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正在浴盆裏洗澡,窗外是蟬鳴與蛙叫,連綿不絕地,
時而令人煩躁,時而令人愉悅,屋內(nèi)僅僅有一盞燭燈照明,
她仔細(xì)擦洗著白手,沾著水的手臂上有幾道傷痕,紅的、紫的都有。
謝春端完洗澡水後,便來到供水池前,坐下來觀賞天空皎月。
不知道何時才能知曉貝芙的死因,這個謎團(tuán)一直跟隨著他,
他對著明月許願,“求求神,你幫我找到貝芙的死因好麼?
是誰殺掉她的,難道不該給我一個交代麼?她可是我的未婚妻啊!”
他陷入困頓中,長籲短歎著,夜裏的一隻鳥雀飛過,
撲棱著翅膀,趕著迴家的末班車。
鍾河咳嗽一聲,打斷他的思緒,他連忙起身問他,
“你怎麼出來?你沒有洗腳麼?”鍾河笑了笑,他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洗吧!我想去河裏洗個澡,身上都快臭了!光靠抹澡遠(yuǎn)遠(yuǎn)不夠!”
謝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他右手指著不遠(yuǎn)處的河說道,
“那你去洗澡,我跟著你吧!不然你身上有傷,在河裏怕是不安全。”
鍾河笑道:“沒事的,你別太緊張,我都是皮肉傷,
而且都快好了,而且我洗澡不喜歡旁邊有人在。倆男的容易叫人誤會!”
謝春挑了挑眉,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不厚道地笑著,
“好吧,那我就不跟去了,你遇到危險就喊我,我立馬過去幫忙!”
鍾河踉踉蹌蹌地,從散發(fā)著月光的石階上一步步地走下去,
煙灰色的河灣與遠(yuǎn)處連綿的山丘,宛如一幅水墨畫,
靜謐的佛寺裏,安頓著落難的遊子,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設(shè)置的饋贈,
他不會錯過這裏的一切,心底默默感激著一切。
雖然心中有著萬千的不甘與痛楚,看著深愛的女人被搶走,
自己也被虐得體無完膚,但是不可否認(rèn)的是,
生命依舊有許多的饋贈,不是非得得到那個意中人,才叫幸福。
他覺得自己在前往幸福的路上,才是最幸福的。
一旦輕易地得到她,往往會不珍惜她對吧?
他這樣想著,懼怕自己不夠有人性,
不夠克製,從而在某一時刻會傷害她,他會淪為殘忍的野獸麼?
萬秦便是前車之鑒,若是他在未來的某一天,
可以毫無顧忌地?fù)肀О讟颍瑫袢f秦那樣不珍惜她麼?
他對此也持有疑問,害怕自己也沾上傳統(tǒng)男人的臭毛病。
他時常會自我反省,像一個苦行僧那樣地修行,
可是他畢竟隻是一個凡人,每當(dāng)他靠近白橋的時候,
他也會忍不住要占有她,每當(dāng)他見到別的男人占有白橋時,
他就後悔自己沒能這麼做。。。。。。
可是,那又如何?他就算得到白橋又能怎樣?
他能永遠(yuǎn)地保護(hù)她麼?不讓她成為男人們爭奪的戰(zhàn)利品,
不讓她的尊嚴(yán)遭到踐踏,這他能做到麼?起碼目前,他對此還無能為力。
他擔(dān)心掙脫當(dāng)前的枷鎖後,又會掉入到另一個枷鎖中,無窮無盡地痛苦下去。
他希望和白橋幸福地過著,想直麵彼此最真實的一麵,
擁抱彼此滿是缺憾的身軀,忠於彼此,並像讀一本書一樣地讀懂對方。
他和白橋都認(rèn)同一點,那就是讀懂彼此,
便能深愛上對方,更何況那是自己一眼就相中的人!
他褪下身上的破爛襯衫,隨意地扔在河岸上,隨即是褲子,
最後他一絲不掛地露出自己健碩的身材,僅僅是皮膚上添了數(shù)道裂痕,
如今已經(jīng)成褐色的條痕。他伸手摸了下胸口的圓形傷疤,
想起白橋的胸口也擁有一個櫻花形狀的傷疤,
便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的身體滑入河水中,雙腳踩在卵石上,
不時地有習(xí)慣熬夜的小魚吃著他腳上的死皮,
他無比享受地浸泡在涼爽的河水裏,心想自己在做一場免費的足療,
這在末世前一次服務(wù)的收費可不少呢!他半睜著雙眼,
看著月光灑下,落入河水中,仿佛自己沐浴在月光之河中,
並且獲得月之神力,從而能所向披靡,解救蒼生。
這畢竟隻是一種錯覺,但是這種幼稚的想法令他欣快,
這就是大自然的治愈力吧!它靜默不語,在人最失意的時候,
無條件、無偏愛地?fù)嵛恐藗儯R河深知自己依賴著自然,
像所有失意的人一樣。
大地如同慈愛的母親,時常懷抱著每個人,
它不忍見到傷痕累累的受難者。
當(dāng)他絕望的時候,時常會忘記這個母親的存在,
但是一旦想起,便能感到它傳來的無窮的力量。
喬月泡完澡,換上一件薄紗連衣裙,本來是作為睡裙的,
不過現(xiàn)在的炎熱天氣,已經(jīng)能作為便服了。她從盥洗室裏走出來,
走了幾步路,恰好路過鍾河他們的房間,隻見房門敞開,
屋內(nèi)沒有一個人,她感到十分納悶,於是前去尋找。
謝春此刻爬在了望臺上,登高望遠(yuǎn),
他想看著遠(yuǎn)處的夜景,一個人待一會兒。
喬月穿過正殿,四周半點人影也不見,無奈之下她往河邊走,
希望能見到二人。她從敞開的側(cè)門走出來,好奇地環(huán)顧著四周,
四周一片蛙鳴,給她一點夏季裏熟悉的安全感。
一步一步地走著,她漸漸地聽到水的嘩啦聲,
她猜測會不會有人在河裏洗澡,正猜著她便撞見鍾河猛地浮出水麵,
露出他健碩的身軀以及八塊腹肌!她瞪大雙眼,
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在她即將要見到他敏感隱私的部位時,
她趕忙迴過頭,緊張地定在原地。鍾河對此一無所知,
隻是隨意地裹著一件換洗衣物坐在岸邊,
稍作休息,依舊不舍地離開河邊。
喬月帶著一種羞怯感,慌亂地逃迴自己的房間,
頭也不迴地鑽進(jìn)自己的枕頭裏。
她忍不住地想起鍾河俊朗的臉孔、健碩的身材,
他溫煦、憂鬱的眼眸。。。。。。
她的心居然告訴她,剛剛不該那麼快地轉(zhuǎn)身,
應(yīng)該賞盡他完美的身軀才對!
