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我說說,她的事情麼?”
劉寧心中酸楚,但還是十分好奇,關於那個和自己長的很像的人,她和殿下都有哪些過往。她知道現在的她問這些不合適,但就是好奇,就是想知道。畢竟她也是等了殿下很久,這才換來了這次的重逢。
“這裏我還有個妹妹,她叫劉寧,你知道麼?”
楊陽不想說他和劉雨欣的事情,畢竟不是在這一世發生的事情,說出來肯定沒人會信,換作是自己,假如有說自己有兩世記憶,那也是不會相信的。這種事情,隻有親身經曆了才會知道,和別人分享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一件事情。
“隻是妹妹麼?”劉寧聽了這話,心中歡喜的同時,又更添幾分酸楚。歡喜的是他一直記得她,難過的是他說自己隻是他的妹妹。
“大興丞相劉少知的女兒,小時候見過幾次,但後來她來了這裏,就再沒見過,隻是偶有書信往來。”
楊陽說的是實話,確實沒見過麵,隻是每年會有幾封書信,看到好玩的,楊陽有時候會托人帶一些給她。但他沒有別的心思,隻是單純的把她當作是自己的朋友。算算年紀,現在應該也有十六七了。
“這裏是雲雪宗麼?”
楊陽有些奇怪,他醒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這裏是雲雪宗,按理說自己應該昏迷了一段時間了,但為何沒見劉少知的女兒劉寧來看自己。而且自己問起來的時候,這個姑娘好像表情有些不自然。所以他問了一句,就是想確認一下,自己此時是不是在雲雪宗上。
“嗯。”劉寧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的收拾著碗筷。想到殿下剛剛與自己共用一副碗筷,而且這兩天自己給他喂藥的情景,不由得羞紅了臉。
吃飽了的楊陽,感覺自己眼皮有點重,就打了兩個哈欠。本想再和這姑娘聊兩句,但發現這粥好像摻了安神的藥,此時的他又身受重傷,身體的疲憊感席卷而來,隻能躺下。剛一躺下,他就睡著了,連被子都沒來得及蓋好。
劉寧似乎知道會這樣,細心的把被子給楊陽蓋好,又自己一人坐著,盯著看了好久,這才起身推開房門。雖然今天心情起伏很大,但至少殿下醒了,這說明傷勢在逐漸好轉,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事情。至於別的,她相信自己,既然那人已經過世,而且跟自己長的很像,那麼自己總有一天會讓殿下喜歡上自己。
而後林沐陽和陳玄風來看過一次楊陽,但都沒吵醒他,隻是用真氣在他體內遊走了一圈。這冰藕確實是對修複經脈有奇效,但它所蘊含的冰屬性靈氣,卻也給楊陽的身體埋下了禍根。如果楊陽就此無法再修煉,那麼變成普通人的他,可能要一生都要用藥吊著了。而且每逢寒冬,寒疾就會爆發,從而引發體內舊疾,渾身就會猶墜冰眼,冰寒刺骨,隻能止步暖室。
“如何?”林沐陽其實自己也探查了兩遍,但他還是不願楊陽在修行這一條路上就此斷絕。畢竟這少年曾經是如何的意氣風發,天縱奇才。
“人是救迴來了,但想要繼續修行,難啊。”陳玄風搖頭,他感到很可惜,這樣一個天才,沒有升起,竟然就此隕落。性命是無礙了,但以後隻能做個普通人,可即便如此,身體還落下病根,這病根還是為了救他命用的冰藕。是藥三分毒,可能就是如此了。
“真就沒辦法了麼?”
