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傷勢已無礙，也不是北蠻的人襲擊的我，是南韶派出的殺手。”


    看著陣勢，楊陽就猜到了這些人心裏想的什麼，所以把屎盆子扣到了南韶的頭上，一則這確實跟南韶有關，二則自己總不能說自己被隱世宗門的人追殺了吧。因為在普通人眼裏，那些隱世宗門的人，就相當於神仙一般的存在，自己被神仙追殺，很多人是不會相信的。


    坐著寒暄了幾句之後，這些本就不善言辭的軍中兒郎，也都借口練兵走了。剩下幾個是不願走的，因為他們聽過楊陽的事跡，對楊陽是崇拜不已，就算是不說話，他們也想再多看兩眼。他們的上司官員看到之後，隻能無奈的或用眼神，或是動手拉，這才把這幾個不情願離開的人帶走。


    “蒙毅大哥，你是越發混的好了。”屋裏就隻剩下蒙羽的兒子蒙毅，當初也是自己堅持把他送來這裏的。沒想到蒙毅也十分的厲害，憑著自己的努力，累積軍功，現在就已經當上了鎮北軍驍騎營副將。


    “全靠殿下的照拂。”蒙毅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他本就想參軍，但卻一直沒有機會，是楊陽給了他機會。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路上有沒有殿下的照顧，但他一直相信，肯定是有一部分殿下的原因在的，不然自己哪怕軍功再高，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爬上這麼高的軍職。


    “我的黑騎現在需要有一個人帶，怎麼樣，來不來？”


    讓蒙毅接手黑騎，這是楊陽一早就有的打算，況且現在自己身體出了狀況，黑騎更是需要有一個人發號施令。


    “謝殿下，黑騎臣不能接手。”


    “為何？”


    “殿下，黑騎是最精銳的騎兵，其中多是能忍異士，我約束不了，而且這也不是我所擅長的。雖然現今我所屬驍騎營，一樣是騎兵，但還是有所區別的。再則臣以為，這鎮北關，才是我的戰場。”蒙毅跪了下來，他說的不假，也感激楊陽這麼看得起他。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自己根本沒能力管束這些人。再則他擅長的是帶兵打仗，而不是帶這麼一支精銳而強悍的特殊騎兵。


    “嗯。”楊陽隻是點了點頭，既然蒙毅誌不在此，他也不會勉強。而且蒙毅說的對，這黑騎應該說是一支特種部隊，這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是有真本事的，每一個都是桀驁不馴的主。自己當初也是靠自身的本事，才折服了這些人，花了好多精力才把這些人整合在了一起，現在黑騎裏的人，哪怕是後來的，也就隻服他一個。如果讓他們聽其他人號令，怕是鳥都不會鳥一下。


    想通了這些之後，楊陽也不急了，畢竟自己應該還能活個十多年，這十多年的時間，就算黑騎這編製一直延續，估計也會更新迭代很多次。畢竟現在裏麵的人年紀大的年紀大，要成家的成家，不可能一直在裏麵服役。這期間自己完全有足夠的時間，找到一個或是幾個，在自己走後，依舊能約束黑騎的人。


    “殿下，該喝藥了。”蒙羽其實剛剛沒在，這熬藥的工作，他作為貼身侍衛，一直是由他負責盯著。


    “你們父子倆，也有一陣子沒見了，下去說說話吧。”楊陽接過藥，朝蒙羽點點頭。


    “謝殿下。”蒙羽其實早就想跟自己兒子聊聊了，畢竟蒙毅送到北關之後，他們父子見麵的次數就屈指可數。


    “等等，我和蒙毅大哥先約好了切磋的。”


    小時候張小海和蒙毅相處過一段時間，現在遇上，自然是想要互相切磋一下，所以私底下他們都說好了。見此時蒙羽就要拉蒙毅下去說話，他立馬就不高興了，當即提出要先和他切磋。他不會表達感情，所以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表達對蒙毅的兄弟之情。


    “行，那你們兩個先打吧。”蒙羽也不急，蒙毅被提上驍騎營副將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有和殿下的那層關係就不必在人前掩藏了。雖然因為這個關係別人以後還是會高看一眼，但蒙毅確實是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這其他人也沒什麼好說的。所以在殿下停留的這段時間，他們父子倆有的是時間說話，不急在這一時。


    二人來到了軍中的校場，此時已經是下午，軍中的日常訓練主要是在早上，所以現在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但聽說有人挑戰驍勇善戰的驍騎營副將蒙毅，這小道消息就傳開了，他們二人還未到，周圍就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湊熱鬧。都想來看看，到底是誰這麼沒眼力見，竟然要跟蒙毅切磋。


