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走。”
時暖玉眼睜睜的看著最親近的親人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聲嘶力竭的哭喊,“小姨,不要丟下我。”
賴以生存的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飛灰,她所依賴的人化為泡沫。
為什麼要獨留她一人?
逸塵軒中,七個男人神色各異,目光不約而同的放在說胡話的女人身上。
浮生為其把脈,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搖頭。
“脈象虛浮,神魂不穩。”
短短八個字讓在場的男人心中驚駭。
未曾試第一個沉不住氣,“枉你為聖子,怎能說出些怪力亂神的話?”
他是不喜毒女,但也不喜歡她這般昏迷不醒的模樣。
其餘幾人聽到神魂不穩時表情神色各異,青鶴同俞長風眼神交匯,其中的含義隻有他們明了。
“救殿下。”
畫淩煙如同雕像一般守在時暖玉床前,也不知在防著誰。
青鶴溫聲詢問,“殿下何時能醒?”
時暖玉畢竟是南月公主,她出了事情在場所有的人都逃不了幹係。
“不知,”浮生淡然搖頭,拿起巾帕為時暖玉擦去額間的細汗,“她想醒便醒。”
萬事皆有緣法,他看不透她的命格。
“神魂不穩又是何故?“
一直沉默不語的俞長風驟然開口,遙想那夜的情形,眼眸中是化不開的寒冰。
“她到底是誰?”
此話一出房中陷入長久的安靜,在狀況之外的桃迴燕滿臉不解。
“你們在說什麼?她不就是南月公主時暖玉嗎?”
不過是性子變了,何須大驚小怪。
浮生反問,“你想她是誰?”
俞長風語塞,眼中閃過晦暗不明的情緒。
他們每個人心底都很清楚,若真有鬼神之說,他們不希望她迴來,沒有一個正常人喜歡被人淩辱。
氣氛再次陷入尷尬,桃迴燕眉眼微挑,舒展手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罷了罷了,折騰了大半夜我先睡了。”
沒了好戲可看他自然也沒有待在這裏的必要。
單白羽嗓音暗啞,“她當真變了?”
他還沒有從時暖玉受罰的事情中緩過神來,今日的事給他很大的衝擊。
他們的苦難終於結束了嗎?
他是否能夠重迴疆場?
滿頭的疑問在他心中縈繞。
‘變了變了,我在變了。’
時暖玉好整以暇的看著七個男人的反應,十分鍾以前她以靈魂的姿態蘇醒,睜開眼的瞬間便看到這一幕。
在受刑之前便預想這些男人希望醒來的是她,沒想料想得不差。
沒人是天生的受虐狂,她不是、他們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在這個世道好好活下。
憶起夢境中小姨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人生如戲,便及時行樂。
既然如此她就好好在這本書中活一遭。
身上傳來刺骨的疼痛,時暖玉緩緩睜開眼睛,一眼便看到守在自己床前的畫淩煙。
微微挪動身體,背上的刺痛隨之而來,時暖玉欲哭無淚早知受刑後的結果很痛苦,不想竟這般的痛苦。
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幾日,她小心翼翼的側頭,一眼便對上少年眼底的淤青。
他守了自己很久嗎?
時暖玉餘光掃射屋中不見珍寶的身影。
自己暈過去之後好像聽到她在哭?
口中幹渴難受,她糾結是否要叫醒熟睡中的少年。
“殿下您醒了。”
聽到動靜聲畫淩煙驟然驚醒,他手忙腳亂的倒了一杯水小心扶她飲下。
口中的幹渴得到緩解,時暖玉輕聲細問,“本殿睡了多久?”
“十日。”
這十日來他們輪流值守,悉心照料一步也不敢離開。
時暖玉愣住,她竟然昏睡了十日!
他們七人聚集在一起不是昨日嗎?
難道夢境和現實的時間流速不同。
最重要的是她昏睡十天竟然沒有變成植物人,手腳的肌肉也沒有萎縮,真是醫學奇跡。
難道這本書中真有什麼神藥?
畫淩煙眼眸低垂,不敢去看女人背上的傷口。
以前若是看到她受罰,他定然心中喜悅,現在他卻高興不起來。
隻因她們不是同一個人嗎?
“珍寶呢?”
久久不見小丫頭前來,時暖玉終究還是擔心。
“在外間睡下了。”
畫淩煙杏眼忽閃,眼中帶著些許落寞。
為何不問問自己?
得知答案時暖玉也不再問,“阿淩,將本殿扶起來。”
躺了幾天全身上下除了痛外還伴隨著全身僵硬,是個人都受不了。
畫淩煙目光瞥到女人白玉的肌膚後小臉忽而蕩起可疑的紅暈,他動作輕柔的將她扶起,
觸及到背上的紅痕時心中的羞意消失不見,扶著她的動作愈發的輕柔。
時暖玉坐趴在床頭,將頭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笑意盈盈的打趣。
“阿淩莫不是害羞了?”
畫淩煙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話。
剛消下去的紅暈又出現,如同變魔術般神奇。
他抿了抿唇閉口不言。
“阿淩這般害羞,以後遇到心儀的女子該怎麼辦?”
難得來了興趣,時暖玉並不打算放過他,“怎麼哄以後的心上人開心。”
畫淩煙狐疑,不再保持沉默。
“屬下是殿下的男寵,不會有心上人。”
況且他也不想有心上人。
時暖玉啞然,自己忘了這一茬,她沉默一瞬試探開口,
“阿淩,若有機會出公主府你想去做什麼?”
畫淩煙心中沉悶,依舊重複那句話,“屬下是殿下的男寵。”
雖名義上是男寵,但也是上了皇家玉牒,他們出不了公主府。
見他如此,時暖玉了然,“罷了。”
如果有出公主府的機會,他們想必馬不停蹄的狂奔出府。
兩人說話間,浮生提著醫藥箱走來。
畫淩煙主動讓出床榻旁的位置,浮生將她披在身上的外衫褪下擦看傷勢。
傷口已然結痂,但背上密密麻麻的鞭痕著實駭人。
“殿下不可勞神。”
時暖玉不自然的聳肩,把自己的頭埋入被中。
麵對阿淩時她隻當他是弟弟,並未覺得有什麼。
麵對浮生時,她竟生出些羞意。
“我剛醒沒有勞神。”
盡管如此,時暖玉還是決定為自己說話。
浮生並未接話,從醫藥箱中拿出藥膏準備為她塗抹,一旁的畫淩煙伸手欲要接過。
時暖玉等不到應答,抬頭看他們,“怎麼了?”
兩人正以尷尬的姿勢搶藥膏。
印上女人疑惑的目光,畫淩煙失落的收迴手,一雙杏眼含著不可言說的委屈。
浮生淡然的收迴視線,“無事,殿下安心躺好。”
時暖玉茫然眨眼,她方才好像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