“你也不是第一天修行了,這世上修行的根本就是是否能開辟氣海,沒了氣海,你聽說過還有誰能繼續修行的。”
陳玄風也是無奈,事實就是如此,經脈他們雲雪宗有藥可續,但氣海損傷,別說他們雲雪宗了,其他三個隱世宗門也是沒有任何辦法修補好的。
“都怪那個老和尚,為何就一定要取他性命。”
林沐陽咬牙,那和尚當時也同樣受了重傷,但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還沒開口問為什麼,天上就降下一道神光,直接罩在了苦慧的身上。等到這神光散去,苦慧已經沒了氣息,似乎是上天也看不過去,直接要了這和尚的性命。屍身他讓人送迴了相國寺,為的就是向相國寺的那群老和尚要個說法。算算時間,此時差不多也應該送到了。或許要不了幾天,相國寺就會給他們雲雪宗一個說法。
“我讓弟子去查了,那人好像是南韶的太上皇,或許他出手,與他的身份有關。”
陳玄風其實第二天就讓弟子去查了,知道這和尚的身份後,就有了這樣的猜想。因為他想了所有可能,也找不出任何別的理由。南韶和北梁打了五年,最後卻是什麼都沒做的大興勸降了北梁的獨孤傲,還要迴了被南韶攻下的北梁三州之地。可以說,這場戰爭南韶和北梁都是輸的那一方,贏的反而是大興。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南韶的前皇帝,才會為自己的兒子出氣,而且一旦這大興的六皇子死去,很可能會影響以後的戰局。
“這些光頭,口口聲聲說自己不理世俗,可真要他們自己遇上事情,還不是一個個的隻想著自己。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林沐陽是真生氣了,如果那和尚真的是因為南韶的事情想要殺了楊陽,那他一定是要向那群老和尚討個說法的,尤其是這氣海的修補難題,他一定要扣在相國寺的頭上。畢竟要不是他們管教不力,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幾天後,楊陽已經可以自己下床走動,本想到屋外看看,這個被稱為四大隱世宗門的雲雪宗,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但他剛想要開房門,卻發現門上被下了禁製,他現在跟本打不開,就連窗子也同樣被封死了。
“你現在可不能出去,雖然現在正值夏天,但這天山之上終年積雪,你這身體,承受不住寒氣的。”
似乎是察覺到屋裏的人有些不安分,劉寧放下了手中熬藥的扇子,開門進來解釋。
“好妹妹,外麵是什麼樣子的?我還沒看過呢。”
這些天的相處,他已經知道了,這長得跟劉雨欣一模一樣的人,就是自己一直在給她寫信,但又從未見過麵的劉寧。而劉寧不放心別人,所以她幾乎這幾天都守在這裏,所以兩人很快就熟絡了起來。
“這是師父專門設下的陣法,目的就是隔絕外麵的寒氣,而且還在裏麵設了地火陣法,所以這房間才會有這麼高的溫度。如果沒有這些,你上來的第一天,估計就已經凍成糖葫蘆了。”
劉寧嗔怪的白了楊陽一眼,楊陽恢複的很快,這麼重的傷,沒幾天就可以自己下床活動了。但楊陽卻不是一個安靜的人,這屋子裏的大大小小的擺件,這段時間已經全被他翻了一遍。有時候劉寧都想再給他飯裏多加一點安神的藥,好讓他一睡就是一天。但她又舍不得,因為相比安靜熟睡的楊陽,她更喜歡和楊陽說說話。
雲雪宗被派出的弟子們也都陸陸續續的迴來了,也都來看望過楊陽,楊陽醒的時候,每天就盼著這探望的時間,好聽聽這些在山上修行的人,他們都會遇到些什麼有趣的事情。但奈何雲雪宗的弟子不多,有的更是一些長輩,也就寒暄兩句,和他一輩的弟子,平日裏還有修行的功課要做。而且楊陽也發現了,有幾個男弟子,好像不太喜歡他。但他也不惱,劉寧一直在這照顧她,肯定是會有人吃些醋的。年輕人嘛,這屬於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這無聊的日子楊陽沒有過幾天,因為又過了幾天之後,相國寺的老和尚們就來了,來的時候還專門給他帶了一件法器,一件可以幫他壓製體內寒疾的火靈珠。楊陽沒接觸過修仙的事情,所以這種東西,他以為就隻有電視劇和小說裏有,但沒想到還真的有這樣的東西。但這火靈珠,說白了就是一個會自己發熱的珠子,不知道這裏麵是個什麼構造,為何會自己發熱。