    “請。”


    二人上了校場，蒙毅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張小海先出招，但張小海卻搖了搖頭，不想先攻，出於對兄長的敬重，他覺得還得是蒙毅先出手。但蒙毅覺得，自己年長，不應該先出手，而且這裏還是自己的主場，那就更不應該。所以一時間，陷入僵局。


    “磨磨唧唧的，我先出手可以了吧！”


    光頭七人高馬大，人未至聲先到，手中一個流星錘砸到了場中。這段時間他閑的都快長毛了，聽說有人在校場切磋，他就想來湊湊熱鬧，結果他老遠就看到蒙毅和張小海，兩人一直在那客氣。性子急躁的他，自然就有了自己上場的衝動。


    “七爺，你湊什麼熱鬧？”


    張小海自然是認識光頭七的，但除了黑騎裏的幾個年紀大的，小一些的都叫他七爺。


    “你們半天不出手，難道要一直站到明天？殿下還在那邊等著看呢，你們不打就把地方讓出來，我跟其他人打，活動一下筋骨。”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齊齊往楊陽在的那個地方看，果然看到一位少年，此時正遠遠的往這邊看著。


    “還是你們兩個一起上吧，兩個人都太瘦。”


    光頭起掂了掂手裏的錘子，蒙毅和張小海在跟他一比確實是太瘦了。


    “那得罪了。”蒙毅也不再客氣，他聽說過光頭七的名頭，所以自知可能不是對手，既然光頭七要一打二，那他們兄弟聯手，應該可以拿下。這也不會損了鎮北軍的威名，也不會降了黑騎的名聲。


    見蒙毅已經和光頭七交手，用的是大開大合的戰場上搏命的招式，但光頭七依舊還有餘力，畢竟他以力量見長，對上這些招式，自然是占優的。所以張小海也不再客氣，手中的劍未出鞘，也沒用全力，但身形卻快如閃電，直取光頭七的腋下。


    光頭七也是戰場上真刀真槍拚殺過的，這幾年又跟楊陽學了幾年的太極，所以在發現張小海飛快的接近自己的時候，他立馬就做出了反應。手中流星錘一沉，硬是擋住了張小海這一記偷襲。這讓在一旁看得官兵們，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但同時又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支持蒙毅這邊才對。所以在有人喊出一聲蒙將軍加把勁的時候，所有人都齊齊喊了起來。


    “殿下不看了麼？”蒙羽一直護衛在楊陽左右，所以也並沒有上前看個清楚。


    “不看了，他們三人分不出勝負的。”楊陽看了一會兒，就感覺有些乏了，他喝的藥裏，有安神的藥材，所以喝了之後很容易犯困。而且他也看出來了，他們三人從最初的二打一，現在已經逐漸演變成了三人各自為戰，在互相喂招，照這樣發展下去，最後肯定是會以平局收場，畢竟這隻是切磋，不是真的要分出個勝負。


    見殿下迴了帳篷，蒙毅還是想要看看，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自己兒子武功練得怎麼樣了，他還是十分關心的。但就如楊陽所說的，這三人打了快半個時辰，最終以平局收場。在一旁看的人也是心滿意足，在散去之後還一直在互相討論著場上的打鬥，就好比是他們親自上場一般。


    三人迴了楊陽所在的帳篷，卻發現楊陽已經睡下了，因此在蒙毅的提議下，三人打算去不遠處的小河邊洗個澡，畢竟剛剛打得滿身是汗。而蒙羽本來是想和蒙毅說說話，聽聽自己兒子這幾年在軍中的生活，一聽要去洗澡，在安排了黑騎輪換護衛楊陽之後，四人就一起結伴去了河邊。


    這河水不深，也就剛好沒過他們膝蓋，所以四人找了幾個石頭靠著，水剛好到胸前。


    “哎，小毅，你剛剛那招，就是轉身刺的那招，叫什麼名啊。”光頭七剛剛打得過癮，現在三人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而他年紀比蒙毅和張小海大，所以就托大當了次老大哥。


    “都是戰場上拚殺的招式，上不得臺麵。”蒙毅說的是實話，他的招式都是戰場上拚殺總結出來的，都是怎麼直接怎麼來，當然也是有一些自己的技巧在的，而且他練的也是太極心法，大多招式都是隨意而走，正好契合了太極的奧義。


