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骨斷了,肋骨斷了兩根,還好斷的肋骨在那樣的情況下沒刺破髒腑,但全身經脈破損,氣海更是直接破碎了。”
林沐陽小心翼翼的用靈氣在已經昏迷的楊陽身體裏探查,發現情況並不樂觀。人他們已經帶迴了雲雪宗,但因為楊陽最後用的是拚命的招式,幾乎沒給自己留什麼後路,所以這副身體,可以說是殘破不堪,命懸一線。
“經脈的問題好解決,用天山冰藕就能接續,但問題最大的是,這氣海一旦破碎,就無法再修煉。”
說話的是宗門裏輩分最高的長老陳玄風,和他一輩的人雲遊的雲遊,西去的西去,現在整個雲雪宗,資曆最老的,就剩他一個了。
“先把人救下來再說。”林沐陽是如今雲雪宗的宗主,老宗主把這位子傳給他以後,就甩手雲遊去了,已經好幾年沒有音訊。
昨日半夜,有兩個人拿著雲血玉前來求救,他立馬就讓門下弟子散出去救援。沒能第一時間救援,是因為他們的方向錯了。楊陽變換了幾個方向,根本已經不是蒙羽他們來的方向。他們也是在苦慧用出如來神掌,引發天地元氣異動的時候才知道具體位置的,所以晚了一步。
他們二人作為元嬰修士,治療楊陽身體上的傷勢,自然是十分簡單,就如當初苦慧治療軒轅庭一樣,隻要還有一口氣在,都能救迴來。但問題就在於,即便是人救迴來了,傷勢好了,那也無法繼續修行了。要知道他們雲雪宗一直在關注著楊陽,他皇祖母把雲雪玉傳給他,那他就已經相當於雲雪宗的弟子了。
這雲雪玉是曆代副門主的身份象征,到了楊陽皇祖母這一代,玉被帶了出來就沒再還迴去。傳給楊陽,也就是希望他哪天迴到雲雪宗的時候,把這玉給帶迴去。拋開這玉不說,楊陽是林沐陽上一輩副門主的親孫,他父親是林家收養的,他與林家有恩,如果讓自己父親知道這事,估計能把他打殘了。
所以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把楊陽給救活,不僅要救活,而且還要跟之前一樣,甚至比沒受傷的時候還好,不然自己跟本沒辦法跟老門主和自己的父親交代。
“來人,去取冰藕,要百年的,不,要千年的!”
給楊陽接好了骨,林沐陽走出房門,但發現門外隻有自己的兒子林星瀾,這才想起來,弟子們昨夜就被他派出,現在估計還在迴來的路上。
“父親,我們就沒有千年的冰藕。”
林星瀾一陣無語,他知道這個自己素未謀麵的表弟金貴得很,雖然冰藕不算什麼稀罕的東西,但千年的真的沒有,撐死了隻有六百多年的。
“那就挖年份最高的!”林沐陽下意識的抬起了手,自己的這個兒子資質一般,所以他的教育方式都是棍棒教育。
“十年的就行。”
陳玄風皺著眉,摸著自己花白的胡子,楊陽身體上的外傷經過他們的救治,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但這經脈的問題,卻比較棘手。以現在楊陽的身體狀況,根本經不起靈氣高的大補之物。
“冰藕確實能修補受損的經脈,但若冰藕的靈氣過高,反而會起到相反的效果。他現在經脈千瘡百孔,根本吸收不了,所以隻能用食補的辦法,每天早晚服用一次。”
“我們把冰藕化了渡給他不行麼?”
