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謹站在廊下,將賈詡和荀彧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兩位謀士的擔憂不無道理。按照大安律例,自己這個四品提刑按察使確實無權處置夏承宗這個從二品的州牧。如今在玄州的一切任命和布置,說到底都是在欽差的權柄之外。
但餘謹並不著急。
";皇帝的關注";這個道具雖然還未顯現效果,但一旦生效,自己就能直達聖聽。到時候,隻要將夏承宗通敵叛國的罪證呈上去,就算他在朝中有再多的黨羽,也難逃一死。
即便道具生效的時間來得太晚......
餘謹的目光投向遠處的軍營。那裏駐紮著李存孝統領的陷陣營,還有飛虎軍、玄甲軍等精銳。光是這些嫡係部隊,就有近萬人。再加上四府之地的守軍,總兵力已超過三萬。
更重要的是,玄州四府的政令已經被自己掌控,百姓們也都感受到了新政的好處。若是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大不了......
餘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造反!
目前來說隻是下策。但若是朝廷非要逼自己,他也不介意在這玄州之地,另立一方諸侯。反正這裏遠離京師,又與北蠻接壤,正是割據稱雄的好地方。
不過這終究隻是最後的退路。
餘謹收迴思緒,看向堂內還在低聲商議的兩位謀士。他們說得對,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將夏承宗定罪。隻有徹底解決了這個心腹大患,自己在玄州的布局才能真正穩固。
而且......
餘謹眼中精光一閃。以他對係統的了解,這個";皇帝的關注";的道具效果,恐怕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玄州城外,一處隱秘的院落中。
";大人,關於那位餘欽差的消息,已經全部整理好了。";一名黑衣人恭敬地將一份密信遞上。
接過密信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相貌平平,但眼神銳利如鷹。他正是從龍密衛在玄州的總負責人,楊景。
從龍密衛,是大安王朝最神秘的機構之一。
它直屬皇帝,不受六部節製,專門負責監察天下,為皇帝搜集情報。密衛分為內外兩係,內係負責京城,外係負責各州府。
而楊景,就是外係在北境三州的最高負責人。
";有意思......";楊景仔細閱讀著密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個餘謹,三個月前還隻是塞北縣的一個七品縣令,如今卻已經是玄州實際上的掌控者了。";
";短短三個月,先是查辦通安府貪腐大案,繼而揭發夏承宗通敵賣國,肅清玄州四府......";
";手段淩厲,雷厲風行,完全不像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七品縣令能做出來的事。";
";大人,";那黑衣人低聲道,";最讓屬下驚訝的是,他似乎早有準備。每次行動都恰到好處,仿佛......";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楊景接過話頭,";不止如此,他手下那些能臣猛將,也都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賈詡、荀彧、李儒這些謀士也就罷了,畢竟天下能人異士眾多。但那個李存孝......";
";據說此人武藝超群,統率的陷陣營更是精銳中的精銳。這樣的人物,為何之前從未聽說過?";
楊景站起身,走到窗前。遠處,玄州城的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這個餘謹,來曆不明,手段了得,而且身邊人才濟濟......";楊景眼中精光閃動,";絕非等閑之輩。";
";立刻將這份密信送往京城,直接呈遞禦前。";
";是!";黑衣人領命而去。
楊景望著夜空,若有所思。作為從龍密衛的高層,他很清楚這份密信意味著什麼。
從龍密衛雖然遍布天下,但能直接呈遞禦前的密信卻很少。除非是涉及國本的大事,或是......發現了真正的人才。
而餘謹,顯然屬於後者。
";陛下最近正在物色能臣幹吏,";楊景喃喃自語,";這個餘謹,或許正合心意......";
三日後,京城,皇宮。
一封來自北境的密信,經過層層傳遞,終於到達了皇帝的案頭。
這就是從龍密衛存在的意義——為皇帝發現真正的人才,監察天下的真實動向。
而這一次,他們在北境三州發現的這個年輕人,注定會引起皇帝的特別關注。
禦書房內,燭火搖曳。
趙汝安放下手中的密信,目光投向窗外。夜已深,但他卻毫無倦意。
";餘謹......";他輕聲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即位六年,表麵上他是那個謙和有禮、任用老臣的明君,實則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先帝駕崩時他年僅二十,朝中大權盡數落入以司空盧頌為首的老臣手中。
這六年來,他不得不以謙恭示人,時時表現出對老臣的敬重。但內心深處,那個想要親政的願望從未消減半分。如今二十六歲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初登大寶的青年了。
";陛下,";貼身太監李全輕聲道,";要不要讓從龍密衛繼續查查這個餘謹的底細?";
趙汝安搖搖頭:";不必了。";
他重新拿起密信,仔細品讀。短短三個月,一個七品縣令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從塞北縣到玄州,步步為營,每一步都恰到好處......";趙汝安眼中精光閃動,";這哪是什麼運氣,分明是早有準備。";
";而且......";他的目光落在密信最後一段,";夏承宗通敵賣國的證據,他居然真的找到了。";
李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夏承宗可是盧司空的心腹,若是......";
";朕知道。";趙汝安打斷他的話,";正因為知道,朕才更感興趣。";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皇城顯得格外寂靜。
";你說,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為何敢動盧頌的人?";趙汝安似是自言自語,";若無倚仗,他哪來的膽子?";
李全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他是在等。";趙汝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能讓他的行動名正言順的機會。";
";而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趙汝安轉過身,看著密信上那個年輕官員的名字。他想起自己即位之初,那些老臣們看似恭敬,實則步步緊逼的樣子。六年來,他不得不隱忍,不得不示弱,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永遠如此。
";李全。";
";奴婢在。";
";讓從龍密衛繼續關注玄州的動向,但不要打草驚蛇。";趙汝安的聲音帶著一絲鋒芒,";朕倒要看看,這個餘謹,能走到哪一步。";
燭火跳動,在禦書房的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這一夜,大安王朝的天子,第一次對一個遙遠北境的年輕官員,產生了特別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