    “哈哈，你還別謙虛，那一招挺讓我意外的，要不是你及時收手，我就被你傷了。”光頭七說的是實話，他本以為當時蒙毅轉身怎麼也無法反擊的，沒想到蒙毅看都沒看，直接反手持劍從自己腰間就反刺了迴來。要不是蒙毅及時收手，自己早就被捅了個窟窿了。


    “那一招我也會，要不我跟你切磋切磋？”蒙羽劃了點水潑向光頭七，他們兩個在楊陽手底下早就混得熟得不能再熟了，聽見自己兒子被誇，他自己也高興，因為這一招就是他教的，不過似乎蒙毅用的比他好。


    “你，得了吧，有這麼個兒子，你就偷著樂吧，你們老蒙家，以後就不是做侍衛了，而是做將軍開府了。”


    光頭七說著，也開始反擊，他們二人中間的張小海，反倒成了最大的受害者。無奈之下，張小海隻能慢慢悠悠的換了個位置，靠到了蒙毅這邊。


    “我說你切磋的時候速度那麼快，怎麼這才短短幾丈的距離，你竟然遊了這麼長時間。”


    張小海這根本不能說是遊，而是應該說是爬過來的，而且動作巨慢，所以蒙毅才奇怪，怎麼這是一個人麼。


    “我腦子慢。”張小海翻了個白眼，他腦子是轉的有點慢，但沒事的時候動作慢，也是他的習慣。


    “你那速度都快出殘影了，你說你腦子慢，怎麼感覺你這是在罵人呢。”蒙毅好氣又好笑的彈了點水到長小海臉上，發現這家夥根本沒躲，隻是又對自己翻了個白眼。


    “殿下說上天給了我閃電一般的反應速度，那自然相對的就不會給我一個一樣的腦子，殿下說老天是公平的，不會給所有人最好的，也不會給所有人最壞的。”


    他這腦子，在沒認識殿下之前，他都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出息了，但殿下卻發現了他的長處，而且給他鼓勵，把這長處給挖掘了出來。他腦子是轉得有點慢，但他卻有超乎常人的反應能力。經過訓練，他現在跟人過招基本不靠腦子想，全靠自己與生俱來的反應能力。


    “那殿下有沒有說起過我？”蒙毅跟楊陽相處的時間比較短，但依舊十分敬佩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六殿下。


    “殿下說，你這名字就是帶兵打仗的料。”


    “啊？殿下真這麼說？”蒙毅睜大了眼睛，十分不理解張小海說的這句話，什麼叫聽名字就是帶兵打仗的料，難道殿下還會算命不成？但不管怎麼說，殿下讓自己來從軍，確實是幫他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而自己也證明了自己確實是當兵的料。


    “殿下的怪話多了去了，你沒必要全聽懂。”光頭七其實跟在楊陽身邊，也經常發現這六皇子會說一些自己根本聽不懂的話，而且很多事情，好像他都知道一樣，應該就是所謂的卜算奇術。


    “殿下都說過什麼？”


    光頭七說話的時候，同時狠狠的潑了一大把水過來，沒注意的蒙毅和張小海，愣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擊，所以他也同樣起身，捧了一大把水，潑了迴去。


    “那我哪能記得，我們比比，看誰能贏。”


    光頭七玩得興起，三個幼稚的大男人，就這樣互相開始潑起了水。


    “男人至死是少年。”


    張小海想起了殿下的一句怪話，也在這一刻似乎明白了意思，也一樣加入了打水仗的行列。但既然是玩，他的動作自然就慢，所以潑出去的水小不說，還一直躲不掉，直接被其他三人虐得直翻白眼，最後隻能擺爛投降。


    話說迴楊陽，睡醒之後，時間剛過了晚膳，發現他醒了之後，負責照顧他的人把一直熱著的飯菜給擺到了他的麵前。而蒙毅和張小海也過來了，看他們十分自信的站在自己麵前，就猜到這二人肯定去洗了個澡，因為隻有剛洗完澡，他們才會表現出這種樣子。男人是一種十分自信的動物，覺得自己洗了個澡，就會覺得自己變得很幹淨很帥，所以會不自然的表現出這種信心。


    “哈哈哈，殿下你終於醒了，我們在外麵烤了兩隻羊，一隻已經吃完了，剩下的一隻，蒙統領硬是要堅持給你留著，你看現在你都醒了，我就想來問問，你要吃麼？”


    光頭七大大咧咧的探了個腦袋進來，他那光頭在火光的映照下，就跟電燈泡一樣明亮。


    “拿一條羊腿進來就行，其他你們分了吧。”楊陽嗬嗬一笑，也沒生氣，對蒙羽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感謝。他知道光頭七的性格，這在別人眼裏是不分尊卑，但在他眼裏這是因為光頭七信任他，才會這樣在他麵前表現得如此大大咧咧。


