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淵和蔣道禮各自上前一步,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個戰圈。此時二人的身體都是由其體內的鮫人祖魂來控製著,甚至連意識也都壓縮到意識海的一個角落中,失去了對身體的所有操控,隻不過餘淵是自願的,隨時隨地能夠奪迴主權,而那蔣道禮確是被動的壓製。月望北和月向北兩姐妹這個時候也都站在了一旁,仿佛看熱鬧的人一樣。這種比試在鮫人顯、隱兩族中雖然不常見,但千百年來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但凡遇到兩脈鮫人意見不同一,決斷不下的時候,便采取這種方式來解決,勝利的一方擁有決定權。
場中蔣道禮和餘淵這個時候已經戰在了一處。雖然顯族和隱族同為鮫人的後代,但因為身體外形的不同,戰鬥方式也不相同。顯族一方更注重體技的修煉,與人類走相同的路子,提升內力,丹田聚氣,罡氣外放。而隱族一方則主修神識,這種神識修煉,主要是提升意識對空氣中水氣的感知和操控能力,說的直白一點就是控水。但比起單純的控水,鮫人族明顯要更勝一籌,她們不但能夠感受到水的存在,完成控水禦水,同時又能夠以水為根基,沿著五行相生相克的規律,由水而生木,再由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完成五行的循環,一生二,二生三,而三生萬物。因此,鮫人族雖然生活在海洋當中,卻並非是隻能控水。
當下,餘淵和蔣道禮二人的比鬥,正展現出鮫人隱族和顯族不同的戰鬥方式。這邊蔣道禮手腕迴轉,憑空便生出一朵水蓮花,抖手便向餘淵這邊拋了過來。餘淵體內的鮫人先祖見狀,以右腳為軸,身體旋轉,輕鬆躲過。隨後身後如有眼睛一般,也不細看,一指點過去,一道罡氣飛出,正中那迴旋擊來的蓮花正中,一團水花爆開,蓮花也隨之不見。隨即這鮫人先祖化掌為刀,腳下發力,直切蔣道禮而去。二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鬥在了一處。鮫人隱、顯兩族雖然分開多年,但相互之間的了解簡直是無微不至,因此,相同境界之間的交手,往往勝敗隻在毫厘之間。這種請先祖上身的法門,不同層次的鮫人施展請來的先祖也不相同。但絕不會超出施法者的能力之外。
比如當下,餘淵體內的鮫人和蔣道禮體內的鮫人身手便相差不多,因為月望北和月向北姐妹二人的修為也是不相上下。不過餘淵以局外人的身份在局內看,他自己體內的鮫人先祖,雖然和對方相差不多,但多少受了炎豐木火種的影響,在氣息方麵要更勝一籌。也就是說,這個樣打下去,雖然不能直接擊敗對手,可隨著兩道殘魂自身能量的消磨,對方一定比自己身體裏的這位先耗盡能量。
事實確實如餘淵所料,隻不過結果來的比餘淵想象中的更快,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兩道殘魂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那蔣道禮最後凝聚出來一片水箭,想要靠密集攻擊突破餘淵這邊的罡氣防線,隻要有一道水箭沾上了餘淵的身體,雖然不能造成多大的傷害,卻可以斷定餘淵被擊中,輸掉了。可餘淵身體中的這道祖魂,明顯比對方要多剩了一層氣力。罡氣形成盾形,擋下全部水箭後,就在眾人以為比試結束了,雙方要以平手告終的時候。那道罡氣虛擬的盾牌,竟然沒有消散,而是迅速縮小,最後變成了一粒黃豆粒大的罡氣珠子。在空中一顫,便直奔蔣道禮的眉心飛了過去。
