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萱萱漸漸從羞澀中恢複過來,馬宣若便開始詢問她為何要裝離魂癥的原因。和餘淵猜測的相差不多。原本白萱萱乘坐的那條船遇難後,四人共同逃上了那塊殘骸,可奈何地方太小,隻能容納三人,眼見著殘骸就要沉入水中。四人中定然要有人放棄的。馮源思索了一下,說,我是大師兄,應該我放棄,說罷就要跳入水中,三人連忙上去拉他,卻沒想到,此時那殘骸卻沒來由的一震,好巧不巧白萱萱便掉入了水中,她剛忙在水中撲騰著,求生的欲望讓她死死抓住殘骸的邊緣不放手。那海水已經(jīng)接近沸騰,盡管她全部內力都用在罡氣外放,防護身體不被燙傷,卻依然感覺熱氣直入肺腑,唿吸都覺得困難,“師姐,救我。“”她用最後的力氣向花若雪伸出了手臂,花若雪也向她伸出了手臂,就在兩隻手即將拉住,她將所有重心都寄托在花若雪這邊的時候,卻從對方掌心傳來一股力量,將自己遠遠地推開了殘骸。她不解的看著殘骸上的重人,那馮源師兄如釋重負,那若雪師姐咬著嘴唇似乎無奈,眼神中卻滿是決絕。唯有曲南風張了張嘴,卻將話咽了迴去。出納還越來越遠,身邊的海水越來越熱,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就在她即將承受不住,內力用盡的時候,身體卻被一塊意外飄過來的船隻殘骸撞了一下,她強打精神爬到了殘骸之上,心中一鬆,暗道一聲僥幸。卻突然感覺腦後生風,原來是一塊飛起的火山巖重重砸在了她的腦袋之上,感覺腦子一陣眩暈,就此她便昏迷了過去。
等醒來後,她睜眼看到眼前居然是馮源等人,頓時慌了,她知道鹿鳴閣中一向是規(guī)矩森嚴,同門之間相互扶持,親如兄弟,若是讓門中知道了此事,馮源三人定然會被重罰,甚至會廢去武功逐出門牆。所以,馮源他們是不會允許自己安然迴到鹿鳴閣的,自己也絕不能落到他們的手中。眼光恰巧看到了馬宣若的存在,一群大男人中,除了花若雪,便隻有她一個女子,心中便打算賭上一賭,先躲過馮源他們一時是一時,於是便有了裝瘋賣傻的這一出。果然知道她失去記憶後,馮源等人想要將她握在手中的念頭淡了許多。本打算就這樣蒙混過關,等出了大淵自己找機會溜走,迴到鹿鳴閣就安全了,沒想到卻被餘淵這個壞人用這樣的方法給戳破了。這邊是白萱萱此前的經(jīng)曆。
聽聞白萱萱如此述說,馬宣若不由感歎,原來人心居然如此叵測,同門師兄妹,為了生存竟然下此毒手,簡直是禽獸不如。若不是武功不如對方,她真打算替白萱萱出頭好好教訓教訓那三個混蛋。可惜實力不允許啊。她出言安慰了一會白萱萱,對這個小妹妹心中當真喜歡的緊。此時白萱萱突然對她說道,“姐姐,你名字裏有個宣字,我的名字也有萱字,可真是有緣,若是姐姐不嫌棄,認我當個幹妹妹可好?”
