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時,厲寒還比較失望。
畢竟,閻邪川,荊枯葉沒看上的東西,他也未必看得上,不然閻邪川也不會空手走到這邊,搶走了他的‘流電護身’。
那麼……
陡然之間,厲寒心思一動,陡然雙眼一亮,一層淡淡的黃色光芒閃過。
厲寒的雙瞳之中,陡然多了一絲不一樣的神彩,似乎變得格外清徹透明。
再看向麵前櫃臺中的各種寶物,就截然不同了。
流光溢彩,異光流轉。
此為幻術七瞳之一,鑒萬物瞳。
當初,早在仙妖戰場時期,厲寒就已經修煉到了第三層境界,鑒萬物。
不過那時修為還淺,鑒萬物瞳作用不大。
不過隨著修煉時間漸長,厲寒的修為越發精深,厲寒的鑒萬物瞳終於徹底入門,並在近期趨向大成境界,向著巔峰邁進。
七瞳之境界,破魔瞳初期,眼光為綠色,後期為青色;第二層封印瞳,初期為青色,後期為藍色;第三層鑒萬物瞳,初期為藍色,後期則為如現在厲寒這樣的淡黃色。
如果能修煉到第四境界的尋靈脈瞳,初期為黃,後期則轉為淡紫,擁有更多不可思議的能力。
但是,現在,隻是第三層後期的鑒萬物瞳,就已經足夠了。
淡黃光暈流轉,厲寒眼前的世界,陡然變得不同。
櫃臺中的一件件名器兵刃之上,流轉著奇異光芒,厲寒如同進入了另一個視覺世界,精神力似乎都能與每一件兵刃相唿應,感應到其中的能量流動,自然能看到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走出數步,忽然,厲寒停下了腳步,在角落裏一個圓形櫃臺前停了下來,望著透明晶櫃之中的一件物品,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容。
片刻之後,厲寒伸手抓起櫃臺中那件物品,收斂了眼中的黃光,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停留,邁步朝外麵走去。
一路上都沒有人阻攔他,路過門口守衛的一名侍衛時,厲寒手一拋,掌心中的那枚銀色真龍令就飛了過去。
已經選過一次,這枚銀色真龍令就不能再使用了,自然是物歸原主。
不過厲寒懶得麻煩,隨便扔給一名侍衛之後,他們自然會找到接收之人。
出了真龍皇宮,厲寒辯別了一下方向,隨即將手中的東西收入儲物道戒,轉身朝著城南方向走去。
那裏,就是真龍玄京,最大的一處地下鬥場,天武大鬥臺的所在之地。
天武大鬥臺,是一處地下擂臺,背景神秘,手段通天。
即使玄京城中基本上有點勢力的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卻沒有任何人敢找它的麻煩。
甚至很多時候,他們還會用到它的存在。
……
玄京城中那麼多人,不可能不起紛爭。
有些糾紛,不好用和平手段解決,就放到擂臺上來。
雙方各出一到幾個人,誰勝誰掌握話語權,方式雖然略有些粗糙,但總好過兩大勢力直接流血衝突,兩敗俱傷。
所以天武大鬥臺,也就漸漸流行了起來,甚至到最後,一些各自有私怨的人,也會到天武大鬥臺互相簽訂賭約,上臺挑戰。
勝者生,負者死。
當然,仇恨大的自然激烈一些;仇恨淺一些的就隻純粹賭鬥,不涉及生死之爭。
不過這種方式,卻引來了一大批觀眾。
人們也許就是喜愛這種平時接受不到的熱血和殘酷,所以有時候,即使沒有私人上臺,天武大鬥臺的幕後人物也會主動安排一場一場的賭鬥,供人觀看和下注。
這下一來,就能長時間保持天武大鬥場的人氣和利益,賺取暴利。
所以天武大鬥臺之中,常年有著各種賭戰:人與人,人與兇獸,兇獸與兇獸……
甚至有時候為了刺激,還會抓來一大群美女,進行培養,上臺之時僅隻穿著極為暴露的衣服,互相爭鬥,抓得鮮血淋漓,周圍的人卻看得熱血沸騰,瘋狂尖叫。
人都是欲望的產物,發泄,是其中一種,而觀看這種賭鬥,就是一種發泄,平時想卻做不到,或不敢做的事情,在這裏,司空見慣。
天武大鬥臺上,每天不死上十幾個人,都是笑話,擂臺之上血跡斑斑,卻更容易刺激別人的興奮和瘋狂。
隻不過,對於厲寒和閻邪川來說,這些顯然都隻是小兒科。
擂臺上的那些人,戰鬥得雖然稱得上慘烈,卻實在沒有什麼技巧性。
若在尋常人眼中,自然倍感刺激,但他們,估計看一眼都懶得浪費時間。
畢竟修道人之間的爭鬥,和那些還是有極大差別的。
哪怕是天武大鬥臺之上能連勝十場,百場的人,在他們眼中,也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差別,隨手一招就能擊殺,自然提不起什麼興趣。
閻邪川在等待厲寒的到來,而厲寒,也終於來了。
進入場中,入鼻瞬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甚至還有些腥臭,想擋都擋不住。
望著眼前占地廣闊,卻到處繡跡斑斑,臭味濃重撲鼻的天武大鬥場,厲寒有些皺了皺眉,不過望見站在遠方擂臺下的閻邪川,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徑直走了過去。
一過去,他才發現,不知何時,旁邊的座位上,居然坐了一群圍觀之人,都是各宗還留在玄京城的弟子。
其中除了一身白衣,膝橫古劍,氣息清霜冷洌,與此地格格不入的荊枯葉,還有數個厲寒的熟人。ъimiioμ
冷昊空,秋龍池,水青瞳,華赤軒,司青蛇,師玉奴……
等等。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厲寒一愣,轉頭朝閻邪川望去,卻見對方看到他,頓時不由嘿然咧嘴一笑,大聲開口道:“小子,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敢來?放心,他們都是我請來的,正好大家閑著無聊,來看看厲妖尊如何十招擊敗我閻邪川,讓大家開開眼界!”
