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嘯天把楊陽帶進了山洞深處，借著微弱的燈光，楊陽看清了裏麵的情況。裏麵一共有五張床，床上除了有一個人躺著不動以外，看到張嘯天和楊陽進來，都睜開了眼睛。


    “各位師兄。”張嘯天行了一禮，楊陽也跟著行了禮。掃了一圈，這才發現，這幾個竟然就是前段時間爭搶著要收他為徒的那幾個糟老頭子。楊陽也不知道他們都叫什麼名字，隻知道這些人都是武當山真正的高手。


    “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各位師兄，他的能力你們也知道，如果他一個衝動過去，或許會造成不可預估的後果。所以我覺得，與其瞞著他，不如讓他知道。”張嘯天找了個蒲團坐了下來，挑了挑桌子上的油燈，四周的昏暗都被這小小的燈芯給按了下去。


    “可是，他還年輕。”一人說道，然後其他人看看彼此，也都沒有說話，這人話也隻說了一半。


    “無妨，都告訴他吧。”床上一直躺著不動的人，咳了兩聲，翻了個身，在旁邊弟子的服侍下，依靠在了床頭。


    “掌門師兄！”所有人都擔憂的看了一眼，楊陽也借著燈光看了過去。這個掌門老頭，本就是年歲最大的，現在受了重傷，那枯槁的臉上已經沒了任何血色，一片煞白。


    “孩子，你可願當武當下一任掌門？”


    “多謝前輩抬愛，但我什麼能力我知道，我並不合適當領導。”楊陽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同時也想不清楚，武當那麼多弟子，比他優秀的人多了去了，為何這些老頭子就要他來當這掌門。


    “其實你從上山的第一天，我就跟師兄說過這事。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們都認為，你合適當這掌門，而且全武當上下，沒有人反對。”張嘯天示意楊陽坐到自己身邊，然後向他說明。


    “就因為我會蓋房子？大家的房子再也不怕下雨天漏水了？”楊陽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做這些收買人心的事情了，現在可好，自己這好感度全都拉滿了，自己坐上這個位置，愣是沒人反對。可他現在多想有個人跳出來反對，這樣自己就不用辛苦的拒絕了。


    “是，也不是。你淡泊功名，從來不約束強求別人，這正好與我們武當的理念一樣，未來你要是執掌武當，不能說會變得更好，但可以保證的是不會變得更差。”


    “掌門前輩，你們還能再多活個五六十年吧，那時候你們再考慮，我真不合適。”楊陽擺了擺手，開什麼玩笑，自己都管不好自己，他怎麼敢去管別人，更別說是一個有著近千年的武學大派了。


    “山中弟子隻會修行，不通人情世故，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不利於一個門派的傳承與發展，而你是我們唯一可以選擇的人選。雖然你到這的時間不過一年，但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袖手旁觀，讓武當就此沒落。”


    “酒神前輩你真是會開玩笑，武當怎麼會沒落，不是還有你們嘛。”楊陽看著末尾還在喝酒的人，他隻知道這人的外號叫酒鬼，但作為一個晚輩，不好這麼叫，所以楊陽都叫他酒神。


    “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幾個老頭子，都中了毒，都活不長了，唯一沒有中毒的小師弟，卻另有要事。山上後幾代的弟子們，也就你合適。”


    “中毒？”


    “對，我們都中了血魔的血毒，此毒一經沾染，就會深入骨髓，生死全在那血魔老兒的手上。與其受製於人，不如轟轟烈烈的找他大幹一場。”


    “沒辦法解嗎？”


    “沒辦法，這些天我們都在嚐試，但一點辦法也沒有。”酒神老頭想喝一口酒，卻發現酒已經喝完，晃了晃葫蘆，看向了楊陽。


    “給我弄點酒過來。”


    “師兄，別喝了。”張嘯天心中難過，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但現在說出來，還是忍不住的難受。


    “那太叔公，你也中毒了？”


    “小師弟沒有中毒，但有人……”酒神心直口快，加上確實是有點喝多了，所以一張口，差點把事情說漏了嘴。


    但楊陽何等聰慧，看過不少類似電視劇的他，立馬就猜到了酒神沒說出來的事情。但他還是不願往這方麵去想，因為他不願相信，中毒的是劉雨欣。可前前後後，思來想去，跟張嘯天有關的人，隻能是劉雨欣一家了。劉雨欣的父母雖然有可能，但相對的，對張嘯天的影響不大，也就隻有最近被眾人所喜愛，被稱為武當未來新星的劉雨欣能直接影響到張嘯天。


    “是不是？”


    “是。”


    張嘯天也猜到了，楊陽可能已經知道了。沒有多餘的迴答，隻是簡單的一個字。


    “此毒真的無解？”


    “無解。”


    “其實，這不算什麼毒，它是一種能量，進入人類的身體之後，就會通過血液，進入到骨髓，然後潛伏下來。如果它的主體本源消失，那它就會在寄宿者體內爆發，宿體就會全身爆裂，流血而亡。”


