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陽一個人來到了山頂,這裏視野寬闊,四周雲海繚繞,仿佛就連陽光都變得柔和了起來。但楊陽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景色,找了一圈,終於在山頂最高的石頭上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前輩。”楊陽爬了上去,勉強站穩,向麵前的好像一堆枯柴一樣的老人行了一禮。但他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任何動靜。他麵前的這個人,好像已經斷絕生機,死了好久一樣。
楊陽用手探了探這人的鼻息,發現這人完全沒有了唿吸,想來是早就死去很久了,隻不過武當的人很少上來,所以一直以為他還活著。
楊陽歎了口氣,有些失望,在這旁邊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不能讓一個老人就這麼曝屍荒野,終歸還是得入土為安。所以他想把這人給搬下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立個石碑什麼的。
“年輕人,我還活著,謝謝你的好意。”
一聲如同枯樹被風刮過的聲音響起,嚇得楊陽把伸出去的手給縮了迴來,差點從這石頭上滾下去。
“如果可以,請幫我找點水過來。”
這次楊陽確定了,自己不是幻聽,更不是傳說中的鬼。答應了一聲,然後開了空間門,直接打了一桶水迴來。
“半桶澆一下我身旁的樹,半桶淋在我身上。”
楊陽照做,此時的他才發現,這苦禪大師旁邊的這棵兩人多高的樹,竟然紮根在這石頭之上。大師的衣袍破爛不堪,可有一半卻蓋在這樹的樹根之上。半桶水下去,一股濃重的泥土的氣息升騰而起,嗆得楊陽打了個噴嚏。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半桶水淋在了苦禪大師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楊陽感覺這蔫得幾近幹枯的樹,上麵的樹葉好像變得綠了一些,同時苦禪大師也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得天獨厚,萬中無一。”
這是苦禪大師睜開眼睛之後,看到楊陽時說出的第一句話。
“請前輩指點。”楊陽急忙放下手裏的桶,又行了一禮。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苦禪大師又緩緩的閉上了雙眼,然後就沒有在理會楊陽。楊陽等了一會兒,苦禪大師也再沒有任何動靜,就好像變成了石頭一般。從石頭上滑了下來,再沒有去打擾這個老人,找了個地方,楊陽坐了下來,迴想著苦禪大師所說的話。
前一句是對自己的肯定,後一句是對自己目前狀態的提點。楊陽不傻,自然知道這其中的意思,但卻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是身在此山之中,而不識廬山真麵目?難道說要讓自己跳出這個世界,好好看看這世界的意思?
楊陽呆坐了很久,還是沒明白苦禪大師的意思。這山頂之上,沒有早晚之分,早晚隻是不過是陽光照射的角度不同而已。先前楊陽是背對著陽光,躲在陰涼處,現在陰涼區域漸漸縮小,楊陽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抬頭再看看苦禪大師,依舊在上麵一動不動,但相比之前,好像多了幾分生氣。
楊陽起身,走到了崖邊,望著那遠處的群山,感受著一陣陣若有似無的風,陷入了迷茫。現在已知的,擁有空間異能的人,隻有他這一個,這也就是為什麼苦禪大師說他得天獨厚的原因。但也正因為他這得天獨厚的原因,在修行上與眾不同。雖然他現在的能力可以吊打大多數異能者,但如果遇到真正的高手,或許能贏,但更多的是會輸。