“哈哈!”
聽到閻邪川的話,各宗弟子頓時忍不住發出一陣哄笑,個個都以驚詫,怪異,不信,看腦抽一樣的眼神,看向厲寒。
“十招?哈哈,幾百招還有可能,十招,做夢吧?”
很明顯,他們雖然都見識過厲寒與閻邪川一戰,知道厲寒實力不俗,但大部份都和閻邪川的看法一樣。
他們認為厲寒或許有戰勝閻邪川的實力,但卻沒有人相信,他能十招之內戰勝閻邪川。
再加上這場決戰,居然還牽扯著一件中品防禦名器‘流電護身’和一件次極品名器‘破氣青芒劍’的賭注,那些五境青年修士擂結束,還沒有立即離去的人,正在無聊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等熱鬧。
在閻邪川刻意放出消息,不到片刻,這些人就如聞到腥味的魚兒,全部飛奔過來了。
而厲寒,眼神一閃,也是瞬間明白,閻邪川這麼做,就是要挫挫他的威信。
同時,讓所有人明白,他閻邪川,之所以敗給厲寒,並不是實力不行,而是失之大意。
這一戰,看來是想要板迴顏麵了。
隻是,他卻沒有想過,厲寒既然敢開這個口,並且拿出一件次極品名器做賭注,他又不是傻子,如果沒有一定的信心,豈敢開這個口?
看來,閻邪川,還是沒認為,自己有輕易擊敗他的實力啊!
想到此,厲寒卻不由一笑,如此也好,接下來的戰鬥,因為閻邪川的輕視,會變得更容易也說不定。
再沒有管擂臺下觀戰的那些人,厲寒直接身形一縱,上了擂臺,看向閻邪川道:“來吧,閻邪川,讓我再來領教一次你破滅玄線刀法的厲害!”
“自然如你所願。”
聽聞此言,閻邪川咧嘴一笑,也是同樣拔身而起,一躍身,就縱上了擂臺,站在了厲寒另外一邊。
不過他目光一轉,卻是忽然道:“厲寒,既然是賭戰,按照天武大鬥臺的規矩,賭注可是要先交由場外的裁判保管的哦,勝者直接領取。我的流電護身已經先交上去了,你呢,你的破氣青芒劍,是不是也該拿出來?”
“嗯?”
聽到此言,厲寒微微一呆。
不過隨即,他看到閻邪川臉上露出的陰冷笑容,瞬間明白過來。
對方這麼做,是想用平時賭鬥的規矩,先去了他的武器,讓他失一臂助,這樣,十招之約就更難取勝。
甚至,沒有了破氣青芒劍的相助,厲寒實力暴減,最後被閻邪川反敗為勝,也不一定。
不過,對方難道篤定,自己失去了破氣青芒劍,就不是他的對手?
還是他認為自己靠破氣青芒劍勝過他一次,就隻有這點手段,沒了劍就是沒了爪牙的老虎,不堪一擊?
那他,今日隻怕要注定失望,看錯自己了。
想到此,厲寒不再猶豫,一伸手,“嗤”的一聲,淡青色的古劍化為一道青虹,朝著擂臺邊飛射而出,瞬間沒入遠處的牆壁之中,嗡嗡連顫,表麵隻露出一個劍柄。
“破氣青芒劍已去,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他望著對麵的閻邪川,淡淡地道,神情中不見絲毫失去得力寶劍的懊喪失落。
而擂臺上,閻邪川看到此幕,先是一呆,隨即瞬間神情中就不由大喜。
他原本隻是想擠兌一下厲寒,根本沒想到對方會真聽他的說法,將趁手武器直接當成賭注給插入了對麵牆壁上。
如此一來,對付一個沒了劍的厲寒,反敗為勝根本沒有什麼懸念,甚至,自己應該全力出手,反戈一擊,也許可以自己打個十招之勝,讓所有人都看看自己這個神王陵大弟子的手段。
而擂臺之下,所有圍觀之人,看到厲寒果真射出了手中的劍,赤手空拳與閻邪川對敵,亦是不由同時一呆,臉上露出一絲不敢置信之色。
“這是傻了嗎?”
“如果有劍,他還能與閻邪川好好較量一番,雖然十招之勝是個笑話,幾百招後再次取勝難度卻不大,現在自斷爪牙,這是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贏嗎?”
不止圍觀眾人,一臉驚愕,就連比較了解厲寒的荊枯葉,師玉奴,華赤軒等人,都是不由一愣,不明白厲寒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即使他對自己的實力十分自信,但連劍都不用了,而對手可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早已名揚天下的神王陵首席大弟子,‘碧玉刀王’閻邪川。
他這麼做,未免太托大了吧!
不提眾人的愣神,圍觀眾人中,隻有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還算比較平靜,甚至隱隱帶上一絲笑意。
水青瞳可以說是在場中人,最為了解厲寒之人,畢竟她跟厲寒有過數個月的同行曆險,對厲寒的心性十分了解,知道他不可能做出全無把握的事情。
既然他認為扔掉劍,依然可以一戰,那就表明,他對這一戰,起碼有七八成的把握。
不然,不可能拿出破氣青芒劍做賭注。
如此一來,自己就隻要拭目以待就好了。
雖然水青瞳同樣不明白,厲寒有什麼把握,十招之內就擊敗閻邪川,但她卻是直覺地相信厲寒這個人,知道他不可能做無把握的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