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跟著士兵走向巡邏艇，艙門裏飄出一股機油的味道，她下意識屏住唿吸。
張姐跟在後麵。
“坐穩了，”巡邏艇裏的士兵指了指後排的長椅，“起降時別亂晃，上個月有個新兵吐了半艙。”
他咧嘴一笑。
萬星點點頭，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應該不會太暈。
張姐在她旁邊坐下，看樣子隻是單純的找位子坐，大概吧……
巡邏艇引擎啟動，機身劇烈震顫。
萬星抓緊座椅邊緣，看見窗外的營地迅速變小，士兵們變成小點在雨中移動。
張姐的手忽然覆在她手背上，掌心有層薄繭，卻很溫暖。
“第一次坐？”張姐的聲音被引擎聲蓋得模糊，萬星卻清楚看見她嘴角揚起的弧度。
“……”
萬星的麵色突然鐵青，好一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居然是……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
萬星忍了。
航程漫長。
但是萬星卻格外的緊張，因為旁邊的人並不好惹，是各種意義上的“不好惹”。
萬星隻感覺度日如年。
沒有比現在更糟糕了，她內心默默吐槽。
她的心中隻有艾德一人，眼前的困難，隻不過是小小的插曲。
現在的萬星還是太柔和，如果是“大地萬星”遇到這種事情，已經把對方的頭打爛了。
……
過了一會兒。
巡邏艇裏的士兵開始輪流打盹。
張姐靠在椅背上，頭漸漸歪向萬星的肩膀。
萬星沒動，心中鄙夷她的陰謀詭計。
駕駛艙的士兵突然坐直身子，
“前方發現主艦信號。”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萬星湊近窗戶，看見雲層下方浮現出巨大的輪廓。
像隻懸浮在半空的巨鯨，艦體表麵布滿密密麻麻的艙門和管道。
巡邏艇緩緩靠近主艦的接駁口，萬星聽見氣壓閥啟動的聲音。
艙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混雜著消毒水和機油的氣味撲麵而來。
接駁通道裏站著幾個穿製服的人，其中一個人迎上來，衝張姐點頭，“張隊，可算來了，物資組正催呢。”
“催什麼催，”張姐跳下巡邏艇，靴底在地麵敲出清脆的響，
“先帶新人去登記。”
她指了指萬星，那人這才注意到她，上下打量兩眼，從口袋裏摸出個電子手環，
“戴上，主艦內禁止隨意走動。”手環扣在手腕上，萬星開始觀察四周。
在那人不耐煩的催促聲中，萬星順著路徑走向登記處。
登記處。
負責登記的中年女人叼著根筆，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
“姓名，年齡，來源地。”
她頭也不抬地說。
“萬星，大約二十三……”
女人突然抬頭，筆從嘴裏滑落，“統合議會的主城區？你怎麼跑出來的？”
萬星隨便報了一個地點，結果發現麵前的人反應很大，她隻好實話實說，
“那裏很危險嗎？我看他們正在重建當中。”
對麵的女人陷入了思考，隻聽說那邊產生了很嚴重的災難，具體破壞情況不得而知。
那應該是破壞了一部分，其他地方還是好的吧。
女人不再糾結這件事情，登記完畢後，就將數據輸入萬星的手環。
“你現在有一定的權限，但很多地方都不可以亂走，”女人提醒道。
萬星順從的點了點頭，她能感知到自己的目標，就在這艘主艦上。
萬星現在要想辦法，組建召喚月神的儀式，她並不是跟艾德華恩一樣，成為了月神強力的信徒，可以隨時隨地召喚。
它需要一定的媒介，而準備這些東西，需要些時間。
萬興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但是艾德華恩的情況不等人。
萬星走出房間，走廊裏有個嵌在牆上的電子屏，顯示著“安全區”“非授權區域禁止入內”之類的字樣。
她手腕上的手環浮現指引箭頭，大概是在提示路線。
萬星在一扇門前停下，按了下牆上的按鈕，門滑開後露出裏麵的狀況。
很普通的房間。
萬星坐在屬於自己的床位，發出聲響。
裏側床上的人動了動，蒙在被子裏的聲音悶悶的，“又來新人了？”
“輕點聲，”那人提醒完後，繼續悶頭大睡。
“……”
萬星放輕動作，避免吵到其他人。
抬頭時正看見上鋪的女人探下半個身子，
“你從哪兒來的？”
女人說話帶著點鼻音，像是剛睡醒。
“嗯，不知名的小地方，”萬星決定敷衍過去，“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小雨就行，”女人翻了個身，趴在床沿上，“你來主艦做什麼？按理說新人都該去後勤組搬箱子，張隊卻特意把你要過來，你們認識？”
小雨好像早就得到了部分消息，知道萬星這個新室友的狀況。
萬星頓了頓，想起張姐的“奇怪”舉動，嘴角微微抽搐，“不認識，可能是看我力氣大吧。”
小雨突然笑出聲，床架跟著晃了晃，“力氣大？張隊挑人從不看力氣。”
她眨眨眼，壓低聲音，“不過你小心點，張隊這人看著和氣，骨子裏可狠著呢。”
萬星嗯了聲。
走廊裏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喊著“開飯了”
小雨猛地坐起來，腦袋差點撞到天花板，“快走快走，晚了就沒飯吃了！”
食堂在主艦底層，長方形的空間裏擺著幾十張桌子。
牆角的屏幕正在播放新聞，畫麵裏是一片正在重建的廢墟，主持人說著“災後重建工作有序進行”。
“大地萬星”當然不會做這麼細致的工作，這都是蔚藍的功勞。
他們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暫時沒發現自己眼皮子底下混進來一個“小老鼠”。
萬星盯著屏幕，手裏的勺子勺起一些紫色聚合物，她往嘴裏送。
在星際世界待了這麼久，萬星早就鍛煉出麻木的味覺，說難吃也算不上，就是很怪異，仿佛食物在食管裏活了過來，很難下咽。
“別看了，天天都是這些，”小雨往嘴裏塞了口不明物體，“聽說下麵比這兒還亂，你怎麼跑出來的？”
小雨在問，萬星加入隊伍之前，是怎麼沒被混亂的勢力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