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星魂跌入暗門的瞬間,黴斑與鐵鏽混合的氣息如生鏽的匕首抵住咽喉。頭頂倒掛的齒輪突然滲出墨色黏液,那黏液並非死水般凝滯,而是帶著某種機械運轉的韻律,沿著齒牙縫隙成股墜落。凝固在齒縫間的碎發驟然顫動,竟在黏液中舒展開來,化作漫天鐵羽毒蛾——它們翅甲上的螺旋紋路與楚夜頸側星紋產生刺目共鳴,每一次振翅都掀起金屬摩擦的尖嘯,如同無數把銼刀同時刮擦星紋的神經。
他握緊星辰劍,符文在劍身上流淌成流動的星河。毒蛾群已呈扇形包抄而來,翅尖的毒針閃爍著幽藍光澤,那是千具屍體腐爛後凝結的怨毒。楚夜深吸一口氣,星紋從頸側蔓延至手背,在皮膚下勾勒出複雜的星圖脈絡。“星辰幻步——”
話音未落,身影已分裂為五道虛影。毒針擦著第一重虛影的耳際釘入石壁,崩裂出細碎的石屑;第二道虛影借勢旋身,星辰劍劃出半輪殘月般的星輝弧線,精準切入毒蛾翅甲的齒輪縫隙。金屬與星光碰撞的剎那,毒蛾竟如破碎的琉璃盞,斷口處噴出泛著磷光的齒輪油,在空中凝成微型齒輪雨墜落。
然而黏液仍在不斷泵出。楚夜足尖點地,借星辰幻步的餘勢躍至高處,卻見地麵黏液已聚成猙獰的齒輪陷阱,中心處教團的棘齒圖騰正在緩緩轉動,將更多黏液擠壓至地表。星辰劍突然劇烈震顫,劍柄的星辰石滾燙如灼——這是危險的預警。他揮劍劈向地麵,劍身上未被腐蝕的雙魚隱紋亮起,如同一道劃破長夜的流星。
黏液在星輝中蒸騰成星塵,露出陷阱深處的累累白骨。那是數十具蜷縮的骨架,指骨仍保持著抓撓齒輪的姿勢,腕骨間隱約可見鏽蝕的雙魚紋章——與楚夜劍鞘上的紋路別無二致。某種冰涼的觸感順著尾椎爬上後頸,他意識到這些骨架生前與自己一樣,頸側都曾閃耀過星紋的微光。
青銅絞索的絞殺盛宴
齒輪矩陣的震顫突然加劇,整麵牆壁發出不堪重負的**。楚夜剛旋身避開墜落的齒輪,三百根青銅絞索已破土而出,如巨型蜈蚣的觸須般撕裂地麵。每根絞索都由活人脊椎骨與齒輪鏈條編織而成,骨節間的韌帶早已化作黑色油膏,末端纏著帶血的刑具:斬首斧的刃口還掛著半片頭皮,碎骨鉗的縫隙間嵌著指節殘骸,剝皮刀的紋路裏凝著暗紅的組織液。
“星魂裁決——”
楚夜躍上最近的絞索,星辰劍在掌心凝聚星芒。星輝如熔爐中的鐵水般順著劍刃流淌,在他揮劍的剎那化作漫天流星雨墜落。首當其衝的絞索被星芒洞穿,脊椎骨在高溫中爆裂成齏粉,齒輪鏈條卻發出刺耳的尖嘯,竟如活物般重新絞合。楚夜這才驚覺,每根絞索都是教團煉金術的活體機關,怨魂的痛苦便是驅動它們的燃料。
荊棘牢籠在巨心瓣膜展開的瞬間合攏,尖刺上的倒鉤勾住楚夜的衣料。他強行施展出“星辰幻步·五連折躍”,五道殘影在牢籠中劃出五角星形軌跡,每一次折躍都在絞索上留下灼痕。被灼燒的脊椎骨發出異響,那聲音並非人類語言,而是齒輪咬合時的哢嗒聲,卻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星紋反噬:機械與星辰的血肉博弈
左手指尖突然傳來異樣的刺痛。楚夜低頭,隻見皮膚下浮現出蛛網狀的齒輪脈絡,透明的表皮下,星芒狀的金屬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取代血管。他驚覺過度使用星紋力量的代價已悄然降臨——異化從指尖開始,如同藤蔓般順著手臂向上攀爬,齒輪狀的凸起頂破皮膚,露出底下閃爍的星芒結構。
“不能讓這種力量吞噬我。”他咬牙揮劍斬向巨心瓣膜,卻見星辰劍的符文正在被黑魔法侵蝕,劍刃上的裂痕如蛛網蔓延。然而裂痕間漏出的星輝,卻映照出巨心深處的景象:無數怨魂被倒入沸騰的油槽,他們的身體在高溫中融化成齒輪潤滑油,每一道扭曲的殘影都與楚夜頸側的星紋產生詭異共振。