    “得嘞，殿下那酒不夠了，我們能再去搬點麼？”


    “羊不夠，你們可以再烤，但酒不夠，就不要喝了。”楊陽搖了搖頭，現在畢竟不是在黑騎營地，而且還是戰時，雖然沒有戰事，但這酒還是不能多喝。


    “噢~~~~”光頭七有些失望，因為按照他的酒量，現在就才剛開了個頭而已，根本還沒達到微醺的程度，更別說喝醉了。不過殿下發話了，他也不能違抗，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而且本來這次喝酒，他們就隻是沾了鎮北軍的光而已，殿下第一次來鎮北關，自然要替皇室犒勞一下這些常年鎮守邊關的將士們。


    楊陽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如果自己不是被禁止不能喝酒，他一定會給自己倒一杯酒的。


    “各位將士，你們辛苦了，我替大興的所有百姓，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楊陽端著杯子出了帳篷，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楊陽也沒問時間，但鎮北軍除了值守的人，幾乎全圍在校場堆起的篝火旁，想來這犒賞宴剛開始不久。


    “職責所在，以我血軀，護我家國！”


    所有人見殿下出來給他們敬酒，心中頓時感動不已，要知道這殿下剛受過重傷，來這裏也隻是路過而已，但還是特意停留了兩天，為的就是給他們辦這一次犒賞宴。不然他們一年都喝不上一次酒，更別說還能休息一天了。


    “好好吃，好好休息，但是酒是沒有了，你們看我起晚了，就隻能喝茶了。”楊陽走到眾人中間，示意他們都坐下，然後端著自己的空杯子，和這些人開玩笑。


    “殿下，我這裏有酒！”一個士兵舉起了自己的碗，表示如果殿下想喝，他這裏有。


    “別別別，你們知道的，我剛到鬼門關走了一遭，這好不容易撿迴一條命，郎中一再叮囑不能喝酒，所以你的酒不是我嫌棄，而是真的不能喝。”


    “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楊陽逗樂了，他們沒見過其他的皇子，但這個皇子肯和他們一起聚在一起，而且還沒擺架子，頓時贏得了他們的好感。而且他把自己受傷，差點死掉這種事情，說得那麼輕巧，以這種玩笑話說出來，也正好符合了他們在這邊關，也不正是這樣麼。明明很可能明天就會戰死，但他們不懼怕死亡，死亡對他們來說隻是一件十分輕鬆的事情，所以一聽這話，就引起了共鳴。


    “我這裏有一瓶好酒，但隻有一瓶，不對，可能隻有半瓶不到了，因為我發現我讓蒙統領保管，他老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喝。現在我喝不了酒了，那也不能便宜了他，所以我們玩一個遊戲，誰能扳手腕，贏了蒙統領，這酒是誰的。”


    楊陽示意蒙羽把酒帶過來，蒙羽自然是十分的不情願，畢竟這是上好的青絲繞，就算在上京城那樣的地方，也沒有幾瓶。而且殿下說得對，確實被他偷偷喝了好幾口，所以今日要讓他拿出去，自然是十分的不情願。


    “看見了吧，蒙統領不高興了，你們可要認真對待。”楊陽哈哈笑著，從蒙羽手中拿過酒，拔了木封，頓時酒香四溢。


    “這好像是青絲繞，青絲繞啊！”一些老酒鬼頓時來了精神，他們沒喝過，但他們卻聽說過，這酒在市麵上真的可以說一兩千金，尋常人是喝不到的。


    “確實是青絲繞，而且還是三十年的陳釀。但我說好了，校尉以上級別的不能參加，所以你們這些當官的，就別想了，讓手底下的士兵開心開心。”


    楊陽限製了這些將官們，因為他知道一旦這些人出手，那些普通士兵們就不敢上來挑戰了，這就失去了他拿出這酒的意義。聽了這話的將官們，本來還躍躍欲試，但現在就跟蔫了的黃瓜，一臉哀求的看著楊陽。


    “少不了你們的，同樣是青絲繞，但不是三十年，而是今年的新釀，但也不多，一人一小杯。”


    楊陽本來是要來犒勞他們的，自然會讓每個人都吃到一點甜頭，所以在沒到這之前，他就讓蔣鑫把酒送過來了，為的就是今晚。


    “殿下千歲！殿下長命百歲！”


    聽到將官都能有一小杯，那些蔫著腦袋的將領們頓時比士兵們還不穩重，要不是手底下的士兵們還看著，他們肯定都要跳起來了。