楊陽不知道比自己厲害的人有幾個,但他卻知道自己並非是無敵的,別人在進步,而自己要是一味的原地踏步,哪怕他的空間異能在逆天,總有一天會被人趕超。所以他要變強,不為別的,就是想保護好他想保護的人。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楊陽又輕輕的吟誦了一遍,看看自己,再看看腳下。覺得自己真的應該跳出去,好好看一看這山,到底它是個什麼樣子的。想到此處,楊陽張開雙臂,就這麼倒了下去。
下麵是萬丈懸崖,楊陽感受著因為高速下落而帶起的風,以他現在的實力,隻要這底下沒有伸出來的樹幹,在落地之前他可以瞬間把自己傳送迴他剛開始下落的地方。所以隻要他願意,隻要他還有能力,就可以這樣無限循環的落下又被傳送迴去。
這樣周而複始的循環了幾次之後,楊陽心中有了個大概的時間,開始以這獨有的方式看著這周圍的景色。這確實是和他在山上看的景色不同,近處的樹木因為他處於高速下落的狀態,而被拉成了一條條的線,遠處的山峰就如同有了生命一樣,不停的拔高。經常環繞著山腰飛行的白鷺們也不再輕鬆愜意,而是四處亂飛,不時還發出一兩聲尖叫。
楊陽換了個姿勢,能這樣無限循環的跳崖,還如此享受的,當今這世上恐怕就隻有他這麼一個了。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楊陽大聲朗誦著,他的聲音在山穀之中迴蕩。在他想來,這必然豪邁萬千,引起無數人羨慕。但這聲音在別人耳中,卻是一陣陣的鬼哭狼嚎,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也正是因為如此,後來的武當山上,留下了一個鬼怪傳說,每當小孩子不聽話,大人們都會以此來嚇唬,而且效果顯著。
“原來是這樣!”楊陽身子突然就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就好像是躺在床上一般,然後他就這麼在空中轉了身形,站在了半空之中。然後一步兩步三步,就這麼“走”了上去。
“多謝前輩。”楊陽重新迴到了山頂之上,他已經悟出了苦禪大師的意思。這世界上靈氣稀薄,不合適修行,其他係別的人,想要修行那就要和天地共鳴,吸收那遊蕩在其中的靈氣。但他自己卻不屬於那些係別的異能,應該說是靈根,所以一味的學習別人的方法,自然是不會有多少收獲的。
隻緣身在此山中的意思就是,楊陽的能力不同於別人,所需要感受和感悟到的東西也不一樣,別人靠吸收相應的靈氣修煉,但他的空間能力沒有相應的靈氣,自然根本感受不到那所謂的靈氣。但也因為不同於別人,所以楊陽修行所需要的東西,就是一直存在卻無法感受到的空間。
地球靈氣稀薄很難修煉,但對於楊陽這個異類來說,他需要的空間能量無處不在,就好像他是一條生活在海裏的魚。之前他一直忽略了自己身處的環境,所以就會四處碰壁,處處感覺受到桎梏無法突破。現在他明白了,自己根本不需要和別人一樣感悟天地自然,去尋找那所謂的靈氣。他修煉所需要的東西,其實就一直在自己身邊,隻是自己忽略了,沒有感覺到。
弄懂了這些的楊陽,實力又進了一步。以前使用能力,需要消耗一些體力,現在哪怕他不停的開空間門,不停的使用能力,也不會有任何消耗。以修行界的話術來說,現在的楊陽,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狀態,甚至他都感覺,自己能打開通向其他世界的通道。
“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有人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苦禪大師再次睜開了雙眼,一雙渾濁的眼裏,卻帶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不過,肉身卻成了最大的桎梏,師兄,你的觀點是正確的,人力終究還是有限的。”
“肉身成了桎梏?”楊陽不知道苦禪大師口裏的師兄指的是誰,但卻聽清楚了他的話。
“這隻是開始,而不是結束,若想再上一層樓,就要找到一條新的道路,一條肉身與天地共存的道路。”
“前輩的意思是,練就不死之軀嗎?”