“剛剛我仔細檢查了一遍,直接將冰藕煉化渡給他確實是最快的辦法,但他似乎在最後一刻還燃燒了自己的壽元,血肉裏的生機少的可憐,就算我們把冰藕渡給他,他自身也無法吸收和修補自己的經脈。”
陳玄風搖了搖頭,楊陽的傷勢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這所謂的壽元其實就是人身體裏的血肉精元,短時間內是無法補迴來的, 隻能一天一天慢慢的補迴來,但即便補迴來了,對身體的損害也是極大的。就如楊陽現在的身體,就是消耗了大量的精元,以至於身體的自我恢複係統癱瘓,冰藕是可以修補經脈,但也隻是輔助。本身沒有恢複能力,用再好的藥也無用,甚至還會傷上加傷。
“可這經脈要是短時間內沒修複好,那他體內的修為就會全部散盡,那豈不是更加沒法修煉了麼?而且這冰藕修行者服用還好,這其中的冰屬性靈氣可以慢慢煉化吸收,但若是尋常人,這靈氣反而會引發寒疾。”
普通人無法抵擋冰藕的寒氣,但修補不好經脈和氣海的楊陽,就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還不如。所以說哪怕楊陽的命救迴來了,也會落下寒疾,除非能補好氣海,重新修煉。
這是一個死循環,楊陽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補好經脈,修補經脈就必須用冰藕,用冰藕就會落下寒疾。
“也隻能如此了。”林沐陽自己也知道,雖然現在他們幫楊陽把身體上的傷給治好了,但如果這些經脈沒有修補好,那血液就無法完成循環,用不了幾天,楊陽還是會死去。所以能否繼續修行,會不會落下寒疾,這些事隻能以後再說。
林星瀾取來了冰藕,這十年的冰藕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所以他很快就挖迴來了。按照父親的吩咐,切了片之後就混著一些藥材,熬了一碗藥出來。但想要給這重傷昏迷的楊陽喂下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這有一定的難度,因為在喂藥的時候要有人用靈力持續幫楊陽化解藥力,以便更快的吸收。可要注入靈力,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楊陽坐起來,但坐起來這湯藥就不好喂了,而且這藥最關鍵的一味冰藕,必須服下才有用,光喝湯是沒多少效果的。
“怎麼辦?”
三個男的傻眼了,這冰藕熬煮過後確實可以搗爛,但即便是搗爛了,現在的楊陽也沒有吞咽能力,總不能直接硬塞吧。要是硬塞可以還好,就怕硬塞進去反而把氣管堵了,那這就適得其反了。
“把冰藕和湯藥在嘴裏咀嚼爛了,然後用嘴渡給他。”
林沐陽和陳玄風兩人看著林星瀾,他們兩個都是長輩,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自己去做,再說他們實在下不了口。所以這房間裏,就隻能讓林星瀾來做這事情。
“好吧……我試試。”林星瀾夾了一片冰藕,嚼爛然後喝了一口湯藥。這湯藥奇苦無比,林星瀾忍著,慢慢把嘴靠了過去,但在還有離楊陽嘴一掌的距離的時候,他停住了。這男人親男人的嘴,正常人都會排斥。
“快點啊,救命的事情啊!”林沐陽急了,自己的這個兒子十分努力的在靠近了,但依舊沒敢親上去,更別說還要把口中的藥渡過去了。
“我……我不行……”林星瀾嘴裏苦得眼淚都出來了,但他的身體就是一直排斥著這樣的行為,最後他還是沒能下的去口,自己把藥咽下去,也沒能突破自己心裏那最後一道防線。
“就當是給一頭豬喂東西!”
“就算真是豬,我也下不去口啊。”林星瀾眼睛飽含著著熱淚,不知道是因為被藥苦的,還是自己心裏急的。
“我來!”
