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聽一個商會的老理事說過,眾合商會是大概三十年前蔣道禮一手創辦起來的,當時他隻是一個跑海運的商客,自己隻有三艘帆船,手下也隻有不到百人。後來一場海難,不但不但將他三艘大船和所有的貨物都折損了進去,他本人也是漂流海上,死裏逃生。不過據說他也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仙人指點,吞服了仙丹,自此後武功大進,這才得以重整旗鼓,東山再起。那老理事還說,又一次蔣會長喝醉後,將那仙丹催動,果然在座的幾人都看到在他眉心當中,皮肉之下確實有一顆鴿卵大小的金色丹丸灼灼發光。不過後來因為年代久遠,蔣會長也不願提及往事,眾人也就漸漸淡忘了,將這件事情也就當做故事來聽了。不知道這個算不算奇遇?”
聽聞歸烏海如此一番敘述,眾人均是麵麵相覷,不敢確定。倒是餘淵這邊心中恍然明了,不自覺的連連點頭。月向北見狀出聲問道,“馬少俠,你可是知道什麼?”
“呃,小可從剛才烏海兄的敘述中,倒是有了一個猜測,隻是沒有依據,不好說,不好說……”餘淵說道。
“馬少俠若是有了猜測,那就說出來與大家聽聽。”月影出言道。
“也好,小可就來說一說。我猜想那蔣道禮當年應該是在海難當中,機緣巧合得到了那個波士東的殘魂載體。小可也修煉過一點神識,對靈魂類的術法有過一些涉獵。以我的了解,當一個生命修煉到了一定境界的時候,確實能夠做到靈魂不滅。當然這種不滅是有先決條件的。比如,修為絕不是現在玄元九境能夠企及的;殘留的魂魄要足夠強大;還要有合適的載體。這蔣道禮應該是尋到了那個波士東的靈魂載體,被種入了意識海當中。隨著載體的一點點消融,裏麵波士東的靈魂也會一點點的蘇醒過來。從表麵上看,因為載體的消融,散發出來的能量進入宿主的身體,蔣道禮的修為得到了大幅的提升。但從另一個層麵來看,蔣道禮修為提升的越快,載體消融的也就越快,那波士東蘇醒的也就越早。這蔣道禮早晚要被波士東借體重生的。不過今天他的變化,確實是一場意外。”說道此處,餘淵將目光投向了月影月華兩位鮫王。看她二人聽得連連點頭,正等著他繼續說下文呢。於是也不保留,將自己的推斷繼續說了出來。
“今日月姑娘用秘法招鮫人先祖的魂魄進入蔣道禮的體內,從某種程度上激發了蔣道禮體內真氣的上限,造成了蔣道禮修為提升的假象。而那載體卻沒有分辨真假的能力,隻是隨著外部環境發生變化而變化, 因此,加速了消融,到那鮫人前輩的靈魂離開他的身體的時候,那波士東的殘魂已經到了蘇醒的邊緣。巧的是,此時我體內那位前輩的魂魄,使了一招凝氣成珠,雖然威力不大,但恰巧擊中了蔣道禮眉心的載體上,導致了波士東的殘魂突破載體的束縛,提前蘇醒,占據了蔣道禮的肉身。”說道此處,餘淵突然一陣咳嗽,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因為此刻他躺在馬宣若的懷裏,那口鮮血正噴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時之間,上半身血跡點點,好不悲慘。馬宣若嚇壞了,帶著哭腔的說道,“別說了,別說了,咱們養好傷再說。”剛才餘淵已經讓她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顆療傷的丹丸服了下去,傷勢已經被壓製住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卻又噴出一口鮮血,她頓時慌了神。在她的心中餘淵已經是不可缺少的存在,雖然她也恨餘淵為什麼要去救那個月望北,可吃醋總要比沒有醋可以吃的好。
餘淵搖了搖頭道,“姐姐,無妨,這口淤血吐出來,我才算沒事。”
馬宣若聞言這才放下心來,抬手擦幹了眼淚。那邊月望北卻更加手足無措起來,餘淵可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而且這傷勢也有她一半的功勞,而且此前她又對餘淵那種態度,更是用陰招去暗害餘淵。一想到那一招的結果,她的臉頓時又紅了起來,此時在看地上躺著的小子,似乎並不那麼討厭,甚至還有些……“一定是剛才血脈中本能被激發後殘留的後遺癥,否則自己怎的會一看到那張臉就心跳加快。”月望北心中暗自恨自己。卻又忍不住再去看躺在地上的餘淵,生怕他的傷勢再有惡化。
“剛剛蘇醒的波士東,還沒有恢複神智,隻是依據本能,循著那點罡氣的氣息發出了攻擊,因此也就攻向了月護衛長。”說到這裏,餘淵又停頓了一下,重重吸了一口氣,看似身體不支,但實際上卻是給眾人一點反應的時間。因為,隻有讓對方懂得了這件事情的始末,自己這份人情才更加值錢。