    “怎麼會有這樣邪惡修行法門。”楊陽咬牙，如果是毒的話，自己還能想想辦法，可這不是毒，而是一種類似寄生蟲一樣的能量。這種事情，他隻在電視劇上看到過，沒想到現實中竟然真的有人會。


    “這要從三百年前說起，血魔原本是少林兩大高僧之一，但在修行一途上，他過於執著，一心想要突破天道的限製，所以就自創法門，以其他人的血液修行。但此功法太過邪惡，所以不為正道所容，從此少林少了一位高僧，魔道多了一個魔頭。”


    “還記得苦禪大師嗎，他就是當年的兩大高僧之一。這麼多年，我們以為血魔已經是一具枯骨，沒想到的是，他憑借自己自創的法門，竟然活到了現在。要不是掌門師兄拚死抵擋，或許我們沒一個能活著迴來。活了三百多年的人，他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


    酒神也不知道從哪裏又找到了一壺酒，說著就仰頭飲了一大口，而後繼續說道：


    “從他的口中得知，當今世上，唯一能讓他忌憚的人，就是苦禪大師，可苦禪大師前段時間已經仙去，當今世上，再無人能出其右。迴來之後，我們思來想去，就隻有小師弟的冰火兩極能與他一戰。”


    “冰火兩極？”


    “正是，我天生兩種靈根，上山之後，跟隨師父學習太極一道，前些年已經將其融會貫通，其威力無窮，或許能搏上一搏。你是唯一一個學完我們傳承的人，雖然隻有其形，但這也已經夠了，起碼以後的武當，不會在我們這一代斷絕。”


    張嘯天其實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想要讓楊陽當這掌門的原因。或許下麵的弟子有的人會不服氣，但大多數人應該沒什麼問題，讓所有人都承認，以楊陽的能力來看，隻是時間問題。


    “能讓我想想麼。”楊陽此時心情很亂，也許那個活了三百多歲的老怪物很強，但或許自己也不差。可能苦禪大師一早就知道，所以一直吊著一口氣，直到他的出現，這才放心的離去。


    現在選擇權在自己手裏，如果自己能戰勝那個血魔，那當然是個好事。但如果血魔死了，那中了他血毒的人，就會跟著血魔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別人楊陽或許不會怎麼在意，但劉雨欣他不得不考慮。


    但如果不殺死這個血魔，劉雨欣和各位前輩就可以活下去，那些同樣是中了血毒的人也可以活下去。可這未來，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人人安居樂業，很可能會變成人間地獄。


    是犧牲自己最親近的人，還是選擇茍活一世。楊陽此時十分矛盾，但他卻知道，太叔公已經做出了選擇。張嘯天何嚐不是和自己一樣，麵臨這樣的抉擇呢。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楊陽想到了這句話，自己當初還覺得這句話十分可笑，認為這世上就是有兩全法。可當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以後，卻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兩全法。


    楊陽就這麼走出了山洞，而後開了傳送門，迴到了劉雨欣家。此時的劉雨欣正在花園幫著劉培寧澆花，看到楊陽過來，哈哈笑著把手裏的水槍對準了楊陽。


    麵對劉雨欣噴過來的水，楊陽不閃不避，感覺到不對的劉雨欣關了水，然後擔憂的望著楊陽。笑罵道：


    “呆子，幹嘛不躲？”


    “我想你了。”楊陽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發幹，張開雙臂把劉雨欣摟在了懷裏。


    “幹嘛，你不是才離開半個小時嗎？我這麼大魅力的嗎？”劉雨欣掙紮了幾下，卻發現掙脫不開，同時她此時也感覺到了楊陽的不對勁。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都很好。”楊陽調整了一下情緒，放開了劉雨欣，然後在她的紅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快去換一件幹淨的衣服，都濕透了。”短暫的接觸之後，劉雨欣推開了楊陽，他們兩個的衣服都濕了，旁邊還有自己的父親看著，頓時覺得有點害羞。


    隨便找了件衣服換上，楊陽就下樓坐在沙發上發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關於雨欣的？”劉培寧剛剛看得清楚，從武當迴來之後，楊陽的舉動就很奇怪，而且他還發現，楊陽在抱著自己女兒的時候，流下了眼淚。


    “叔叔，世上真的沒有兩全的方法麼？”


    “你指哪方麵的？”


    “家國天下和個人兒女私情。”楊陽自嘲的笑了笑，誰能想到，自己一年多以前，還是個宅在家裏打遊戲的屌絲。家國天下這四個字，是怎麼都不會和他扯上關係的。


    “看過武俠小說麼？裏麵的大俠麵對這的事情的時候，往往都選擇前者。但如果換做是我，我會選擇後者。這世上，沒什麼比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更重要的事情了。”


    “是呀，沒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楊陽擠出了一絲笑臉，歸根結底自己也隻是個普通人呀，不是武俠小說裏的大俠。麵對這樣的選擇的時候，就會猶豫，就會往自己這方麵去想。


    “如果我和太叔公兩個，其中有一個人要死，叔叔，你覺得誰活著好？”


    “當然都活著好了，你這小子，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劉培寧沒有思考，直接給出了答案。


    “那要是我和太叔公兩個都活著，那有人就要替我們去死，那會怎麼選？”