聞言馬宣若大喜,“妹妹真的是冰雪聰明,正好說中了姐姐的心事。你我二人也不拘俗禮,就此結拜,從此便姐妹相稱了。”馬宣若也是個爽快的女子,二人就此結拜,成為異性姐妹。放下二人歡喜不說,這邊餘淵卻是暗道,“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小妮子和馬宣若結拜,一半確實出自真心,而另一半?yún)s也是給自己加一分保險,此時在海上,若是馮源等人執(zhí)意加害,除了馬宣若誰還能幫她?”不過這倒也沒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隻要那一半的心誠就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人和人交往都是事兒上見。日後再說吧。
“姐姐,妹妹裝病的事情,你還得替我保密,否則我遲早要被那三個壞人害死的。”白萱萱接著說道。
“那是自然,不過以後你可怎麼辦啊?”馬宣若為白萱萱的後路而擔心。
“這個倒是無需姐姐擔心,那馮源三人也不過是三師叔的弟子,雖然比其他弟子強上一些,但在鹿鳴閣中的勢力卻並不大,而且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我。這次探險結束後,我找個機會先溜走,提前一步迴到鹿鳴閣就安全了。而且我也不打算揭發(fā)他們,這樣一來,他們一見我沒有咋第一時間舉報他們,想來也就安心了,能夠放過我了。”、
白萱萱分析的頭頭是道,餘淵聽了也是暗自點頭,心想,不知道這丫頭是天生就這樣聰明,扮豬吃老虎,還是經(jīng)曆了這件事情,在生死關頭參悟了人生,才如此通透,這份分析絕對是鞭辟入裏,入木三分,有道理。
聽聞白萱萱如此說,馬宣若也是放下心來,點頭稱是。餘淵也不想在這裏當電燈泡了,自從那小丫頭承認自己是裝病之後,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餘淵,就算餘淵和二人告辭,她也是飛了一個白眼過來,想來剛才是得罪透了她了,也可能是還留有心理陰影。畢竟剛才餘淵的樣子,哪個好人家的女子也受不了,絕對是後半生的噩夢。
這邊餘淵也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和衣而臥,加速內息運轉,進入睡眠狀態(tài),恢複精神。恍惚之間,餘淵似乎聽到一陣陣歌聲傳了過來,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那聲音純淨輕柔,卻穿透力極強,飄飄杳杳的就這樣滲透到了餘淵的腦海中。頓時餘淵感覺的身體被一股力量拉動,向上升去,直接衝出了船艙,飛到了高高的天空之上,然後電光火石一般,朝著一個方向飛了過去,眼前海景略過,不知道飛了多遠,終於停了下來,雙腳踩踏到了堅實的地麵。隨後,餘淵驚訝的發(fā)現(xiàn),天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大亮了,自己眼前竟然是一座門頭寬闊的府邸,怎麼看怎麼眼熟。抬頭再往上看,心中一驚,門額上一塊大匾,上書“燕府”兩個大字,自己居然被那詭異的歌聲帶到了鳳羽島。
正在餘淵驚異的當口,緊閉的大門被推了開來,一個靚麗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見傻站著的餘淵,頓時驚呆了,餘淵見到來人也是驚呆了,天下間就是有這樣巧的事情,開門出來的正是燕鮫。
二人四目相對,情況也是尷尬的很,這邊餘淵已經(jīng)寫了絕情信了,自然也不能說些什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時之間也是手足無措。那邊燕鮫眼睛直盯盯的看著餘淵,眼圈越來越紅,緊接著就是兩股清泉湧了出來。“你,你不是不要我了嗎?還迴來幹什麼?”燕鮫一反常態(tài),帶著一絲小女子的羞澀哭著問道。
“我,我沒說……那個我,唉!我說我被人扔到這裏來的你信不信?”餘淵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實話實說。而且看到燕鮫的那一瞬間他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女子已經(jīng)在自己心中留下了抹不去的烙印,盡管自己很決絕的想過放棄,盡管如今馬宣若與他也是你儂我儂,但燕鮫這個名字,卻始終埋在他的心底。當然,這個不是說餘淵如何渣,直到現(xiàn)在他也沒想過要和某個女子成親,隻不過順其自然。雖然經(jīng)常胡亂的口花花,但從身體上,餘淵從來沒有占過任何一個女子的便宜,至少這點底線餘淵還是有的。
見到餘淵這個樣子,燕鮫反倒是破涕為笑道,“那我還要謝謝那個人嘍!”