想著想著,她的臉便紅起來,大腦異常的興奮,一直嗡嗡嗡地作響。
不一會兒,鍾河便拾起衣物一點點地爬上臺階,累得氣喘籲籲地,
從側(cè)門進(jìn)入寺內(nèi),並順手關(guān)閉大門,插上門閂。一進(jìn)門,
他便聞到一股茉莉香味,這令他想起喬月。。。。。。
難道她剛剛來河邊了麼?會不會她看到自己的身體?
這。。。。。。他感到難為情,既覺得自己過於自戀,
又覺得若是被她看到裸體實在尷尬。
他的臉不知不覺地紅起來,告誡自己這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不要再胡思亂想。
他的步伐變得不再輕盈,變得黏重、不自在,他的心也懸著一半。
他走著走著,不自覺地瞥一眼喬月的房門,湊上前,
如他所料地能聞到茉莉的冷香,他猛然想起自己剛經(jīng)過那裏時,
並沒有聞到她的味道。。。。。。所以,
喬月剛剛真得來過河邊,這點他終於可以確定。
不過其他令人窘迫的事情,就無從得知,他也不好意思去想。
喬月聽到腳步聲後,便警惕地支起身子,佯裝自己在整理物品,
最後,熄了燈躺在床上佯裝入睡。這一點令鍾河困惑,
他迴顧以往,喬月每日都是較晚才入睡,起碼得等到十點才入睡,
現(xiàn)在可不到九點,著實是反常。該不會是。。。。。。
她因為害羞而刻意裝睡的吧?
這點實在摸不準(zhǔn),也許是她困倦了,才睡得早,這誰也說不準(zhǔn)。
他覺得自己不過是個男人,被美女瞧見裸體也不算吃虧,
更何況是在末世,什麼矜持、貞操,聽起來就比較怪異,
一般人是不願意遵守的,他們更希望能縱情享樂,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停在喬月門口一段時間,轉(zhuǎn)過身後,突然撞擊謝春的臉,
嚇得他一激靈!謝春不懷好意地笑看他,伸手指著他又指向喬月的房門,
緊接著又指向鍾河,追問道,“你來她的門口幹什麼?”
鍾河感到無地自容,他連忙解釋道,“我就是想看看喬月她有沒有睡,
想跟她嘮嘮嗑的!”謝春打趣道,“嘮嗑?你在門口嘮嗑?
為什麼不進(jìn)去呢?站外麵老半天了也不說一句話,
你倆真奇怪!今晚是怎麼了?”
這句話令喬月更羞怯,她連忙蒙上薄被,將自己的身子全全遮蓋住。
鍾河被懟得麵紅耳赤,他連忙辯駁道,“哪有你說得那麼奇怪!
剛剛我想跟她聊聊路程的事情,就閑聊一些家常,
我倆啥都沒,你別胡說!”
他憤憤地走開,謝春一臉疑惑,但又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的背影,
嘴角邪惡地?fù)P起。
第二天,喬月依舊準(zhǔn)備了幾個菜,坐在餐桌邊,謝春自昨夜以來,
一直都常掛戲謔的微笑,這個笑令喬月與鍾河都不適。
喬月端起碗正要吃,但是一見到謝春的笑,便不想再忍,
她重重地砸下木筷,猛地發(fā)出劈啪聲,令二人一驚。
她不滿地說道:“謝春!麻煩你別再用這副玩味的表情看著我們倆,
我跟鍾河是不可能的。他早已心有所屬,但是。。。。。。你卻沒有。
相比起來,我跟你才更容易成吧!”這一句令謝春嬌羞起來,
他連忙咕噥道,“你倒是來打趣我了!你就知道欺負(fù)我這個孤寡老人!”
他不敢再多言,尷尬地夾著菜,瘋狂地扒拉著菜。
鍾河見狀忍不住誇讚道:“喬月!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昨晚跟他解釋一宿都沒完,
你一句話就搞定!”他連忙對著她豎起大拇指,隨即快活地吃起飯菜。
吃著吃著,鍾河與喬月的視線居然不約而同地相撞,
倆人慌亂地挪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