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政武找到的毒藥,結合劉淮安的話,這一切都將矛頭指向了彭梁。
般若臉色很不好看,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眼中流露出冷厲之色。
此時的陳沐將黑色物質收好,見般若因為憤怒而顫抖,有些心疼。他拍了拍般若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別擔心,這毒還是能解的。”
般若看向陳沐,眼中的冷厲慢慢斂去,道:“一定要救外公。”
陳沐重重地點頭,道:“我會仔細研究這毒藥的,從現在起,彭梁送過來的藥材,我們都要仔細檢查。”
自從彭梁將煎藥、喂藥的事交給般若後,般若對彭梁送來的藥材很上心,幾乎都檢查過,並未發現問題,也就放下了心。
但是,這次聽聞葉修昊帶迴來的消息,般若才發覺自己之前大意了,彭梁的手段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能將毒藥神不知鬼不覺地藏進六位原中軍統領的屋內,可見彭梁的手段非同一般。
“不單單是藥材,隻要是彭梁送來的東西,我們都要多加小心。”唐秋的麵露警惕之色,提醒道。
“彭梁掌控了中軍,自然是想控製整個聖魂軍,隻怕,小秋會成為他接下來的首要目標。”一直沒開口的孫雨兒出聲了。
玄穎川一細想,立刻就明白了孫雨兒話裏的意思,道:“潘爺爺肯定會將聖魂軍交給小秋,而彭梁也想當聖魂軍大帥,所以,利益衝突所致,彭梁接下來下手的對象就是小秋。”
葉修昊眉頭微皺,他覺得彭梁肯定不會輕易對唐秋下手,因為潘鬆還在,潘鬆既然知道了彭梁的狼子野心,就不會坐視不管。
想到這裏,葉修昊臉色微變,聲音也冷了幾分:“隻怕彭梁接下來下手的不是唐師弟,而是潘爺爺!”
葉修昊的話一出口,唐秋幾人立刻就明白了葉修昊話裏的意思,隻要潘鬆在,彭梁就無法對唐秋下手,若潘鬆不在了呢?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彭梁是否已經知道了殿下的真正身份。”般若整理好思緒後,再次加入唐秋等人的討論中,點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難說。彭梁管理軍中事務多年,外公肯定是想彭梁能夠協助小秋。”陳沐聲音低沉了幾分,繼續道,“我懷疑彭梁已經知曉了小秋的身份了。”
玄穎川擔憂地看了唐秋一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彭梁又是一軍主將,真要下手,他們的確不好防範,而且,若彭梁用計陷害唐秋,引起聖魂軍的抵觸,那對唐秋來說才是最致命的。
“我們還是盡快將這些事告知潘爺爺吧,遲則生變。”玄穎川提議道。
唐秋表示讚同,六人一合計,決定即刻去尋潘鬆,將這些事一一告知他。
出了東邊洞窟,唐秋等人急急往潘鬆居住的洞窟奔去。洞窟門封閉著,隻留守將在那裏看守。
“餘兄弟,可知潘大帥去了何處?”唐秋向守將餘光拱手,詢問道。
自潘鬆外出迴來後,餘光便一直跟隨在潘鬆身側,他是潘鬆新的護衛隊長。
餘光對唐秋等人很是熟悉,也知道唐秋等人特意進山尋藥,為傷兵營將士煉製丹藥的事,對唐秋等人很有好感。
“唐兄弟,彭主將早上過來說,新法陣小有所成,請大帥去看戰陣和新法陣對戰演習,大帥一聽,大為開心,便隨彭主將去軍營了。”餘光拱手迴禮,將自己知道的事告知了唐秋。
聽到彭梁請潘鬆去看戰陣和新法陣對戰演習,唐秋將目光投向般若,新法陣一直都是般若指導訓練的。
般若一愣,有些疑惑,道:“早上我去左軍指導訓練新法陣,並未聽說新法陣與戰陣演習一事,而且,中軍和後軍並未參與學習新法陣。”
連般若都不知演習一事,彭梁又怎能說動前軍和左軍兩位主將同意新法陣與陣對戰演習?
