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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鶴壁之就這樣悄然的離開了落霞島。就如同當初離開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裏,下一次何時還會想見。來的時候稀裏糊塗,迴去的時候心事滿懷,進入過鶴壁之內心世界的餘淵,對人性第一次有了深刻的思考。在利益紛爭和欲望背後,人,總是要有那麼一份純真保留在內心深處的。在無限的感慨之中,一天半的時間就這樣悄然而逝。還是那個餘淵熟悉的西島,還是那個洞窟,因鶴壁之的歸來而再次熱鬧了起來,更多了一個餘長風。作為多年的老友,餘長風也來送鶴壁之一程。那一天,眾人喝了許多酒,連酒屠也醉得不省人事。鶴壁之反倒是眾人裏麵最清醒的,他獨自一人迴到了自己的居所,沐浴,更衣,連多年沒有修剪的須發也整理的一絲不茍。而後,靜靜的盤膝坐在床榻之上,安然合上了眼睛。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眾人醒來才發現,鶴壁之已然仙去了。“大夢七十年,醒來萬事空。歸去應無憾,一笑入春風。老友,走好。”白無相雙手抱拳,一揖到地,神色黯然。


    “死老頭,這就走了,這滿洞的屍體也不知道處理一下。”鬼娘子含淚罵道。


    其他幾人也各自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沒有哀聲,但氣氛卻尤勝十分。


    人群之中唯獨缺了餘淵。此時,他正坐在岸邊一塊突出的礁石上,麵向大海,任憑浪花在腳底下拍打,染濕了鞋襪。鶴壁之離去讓餘淵在這個世界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失去親人的痛苦和無奈。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做點什麼,作為一個穿越者,沒有外掛也就算了,但連個擇優權都沒有這個實在說不過去了。人家穿越不是富貴人家就是高門戶,哪怕來場宮鬥也好。自己呢,被扔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荒島上。人家身邊都是丫鬟小姐,書童管家,自己呢,周圍都是一些老弱病殘的變態奇葩。而今天,就連這些老弱病殘的奇葩們,也開始漸漸拋棄了自己。他卻挽留不得。甚至連為他們做點什麼都無法做到,這就是命運嗎?


    思索良久,他決定借著送鶴壁之遺骨迴鄉的機會,自己索性便入世去吧。餘長風雖然沒有和他說過當年的往事,但多多少少他也從父親的言語中零星拚湊出了一個大體方向,明白自己身上應該背負著更加重要的使命。他覺得,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混下去了,自己應該為身邊的這些親友做點什麼。至少當他們離開的時候,自己不會因為沒有為他們付出而自責。


    當天餘長風將鶴壁之自然死亡的消息通過雨燕傳遞了出去。在典獄司衙門中有兩隻用來傳遞緊急信息的雨燕。輕易不會動用。如今,鶴壁之作為重點看管的犯人,死亡後必須要經過飛羽軍的確認,方可處理。或是海葬或是入土為安。當天晚上,餘淵和餘長風父子二人進行了一番長談。餘淵將自己的想法清盤倒給了餘長風。對方思索了片刻,也覺得餘淵此時的年齡和身手足以保護自己,也需要去江湖上曆練曆練。於是,餘長風將自己心中藏著的秘密也竹筒倒豆子,全都講給了餘淵聽,同時,也將為龍雲海報仇的擔子放到了他的肩上。


    聽了這段秘辛,餘淵不由的一陣頭大,知道自己身負使命,卻沒想到使命如此重大。還是個皇帝被刺殺的案子。而且十多年過去了,如今物是人非,你讓我怎麼查?還有,餘長風也說了,近十年來,不知堂也在查,同樣也是毫無頭緒。不知堂是個什麼地方,餘淵是知道的,那是個專門收集情報信息的組織。連他們都查不到,你讓我查?我是不是親兒子啊?餘淵又一次覺得自己失算了。沒事偏要感慨一下,要為親人做點什麼,沒想到一下子就觸到懸崖上了。完全就是絕路啊!心裏盡管慘嚎,表麵上還得一副主動擔當,舍我其誰的樣子,信誓旦旦的表示,這事兒我幹得,父親請放心。