楊陽把這珠子掛在了胸前,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身子沒那麼冷了,反而有些熱的感覺,整個人氣色和精神也變得好了些,看來這火靈珠確實是這寒氣的克星。
“普泓大師,你們打算用什麼方法修補這孩子的氣海?”林沐陽並沒有因為這些老和尚,帶來十分珍貴的火靈珠而高興,反而一副質問的語氣。這火靈珠雖然珍貴,但也隻能壓製一時,等到時間久了,一直在楊陽體內沉積的寒氣還是會爆發,那時候要是爆發,就會直接要了楊陽的命。
“氣海之事,我們也沒有辦法。”
普泓十分惋惜的,無奈的搖頭。普慧是他的師弟,平日裏修習佛法,從未與任何人結怨,雖然是南韶的皇帝,也不理政事。所以當雲雪宗把人送迴相國寺的時候,聽了事情的始末,又檢查了普慧身上的傷勢,確認對方沒有說謊後,他也有同樣的不解。為何這樣一個六根清淨的師弟,會一定要置一個小輩於死地。
對於此事的發生,他們相國寺自知理虧,所以先是修書問了楊陽的情況,而後就讓人把收藏了多年的火靈珠給帶過來,但對於修複氣海的事情,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氣海是一個十分虛無的存在,每個人的氣海具體存在的地方都不一樣,應該說氣海根本不是一個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一個隻存在於概念,而沒有真實存在的東西,估計就算是神仙下凡,也無法修補。
楊陽這兩天耳濡目染之下也了解了一二,自己以前沒接觸過修仙,自然是不知道他們說的氣海是什麼。可雖然不清楚,但卻知道自己確實無法聚集靈氣了,他也做過嚐試,結果就是全身猶如被針紮一樣的疼,還有自己的身子莫名其妙的變冷。結合自己聽到的,他猜測這應該就是自己服用過冰藕所帶來的副作用,這裏麵的冰屬性靈氣自己無法吸收,但一直潛藏在自己體內。
但楊陽也不是什麼也不知道,之前自己所燃燒的金丹,似乎也是一樣,一個不存在但卻能真實感受到的能量核心。這能量核心是他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聚集起來的,沒修過仙的他,雖然看過小說,也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金丹。而他們說的氣海,應該就是小說裏說的靈根這類,現在自己靈根破碎,自然是無法在感知到外界的靈氣,自然就無法再繼續修煉。
想通了這些,楊陽並沒有感覺到沮喪,雖然這一世自己淺嚐了修仙的味道,但感覺也就是這樣了,除了比別人跑的快,跳得高,打架的時候總贏,好像也沒別的什麼了。其實做個普通人也好,畢竟自己現在還是一個皇子,不愁吃喝,就算體內現在有寒疾,但活到三十好像也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畢竟自己當初在地球的時候,三十年對他來說,好像就是一段不算長的時間度量,也沒那麼漫長。
相國寺這樣的迴答,其實林沐陽也早就有些猜測,但又為何問出來,那是因為他不想放棄任何希望。畢竟楊陽的祖上對他們一家有恩,他能有今日之成就,也是有點林家的關係在的。而且楊陽的祖輩一直是對雲雪宗有貢獻的,整個宗門上下,可以說對林家是有敬畏在的。不然他一個養子生的兒子,也不會繼承門主的位置。而且林家還給了他父親和他林姓,雖然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但這恩情卻比任何血緣還要親。所以楊陽手上,他這個做叔叔的,比自己兒子傷了還要緊張,還要上心。
臨走之時,相國寺的普泓,給楊陽許諾了一件事,以後不管什麼事,隻要不傷天害理,楊陽都可以讓相國寺辦一件事情,隻要可以辦得到,相國寺上下都不會推辭。
“這些老禿驢倒是會打如意算盤!”