“也許吧。”苦禪大師站了起來,身上的關節因為太久沒有活動,所以當他站起來的時候,渾身都發出了如同幹柴斷裂的聲音,畫麵十分的詭異。
“枯坐三百餘年,不如一朝悟道。謝謝你,年輕人。讓我看到了人類的極限,但這應該不是人類真正的極限,所以我要重新去開辟另一條新的道路。”
“新的道路?”楊陽瞪大了雙眼,不知道苦禪大師在說什麼,但看這樣子,似乎苦禪大師已經有了新的修行方向。
“以後的事情,老僧想勞煩一下您,待到春暖花開的時節,請找個合適的地方,把我埋下。”
苦禪大師說完,全身上下就哢哢爆裂了開來,然後身體化為粉塵,就這麼變成了一堆細沙。這細沙之上,還有一顆亮晶晶的東西,想來就是佛書裏的舍利子了。
“請把我埋在春天裏?”楊陽上前,撿起了舍利,有些哀傷,有些覺得不可思議,同樣的覺得有些好笑。聽苦禪大師的意思,他這是舍棄了肉身,打算重新再來。可這樣的修煉方法,估計沒人敢嚐試,所以楊陽很佩服苦禪大師的勇氣,就是不知道靠著這顆隻有拇指大點的舍利,他打算如何重生並且突破人類的桎梏。
楊陽把苦禪大師屍體化成的細沙掃了掃,堆到了一直紮根在石頭之上的小樹的根部。這堆沙不多,勉強能把外麵暴露的樹根蓋住,還剩了很多露在外麵。這也算是替苦禪大師和這棵和他一起經曆風雨的樹做個告別了,正所謂化作春泥更護花,苦禪大師是不是化作了春泥,楊陽不知道。但看這細沙,應該還是能護一護這生長在巨石之上,倔強而又堅韌的小樹的。
楊陽從山頂上走了下來,想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卻發現自己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想來是自己在山崖上做自由落體的時候,手機就從兜裏滑出,摔下山去分身碎骨了。
在一處半山腰的山泉旁邊,楊陽挖了個小坑,把苦禪大師的舍利埋了進去,簡單做了個圍欄,找了塊石頭,刻了一句“武當山一級保護植物”放在了旁邊。這山上的人素質都很高,看到這石頭,想來就不會隨便破壞了,加上這裏很少有外人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四周光照好,假如苦禪大師真的能重生活過來,按照他的意思應該會長成一株植物,雖然這好像不太科學,但玄學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以這裏的條件,如果是一棵樹的話,應該很適合生長。
楊陽沒有把這事告訴其他人,隻是跟其他人說,苦禪大師已經圓寂了,至於武當山上人的要如何處理,他就懶得去管了。
“苦禪大師一人在山頂悟道百年,圓寂之後也應該是不希望有人去打攪他,你將他埋在樹下也好,也沒有人會再去打擾他了。”對於苦禪大師的死,張嘯天覺得有些惋惜,不過也沒表現出太多的悲傷,畢竟苦禪大師一直都很少與人交流。
“隻不過可惜了,你沒能向他請教一些修行心得。”
“太叔公,其實前輩是指點了我之後才圓寂的,不過他說的我沒聽懂。”楊陽沒有告訴張嘯天,其實他在苦禪大師的指導下,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畢竟這境界,聽苦禪大師的意思,好像他也沒達到,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楊陽選擇了隱瞞。
“那你就慢慢感悟吧,說不定時機到了,你自然就能明白了。”
“太叔公,你不好奇他跟我說了什麼嗎?”
“哈哈哈,說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正如我之前所說的,每個人修行的道路都不一樣,苦禪大師的話是對你說的,不是對我說的,如果我知道了,恐怕會亂我心智,於我修行不利。”
張嘯天哈哈一笑,他並不想知道苦禪大師跟楊陽說了什麼,同時他也相信楊陽,並不會去懷疑楊陽。倒是劉雨欣對這事十分感興趣,楊陽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全部都告訴了她,還帶他去看了看他埋下舍利子的地方。
“大師說要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你現在就埋下去了,會不會有問題?”