無奈之下,林沐陽打算自己嚐試,但當他口中含著藥,想要渡給楊陽的時候,卻也猶豫了,同樣的口中的藥也進了自己肚子。
“要不直接灌吧。”
林沐陽也是沒辦法了,可要是直接灌,這藥能不能被咽下去還是個問題,就算咽下去了,他們要渡靈力化開藥力,就必須把楊陽扶起來。可現在楊陽左臂斷了,肋骨也剛接好,要是這麼來迴折騰,怕是會讓傷勢加重。
“我來吧。”
門開進來一位年約十六七的少女,將手中的布袋輕輕放在了地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喝下。就端起了桌子上的藥,將冰藕細細嚼爛,混著湯藥含在嘴裏,沒有一絲猶豫,嘴對嘴的把冰藕和藥,喂給了楊陽。
“師妹,你這樣……”林星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自己的這小師妹上山修行十年,就修成了金丹,是宗門上下公認的天才。隨著年歲的增長,身子也慢慢長開,從一個小丫頭,慢慢變成了一個傾國傾城,沉魚落雁的少女。宗門裏的很多師兄弟,大多對他有仰慕之情,林星瀾也不例外。
“你先出去。”林沐陽自然是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但現在也顧不上說什麼,隻能讓他出去迴避一下。畢竟這喂藥不是隻喂一口,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這期間劉寧要一次次的重複這樣的過程。
作為師父,其實林沐陽早就知道自己兒子對自己這個女弟子的心思,但他也知道劉寧的心思不在自己兒子身上。這小姑娘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平日裏都是在埋頭苦修,也就隻有在有什麼節日的時候,收到外麵寄來的東西,她才會一人偷偷的高興一下。他是過來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喂完湯藥之後,林沐陽做了一會兒,確認這藥有效,這才有些放心的離開了,隻有劉寧繼續坐在床邊照顧著楊陽。
“雨欣……雨欣……”
楊陽依舊昏迷不醒,但喝下藥以後,身體開始恢複,所以會說一些胡話。劉寧聽到楊陽小聲的叫著好像一個人的名字,所以把耳朵湊近了聽,但聽不真切。心中有些波瀾,但更多的是心疼,依舊繼續在床邊靜靜地守著,生怕楊陽著涼,把被子掖了又掖。
“雨欣……雨欣!”
劉寧一直在照顧著楊陽,從被救迴來到現在,已經兩天過去。楊陽的身體慢慢好轉,但依舊昏迷著,不過還好昏迷的時候會說一些胡話,但更多的是在叫一個人,一個叫雨欣的人。她每天早上都會下山一趟,她知道受傷的人需要吃一些肉補身子,所以她下山就是要去抓一隻野雞迴來。迴來之後,再把這雞肉熬成雞湯,一日三次,喂給楊陽。
楊陽猛的睜開雙眼,但因為昏迷過久的原因,他雖然睜開了眼睛,但卻看不清,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床邊坐著一人。
“雨欣……雨欣……”
雖然模糊,雖然看不清,但大致輪廓是看得清的,這坐著的人,楊陽立馬就認出來了。他自己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現實,因為他昏迷的時候來來迴迴都是以前和劉雨欣在一起的畫麵。
試著活動了下身子,發現左臂和胸口一陣刺骨的疼痛,然後握了握右拳,發現沒什麼問題,但就是沒多少力氣,所以隻能有些掙紮的,顫抖著試著想要抓住這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劉雨欣。
“你醒了。”劉寧也不知道自己聽了多少次這個名字,但發現這一次楊陽竟然醒了,心中高興,但卻不知做什麼好,而且眼裏的淚也十分不爭氣的在眼眶裏打轉。
“雨欣,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楊陽的腦子有些暈眩感,但他看清了身邊這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一直在尋找的愛人。
“我不是,你認錯人了。”劉寧聽到這話,不知怎麼的想要逃走,但她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衣角,此時正被楊陽死死的拉著。因為用力,他的手微微顫抖著,而且頭上也開始出現了一些細密的汗,可見楊陽確實是用了他現在所有的力氣,為的就是抓住他朝思暮想的人。
“雨欣……”楊陽死死的抓著,認定了眼前這人就是劉雨欣。
劉寧心中歎了一口氣,又坐了下來,她希望自己是他口中的人,但她知道她不是。可自己又不忍心離開,把他一人放在這裏。
“是他的紅顏知己麼?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在一起了麼,私定終身了麼?還是說已經成親了?是那個金莎公主麼?”