餘淵一陣尷尬,真是不知道說真話居然沒人相信。
“那餘大夫是不是要進府小坐啊?”燕鮫平複下了激動的心情,終於又迴到了以前的性格。
“這個,這個,那就坐坐吧。”餘淵想到此處不知道離大淵多遠,自己如何趕迴去,但轉念一想,若是此時不進去,恐怕今生燕鮫都不會原諒自己。左右不差這一會,坐坐就坐坐吧,正好將事情說明白,看看燕鮫能不能借自己一條快船。
在燕鮫的引領下,餘淵直接來到了燕鮫的臥房。原本女兒家的臥房是不能允許任何男人進的,可餘淵是任何男人嘛?自然不是,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進了。燕鮫喊來青雉,準備了一些酒菜,就放在臥房裏麵,和餘淵一邊吃一邊談了起來。這邊餘淵雖然著急,但一想也不差這一頓酒菜,況且,若是不吃,不將話說明白,想要借船,依燕鮫的脾氣斷然是不會借的。一念及此也就放開心懷,將過去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和燕鮫一板一眼的說了起來,那邊燕鮫也在頻頻敬酒。
不知不覺中,餘淵和燕鮫的談話,從二人分別後餘淵的遭遇,談迴了二人一同冒險,談迴了二人初次相見,餘淵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腦子也越來越昏沉,他卻渾然不覺,燕鮫的敬酒他是來者不拒,終於神誌一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縷陽光從窗外射了進來,投在了餘淵的眼睛上,他漸漸蘇醒了過來。眼前是大紅的被褥,上麵還繡著鴛鴦。餘淵一驚,動了一下想坐起來,旁邊卻碰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翻身一看,居然是滿麵春色的燕鮫。此時正縮在被子裏麵熟睡,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餘淵一看就明白了,這是早就醒了,不好意思和自己想見呢。
“哈哈哈哈,都是夫妻了,娘子怎的如此害羞。”餘淵似乎想起來了,昨日兩個人拜堂成親,已經(jīng)結為了夫婦。心中不由一陣甜蜜,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燕鮫聞言也隻能睜開眼睛,白了餘淵一眼道,“壞人。”
餘淵哈哈哈大笑,突然覺得這句壞人怎的如此熟悉,自己怎的就和燕鮫成親了,原本自己好像是入了棲仙派,還有個女子和自己極好,叫,叫……叫馬宣若。想到此處,餘淵嘴裏不自覺的便念了出來。
“馬宣若?馬宣若是誰?”燕鮫聞言臉色頓變。一張俏臉變得猙獰起來。
“馬宣若?馬宣若,是我?guī)熃恪辈恢涝觞N的餘淵想這些的時候似乎特別費勁,好像一件東西被放入一個巨大的堆滿東西的房間裏,你要一件件的將其他東西拿開,才能夠找到。
“你這登徒子,騙了我的身子,居然還有別的女人?如今還要騙我?什麼師姐師妹的……”燕鮫聞言大怒,頓時從被子裏麵跳了出來。竟然直接從床頭抽出一把寶劍,對著餘淵刺了過去,餘淵不敢怠慢,閃身躲過,口中道,“娘子,娘子,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可至於到底自己和馬宣若是什麼關係,餘淵卻真的說不清楚,情急之下隻能連連閃避,燕鮫一招連著一招,卻始終傷不到餘淵,不由大怒,憤然道,“殺不得你,我還殺不得我自己了?”言畢,竟然反手握劍,直接朝著自己的脖子抹了過去。餘淵也沒有想到這女子竟然剛烈如斯,急忙一個箭步上前,想要將燕鮫的寶劍抓住,卻沒想到,腳下的綢緞被子一滑,身子前傾,竟然一把推在了燕鮫的手臂之上。那寶劍唰的一聲從燕鮫雪白的脖頸間掠過,一蓬鮮血噴湧而出。燕鮫二目圓睜,不敢置信的看著餘淵,嘴角蠕動,想要說些什麼,奈何氣管已經(jīng)被寶劍割斷,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就此身形撲倒在繡被之上,香消玉殞了。
餘淵這才反應過來,撲了上去,將燕鮫抱在懷裏,大聲唿喊,對方卻雙目緊閉,沒有任何氣息。餘淵慌張的探向對方的脈搏,發(fā)現(xiàn)生機已絕,一縷香魂直入黃泉了。餘淵沒想到自己和燕鮫的重逢竟然是這個結局。淚水奔湧而出,身下紅色繡被,被鮮浸透,暗紅的如同惡魔的眼睛。餘淵放聲痛哭,沒想到燕鮫居然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中。他摸起殺死燕鮫的那把寶劍,上麵燕鮫的血祭還沒有幹,由自往下滴答著,似乎劍身自己也在流血。
餘淵腦海中閃過和燕鮫相識的種種過往,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嗔,似乎就在眼前。如今卻都已成為絕響。原來自己此前的想法都是對的,穿越而來的自己,定然帶著某種看不見的負能量,真的不能和這個世間的女子有太深的牽絆。牽涉的越深,那女子的下場就會更為悲慘,眼前的燕鮫就是最好的例子。若是自己沒有和她成親,如何會落得如此田地。想到此處,他心中一痛,是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愛人,兇手就是自己。日後每活著的一天,自己都會活在痛苦和悔恨當中,既然如此,還不如下去給燕鮫做個伴好了。想到此處,他心中默念一聲,“娘子慢走,我這就來陪你。”將寶劍往脖子前一橫,就要給燕鮫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