    “這個嘛，別人死就死了，你們活著就好，別人我不認識，傷心難過也是別人的事情。”劉培寧思考了一下，覺得楊陽隻是隨口問問，他也就隨口迴答一下，並沒有深入的去思考。


    “但這個人要是你的親人，你會傷心會難過呢？”


    “你這小子，今天是怎麼了，橫豎都要我傷心難過是吧，那就你去死好了，反正嘛你跟我沾不上邊。”劉培寧猛灌了一口茶，他也覺得這事情不對了，因為以楊陽的性格，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那假如我死了，太叔公還是會死，那個人也會死，叔叔你會怎麼選擇？”


    “照你這麼說，那個人橫豎都死定了是吧，那就讓他死好了。”


    “可我，不想讓她死。”楊陽說著，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流了下來，“如果可以，我寧願選擇死的是自己。”


    “哎呦，什麼死不死的，難道說太叔公他老人家已經！”柳緣端過來的果盤摔了一地，驚訝的捂著自己的嘴。她剛剛在廚房裏聽了個模棱兩可，然後過來的時候又聽到楊陽說寧願自己死，立馬就猜到了是太叔公出問題了。


    “沒有，沒有，太叔公他老人家活得好好的呢，我也是一時感歎生命的可貴，所以才問了這些問題。”楊陽抹了抹眼角的眼淚，起身幫忙收拾碎了一地的盤子。


    “嚇死我了，我以為是太叔公不行了呢。”柳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狠狠的瞪了楊陽一眼，這小子自從處得熟了之後，是越來越可惡了。


    “什麼事情呀，把我母親大人嚇成這樣？”劉雨欣笑嘻嘻的從樓上下來了，看見碎了一地的果盤，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隻是隨口問了一句，就跳到了彎腰在撿碎片的楊陽背上。


    “哎呦，小心點，小心劃傷手。”柳緣見狀，急忙把自己女兒拉下來，這一地都是碎片，劃到誰也不是好事。


    “我想吃南街巷裏的那個臭豆腐了，親愛的，我們現在就去吃好不好？”劉雨欣依舊騎在楊陽背上沒有下來，而且還要求楊陽帶她出去吃東西。


    “好。”


    “好什麼好，這都快吃飯了，你還要去吃臭豆腐，迴來一身都是臭的。”柳緣拍了拍劉雨欣，表示反對。她一向反對自己女兒出去亂吃東西，要不是楊陽，她以前都不會讓劉雨欣隨便外出。


    “讓她去吧，剛好我也想吃臭豆腐了，記得打包迴來。”劉培寧擺了擺手，示意楊陽他們趕緊出去，不用再繼續收拾地上的東西了。


    “家裏吃什麼，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柳緣生氣的叉著腰，惡狠狠的瞪著劉培寧。


    楊陽和劉雨欣趁著大戰還沒開始，趕緊手拉著手跑了出去。


    “楊陽今天心情似乎不好，讓女兒陪著出去散散心。”看著楊陽和自己女兒跑了出去，劉培寧又坐了下來，也沒有要和柳緣爭奪家庭地位的意思，繼續給自己倒了杯茶，換了個電視頻道，沒再說話。


    柳緣則是叉著腰瞪了半天，然後等到氣消了點之後，到廚房裏拿了些工具，把剩下的碎片都清理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出了門之後，劉雨欣牽著楊陽的手，走在路邊語氣輕鬆的問道。


    “你都聽到了。”楊陽緊了緊拉著劉雨欣的手，他知道劉雨欣有著過人的聽力，剛剛的對話，怕是已經全被她聽到了。


    “是不是我讓你們為難了？”劉雨欣抱著楊陽的手臂，把頭靠在了楊陽的肩膀上。


    “能告訴我嗎？”


    楊陽停下了腳步，怔怔的望著劉雨欣，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也不願開口。


    “不說，那我去問太叔公。”劉雨欣轉身就要迴去，卻被楊陽給拉住了。


    “你中毒了，下毒的人以你來要挾太叔公，而且這個毒沒有解藥，但隻要太叔公聽那個人的話，這毒就不會發作。”


    “那個人是誰？走，我們去揍他一頓，既然沒有解藥，那我們把他打一頓，出出氣總可以吧。”劉雨欣沒有難過，而是揮舞著拳頭，就是要去揍那人一頓。


    “好，去揍一頓。”楊陽笑了，笑得有些傷心。不過既然劉雨欣說要去把那人揍一頓，那就去揍一頓，至於打不打得過，打過了才知道。


    二人手牽手的又重新迴到了家裏，楊陽讓嵐伶護衛調查了關於血魔的資料，很快就知道了血魔的位置，就在華夏鄰國t國。知道了位置之後，楊陽打開了傳送門，二人就這樣牽著手走了進去。


    “又幹什麼去？”柳緣奇怪，不是說去買臭豆腐嗎？怎麼又迴來了？


    “打架去！”劉雨欣迴頭吐了吐舌頭，隻留下這麼一句話。


    “打架？”柳緣倒是不擔心，論打架，估計當今能打過楊陽的沒幾個，有楊陽在自己的閨女肯定是不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