林沐陽送走了相國寺的人,但他得嘴卻一點好話沒有,因為他知道,哪怕這火靈珠壓製,楊陽無法修煉,這寒氣總有一天也會爆發的。而且帶上火靈珠的那一刻,就相當於判了楊陽死刑,或許十年二十年,等到火靈珠壓不住寒氣的那一刻,就是楊陽喪命之時。所以這什麼相國寺的承諾,對他來說,就跟放屁沒什麼區別,他們最多背著這承諾提心吊膽的過個十幾年,十幾年後人一死,他們自然也就解脫了。
“起碼算是有了個保命符不是,林叔你也不必如此生氣,我現在不是依舊活得好好的麼?”楊陽笑瞇瞇的安慰,對於他的事情,這林沐陽比自己都上心,他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知道這是真心對自己好的人。
“哎,是林叔無能,讓你得修行之路就此斷絕。”
“沒事,做個普通人也挺好,而且現在還有了這火靈珠,想必自己也沒那麼怕冷了。這雲雪宗我一直想要來看看,但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來了這裏,自己的身體卻出了問題。今天有了這珠子護體,我一定要好好玩一玩,逛一逛。”
這話一半是安慰林沐陽的,而另一半確實是真話,他確實想要來這雲雪宗很久了,但就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所以一直沒來。有了火靈珠,楊陽確實可以隨意走動了,雖然不能長時間頂著這寒風,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樣弱不禁風。趁著這個機會,楊陽用了半天的時間逛完了雲雪宗,發現也就是這樣了,雖然有些地方景色壯美,但看多了也會感覺到麻木,畢竟這世界還沒有照相機,再美的景色也就隻能多看兩眼,無法拍照保存。
第二天,楊陽就被眾人簇擁著下了山,接到消息的黑騎,專門打造了一輛鐵骨馬車,由光頭七的鐵甲犀拉著,因為一般的馬在這沒有路的草原,都拉不動這樣重量的馬車。由於山上寒冷,楊陽體內又有寒氣,所以不宜長時間待在雲雪宗,所以這才在傷勢好了一些之後就要下山。
上了馬車,跟眾人告別之後,楊陽發現自己帶的這些黑騎,有些過分的緊張了。這馬車就不說了,這馬車裏麵的布置竟然全是由最好最保暖的貂皮密封著的,而且馬車底下還加裝了一層,下麵一層竟然是鋪了一層碳火。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能做出這樣的馬車,楊陽也是十分奇怪。
“這馬車哪裏找來的?”楊陽不覺得這是專門為他打造的,應該是早就有人打造好了,黑騎從人家手裏搶來的。
“迴殿下,是蔣公子讓屬下帶來的,說你受了傷,身上還落了寒疾,所以就把自己的馬車給改造了一下,給殿下送來了。”蒙羽見雲雪宗的人把殿下救迴以後,確認了性命無礙之後,就迴了一趟大興邊境,把關於殿下的傷勢告知了陛下和平日裏走動多的蔣鑫。
“我就說,這半個多月的時間,你們怎麼能找到這樣一個馬車。”
楊陽半靠著,雖然偶爾有些顛簸,但卻沒多少影響,想來是前麵的黑騎開路,把路都踏平了。他們這一路迴去,估計草原上就會多出一條從天山到大興的路。
“殿下,你的身子,真的好了麼?”光頭七駕著馬車,他也聽說了殿下的事情,但看現在自家殿下好像一點事情沒有,所以十分好奇的伸了一個腦袋進來問。
“好了呀,但現在隻是個普通人了,以後打架是打不過你們了。”楊陽苦笑,自己一身修為,是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現在卻什麼都沒了,以後估計隻能在萬安寺和上京城走走了,這落差還是讓他有些苦澀。
“沒事,殿下,以後打架,我替你打。”光頭七現在也是有了家業的人了,但依舊如一個愣頭青一樣,心性一點沒變。不過他也不是什麼神經大條的人,殿下雖然說自己身體無礙,但他剛剛把頭伸進馬車裏,就感覺到了裏麵溫度和外麵差了不是一點半點。現在是夏末秋初哪怕是在草原上,風有點大,天有點涼,但他也就感覺到合適而已。但馬車裏的溫度,卻比這外麵高了好多,殿下在裏麵,竟然一點沒有流汗,而且還蓋了一條裘被,這怎麼能讓他覺得殿下身子好了呢。
黑騎沒有全來,隻來了一百多人,但在這草原之上,就仿佛多了一條黑色的巨龍,正不急不緩的緩緩遊動著。迴去的時候用了四天三夜,一路上都沒發生什麼意外。迴到鎮北關,迎接的將士們坐了滿滿一屋子。他們不清楚襲擊殿下的人是誰,但既然在這草原之上,那就跟北蠻脫不了幹係,所以他們都認為此事與他們有關,是他們的失職。所以接到殿下迴來的消息,自然是都要過來迎接的。
“我的傷勢已無礙,也不是北蠻的人襲擊的我,是南韶派出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