此時,蔣道禮身體裏的那位鮫人先祖已經沒有了一絲能量,就在香爐中最後一絲香燃盡的時候退出了蔣道禮的身體,迴歸自己的靈位休養生息去了。再看月望北香爐裏的香還有半寸長短,已經可以斷定,她勝出了。至於那顆罡氣形成的珠子,也不過是強弩之末,沒有多大勁頭,隻能證明集中了對手,而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因此,月華和月向北眼中隻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絲毫也沒將那擊向蔣道禮一擊當迴事。月影這邊也是同樣。作為設身處地的餘淵更是知道,那罡氣珠不過是虛有其表,多說給對方神識造成一點震動罷了。
就在眾人的目光中,那罡氣珠穩穩的擊中了蔣道禮的眉心。蔣道禮的身形也隨之癱軟了下去。隻不過這種癱軟是因為身上祖魂的離去,他的精神力量消耗過大,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那顆罡氣珠也擊打在蔣道禮的眉心。連個紅點都沒有留下,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那邊月向北一臉愧色的看向月華,月華也是無奈的搖搖頭,卻沒有責備她,畢竟不管誰勝了都是她的女兒,再說她提出比試的時候心中許多想發,在與董小川的殘魂接觸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所以堅持比試也不過是為了和月影爭一口氣而已。不想輕易的讓月影得逞。
而月望北眼見自己香爐中的香還有一丟丟, 心中頓時一陣喜悅,看來老天爺還真的是開眼。本來自己還想要用秘法去坑這臭小子,沒想到祖魂竟然還有餘力,她立即心中默念咒語,激發那祖魂殘念中的一絲本能。這就不得不重新梳理一下南海這一脈鮫人的來曆了。
這鮫人一族並不是南海大淵的原住民。那是幾萬年前隨歸元凱夫婦二人來到南海後,方才在此定居的。其最遠祖的身份,是佘金花的貼身護衛。也就是說鮫人一族中隻有雌性鮫人而沒有男性。當初被佘金花遣散後,為了延續血脈,這些鮫人隻能與當地的人類結合。相對於歸墟一族這些鮫人明顯更幸運一些,雖然受孕比較困難,但每一胎都會懷上雙胞胎,而且這雙胞胎必然是一個具有人類體態,另一個繼承鮫人的血脈,這也正是鮫人隱族和顯族最早的分歧所在。
這些與人類結合產下的後代,雖然沒有讓鮫人血脈中斷,但因為跨越種族的結合,產生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後遺癥——每個鮫人的血脈中天生便帶有淫欲的因子。就如同蛇性本淫一樣,與鮫人的品行無關,隻是因為血脈相承而來。雖然經過後期的修煉和自身的克製,這種血脈漸漸被理智和術法壓製,成為了一種潛在靈魂深處的本能,可一旦經過外力刺激,這種淫欲便會被激發出來,當事人必然是媚態百生,嬌豔的不可方物。如果探求緣由,大約就和動物求偶之時,都是將自己最為美豔的姿態展現給異性差不多。畢竟這鮫人體內的血液也有一半是魚的基因。
月望北原本就沒安好心,她的本意是趁著餘淵鮫人祖魂離體,神識空白的短暫時間內,用秘法將一縷自己的本識灌入餘淵的意識當中。這本識中便帶有那後遺癥的因子。到那個時候餘淵定然是醜態百出,她也就自然出了那口氣了。
說起來這種功夫其實是月望北從本族一位長老那裏學來的,那長老也是閑來無事胡亂弄出來玩的,以顯族精神力的修煉來說,這功夫對於正常神識的人幾乎沒有用處,就是個雞肋的存在。但今天卻不一樣,原本作為借體,在宿主離開後,神識都會大虧,至少精神萎靡三五天才能恢複。而且在祖魂離開的瞬間,借體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恢複,正是意識海中的一個空白期。所以,月望北才強烈要求餘淵作她的借體。這主意是打在這裏的。