餘光一聽就感覺不對勁了,臉色微變,忙道:“還請諸位與末將一同前往軍營。”
唐秋等人點頭,跟著餘光,急急往軍營趕去。彭梁將潘鬆誘騙去軍營,隻怕是知道事情敗露,要先下手為強了。
何政忠帶著右軍將士出了骨城,騎上了代步用的劍骨獸,循著固定路線開始巡視。
何政忠這次巡視需要三天時間。出城前葉修昊塞給他的東西,讓他心中很是不安。
一個念頭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何政武肯定出事了,否則不會讓人將這麼重要的東西帶給他。
前幾日,何政忠就感覺到了莫名的心痛,隻是一瞬,沉沉的哀傷便湧上心頭,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湧出。
沉重的哀傷,讓何政忠開始擔心同胞弟弟何政武。兩人一起征戰多年,身上的傷數之不盡。哪一次不是兩人一同受傷,一同養傷?可這一次,弟弟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深夜匆忙離開,便再無音訊。
何政忠匆匆瞥了一眼袖中的卷軸,上麵的封印完好無損,未曾被破壞過,他的心情從未如此沉重過。
坐在劍骨獸的背上,隨著劍骨獸的走動,身形上下起伏,何政忠往後靠了靠,遙望黑骨山脈,思緒不禁翻湧起來。
他們跟隨潘鬆初到此地,建立骨城,開荒成了首要目標。那時候,他們兄弟倆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進黑骨山脈狩獵。
黑骨山脈中靈獸眾多,外圍靈獸實力弱,兩人每次都能捕獵到好幾頭,之後就直接在山裏生火烤肉。兄弟倆吃著肉,喝著酒,好不愜意。
骨城建好後,跟隨潘鬆的禁衛軍改名為聖魂軍,後來潘鬆拉攏來了不少義軍,聖魂軍的規模也越來越大。
兩兄弟在聖魂軍中多年,最初都是大帥潘鬆的暗部密探,一步步從小將升到了統領的位置。
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兄弟倆不再交心了呢?
想到這,何政忠將眼睛閉了起來,在心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仔細迴想,自從自己脫離暗部,轉而坐上右軍主將的位置後,何政武便與自己疏離了。
何政忠深知何政武的脾性,何政武並非因為右軍主將的位置而疏遠他,而是他任職右軍主將後,心態就開始變了,學會了打官腔,學會了說一套做一套,更懂得了見風使舵,成了何政武口中的牆頭草。
想到牆頭草,何政忠無奈地笑了起來,他也不想成為牆頭草,可聖魂軍五大主將,彭梁掌控了中軍,拉攏了後軍,前軍和左軍統一戰線,若自己不當牆頭草,隻怕聖魂軍都難以維係到現在。
任職右軍主將後,何政忠便很少見到何政武了,但他知道,何政武已成了潘鬆的暗部首領,在何政武眼中,自己早已與這個牆頭草哥哥形同陌路了。
怨嗎?何政忠問自己,他從來沒有怨過,人各有誌,即便是同胞兄弟也一樣。他隻希望何政武能過得好,活著就好。
中軍統領和隊長被彭梁換了一撥人,何政忠知道潘鬆迴來後肯定會有所察覺,必定會派人去查此事。隻是,他沒想到潘鬆直接啟用了何政武。
何政忠也沒有想到,僅僅是調查原中軍統領一事,卻為何政武引來了殺身之禍。
那危險重重的黑骨山脈中,到底藏了什麼?
前幾日的那次心痛和哀傷,已經讓何政忠猜到,他最疼愛的弟弟,終究還是出事了。
當看到卷軸時,何政忠想問一句,何政武的屍首可在?
話在腦子裏轉了又轉,終究沒有問出口,他怕控製不住自己,慟哭出聲,
“報!主將,白晝快要過去了。”何政忠手下的一名將士見何政忠出神,不在狀態,急忙匯報情況。
何政忠迴過神來,聲音沙啞了幾分,道:“就地紮營。”
那將土愣了一下,沒有開口,便低頭執行任務去了。
黑夜代替白晝後,風沙逐漸變大,營帳圍成了一個圈。何政忠進入營帳後,便將營帳封閉起來。
何政忠取出藏了一天的卷軸。必須用專門手法才能打開上麵的封印,如果強行開啟,隻會連密文也一並毀去。
何政忠用專門手法破開了卷軸封印,一封密文呈現在他麵前。
密文很長,寫得很詳細,獸皮上還帶著血跡。
何政忠的手指撫過點點如花般的血跡,淚眼模糊。
那是何政武的血!
何政忠的心突然一緊,何政武肯定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才寫下密文,試圖讓人帶出去。
想到此,何政忠的心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深吸一口氣後,何政忠抹去眼淚,整理好心緒,開始仔細讀起密文來。
這密文,何政武懂,何政忠懂,潘鬆也懂。這是當年初建暗部之時發明的,隻是何政忠離開暗部,成為一軍主將後,便再也沒用過了。
螢火石明亮柔和的光照在何政忠的臉上,在營帳上投下一片沉重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