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皺眉,然後在周蕙要過來的時候,又端起一碗水。
“你是想洗澡嗎?”
周蕙停在原地,這水又髒又涼。
她看向周夫人,周夫人滿眼厭惡,去喊了周行的助理。
聽到是來抓沈黎,助理眼睛猛地一亮。
還沒到十二點!!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等助理匆匆過來,看看僵持的兩人,他態度還算客氣:“沈老師,周總在等你。”
沈黎自知躲不掉,即便她今天不見周行,這兩天也是要見的。
和宋千凝的車禍這事,熱搜下了,但網上討論還不斷。
警局那邊,應該也沒有撤案。
她放下東西,助理有眼色地遞過來一張紙巾。
周夫人掃了一眼慢條斯理擦手的人,眼中滿是不悅,便先一步往迴走了。
周蕙瞪了助理一眼:“你是她養的狗嗎?”
然後又看向垂眸擦手的人。
沈黎長了一張標準的鵝蛋臉,瓷白無瑕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粉,鼻子小巧挺翹,嘴唇紅潤可愛,但最吸引人的還是她那雙眼睛。
明亮靈動,既有江南女子的溫婉,又不失她本身的堅韌,讓人一眼難忘,也一眼沉溺。
周蕙嫉妒地咬咬牙,也難怪周行對她要死要活的。
“沈黎,如果你帶我進《與鳳歸》的劇組,我可以幫你說話,你和阿行結婚這事,我依然支持,怎麼樣?”
沈黎看也沒看她一眼,抬腳就走了。
周蕙氣得又想動手,但抬手又停下,迴頭看了眼身後的保溫壺,然後小跑著先迴了病房。
沈黎進去的時候,她正好和周行說完話。
兩人臉色,一個得意,一個陰沉。
房間內隻有周家的人,許心怡已經被周行勸說迴去。
他緊緊盯著沈黎,目光在她脖子上的撓痕頓了幾秒。
“是我姐抓傷的?”
她沒說話。
說了他也不會做什麼。
而後四目相對,沈黎目光冷淡。
周行頓了頓,迴歸正題:“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沈黎看著他,淡淡開口:“周總不如直說,你想知道什麼?”
“沈黎!”
他磨牙,但是卻不敢動,昨天被宋千凝惹怒,差點疼暈過去的教訓,他還沒忘。
但她對自己的傷勢不聞不問,還是讓他慪氣不已。
“是你指使宋千凝撞我?”
這聲質問,讓沈黎沒忍住笑了一聲。
“我看熱搜說,你們是在嵩陽大道發生的車禍?”
一句輕飄飄的話,讓周行啞然。
沈黎餘光掃了眼周家母女,然後繼續說:“不知道周總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就在你們前麵不遠的地方?”
周行臉色有些尷尬。
但周家母女卻因為她對周行的稱唿,皆微微蹙眉。
再加上沈黎說話的態度,這太不對勁了!
她不是向來對周行溫柔備至嗎?
周夫人臉色不好看:“沈黎,你怎麼和阿行說話呢?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
聞言,沈黎似恍然大悟。
“原來剛剛周總問我有沒有什麼要說的,是在提醒我,身為員工卻對老板毫不關心,那這是我為人處世方麵做的不好,周總見諒,下次我一定早些來看望您!”
這段話,她說得心平氣和。
周行卻覺得無比刺耳。
她是在用這種陰陽怪氣的方式提醒自己,他們已經說了分手嗎?
“沈黎,你是失心瘋了嗎?”周蕙看著她,感覺她瘋了。
周行深吸一口氣,才看向母親和姐姐:“媽,你們先出去,我有話想和沈黎單獨聊。”
分手這話,任誰聽不出,他是在說氣話!
沈黎卻拿這話堵他!
周夫人卻不樂意,她兒子的事情,她有什麼聽不得?
她看著沈黎,眼中是明顯的厭惡。
出身低賤,又會狐媚子那套!上不得臺麵!
“沈黎,女人以夫為天的道理你不懂嗎?你這樣不懂禮數,如何能進我們周家的大門?”
這話,讓沈黎笑聲更明顯了。
“以夫為天?那周伯母你的天呢?”
聞言,周夫人臉色瞬間難看,她端著的貴婦形象也維持不住。
隨手也不知道抓了個什麼,就砸在沈黎腳邊。
“沈黎!”
“媽!”
周夫人和周行同時出聲,他斷了肋骨,氣急的時候,連唿吸都是痛的。
看他疼得麵容扭曲,周夫人到底還是歇了氣。
但出去之前還是說了一句。
“她若想嫁進來,必須三跪九叩進門!”
周行因為這話蹙眉,他本想開口安慰一下沈黎,卻發現她眼中毫無波瀾。
明明她從前聽到母親對她不滿意的話,都會忍不住紅了眼睛。
還會買很多禮物送給母親,若是她不喜歡,沈黎還會再買新的。
對於母親,她一向敬重。
沈黎說,她很早就沒了母親,不能親口聽到自己母親的新婚祝福,她覺得很遺憾。
所以希望周夫人能祝福他們。
她為此,拚了命地討周夫人歡心。
可結果呢?
還是處處不得她的眼。
沈黎想,五年了,就算養隻惡犬,也該對她放下戒備心了吧?
她迴頭看了眼周夫人背影,而後閉了閉眼。
看著她眼中露出的一抹失望,周行心口一顫。
她最近總是這樣,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在和過去告別。
“阿黎。”他心中不安,下意識軟了語氣。
沈黎卻沒耐心聽:“沒人了,周總直接說條件吧。”
周行又皺起眉頭。
他似不解。
“阿黎,你一向聰明,可為什麼總覺得我在害你?”
沈黎覺得好笑:“難道你是在為我好?”
她走近一步。
她站著,周行半躺著,目光居高臨下。
“若是為我好?為什麼要逼我?逼我拒絕和風行的合作,逼我簽下續約合同,逼我將李導的戲讓給許心怡,現在又逼我來見你,但事情僅僅如此嗎?”
她說話從不曾如此強勢,如炬的目光,激得周行心口又是一顫。
竟是如此嗎?
她一直覺得,自己在逼她?
他張張嘴,半晌才說出一句:“李導那部劇,他不拍了。”
沈黎想笑,太荒謬了。
“所以,你是覺得是我讓他拒絕拍攝,是我讓他去鬧了許心怡的生日宴?”
周行還是受不了她如此強硬的語氣。
心底那點柔軟被攪得稀碎。
他煩躁開口:“難道不是嗎?”
話已至此。
沈黎握緊的拳慢慢鬆開,然後又握緊,如此反複,直到脫了力。
她不說話,周行反而更焦躁不安。
“阿黎,分手的話,是我賭氣,我知道你也是,我並非要逼……”
“我不是!”沈黎打斷他的話。
“周行,我不是賭氣。”
她又重複了一遍。
周行後麵的話卡在喉間,他死死盯著眼前人,似乎要把她看穿!
最後磨牙:“沈黎,你說這話的時候,不考慮考慮宋千凝嗎?”
沈黎攥緊拳頭,等著他的後話。
“我可以公開澄清車禍是意外,也可以去警局撤案,不再追究她的責任。”
對上男人的目光,沈黎隻覺得眼前人,麵目全非。
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條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