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那位在百年前被化神尊者一劍斬滅的魔頭，羽凡轉身就走，絕不迴頭。
但問題是，被化神一劍蕩滅，即便僥幸複生，能有幾成實力？
心念及此，羽凡靈識微微擴散，一瞬間便鎖定了前方那團緩緩凝聚的黑霧。
半步元嬰的氣息。
果然，複蘇之後的千相魔君，還遠遠未曾恢複巔峰。
羽凡凝視黑霧，自己武道靈覺從九重天迴來後一直傳達的那份威脅感，是眼前之物發出的嗎？
羽凡瞇起眼睛，仔細感知了一番，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黑霧逐漸凝實，臉龐變化莫測，千人千相，詭譎異常。
然後，那團黑霧微微一愣，目光落在羽凡身上，竟然露出一絲困惑：“……周偉峰？”
羽凡：“啥？”
十三州，他不用周偉峰好多年了。
畢竟，以前還需要隱姓埋名，但如今實力已然今非昔比，再無避諱的必要。
兩百年過去，還有人記得他是周偉峰？
羽凡腦中念頭飛轉，隱隱猜測最大的可能性，冰炎秘境。
那是他在十三州最後一次以周偉峰的身份行走天下的地方，甚至，顧清瀾也在。
或許，在那個時候，有什麼東西從秘境裏被帶迴了現世……
雖然猜錯了一大半，但核心信息卻是對的。
黑霧愣了片刻，隨即獰笑：“哈哈哈……正好，新仇舊怨一起清算吧！”
下一瞬，黑霧翻騰，幻化出一隻巨大的手掌，猛然朝著羽凡抓來。
“四象流·白虎裂空！”
羽凡毫不猶豫，左手抬起，四象真氣爆發，化作一道淩厲無匹的白虎虛影，帶著撕裂天地的狂暴氣息，轟然迎上那黑霧巨手。
轟——！
兩股強大的力量在半空碰撞，狂風激蕩，方圓數裏內的大地都震顫起來。
羽凡身形倒掠，“真難搞。”
他輕嘖一聲，站穩身形，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眼前的千相魔君，雖然如今隻剩半步元嬰的修為，但曾經畢竟是半步化神，底蘊尚在。
而黑霧雖然驚訝於羽凡如今的戰力，但還是造不成威脅，巨掌遮天，直接朝著羽凡再度壓下。
“四象流·白虎千煞！”
羽凡深吸一口氣，百拳齊出！
白虎虛影凝聚，咆哮衝天，數百道淩厲的拳影撕裂空氣，直擊巨掌。
黑霧冷笑一聲，手掌未曾停頓半分，反而輕聲呢喃，“福恩九轉，奪恩。”
一瞬間，羽凡體內的真氣仿佛被無形的手扯出一絲，氣勢頓時一滯，體內的四象真氣運轉微微受阻，宛如泄了氣的猛虎，氣息一下子弱了三分。
黑霧的笑意更甚。
“有點東西……”羽凡感受到自己真氣的情況，但……
轟——！
四象真氣瞬間暴漲！
“白虎千煞！”
羽凡沒有廢話，拳勁蓄滿至極致，四象之力瘋狂流轉，身後白虎虛影爆發出驚天咆哮，殺伐氣息攀升到巔峰。
武聖的武道真意，便是以自身為根本，不假外力，雖承天地，但不依天地。
你拿走一點，我十倍加迴來！
羽凡猛然躍起，單拳破空。
“破！”
白虎虛影裹挾著無匹勁道，直衝滔天巨掌，狂暴的氣浪如風暴席卷，一拳之威，撼動天地。
而黑霧巨掌在這一拳之下，寸寸碎裂。
千相魔君的身影微微一顫，眼底終於浮現了一絲凝重。
羽凡身形未停，《大道長生錄》瘋狂運轉，四象流轉，周身氣勢攀升至巔峰。
“武聖之道，在於自身！”
羽凡身形如青龍般掠空而上，拳勢蓄滿，一拳轟出。
沒有異象，沒有煌煌天威，僅僅是凝聚了全身意誌的一拳，簡簡單單，卻有著最為純粹的武聖之力。
一拳出，天地微顫，四方寂靜。
“轟——！”
千相魔君直接被砸入地麵！
塵土飛揚，大地龜裂，魔氣四散。
沉寂片刻後，一道黑霧自裂隙中翻湧而出，千相魔君的身影再次浮現。
他的眼神已經不複之前的輕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甚至帶著一絲……惱怒？
從上個時代到今世，每一世都有人攔在他麵前。
先前的顧清瀾也是，他在哪出現，那女人就跟著出現。
如今剛剛複蘇之際，又遇到這小小武修，強行鎮壓。
千相魔君本來留著後手，可以讓他實力恢複後衝擊化神，但如今，卻被逼得如此地步。
但他也不是看不清局勢之人，“極樂觀在青州之地的部署隻有這點，而且其他州的極樂觀似乎也遇到了些意外。”
思索過後，千相魔君毅然直接出手。
青州，還有隔壁蒼嶺州，縷縷魔氣在他的牽引下匯聚而來！
無數魔氣自地底騰起，朝著千相魔君湧去。
羽凡見此感到不妙，拳拳轟出，青龍撕空，朱雀焚世，白虎裂嶽……
可惜，全都被魔氣吞噬，甚至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掀起。
變身過程屬於無敵時間，羽凡的攻擊直接被魔氣吞噬。
千相魔君的氣息瘋狂飆升，從半步元嬰，躍至元嬰初期，再到元嬰中期……直至元嬰後期，方才停下！
羽凡眼角一跳。
“媽的……”
羽凡此刻戰力撐死能打個半步元嬰，真的元嬰一碰就碎，更何況元嬰後期。
剛才還囂張無比，結果現在就遇到這種情況，實在有些過分了。
羽凡身化青龍，直接跑路。
然而，千相魔君早已鎖定了他，轉瞬之間，黑霧翻騰，竟在眨眼間出現在羽凡身前！
羽凡猛地止步，腳下大地裂開，身後是無盡的黃沙與深邃裂穀，狂風席卷而來，帶著刺骨寒意。
他低頭看了一眼，心拔涼拔涼的。
“末法時代，我以為憑借武道足以無敵。隨便浪，看來……還是大意了。”
千相魔君立於虛空之上，黑袍獵獵。
“你跑什麼？之前不是很囂張嗎？”
羽凡深吸一口氣，目光一凝。
逃？開什麼玩笑。
他羽凡，修武道，何曾退縮！
下一刻，渾身真氣鼓蕩，四象虛影浮現，一步踏出，直麵千相魔君！
“既然如此……那便戰！”
羽凡低喝，四象真氣轟然爆發，戰意滔天。
然而，風……停了。
羽凡一愣，眼前那團黑霧也一愣。
風停的詭異，天地仿佛靜止了一瞬。
虛空中，某種無形的力量開始凝聚，像是某個早已埋下的伏筆，終於在這一刻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