“恰好,小可也是剛剛恢複神智,正好看見了這一幕,想要出手阻止,卻因為時間緊迫,小可的武功也是慚愧,情急之下,隻能撲身上前,為月護衛長擋下這一擊。卻沒想到,落得個腹背受傷的結局,當真是一片好心被……咳咳咳咳咳……”說道此處,餘淵又是一陣咳嗽。這邊月望北一臉的愧色,想要道謝卻放不下臉麵。兩位鮫王也是頷首,這份人情可大了。那月望北可不僅僅是簡單的護衛長,那是兩大鮫王的至親之人,而且還是顯族下一任鮫王的候選人,她的生命何等的重要。她們可不知道,餘淵那被咳嗽掩蓋下去的半句話是“一片好心被狗吃了。”若是知道了不知道心中將作何感想。
但這句話餘淵平日裏可沒少和馬宣若說,她是知道這後半句是什麼的,此刻聞聽,若不是餘淵有傷在身,恐怕見他如此表情說出這樣的話,被罵之人還深以為然的點頭,馬宣若早就樂出來了。饒是如此心中也是暗罵,“這臭小子,傷成這樣了卻還是如此的壞。”
其實,餘淵這次受傷原本是在他的算計當中,隻是沒有想到,月望北會在嬌羞之下,竟然出手攻擊,最嚴重的傷害,卻是因為來自她的那一掌。不過好在,他的藥丸還是管用的,本來傷勢也沒有表露出來的那麼重,此時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之後慢慢調養兩天也就痊愈了。這兩口血是實打實的淤血,卻也是餘淵的苦肉計,若不是這樣,如何讓對方欠下更大的人情。方才他身在局中,在那罡氣珠擊中蔣道禮眉心的一剎那,他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意識海中發生了巨震。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被釋放了出來。他料定有變,因此便多留了心。在被波士東附身的蔣道禮出手的那一刻,他更是提前預判了對方出手的方向,電光火石之間,迅速判斷出對方還沒有完全恢複實力,這一擊也就是玄元一二境左右,自己硬抗一記毫無壓力。月望北的媚態他也看到了,心知這娘們是暗算自己,偷雞不成反失一把米,雖然被月華及時製止了,但此刻正是毫無防備之時,若是被這一掌擊中,不死也去了半條命。方才這小娘們那嬌媚的樣子,雖然一閃而逝,卻看得他心中一蕩,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神,當真是萬種風情。如此美好的東西,餘淵自然不能眼見著其被毀滅。而且,如今他們身陷鮫人一族,還不知道接下來是福是禍,倒不如現在早做打算,留下一份人情。有了這番打算後,餘淵這才出手相救。卻沒料到,天道不爽報應自來,自己起那算萬算,算差了這小娘們會羞怒之間出手,這傷受的當真不值得。想到此處,也就心頭一陣堵得慌,連聲咳嗽起來。
月影見狀對旁邊問道,“三長老怎麼還沒來?”
方才那英俊的白甲將軍拱手迴道,“王上,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是快到了。”
“昌安,你再去催催。”月影對那白甲將軍說道。
餘淵對那青年不由的多看了兩眼,在這以女子為尊的鮫人族中,這男子看樣子身份不低,又長得如此俊朗,餘淵也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卻發現這男子不但長相出群,修為也到了玄元七境的水準。這要是放在外麵,已經是一個一流門派中的中流砥柱了。此前遇到的林峰之之流相比之下連給對方提鞋的資格都不配。心中也是暗自警告自己,天下之大,能人異士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以後要多加小心,切莫輕視了天下人,陰溝裏翻了船。
這邊餘淵正在搞自省自警,那邊被喚作昌安的將軍已然答應一聲,往大殿之外走去。
恰在大殿門口,與一個老嫗相遇,“安兒,你這是要去哪裏?”那老嫗長得慈眉善目,滿頭白發,一臉的皺紋,語聲和藹,就算餘淵這樣的外人等聽起來也是心中一陣暖流湧起,當真是如沐春風。
昌安連忙深施一禮,口中道,“太祖母,安兒正要去尋你。”
“王上,老身來遲,還望恕罪!”老太太一麵對著昌安點了點頭,一麵快走幾步對著大殿中的月影鮫王說道。原來他便是三長老。
“姨娘這是說的哪裏話,趕快看座。”月影當下安排人給老太太搬上來一把椅子。
那三長老點頭稱謝,隨即命人將椅子搬到餘淵麵前,令馬宣若將餘淵扶起來,做到原本他的椅子上。用枯瘦的手指搭在餘淵的右手腕上,便開始號起了脈。餘淵一看對方這架勢,定然對醫道浸淫多年,造詣匪淺,當下也連忙收斂氣息,將內勁散開,另分一小股氣息,模擬受傷頗重的脈象迷惑對手。果然那老婦人,一會皺起眉頭,一會又仿佛在沉思,竟然拿不準餘淵的虛實。
