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休息吧，巡邏艇估計得明天才能到，”張姐仔細計算時間，拍了拍萬星的肩膀，然後轉身走向一頂帳篷，


    “小吳，去把備用的毯子拿來，給新來的找個地方睡。”


    那個左眼角有疤的士兵，剛才聽張姐叫他小吳。


    他上下打量了萬星幾眼，眼神裏的警惕還沒完全消失，但還是點點頭，轉身鑽進了一頂帳篷。


    不一會兒，他抱出一床毯子，扔給萬星，“湊合著用吧，這裏條件就這樣。”


    萬星接過毯子，低聲說了句“謝謝”。


    她注意到營地的狀況，看來這隊伍的物資確實不充裕。


    她找了個角落坐下，把毯子鋪在地上。


    年輕士兵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的毯子上，脫了鞋倒裏麵的水，一邊倒一邊抱怨，


    “這鬼天氣，簡直要把人泡爛了，隊長，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能休息啊。”


    “別廢話，能活著就不錯了，”張姐從另一個帳篷裏鑽出來，手裏拿著個水壺，扔給年輕士兵，


    “喝點熱水，別凍著。”


    年輕士兵接住水壺，擰開蓋子喝了一口，突然咳嗽起來，“燙，燙死我了，張姐你想謀殺啊！”


    “滾蛋，”張姐白了他一眼，然後在萬星對麵坐下，掏出一塊硬餅掰成兩半，遞給萬星一半，


    “吃吧，這次沒受潮。”


    萬星接過硬餅，咬了一口，餅很幹，硌得牙有點疼，但她還是慢慢嚼著。


    她抬頭看了看張姐，發現對方正盯著自己，眼神裏有幾分好奇，又有幾分說不清楚的東西。


    “你說過要找東西，”張姐突然開口，聲音很低，像是怕被別人聽見，“到底找什麼？跟我們有關係？”


    萬星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迴答。


    她想起艾德蒼白的臉，想起月神交給她的任務，心裏一陣難受。


    但她又不敢輕易透露太多，畢竟這些人雖然暫時收留了她，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可信呢？


    “就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萬星含糊地說，“跟我一個朋友有關，她生病了，需要那個東西才能治好。”


    張姐挑眉，“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萬星說，“她是我最在意的人。”


    “哦。”張姐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營地裏安靜下來，隻有雨打在帳篷上的聲音，還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風聲。


    萬星吃完硬餅，用毯子裹住身體，躺在地上閉目養神，但怎麼也睡不著。


    她腦子裏全是艾德的樣子。


    艾德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按時吃藥？會不會偷偷跑出去找她？


    明明理智告訴她，艾德不會做這種事，可是……


    萬星越想越擔心，忍不住睜開眼，看著營地外的黑暗。


    遠處偶爾有幾道燈光閃過，不知道是巡邏艇還是別的什麼。


    “睡不著？”張姐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萬星一跳。


    她轉頭一看，張姐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到了她旁邊。


    “嗯。”萬星點點頭，“有點擔心朋友。”


    張姐沒說話，伸手拍了拍萬星的肩膀。這個動作很輕，卻讓萬星心裏莫名一暖。


    她突然覺得，也許張姐並不是表麵上那麼冷硬，隻是在這種環境下，不得不把柔軟的部分藏起來。


    “以前我也有個朋友，”


    張姐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像是在說一個很遠的故事，


    “我們在拾荒中相遇，後來一起加入舊日聯合……”


    張姐停頓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被劉海掩蓋的額角，那裏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後來她沒法再上戰場了。”


    “你們現在不聯係了嗎？”萬星問。


    張姐笑了笑，笑容裏帶著幾分苦澀，“聯係不上了，再說，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


    萬星沒說話。


    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裏，能活著已經不容易，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維持遙遠的關係？


    其實張姐說的人已經死了，死人怎麼可能和她聯係呢？


    營地裏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年輕士兵已經睡著了，嘴還微微張著，口水順著下巴流到脖子上。


    張姐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我去巡邏一圈，你睡會兒吧，養足精神，明天還要趕路。”


    萬星點點頭，看著張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這才躺下來，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雖然地麵很硬，還有點潮濕，但她實在太累了，沒過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她再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


    營地裏已經有人起來了，年輕士兵們正在相互拌嘴，爭論昨晚誰的鼾聲更大。


    “當然是你，”其中一人沒好氣地說，“跟打雷似的，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放屁，明明是你——”


    另外的人故意拖長聲音，“像頭豬一樣！”


    “你小子找打！”


    那人作勢要打，對方笑著跑開了，不小心撞到了萬星的肩膀。


    “對不起，”他迴頭喊了一聲，又繼續跑，那人在後麵追，營地裏一時間充滿了笑聲。


    萬星揉了揉肩膀，伸了個懶腰。


    她看見張姐坐在不遠處，張姐抬頭看見她醒了，衝她招了招手，“過來吃點東西，巡邏艇估計中午能到。”


    萬星走到張姐旁邊坐下。


    張姐遞給她簡易的食物，兩人默默地吃著。


    萬星抬頭看著天空，心裏又開始焦慮起來。


    “別擔心，”張姐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巡邏艇一般挺準時的，再說了，就算晚一點，咱們也能應付。”


    萬星笑了笑，沒說話。


    她知道張姐是在安慰她，但有些事，不是安慰就能解決的。


    “你那個朋友……”張姐突然又開口，“她……重要嗎？”


    萬星愣了一下，不知道張姐為什麼這麼問。但她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很重要，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張姐沒說話，萬星看見她的耳朵尖微微紅了一下，心裏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


    中午時分，巡邏艇終於來了。


    它緩緩降落在營地不遠處的空地上，艙門打開，下來幾個士兵，跟張姐他們打招唿。


    “張隊，這次任務辛苦了，”其中一個士兵說，“上麵說，這次有個新人要跟我們一起走？”


    張姐指了指萬星，“就是她，路上撿的，挺靠譜的。”


    士兵看了萬星一眼，點點頭，“行，跟我來吧，艙裏還有位置。”


    萬星跟著走向巡邏艇，心裏有些緊張。


    她知道，一旦登上這艘巡邏艇，就離她的目標更近了一步，但同時也意味著，可能會遇到更多未知的危險。


    這艘巡邏艇並不是終點，它即將要去的主艦才是萬星最終的目標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