    第二天中午,三隻青雕便來到了罪島之上。還是兩人警戒,一人查看鶴壁之的情況。在確認了鶴壁之的確死的透透的後,與餘長風完成了交接手續,並同意按照餘長風的意思,將吳升調入西島,填補鶴壁之的缺口。當然了,這不是因為餘長風的官職說話多麼有分量,是他出手夠大方,那三錠金子分量可不輕。一切手續完成,飛羽軍也是滿載而歸。西島再次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剩下的九名高手也都知道餘淵要入江湖的事情,聚在一起給他出主意。有的說讓他先入不知堂,有的說讓他娶幾個媳婦,還有的說應該去名門大派堵山門,先闖出名號,以後好當武林盟主……反正各種不靠譜的都有。最後還是白無相一錘定音,決定讓餘淵先去滄海國第三大島——崇明島曆練一番。因為不知堂傳來消息,這崇明島的棲仙洞最近總是夜放霞光,應該是有天材地寶將要出世。


    得不得寶倒是次要的,主要到時候江湖上各大勢力應該都會出手,那時候風雲際會,正適合餘淵去長長見識。大多數人入江湖,都是先從吃瓜群眾開始的。白無相覺得,餘淵也應該如此。先了解一下什麼是江湖,什麼是江湖規矩,紙上得來終覺淺,什麼事情都是實踐出真知。於是,崇明島便成為了餘淵第一個殺入江湖的突破點。


    那一天清晨,餘淵醒的特別早,有點像當初第一天上班的情景,心情澎湃,滿懷夢想。然而等他來到西島海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還是晚了一步,包括吳升在內的新的西島十人組,已經在那裏守候多時了。看見餘淵到來,眾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奚落戲謔,想要以此來衝淡離別那淡淡的憂傷。弄得餘淵哭笑不得。“各位先生,不用吧?我又不是一去不迴了,就是江湖曆練而已,想你們了我就迴來。你們想我了也可以去看我啊。反正有不知堂在,走到哪裏你們都會知道。”掙脫了一叢叢手掌,餘淵終於跳上了大白鶴的背上。這隻白鶴還是當年他騎的那一隻,不過此時它已經服下餘淵給它的一顆珊瑚果,智商提高了不少。它也看出了餘淵的窘境,馱著他小跑幾步,迅速騰空而起。


    下方,賈風指則托起鶴壁之的屍體,在靠近海邊的礁石上輾轉騰挪,一直送到了距離海岸百米開外深海區的章魚哥背上。章魚哥也知道自己此次的任務,伸出一條觸手,將鶴壁之的屍體在頭頂遠離水麵的位置上,牢牢固定住。賈風指對著鶴壁之的屍體,遙遙的又拱了拱手,在怒吼的海浪中大喊一聲,“鶴兄,一路順風。”那聲音蒼勁渾厚,甚至壓住了滔天的海浪聲,穿出很遠很遠。


    “江湖兒女輕離別,千裏明月共圓缺,奈何橋下生死河,黃泉碧落莫能絕。”酒屠又喝多了,吼的不知道是什麼調調,似吟似唱,如泣如歌,聽得餘淵眼角又要落淚。“特麼的,原來最會煽情的是這個老酒鬼。”餘淵一個念頭傳過去,飛鶴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緊跟先一步而行的章魚哥。一路奔向落霞島的方向。餘淵可不想讓這些老東西看到自己落淚,太丟人了。而他不知道的是,西島的那些老家夥也是如此想的。“酒鬼別嚎了,散了散了,老娘還要睡個迴籠覺。”鬼娘子第一個受不了,喊了一嗓子,先走了。其餘人也作鳥獸散狀,畢竟都是成了名的人物擦眼抹淚的讓人看見不好。


    就連初到西島的吳升,被剛才的氣氛感染,也差點沒掉下淚來。這會兒他也直奔自己的住處而去,當然了,那隻是個簡易的臨時住所。鶴壁之的山洞,打死他也不敢去,裏麵放著那些屍體還沒處理掉呢。等過後餘長風決定怎麼辦吧。