千萬不要以為這老太太的醫術不精,若是她當真醫術平平,此時已經被餘淵製造的假象騙了過去。正是因為她的醫術已經有了很深的造詣,因此在假象之下發現一點端倪,所以才有了疑惑。餘淵對此也是沒有辦法, 隻能硬挺著。畢竟自己扮豬吃老虎也是有個極限的,若老虎的等級太高,自己反倒容易被人家吃掉。好在當年鶴壁之和童天的調教沒有白費,這位三長老沉吟了許久,雖然懷疑但卻並沒有抓住一點蛛絲馬跡。卻又不能再眾人麵前露怯丟臉。無奈之下也隻能收迴手指,歎道,“這位小哥體內傷勢頗為嚴重,即便是有老身調養,也要三五日方才能行動如常。而且在其體內似乎還隱藏著其他的氣機,仿佛在經脈中流竄,不知道是不是那波士東留下的隱患,老身一時間也無法將其控製住,隻能靜觀其變,不如這幾日小哥就來舍下住下吧。也方便老身為你治病。”
餘淵聞言暗道一聲,這老太太厲害,她所謂的治病,其實也就是服用療傷的丹藥,然後靜養休息,根本不用臨床啊!這是對他有了懷疑,所以打算將他控製在身邊,好方便觀察和監視。不過這也是好事,餘淵盤算了一下時間,距離鬥寶還有十幾天的時間,自己已經拿到了鮫人血珠,若是快的話一兩日便能夠迴到棲仙派,在這裏盤桓幾日也好,也順便摸一摸這鮫人一族的虛實,到底是敵是友。搞不好未來對付牛頭人,還要多仰仗他們呢。
於是餘淵連忙道謝,“多謝長老相救,小可感激不盡。”
“無須客氣,方才通報之人已經和我說過,你也是為了救我親族方才受傷的,理應是老婆子我謝你才是。”三長老人老成精,這場麵話說的,比餘淵還要中聽。
“不敢當,不敢當,小可也是有私心的。”餘淵當下神情一肅,正色道。
“哦?你有何私心說出來老身也聽聽。”如此直白之人,三長老還是頭一次看到,竟然如此冠冕堂皇的將自己有私心說了出來,於是好奇的問。
“這個,這個……”餘淵假裝不好意思,但眼神卻一個勁的往月望北身上瞟,看的月望北一陣不好意思,“這臭小子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想到此處她竟然意外的沒有生氣,反倒是一陣嬌羞。隨即一陣緊張,這要是他說了出來該多羞人啊。想到這裏,她連忙出言道,“姓馬的,你可不要亂說啊!”
餘淵聞言一愣,隨即也突然明白了過來,當下一個沒忍住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隨即牽動了傷勢,胸口一陣悶疼,頓時又是咳嗽了起來。
這一下月望北是徹底炸毛了,這小子太可惡了,又取笑自己,“你,你,你不要癡心妄想!”她的思維還在剛才自己的猜測裏麵沒有走出來,此時餘淵如此,以為對方是攜恩自重,想要提出非分的要求,頓時心中意亂,脫口而出。
這個時候兩位鮫王也看出了一點門道,以為餘淵當真是喜歡上了月望北,二人心中各自也都盤算了起來。月影鮫王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從外表看來,餘淵也是儀表堂堂,從顏值這一塊絕對是配得上月望北的。而且雖然這些年來,鮫人族也漸漸適應了以夫妻關係為主體的家庭模式。但在高層中,依舊還是遵循當年老祖宗留下的規矩。類似於母係氏族的走婚,兒女隻知有母,而不知其父。如今的月望北也應該選擇一個夫婿了。千萬別以為月望北是個老姑娘了。
這鮫人一族壽命悠長,相當於人類的幾倍還有餘,生理發育卻呈紡錘形分布。成熟期較早,月望北如今接近三十歲,但按照人類的標準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也應該經曆一些事情了。同時,鮫人的生理機能衰老也更為緩慢,大部分生命期都保持著身體機能的最佳狀態。比如,那月華女王是在五十歲的時候和董小川結合,生下娃娃的。如今她已經八十歲了,卻還如同人類三四十歲的樣子,千萬不要用人類的標準來衡量另一種生物。
因此,看到月望北羞怒的樣子心中已經明白了八九分,有心要促成此事。
月華對此卻另有看法。受鮫人血脈中那種淫欲本能,以及母係氏族核心體係的影響,鮫人在男女之事上,比人類要開放的多。若非如此當年月華和董小川也不會留下這對雙胞胎。但月華就是受了這樣種苦,她不想再讓自己的女兒和人類結合,就算不與隱族內的鮫人通婚,也要尋一個同為鮫族的男子結合,萬萬不能再讓自己的後代承受那種失去摯愛的痛。因此,她也看出來月望北的心事,卻借此發揮哼了一聲對餘淵道,“望北說的對,馬少俠的恩情,本王自會報答,還望少俠自重。”
這話說的就比較直白了,餘淵還聽不懂啊,本來他並沒有那個意思,但讓這娘倆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好像自己真的有那個意思一樣,連馬宣若看他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了。他心中也是一陣火起,順著月影的話頭他也哼了一聲道,“癡心妄想?嗬嗬,鮫族過河拆橋也就罷了,難道還要翻臉不認賬麼?”
“你休要胡說?”原本月望北還有些羞怒,此番見餘淵如此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