劉寧心中苦澀,腦子裏全是關於這個名字的猜測,但她從未聽說殿下身邊有這麼一個人。
“對不起。”楊陽稍微恢複了一些理智,自己剛剛那是真的以為眼前的人就是劉雨欣,但冷靜下來的他,立刻就知道這隻是一個長得像劉雨欣的人罷了。因為他來到這世上的時候,三生石就告訴過他,還要給他補償,說是會有一個長得像劉雨欣的人。
“我去通知門主和長老。”劉寧想起身,但卻發現楊陽還是死死的拉著她的衣角,而且一直直勾勾的看著她。可現在看來,他已經恢複了理智,而且也說了對不起,但為何還是不願放手呢。
其實楊陽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心情,他知道這人不是劉雨欣,隻是一個長的很像的人,但他就是不願放手。此刻的他,多麼希望三生石隻是在騙他,但他又找不出什麼三生石騙他的理由。所以他是相信眼前這人不是劉雨欣的,但心裏依舊不肯放手。
就這樣又僵持了一會兒,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這樣默默的看著對方。而聰慧的劉寧,此時也已經猜到了,他看的不是自己,看的是那個叫雨欣的人,那個在他昏迷的時候,無數次唿喚的人。可為什麼他明明認出了自己不是那個叫雨欣的人,又為何不願讓自己離去?
“我長的像她,是麼?”
一陣沉默之後,劉寧開口,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嗯。”楊陽鬆了鬆手,但又沒有完全鬆開,現在的他也十分矛盾,一個自己說她不是,另一個又說她就是劉雨欣。此刻的他,在心底把三生石罵了無數遍。同時他當初也低估了,一個長得像劉雨欣的人,在自己把劉雨欣藏在心底十幾年後,一朝爆發的殺傷力。這種感覺十分難受,仿佛自己的心被攪碎然後又拚接了起來,然後又攪碎,如此反複好幾次。
“她現在還好麼?”
“我不知道,我把他弄丟了。”楊陽心中難過,迴想起以前種種,心中更加落寞了。
“那等你傷好了,就去告訴她,你很在乎她。”劉寧同樣的,內心一陣酸澀,她隻是一個十六出頭的少女,原本滿心滿意的都是楊陽。但如今知道,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哪怕這人跟自己長得很像。所以善良的她,讓楊陽在養好傷之後,去跟那姑娘表明心意。
“她不在這個世界。”楊陽十分無奈,這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除非自己能如修仙小說那般,成仙成神,擁有踏破虛空的能力。
“對不起。”劉寧以為那個人已經過世,她這一問,又提及了楊陽的傷心事。但不知怎麼的,她心中反而舒暢了許多,或許是知道那個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吧。
“應該我說對不起才對,不該把你當成她。”楊陽已經放開了劉寧的衣角,確實是自己不對,因為劉雨欣是劉雨欣,而這姑娘是這姑娘,這完全是兩個人,自己不應該把她當成她的替身。
“什麼東西,好香啊,我猜是雞湯的香味。”
楊陽深吸了一口氣,卻發現這吸進來的氣,一大半有雞湯的香味,原本就昏迷了三天的他,頓時覺得饑腸轆轆。也不知道他這三天,有沒有人給他吃過東西,如果沒有,那自己的身體是怎麼熬到現在的。
“是,還剩一大半。”劉寧也不知自己怎麼的,這短短的時間,心情就跟過山車一樣,如今殿下說想吃東西,沒怎麼想,就把剩下的一大半糯米雞湯給擺在了楊陽麵前。
但看著殿下狼吞虎咽的喝著粥,她想到這幾天的事情,她的臉頓時覺得十分火辣。還好殿下光顧著喝粥,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但她卻是不敢再正眼看一眼楊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