山河社稷圖》在暮色中隱隱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