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蕭家宴會暫歇。
客房中,江銘已然疲軟,儼然是被葉曉晴汲取了一身戾氣。
葉曉晴倚著他的肩膀,望向窗邊的月色,那是一片神秘的皓白。
“這些日子的見聞,一直有一個疑問令曉晴百思不得其解。”她出聲打破了沉寂,望向江銘問道,“你為什麼要做這麼多?”
“是啊,明知你體內那位來曆非凡,為何非要這般?”江銘自問道。
也是上官清雅不在的時候,他才會提起這些隱秘,他並不希望那女人摻和進來!
其實隔壁便是為上官清雅預留的客房,
不過自從他與葉曉晴曖昧不斷,自家這師父可算是打翻了醋壇子,已經避著二人好一陣子了,如今更是在京城四處玩鬧。
他歪著頭邪魅一笑,“很不理解?”
少女茫然地點點頭,“無論如何,皆是曉晴先行動手,如今也算是咎由自取!
隻是我始終覺得有什麼在推動這一切,
先前我與葉昊那沒由來的不安,還有你對於我和他奇怪的態度。
可若是你設局,何必如此麻煩?”少女言罷,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其實,我也沒有那麼討厭你那般……”
言至最後,少女的聲音低不可聞,羞澀地將臉蛋埋入褥子裏。
他揉了揉少女腦袋,沉吟道:“你……相信命運嗎?”
“以前是不信的,現在卻有些相信了,與主人的相遇或許便是命運吧!”少女怯生生答道。
江銘思忖片刻後緩緩說道:“那所謂的域外聖地於此界而言,不過是與本界生靈奪取機緣靈氣的入侵者。
八千年前,域外仙神第一次降臨此界,天地規則為之巨變!
自此開始,天地秩序誕生了不應存在的意識,
祂掌握眾生命運浮沉,掀起一次次大劫覆滅爾等,姑且就稱祂為天道吧!”
話音剛落,葉曉晴忽地感到一陣悸動,附身江銘的金色龍紋為之一閃。
那紋路本因蘭鱗修養與江銘爭鬥的損耗而暗淡,可此時卻豎瞳乍然開合,靜靜盯著虛空中的某處。
現世的高天上,道韻逸散出一道瑰麗的弧線,編織成一雙虛空之眼!
“方才便是祂嗎?”葉曉晴呆呆問道,隨後眸子黯然幾分,“如此說來,先前我與葉昊心底那份不安也有祂的影子?
這樣的存在,還真是令人無力!”
“事實上,祂教會了我一件事——隻要你有足夠的底氣,你便有了說話的權利,就比如現在!”
……
話音剛落,
虛空中響起一聲悶雷,隨後暴雨傾盆。
風雷唿嘯間一片天公震怒之景,雨滴敲打著竹葉啪嗒作響,葉曉晴本能的一扯被子蜷縮起來。
錦衾縫隙處傳來少女不安的低語。
“那我該如何?
主人口中那個第九千年的強者是我體內那位吧!
若是她醒來,即便是主人也難以抵擋吧。
我是不是也會和兄長那樣變成另一人?”
她並沒有問江銘會不會護下她,
先前的種種跡象無不說明——這個對她不大友好的男人,其實某種程度上和她站在同一條船上!
她剛說完,就被江銘豎起一根手指堵住朱唇,
“噓~你可以懷疑我,但不可以懷疑你自己啊~
就比如現在,你可以……”他在葉曉晴耳邊低語,一抹紅塵欲念之氣順著他的指尖沒入葉曉晴的身體。
這點紅塵欲念還不足以影響她,可那句‘可以’的允諾卻讓她嬌軀一顫,
緊接著臉上便爬滿紅暈,雙目無神的迴憶著先前那邪魅的聲音。
好一陣沉默,葉曉晴才敲打著江銘的手臂撒嬌道,
“主人真是壞死了~
人家現在已經是主人的形狀了~
還要這樣作弄人家~”
見曾經高不可攀的冰霜仙子這般模樣,江銘並未答話,隻是安靜的給出一記摸頭殺。
盡管他知道這份乖巧,是迫於他的力量與手段,
可他確實被這般姿態取悅到了,連帶先前的業念也緩和不少!
其實這也是他給葉曉晴的答案,人的本能並非輕而易舉便能抹去,佐以他的暗手自然能護她無恙。
……
寂靜的房間中,兩人的唿吸聲清晰可見。
葉曉晴瞇著眼睛靜靜體悟這份溫存,心中多了幾分平靜和不易察覺的喜意。
曾自譽天之驕女,可如今卻自覺配不上江銘這般人物。
若非自己體內那位,江銘估計都不會多看她一眼的吧。
看她略帶花癡的表現,江銘怎能不知她正自我攻略?
被欺負了,反而一臉做賊心虛的歡喜,她似乎覺醒了什麼了不得的屬性!
思索間,小被子一陣湧動,探出佳人的俏臉,
“吶~等一切結束,我們再去一次東海好不好~
隻有我們兩個人~”葉曉晴麵帶憧憬,迴憶起那個最開始的地方。
此刻,江銘眼皮已經快要抬不起來了,
答了聲“嗯,好”便倒頭就睡。
……
翌日清晨,
天微亮之時,江銘便帶著葉曉晴向軒文帝請安,
隨行的還有陳華與一眾真傳弟子。
還未上朝,當年帶他歸京的穆雲便上前一陣寒暄。
不管江銘在權貴間名聲如何,穆雲是真正了解過少年手段的人,自然不會怠慢。
旁人見位列三公的丞相穆雲都對三皇子殿下這般尊敬,即便是對他擅自帶人上朝頗有微詞,也不再多言。
大殿內竟呈現奇怪的一幕。
一群少年少女聽著陳華議論山川湖海、各地見聞,一群老頭子交頭接耳,商討家國大事。
雙方都不曾意識到,這看似與往常一般無二的日子,將隨著西漠域使團的到來,拉開時代的大幕!
曆史從不偏向任何人,所有人皆是洪流之下一抹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