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朝堂之上,乾皇手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
他看著傳訊玉符中的內容,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何感受,失望、憤怒、後悔……各種情感交織著。
他相信自己的女兒,這何嚐不是在相信自己。
他認為失去了老鎮妖王後,南疆依舊無礙,陸玄歌撤兵不幹,大乾依舊能安穩運轉,他是對的,一切都是對的,他不可能是錯的,他是帝皇,他的意誌便是正確的。
沒有人能忤逆他,老鎮妖王如此,陸玄歌那個武夫同樣如此。
姬清萱所行之事,何不是在向他證明,他的一切都是對的。
可現在……
乾皇麵色突然急劇灰白,眼珠子變得渾濁,像是最後的幾縷生氣,也在快速消散。
腦海中,生平的諸多畫麵經曆,快速掠過。
起初他隻是大乾不受寵的九皇子,也並不受到重視,沒有人能認為他能奪嫡,登臨大寶。
可最後他成功了,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唯有他坐上了這象征權利的寶座。
所有大臣此時都注意到了乾皇身上的不對勁。
如果說之前的腐朽氣息,還不是很濃鬱,隻有一兩縷的話,那現在就是千絲萬縷。
他的麵容極速衰敗蒼老,眼珠子也變得渾濁,整個人顫顫巍巍,像是一陣風來,就能將他給吹倒。
魏公公急忙將他攙扶來坐下。
大殿內一片死寂。
乾皇擺了擺手,喃喃道:“去向那武夫傳話,朕服輸認錯,他想怎麼樣,朕都能答應。”
“禦妖關不能失守,朕不能成為這個罪人,不然無言下去麵對列祖列宗。”
“即便他聽調不聽宣,賦稅自留,軍隊私有,朕也能答應他……”
此話一出,朝堂之中,頓時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眾大臣更是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顯然,這已然是如今情況下,乾皇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協了。
“陛下不可……”
“絕對不可這樣。”
當下,很多大臣就已經開口了,尤其是趙家、王家等各大世家的掌權人,如此先例一開,以後南疆那塊地,不就是成了陸玄歌的藩地了。
即便是各大世家,也沒有這般權能啊,憑什麼他能得到如此特例?
“事急從權,隻要能先守住禦妖關,後麵有的是辦法清算他。”國師司空風華則是立馬讚同。
乾皇已經不想說些什麼了,滿臉疲倦地靠坐在龍椅上,眼珠子渾濁。
反對的諸多大臣,臉色難看,但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傳訊的使者動身,快馬加鞭地乘坐雲舟,趕往南疆。
原本乾皇和鎮妖王之間,一直都能直接通過傳訊玉符溝通交流,以往很多時候的諭令,都能直接傳遞。
隨著鎮妖王身死,陸玄歌早已將傳訊玉符粉碎,壓根就不理會朝廷這邊的政令,態度決絕。
因此,眾大臣哪怕知道讓信使傳遞消息,怕是來不及了,但也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等著。
若是讓碧水郡的巡察使,代為傳訊,怕是根本見不到陸玄歌。
大殿畫麵之中,南疆禦妖關前,海量的妖獸衝來,開始衝擊一道道門戶。
以往在群臣看來堅不可摧的禦妖關門戶。
此時在那些妖獸悍不畏死的衝擊下,開始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其中的一道門戶,更是轟的一聲中被擊毀。
浩蕩的妖獸大軍,開始從那道門戶中衝了進去。
禦妖關失守了。
不足一天的時間,洶湧的妖獸,便長驅直入,肆虐而過。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整整一天的時間,所有大臣都在看著畫麵中的景象變化,從一開始的少量妖獸入境,到了後麵,洶湧的妖獸大軍,從攻破的城門處,不斷湧入。
其勢之洶湧,已然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毗鄰寒天郡最近的碧水郡,各大家族得到傳訊消息,已經派遣私兵趕去,鎮守在州郡界限處,勢要阻攔妖獸入境。
……
寒天郡,雲天城。
一間客棧酒樓中,陸玄歌正在宴請南宮源、向平心等人。
外界風浪再大,他這裏一片風光齊月,風平浪靜,絲毫不受影響。
“陸兄,南疆這下怕是不會安寧了,本想著繼續深入南疆之中探查的,但家族那邊得到消息,怕後麵會有更大規模的妖獸大肆入境,就讓我先行一步離開了。”
“日後有朝一日,你若是有機會來宇州域,定要提前告知兄弟一番。”
“我必備好酒水,盛情款待。”
南宮源氣度翩翩,很有隱世家族公子的風範,起身敬酒道。
他很欽佩陸玄歌的果決和氣魄,說撤軍就撤軍,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本來他都還在和其餘世家宗門弟子,在南疆附近尋找那位文聖傳承遺澤所在。
結果南疆這邊都快沒有鎮妖軍鎮守了,他們自然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好在他們本就是修玄世家,對於文聖遺澤傳承,也並不是很在意。
向平心也起身道:“武殿那邊傳來消息,若是接下來亂世將至,南疆這塊地方,怕是真的會更加動蕩不安,因為武神山所尋找的那位武神轉世,很大可能就在這個地方。”
“接下來,我會帶著弟子,迴到武殿,下一次過來,應該會帶更多的人,或許幾位老祖都會親自趕來。”
說到這裏,他也疑惑地盯住了陸玄歌。
至少在他這麼多年的武道生涯中,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有陸玄歌這樣的恐怖天賦。
武神山的眼睛到底是有多瞎,竟然認為陸玄歌比不上那個什麼所謂的“武神轉世”?
他將關於陸玄歌的諸多消息,傳迴了武殿,引得了很大的波瀾和轟動。
幾位已經決定不收徒的老祖,都忍不住出關了,想要前來一見。
隻可惜,陸玄歌的心不在武殿,任他如何勸說,都不肯隨他前往。
當然,向平心也表示理解,陸玄歌的親人都在這裏,至少大乾各大世家的隱患沒有解決前,他豈可安心前往別的地方?
“諸位慢走,來日有機會再敘。”
陸玄歌從來不是什麼忸怩之人,起身和幾人大口敬酒,為南宮源等人送行。
這場酒宴結束後,這幾日留在鎮妖王府的向平心等人也離去了。
陸玄歌倒也沒什麼不習慣了,隻是玉狐仙子倒似乎是習慣了,依舊賴在府上沒有離開。
等他迴到府上的時候,便有將領前來稟報,是關於禦妖關的動靜和消息。
“禦妖關已經被破了?”
“這速度怎麼那麼快,隻是不到十五萬左右的妖獸,就破開了禦妖關的門戶。”陸玄歌倒是有些意外和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