“現在才五月份,農曆才四月,再說了現在不就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嘛,總不能帶身上,等到明年去吧。”楊陽搖了搖頭,他可願意一直隨身攜帶著這麼一個東西,與其擔驚受怕,不如現在就把這種下。
“你說,這真的會長出東西來嗎?”劉雨欣了下來,一雙大眼看著那剛剛翻新的土壤。
“也許吧。”楊陽打了個哈欠,雖然這種事情科學解釋不通,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科學根本無法解釋。
之後的一段時間,楊陽又閑了下來,又過上了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但楊陽喜歡過平淡的日子,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歡過這樣的生活。一些小國的異能者們,紛紛開始鬧起了獨立,他們國家的政府機構也沒有能力解決。所以還真有幾個小國家的異能者,推翻了政府的統治權,建立起了自己的統治機構。
但這些人並沒有治理國家的能力,所以導致底下生活的人苦不堪言,紛紛向其他周邊國家偷渡,其中最受歡迎的國家就是華夏。對於這些偷渡者,華夏政府也是十分頭疼。送迴去吧,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對於那些人來說,敢偷渡到其他國家的,抓迴去就是執行死刑。可要是留下吧,於情於法上又說不過去,總不能派人去幫他們去建立一個新的政府吧,這就更說不過去了。
對於這種事情,華夏沒什麼辦法,楊陽這個曾經扮演世界警察的人也沒有辦法。那些小國的政府就如同三國時期的阿鬥一樣,就算扶了,他們也沒能力坐穩王位,總有人會把他們踢下去的。可要是放任不管,就會像現在一樣,普通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於此同時,一直隱於暗處的修行組織開始浮出水麵,以雷霆之力接管了所有無力監管異能者的小國家,一時間全球震驚。這個組織將這些小國家合並到了一起,對外宣稱自己建立的新國度為血盟。
“楊陽,看新聞了嗎?華燁被釋放了。”張偉打了電話過來,聽說其聲音的主人十分的氣憤。華燁被捕定罪之後,本應該判決死刑,但不知怎麼的,被緩刑一年執行,沒想到這緩刑了一年,竟然給他爭取到了生機。
“不僅如此,華夏的很多罪犯還有異能者罪犯,都被當做交換條件被釋放了。”
“什麼情況?”楊陽沒有看新聞的習慣,也不經常在網上關注這些事情,所以並不知道。
“血盟的人要求和我們交換人質,就是我們華夏在他們那裏的平民,如果我們不答應交換,他們就會處死那些平民。不僅我們華夏,很多國家都受到了他們的威脅,這真的是太氣人了。”
張偉對此事也是無可奈何,這是國家層麵的事情,他隻是個小老百姓,再怎麼氣憤,也隻能對著空氣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
“難道他們就不怕各國交換人質之後,報複迴去?”楊陽想了想,這樣威脅各個大國,事後肯定會被打迴去的,尤其是m國,那麼愛麵子的一個國家,肯定是不能忍受這樣的屈辱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想必後麵會打迴去吧,不過我卻聽說了一些小道消息,說是各國政府都派了人,想要過去營救人質,但結果都失敗了,所以這才答應交換人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跟你說這些,你可不要衝動啊,我也隻是抱怨兩句,我們隻是小老百姓,這些事情自然有國家領導人處理。”
“放心吧,我可沒膨脹到要自己一個人打過去。”楊陽掛了電話,知道張偉也隻是想找個人傾訴,並沒有別的意思,他自己也不會傻乎乎的就一個人過去對抗一個組織,雖然自己可能有那能力,但現在還是保持一下觀望態度的好。
開了空間門,楊陽來到了武當,想找張嘯天聊一聊這事的看法。可當他把這事告訴張嘯天以後,張嘯天皺了皺眉頭之後,把他帶到了一個隱秘的山洞裏。
這山洞有人把守,看到是張嘯天,把守的人才放鬆了下來,路過的時候楊陽仔細觀察了一下,都是一些弟子中的高手,其中還有兩位長老級別的人。
“其實,這事情我們早就知道了,掌門師兄帶著幾個師兄弟下山,配合華夏政府,想要把人給救出來,可惜都失敗了。而且這次行動,掌門師少身受重傷,幾位師兄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重創,一位更是已經。”說到此處,張嘯天的眼睛已經有些泛紅,畢竟是相處了很多年的師兄弟,早就已經把彼此都當成了親人。
“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不光是你,除了你看到的幾個人,其他弟子都不知道。這次不僅我們武當受到重創,就連整個華夏修行門派,都受到了不小的損失。西方那邊更是,已經有幾個隱世高手隕落。”
“那些人,那麼強的嗎?”楊陽心中大驚,雖然他不知道這些人的實力如何,但這看似是全球聯合行動,但卻依舊宣告失敗,那對方該有多強的實力。
“我們之中有他們的人,而且還不止一個,不管是各國政府,還是隱世宗門,所有的部署都被人給泄露給了出去。”說到此處,張嘯天十分的痛心疾首,要不是對方早有準備,這個被稱為“斬首”的行動早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