巨心突然噴出鏽蝕濃湯,那液體帶著強烈的腐蝕性,所到之處齒輪冒起青煙。楚夜施展星辰幻步躲避,卻覺靴底一輕——皮革已被腐蝕出孔洞,露出的腳踝皮膚下,星芒齒輪正在緩緩轉動。更可怕的是,他的左手竟不受控製地伸向絞索,指尖的倒刺刺入金屬鏈條,貪婪地汲取著齒輪油中的力量。
“它們在模仿我的星紋……”楚夜後背抵上齒輪牆壁,冷汗順著下頜滴落。星紋在頸側瘋狂跳動,與遠處鍾樓的齒輪產生低頻共振,某種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如齒輪倒轉般湧入腦海:無數個與他長相相同的身影曾站在此處,揮劍、異化、最終融入齒輪矩陣。
雙魚禁咒:劍心深處的遠古迴響
異化已蔓延至肩膀,齒輪結構取代了鎖骨的形狀。楚夜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中混著齒輪轉動的哢嗒聲,星紋在皮膚下勾勒出完整的齒輪輪廓,與劍鞘上的雙魚紋章形成詭譎的唿應。他突然意識到,這具身體從來不是容器,而是教團煉金術最完美的作品——星辰之力與機械異化的共生體。
“以血為引——”
楚夜咬破舌尖,鮮血滴在劍刃裂痕處。雙魚隱紋驟然亮起,如同一道驚雷劈開長夜。星辰劍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光芒,星輝化作巨型星圖籠罩整個齒輪牢籠,那些由怨魂凝成的絞索在光芒中發出哀鳴,脊椎骨紛紛化作塵埃,齒輪鏈條則崩解成齏粉。
“星辰裂空·終式!”
機械臂揮動的剎那,星芒巨劍貫穿天地。青銅巨心在光芒中發出不甘的轟鳴,瓣膜書頁被燒成飛灰,露出核心處的教團初代齒輪。那齒輪足有十人合抱粗細,齒紋間嵌著未完全煉化的能量結晶,每一顆結晶都閃爍著與楚夜星紋同源的微光。
星辰劍在完成最後一擊後碎成三段,劍柄的星辰石徹底黯淡。楚夜跪倒在地,右臂已完全異化為星芒齒輪結構體,關節處滲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帶著星塵的微光。他聽見齒輪縫隙中傳來機械運轉的嗡鳴,那是千年前的煉金術陣在重啟,而他,正是激活陣法的最後一枚齒輪。
時間牢籠:齒輪永動的詛咒
暗門在身後閉合的聲響如同棺木落鎖。楚夜凝視著自己的機械臂,發現齒輪紋路竟與初代齒輪的齒紋完全吻合——原來每一代“星紋者”都是前作的殘片拚湊而成,他的記憶、力量,甚至唿吸的頻率,都早已被刻入齒輪的凹槽。
遠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比絞肉中樞更沉重、更冰冷。那是霧棘城深處的時間牢籠核心,正在因他的力量而緩緩重啟。楚夜站起身,機械臂發出哢嗒哢嗒的輕響,與遠處的齒輪聲形成詭異的共鳴。他撿起星辰劍的殘片,雙魚隱紋在廢墟中忽明忽暗,終於明白所謂“解放”不過是新輪迴的開始。
黏液逐漸幹涸,露出地麵下隱藏的星圖。楚夜這才驚覺,整個齒輪矩陣竟是一座巨型星盤,而他所處的位置,正是星盤的核心——雙魚星座的眼睛。星紋在機械臂上流轉,與星盤產生新的共振,遠處的鍾樓傳來沉悶的鍾鳴,不是報時的鍾聲,而是齒輪重新開始咬合的聲響。
申時三刻的霧靄中,楚夜頸側的星紋與初代齒輪同時發亮。他抬起機械臂,指尖觸碰到齒輪殘片上的古銘文:“星紋即齒輪,永動即詛咒。”當第一滴黑油落在星盤中心,所有齒輪開始逆向轉動,而他的身影,早已被刻入下一個百年的齒輪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