    海麵上章魚哥引路,天空中白鶴隨行,天海之間夾帶著離別的悲傷,這種悲傷即有與鶴壁之從今以後生死相隔的不舍,是當你再路過,世上已無我的訣別;又有與餘淵別離,雛鳥試飛的忐忑和牽掛,是人生不相見,動若參與商的無奈。即便是有了靈智,飛鳥和遊魚也同樣難以理解這樣複雜的情感。隻有翻滾的海浪和迎麵吹來的海風能夠代表此時此刻餘淵和眾人的情感。


    依舊是那條海路,依舊是那座落霞一樣美麗的小島,依舊還是那座小院,不同的是,上一次打開銅鎖的是一雙蒼老的手,如今擰動鑰匙的卻是一雙修長有力的少年的手。相同的是永不消散的記憶。小院中沉靜如上次來時一樣,隻不過堂前屋後,有了此前生活過的痕跡,並不顯得清冷而已。


    按照鶴壁之的遺願,餘淵將他與木玲瓏藏在了一起。墓碑上也如鶴壁之要求的那樣,沒有留下他的名字。若幹年後,當知道這份秘密的人已經不在的時候,這裏便成為鶴壁之夫婦二人,真正的,無人打擾的世外桃源。作為堅定的無神論者,餘淵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但同樣,作為一個有著靈魂穿越經曆的現代人,他不得不相信能量守恆定律,人的靈魂將會轉化為不同的形態而存在。比如說,中微子。而靈魂能夠在肉體之間轉換,事實證明幾率雖然很小,但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餘淵相信,鶴壁之的靈魂不會消亡,而是轉化為了另一種形態,甚至還擁有記憶和意識,隻不過不能相見罷了。想到這些,他的心中似乎不那麼煩悶了。


    餘淵離開落霞島的時候,是隔日的清晨。當銅鎖卡吧一聲鎖上的時候,他也將與鶴壁之的那些記憶,複製在了這座小院中。在這裏,將是他未來人生中,一個儲存情感的重要的寶庫。他相信,有一天自己迷失的時候,這裏會將那個純粹的自己召喚迴來。大約就像是遊戲中的存檔一樣吧。


    崇明島,地處南海,從此處前往,海船需要近十天的路程,如果搭乘章魚哥過去,時間會縮短一半,但每個海域都有自己的王者,就好比一山不容二虎一樣。如今的章魚哥,在東海雖然是海獸中第一梯隊的存在了,但並不等於是無敵的,因為天賦使然,就算智慧再高,它也無法做到碾壓一切海獸。比如,此前它靠著頭腦戰勝了抹須鯨,隻不過是借力而為罷了。就像人類和老虎一樣,二者正麵對戰,幾乎沒有懸念,智慧占的比重並不是很大。


    作為這樣的一個存在,不要說章魚哥的本能想不想去南海,就算是餘淵自己也懂得,不希望讓著異類朋友輕易涉險。於是,章魚哥又送了餘淵半日,在落霞島附近,一座叫做千帆島的地方依依相別了。此時餘淵,隻剩下孤身一人了,一輪紅日高懸空中,恰是正午,他卻覺得心中一片索然,揮手告別章魚哥的時候,大有一種小小離別意,落日故人情的孤寂。


    收拾起心情,餘淵從海岸邊向海島中心走去。這座千帆島,相比落霞島要大了不少。從地圖上看,數十倍的比例。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地圖比例尺準不準。走了又是小半日的時間,餘淵終於確認了,這年代雖然落後,地圖還是比較先進的。這小半日大約兩個小時的時間,眼前方才看到零零星星的有人類居住的房屋散落前方。這說明,這個島嶼的麵積確實夠大,和落霞島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隨著村落的出現,一條條阡陌小路也漸漸的清晰起來。待到太陽偏西的時候,一座小鎮出現在麵前,餘淵並不打算在千帆島上多耽擱時間,崇明島上的異象已經有段時間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寶貝就會現世,去晚了豈不是湊不到熱鬧了。在千帆島登陸的目的,不過是想尋一條到崇明島的大船而已,普通漁船怕是經不起遠程漂泊的。