不過,現在看來當真是老天助她,那祖魂恰好還有一點時間才離開,她恰好可以借此機會激發祖魂的本能,倒是給自己省了許多麻煩。心中暗道一聲,“算你倒黴�!彪S著她簡短的咒語念完,餘淵也感覺到意識海中那鮫人殘魂的變化。那滿天星辰此時已經重新聚攏在一起,變迴了那個不著衣物的女子�?赡桥犹摂M的身體突然變得粉紅起來,臉上也是一副春心蕩漾的媚態�!芭P槽,這是通關獎勵麼?”餘淵暗自喊了一聲爽,但隨即便明白,這是被人暗算了。因為隨著那鮫人祖魂越來越紅,他的身體也跟著熱了起來,一股熱氣居然從下半身關鍵部位升了起來,緊接這渾身開始了瘙癢燥熱,身子竟然要不自覺的扭動,而且手也忍不住的想要去扒自己的衣服。
餘淵當下一驚,立即催動意識海中的火種,向那春心蕩漾的鮫人女子射出了一團火焰。那道殘魂,當下一聲驚叫,倏的一聲消失不見了。不過在餘淵的神識鎖定之下,他發現那道魂魄竟然沿著來時的軌跡飛向了月望北的香爐,他頓時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當下神識發力,將那鮫人先祖的魂魄生生拉偏了三尺,直接投到了月望北的身上。那道靈魂入體,本是同源而生,頓時如玉得水,本能一下子釋放開來。月望北還沒弄明白怎麼迴事,抱著一副看餘淵笑話的心態等著瞧熱鬧呢。突然自己身上就是一熱,緊接著渾身酥軟,臉上潮紅,就連看餘淵的眼神都突然變得柔和多了。
月華和月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月望北的狀況卻是知道,定然那後遺癥發作了。月華當下抬手一指,一股水氣便從空中生出,直接點在了月望北的眉心之處。月望北的眼神這才漸漸清明了起來。她此時也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定然是那小子用了什麼詭異的法子,讓祖魂反噬了自己。暗恨自己怎麼就這樣不小心,明知道對方會用那個勞什子華光夢影的術法,至少在神識上有所建樹,卻還敢毫無防範的用神識暗算對方,差點出了個大醜。眼睛一瞪就要發作。卻見對方竟然就這樣撲了過來。
大殿裏眾人也都是一愣,剛才注意力都被月望北吸引了過去,此時見餘淵朝著月望北撲了過去,電光火石之間,眾人也都沒有反應過來,連月華和月影如此高手也沒有意識到事情竟然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就這樣月望北水靈靈的被餘淵就這麼攬在了懷裏。大庭廣眾之下,一個相識沒有多久的男子,就這樣對自己做出如此輕薄的事情,就算他長得還不賴,月望北也是受不得,長這麼大還第一次和臭男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頓時嬌羞難當。蜷縮在胸前的手掌,頓時凝聚真氣,一掌就推了出去。恰在這個時候,對方的後背竟然一股大力襲來,連帶著兩個人的身體都被擊飛,滾出了好遠。幸好有餘淵作為肉墊,月望北並沒有受到多大震蕩。但反觀餘淵卻是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一係列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就在餘淵噴出鮮血的那一刻,大殿中的眾人也看清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地上的蔣道禮爬了起來,而且還對著月望北劈了一掌,若不是餘淵撲過來將月望北擋住,此刻吐血的怕就是她了。倒黴的餘淵後背被蔣道禮劈了一掌,前胸又被月望北掌力所傷,前後夾擊,就算他暗自運起罡氣護體,但也是沒忍住一口鮮血噴出�?雌饋韨麆莶惠p。