    如今雖然是個小鎮,但看規模也算富足,其中必然有客船的消息。隻不過天色已經見晚,先尋個客棧住下便是。如餘淵所料,這個鎮子名叫海平鎮,是千帆島上三城四十二鎮中,規模中等的一座鎮子。最初隻是個織造漁網的小漁村,後來因為出產的漁網結實耐用遠近聞名,漸漸發展成了一座依靠生產漁網為主業的小鎮。滄海國中有著“千網九百出海平”的說法,主見海平網在滄海國的普及度。


    進入鎮子不久,餘淵便尋到了一處名為“網四方”的客棧。看樣子規模還不小,老板也挺有意思,居然取了一個這樣的名字。住店錢到時不貴,但是住宿隻要三十枚銅錢。如果涵蓋三餐的話,也不過再加五十枚銅錢而已。雖然這裏靠近國都蓬萊島,但物價相比東海反倒是便宜了不少。要知道東海地處偏遠,能夠到那裏去的都是玩命的主,錢財並不稀罕。因此,百兩白銀在千帆島,可能是一筆了不得的財富,而在東島,也不過就是比較多的錢財罷了。臨行前,餘夫人可是往餘淵的包袱裏麵塞了不少錢財,沉甸甸的。反觀西島眾人倒是沒有什麼表示,因為他們知道,餘淵懷裏那塊不知堂總堂主信物的分量,有不知堂在,餘淵還怕沒有錢花嗎?


    尋了一間上房,餘淵隨手甩給店小二一百文大錢,百年詢問起客船的事情來。那小兒平白得了二十文錢,不但將最近要離港南去的大船介紹個詳詳細細,就連店老板是販網起家,開店是副業的事情也都交代了個底朝天。而且還透露出明天正好有一船漁網要運往崇明島,而且因為是商船,所以速度比客船要快上兩三日。這對餘淵來說無疑是想要睡覺恰好有人送來個枕頭。於是又塞給了小二一把銅板,讓他幫忙聯係一下。


    這小二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欣然應了下來。原來,這家店鋪的老板,名為李千結,現年已然五十有二,這小二正是他的遠房侄子,名叫李快嘴。這李千結年幼家貧,後來靠著販網發了財,卻依舊沒有忘本,不像那些大財主那樣為富不仁,過著紙醉金迷的日子。反而是平平淡淡,一切從簡,而且踏實做買賣,不錯花一分錢。比如,這間客棧,李千結原本是為了讓來往客戶落腳的地方,後來鎮子裏越發興旺起來,外客增多,於是便改成了客棧。那商船也是,李家共有三條海上商船,除了拉貨以外,還兼代捎客的業務。隻不過礙於顏麵,不方便明目張膽的搶客船的生意,隻是讓李快嘴順帶拉客而已。平白又得了一把銅錢,他如何不開心。忙前忙後,樓上樓下跑了兩個來迴,終於把餘淵的晚飯和乘船的一應事情安排了妥當。從這裏到崇明島北碼頭,大約要七天時間,船費三吊錢,含夥食,不算貴。辦好了一切,李快嘴,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臨帶上房門的那一刻還不忘告訴餘淵,明日他會喊餘淵起來, 乘運網的馬車一同登船。


    看著對方殷勤的模樣,餘淵不由的感歎,有錢能使鬼推磨,故人誠不欺我。桌子上擺著兩盤小菜,一葷一素,還有一大碗米飯。除此之外,居然還有一壺酒。餘淵喝了一杯,味道不怎麼樣,來勝於無吧。自小跟著酒屠混,對於酒,餘淵並不陌生,甚至算是個行家了。這樣的酒水,連馬馬虎虎都算不上。隻不過應應景而已。


    端著酒杯,餘淵來到窗前,此時天上明月高掛,相比來的地方,這個世界的月亮明顯要大許多,也亮許多。餘淵遙望遠處,月色郎朗,銀光瀉地,山影重重,將無盡的黑暗隔開,拉遠拉長,自己仿佛站在一座以天地為界的巨大的,敞開的大門之前。那看不透的遠方,便是江湖。


    江湖在哪裏?江湖在人間。江湖在哪裏?江湖在心間。江湖在哪裏?江湖在天邊……餘淵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還是那樣無味,心卻蕩起萬層波濤。“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雖然後來這兩句詩被無形中染上了一點顏色,但此情此景,此時此刻,確實很能夠抒發餘淵心中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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