那蔣道禮將二人劈飛後,竟然走到了月華的麵前,與她正麵相對。此刻,蔣道禮的雙眼血紅,仿若瘋魔一樣,更詭異的是他的額頭兩側竟然鼓起了兩個一寸多高的隆起,仿佛下方有東西要衝破皮膚頂出來一樣。那鬼樣子當真有些嚇人,月華饒是見多識廣也不免看的有些心驚,不過還是開口問道,“你不是那姓蔣的,到底是誰?”修煉神識的鮫人隱族,雖然對靈魂方麵的術法不太精通,但同樣是對神識的修煉, 也讓他們的靈魂感知程度要比正常人高出許多。此時的蔣道禮,不但體態和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連靈魂中也似乎摻雜了另一股恐怖的力量,因此月華才會有此一問。
“我,我是誰?我……我是波士東,對,我想起來了,我是波士東。”蔣道禮似乎剛剛蘇醒過來的樣子,喃喃的說道。
“波士東,不可能,你已經死了而且還是在千萬裏之外的人族領地被斬首的,你怎麼會是波士東?”月影驚訝的道。這段曆史,在鮫人的典籍裏記載的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區區人類哪裏懂得我族的神奇。隻要有一點真靈不滅,我族人便不會真正的死亡。小輩,拿命來吧。”蔣道禮一邊說著一邊一掌朝著月影推來。隻覺得一股勁風從掌下升起,氣勢端的驚人。餘淵偷眼看到,也是暗自慶幸,剛才那一掌若是有這一半的威力,恐怕自己都不是吐血那麼簡單了。
月影見蔣道禮襲來,連忙出手應敵。這時候,門外的守衛也聞聲趕來。那月華的手下也將戰圈團團圍住,雖然那蔣道禮是越戰越勇,一些招法和身形越來越熟練,但卻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漸漸落了下風。此時他的神識已經恢複不少,估計是那個所謂的波士東的靈魂已然覺醒了大半,原本血紅的眼球中漸漸有了生機,瘋狂之色黯淡了不少。
猛然間隻見他大喝一聲,雙掌由下向上迅速托起,緊接著一股水浪就這樣從他的腳下升起,整個人被包在了水柱當中。就在眾人以為他要發動什麼驚人招數的時候,那水柱竟然往外一翻,形成了一朵開放的巨大花瓣,將包圍他的人全都逼開。那花蕊正中的蔣道禮,猛然身形一躍,腳下又是一片浪花湧動,竟然就這麼憑空飛出了包圍圈,直接落到大殿門口。那禦水的功夫比月華還要更勝一籌。
月影月華二人同時大喝一聲,“攔住他!”不管此人是不是波士東,此番是定然不能放走的。門外原本就守著不少二族之人,當下將蔣道禮團團圍住。一時之間圍繞的水泄不通。月華兩姐妹也施展身形,撲了上去。卻隻聽得人群之中嘭的一聲響起,緊接著水花四濺,眾多士兵都被炸開,一條身影從中飛出,腳下浪花翻騰,竟然在眾人眼皮底下就這麼水靈靈的走掉了。月影和月華不由憤然跺腳,趕忙分別傳下令去。全力尋找此人。
等二人迴到大殿之中的時候,隻見餘淵狼狽的躺在地上,靠在馬宣若的懷裏,月望北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等著這二位鮫王迴來�!斑@是怎麼迴事啊?”宋拓一手拍著自己光溜溜的大腦袋,一麵問道,明顯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
“我還想問你們,這個蔣道禮到底是什麼來路?他怎會變成這樣?”月華明顯有遷怒眾人的跡象。
“我是眾合商會請來助拳的,我可不知道蔣會長怎的就變成這個樣之了�!眹劳嫦葘⒆约赫顺鋈ァ�
“老夫也是來助拳的。”宋拓連忙跟著說道。
“我們是他們在半路上救下的。”馮源和曲南風站在了一起。
“我們也剛認識幾天。”馬宣若迴答。
“我,我倒是和他認識有些年頭,但卻從來不知道會長竟然會變成這樣�!睔w烏海也是一頭霧水。
“歸少俠,你想一想,你們蔣會長平時可有什麼異常,或者是奇遇?”月影倒是相信眾人沒有說謊,因為若是蔣道禮平時有過這種變化,剛才就不會任由月華等人將他擒下。這其中定然有隱情。
“這個,這個我倒還真聽說過……”歸烏海似乎迴憶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